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一后槽牙磨了磨, 他能无视别人对他的质疑和恶意——
但别扯靳塬。
这条微博po的图不够高清,屈一找到“岚岚不知道呀”,没想到首页置顶就是所谓的“维权”微博。
【岚岚不知道呀:还记得去年画这幅图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光构图草稿就改了十多遍, 作品不易,奈何人微言轻。有人说网友做的叠图不够专业,下面是我做的叠图对比,非常仔细地讲解了两幅图的相似处,也希望@One11在看到后能给我一个答复。】
屈一认真了她的分析, 确实,两张图有一定相似度,90%倒不至于,但最少也有70%。
算得上是抄袭。
屈一也不相信两个人的构思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一致,干脆将图片存下来,打开电脑自己做比对。
“岚岚不知道呀”的那张图相较他自己的更粗糙些,尤其是光影暴露出来的基础功问题,他将鼠标慢慢拖动,直到看见右下角,木支架上放置了一颗水晶球。
因为护航老板要的是古风群像,他就把旧图一部分场景构图去除了,其中就包括右下角的这一片。
但岚岚不知道还保留着。
他翻出自己那张旧图再次比对。
屈一将鼠标往前一推,眯了眯眼睛:“朋友,这回踢到铁板了。”
他打开手机,估摸着靳塬该发消息过来了。
果然,霸霸:【起飞了,落地大概在国内十二点半,你别等我,早点睡吧】
屈一想了会儿,给他回复:【一路平安,行李箱里有小黄图,记得看】
霸霸:【看完一定给屈老师发十万字观后感】
霸霸:【晚安】
屈一在电脑上登录了“出一”的账号,找到那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截图下来。
靳塬落地是伦敦的五点半,2UTen一行人先去了酒店。
刚关上门,靳塬就先打开行李箱,翻了会儿,没找到任何纸质的东西,于是又抖开衣服翻了翻口袋,手边溜过一件白色睡衣。
他将衣服展开铺在箱子里,见上面画着两个可爱的小男孩,白色.猫耳朵的男孩跨坐在灰耳朵男孩的腿上,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仰起头吻他的唇。
靳塬失笑,手指在屈一的白色.猫耳朵上碰了碰,干脆将衣服拿起来摆到床上,又欣赏了一会儿。
越欣赏越不对劲。
这眼睛的画法实在眼熟,整体画风也是。
他开了手机,先收到屈一的语音:“安全到了就好,我睡觉啦,晚安!”
