迟意偏头打量他,对他露出柔和的笑意:“现在比以前更加真实,更亲切。”
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都是褒义,迟意觉得完美无缺。
晏则抬了抬眼:“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谁吗?”
迟意眨眨眼:“啊?”
“一个小焰火。”怕迟意不明白,他加了一句,“就是我的粉丝,第一次见到我的粉头,拘谨、胡言乱语,让我感觉自己像教导主任一样。”
迟意:“……”
行吧,至少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不是什么不要碧莲疯狂炒作蹭热度的对家。
迟意顺着台阶下:“谁说不是呢?”
晏则朝他举杯:“敬第一个和我一起过生日的小粉丝。”
两人碰杯,聊天结束,场面又开始凝滞。
迟意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滑过,低头一看,那只布偶正缠在晏则的脚边,长长的尾巴扫到他了这边。
晏则将他抱起来,放到怀里摸了摸,布偶猫温顺乖巧,神态可爱,黏人的属性让他成为时下最时髦的宠物猫。
只是没想到晏则也会沦落成为猫奴。
迟意也是个毛绒控,闲余时间就是在网上云吸猫,只是因为养猫需要太多精力,想当初拍那部网剧时就两个多月没空休息,考试周时也腾不出时间,加上他没有太多钱财请人帮忙养,于是一直云养猫。
从看到晏则的猫时,他就想摸一摸,只可惜其他三人都没说这话,而宠物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他的半个崽,迟意和晏则的关系并不熟,一直没开口。
此时碰了几次杯,仿佛那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给了他勇气,让他真觉得自己和晏则有了点交情。
迟意盯着那只雪白的猫,内心的渴望促使他慢吞吞地开口:“我能摸摸你的……”
晏则随着他的话语抬眸,迟意还没说完,整个包厢突然陷入黑暗。
迟意一顿,心脏狂跳,隐约间感觉到自己的手猛地被人握住。
那手紧紧握着他,但是畏惧黑暗的迟意此时并没有心思注意那只手,被紧张控制住的他慢慢适应着黑暗。
“喵——”布偶发出了一声叫唤,从声音和脚边一闪而过的毛绒感,看来是从晏则的怀里到了地上,不知道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因为主人没有抱稳。
“Surprise!”大门打开,三个大男生和一个推车一起进来。
摇摇晃晃的灯火晕染开一部分光亮,迟意看到了蛋糕的全貌。
还真是六层的、镶钻的、豪华蛋糕。
握在手上的那只手马上离开,迟意注意到晏则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蛋糕,完全没有看他,仿佛刚才的动作并没有发生过。
他不知道是惊喜还是不满,抿着唇没说话。
“太子爷快许愿!”周焕小跑过来,笑眯眯道:“这可是我专门找人为你量身定做的蛋糕,雍容华贵、价值不菲,十分适合你低调又张扬的逼格。”
迟意直面着有钱人的生日蛋糕,随便看一眼都是人民币在燃烧。
蜡烛周围是一圈钻石,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颗。
别人插蜡烛,他镶钻。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跟这蛋糕一比,迟意忍痛买下的耳机简直廉价到不行,他严重怀疑以晏则他们的经济层次,转身就会把它扔进垃圾桶。
就在迟意浮想联翩,晏则真的扔掉了他的耳机,他思索着要不要半夜过来查看垃圾桶时,晏则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嗯?”迟意回神,发现蜡烛已经熄灭,房内灯光大亮,晏则递给他刀叉:“你来切。”
迟意心事重重,胡乱切了五块,晏则给大家分了,迟意一低头,自己面前的是最大的那块,正巧上面就有三颗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晏则他们推杯换盏,蛋糕就是个形式,基本没人吃,他淡淡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刚才?”迟意尝了口蛋糕,光是一点奶油就让他甜到发腻,不想再吃第二口,他放下叉子,以为刚才神游的表情太明显,忐忑道:“就是我那耳机……你不会扔掉吧?”
“我为什么要扔?”晏则奇怪地看他一眼,又说,“不是这句。”
迟意回想了一遍,终于想起在黑暗来临之前的话,继续没说完的那句话:“我能摸摸你的……”
周焕、指环男、黑衬衣一如既往约定好了般转头,停下所有的动作,聚精会神等待着他的话。
迟意在灼灼目光下,已经麻木,神态淡定:“猫吗?”
“…………”
“周焕!你他妈倒的酒都溢到我这边了!”
“一时走神……真不好意思!”
晏则的语气听不出高兴与否,但至少他点头答应了:“摸吧。”
.
离开照江楼时,夜幕低垂,这顿饭吃的他不太清醒。
其实也就喝了半杯饮料,吃了一口奶油,但是发生的一系列意外堵住了他的饥饿。
意外闯进了对家的包厢、经历了以此死亡,现在居然有了一个系统。
谢思明的电话来得挺晚,语气也恹恹的:“老迟,抱歉啊,刚才脑子一乱说错了房间号,我还没控制好时间,要不改天再吃吧,真不是故意放你鸽子,下次我给你负荆请罪,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事,我正好遇到公司的人,和他们一起吃了。”迟意说,“就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啊!什么!还有礼物!”谢思明在那边大声囔囔,沉痛道,“我有罪!我为我今天的行为作检讨,我不是人……”
“被人截胡了,所以礼物没有了。”迟意从他的大呼小叫里钻空说完。
“啊……”谢思明情绪转换极快,“我又是人了。你真没必要给我准备礼物,我又不在意这一个礼物是吧,不过你准备送我什么啊?我就小小的好奇才问一下。”
这人口是心非到迟意听笑了:“一个耳机,下次给你送点别的更好的。”
谢思明语调里都是洋溢的高兴:“说了不用!送什么啊真是,不过你硬是要送,我也不会扫了你面子的。”
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四下无人,迟意开口道:“……好运连连,系统?”
“我在。”那个欢快的声音说,“你可以叫我好运、连连、运运、小运、小连……”
“行吧,好运,谢谢你救了我。”不知道他还能组出多少名字,迟意适时打断道,“你……”
“我是你的好运系统。我!一个爱与和平的弘扬者;我!一个带来希望与光芒的好运者,我!……”
迟意看了两眼路,轻声道:“……说重点。”
好运:“你之所以做事不顺,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遇到小人、选择错误、缺少机会,系统会根据你的本身情况,在必要时为你发布一些任务,助你走上正确的道路,当然了,在日常中,我也会叫你如何应付各种场合,让你获得好运。”
“应付各种场合?”迟意不由得想起之前回答晏则问题时,好运突然的插话,“比如那一长串莫名其妙的对话?”
好运贴心道:“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为你选择更贴切的表达,我,专为宿主服务,为你进行学习。”
迟意:“我能问问你怎么学习的吗?”
“就是……”好运有些扭捏道,“为了学习人类的交往行为,我特意花时间看了不少书,锁定了一个最适合的学习区域。”
迟意:“?”
好运:“晋江文学城,著名文学网站,内含丰富的言情、纯爱、无cp小说,千字只要三分钱,作品多元化、紧跟时代潮流,对我的人类学习之路,有非常大的帮助!”
迟意:“…………”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第4章
第二天晚上跟着公司的车去参加饭局,迟意上车后在后座上又遇到了熟人。
后排坐着公司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挑染、白脸、红唇,可不就是那只总吃多了的小孔雀。
小孔雀见到他,笑得花枝招展:“小意哥,晚上好,今天凑车和你们一起过去。”
迟意笑了笑:“晚上好,星唯。”
柯星唯得了回应,笑得更甜了,两人和和气气的谈话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对好朋友。
要是没有他平日里那些阴阳怪气的挑衅的话。
迟意和另外一个人客套的打完招呼后,车内陷入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间隔了一个人,柯星唯从头到尾没再跟他说过话。
这样也好,不用浪费精力来应付他。
迟意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突然回忆起和柯星唯的对话。
他不是要录歌和给节目做嘉宾,忙到羡慕他可以出去玩,难道还能有时间参加综艺?
安静中,好运出声:“据我的观察……”
根据迟意前一晚上的观察,好运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又是些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
好运:“我能八九不离十作出判断,柯星唯挺喜欢你。这是一种隐秘的情绪,在日常中不显山露水,而在点点滴滴中,就露出表面。比如说,他一分钟前转头看了你两次,此时他表面看着窗外景象,实则在默默关注你在窗户里的倒影,这……”
在得知自己收获了一个好运系统,相当于逆天金手指的时候,迟意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否极泰来,鸿运当头,要成为爽文男主,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巅峰是不可能巅峰的,他的这个系统,什么都不会,就会看晋江小说,什么都不懂,感情鸡汤倒是一套又一套。
虽然只有迟意这一个观众,但好运依然感情充沛、抑扬顿挫完成了他的讲话。
观众还是被迫听讲。
还好好运发表完他的一番见解就闭麦了,于琪在前头跟他们讲注意事项:“这次来的来的赵总和周导比较不一样,他们没什么性子,比较好相处,就是到时候嘴要甜一点。周导之前做的网综《奇妙的旅行》,请的都是一些老牌明星,这次做的《偶像的同居生活》,要的虽然是经验少的新人,但是作为综艺节目,亮点也不能少。”
迟意余光里看到柯星唯听得格外专注,甚至还不停点头,乖乖少年的人设十分稳。
想当初他们同期签约,两人走的人设相差不多,都是什么乖巧清新风,只可惜迟意在跟晏则单方面炒cp时,他的清新人设崩得不行,唯有柯星唯至始至终都在维持。
于琪:“待会进去之后,你们也没必要坐在一起,最好多和场上的艺人互动,怎么也要在他们面前制造看点,懂吗?”
……所以是让他们无剧本无准备就去场上给导演他们演上一出戏?
迟意这一年来根本没认识圈内多少人,可能也因为炒作人设太强,他连一个熟悉的艺人朋友都没有,到了场上还不知道他找人搭话别人愿不愿意接。
于琪特意转头看了迟意一眼:“迟意,好好表现,今天上午赵总还专门让我带你来。”
突然被点名,迟意莫名:“赵总怎么会认识我?”
于琪好笑地看着他:“谁知道呢,知道你还不好,总之今天晚上好好表现吧。”
他们三个看起来是最晚到的一组,那一圈位置除了给赵总和周总留出来的c位,剩下左边一个空座,右边两个连坐和一个单座。
迟意靠直觉往那两个连坐上走,因为那边有一个女生孤零零地坐在空位中间。
谁知道一坐下,跟在他身后的柯星唯也跟着坐到了他的旁边,还一脸自然地对他笑。
和另外几个人客套打完招呼,里面大部分人迟意都没见过,原本就是新人,尤其像迟意这种被黑多了基本不关注网络动态的人,一眼望过去脸盲症都犯了,倒是柯星唯和其中的几个似乎有些交集。
等待的过程里迟意和旁边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大致对话如下。
迟意:“你好,我叫迟意。”
女生:“你好,我叫牧颖。”
沉默三秒。
迟意:“你今天的打扮挺好看。”
牧颖:“谢谢,公司造型师做的。”
沉默三秒。
迟意:“这里是风口,你冷吗?”
牧颖:“谢谢,我不冷。”
好运:“我觉得有点冷。”
你闭嘴吧。
好运开始他的演讲:“牧颖明显对你没有好感,而从她的摸手指小动作来看,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而你却坐在了她的旁边,她此时心情极为不妙,从她一晃而过的嘴角下拉、偶尔的嘟嘴可以看出,所以你应该选择其他的互动对象。”
他也看出来这个座位没选对。
但已经坐都坐下了,总不可能再换一个座。可如果再换一个互动对象,可不就剩旁边的柯星唯。
那他还不如闭麦。
迟意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非洲属性,决定默默闭嘴,待会等导演他们来了多敬几杯酒。
周导四十多岁,制作过不少收视良好的综艺,只是迟意一抬头看到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那一顶乌黑靓丽、浓密顺泽的头发。
在迟意知道的几位有名导演编剧里,他们的发量都不太行……这位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
赵总则是浓妆与高马尾,她一进来就和周导说:“小晏没来?”
周导一脸淡然道:“他说了要来,就肯定会来。”
两人入座前说的话虽然音量低,但还是传入了他们的耳朵,迟意明显感觉到旁边的女生视线突然热烈,对面的两位女生表情也张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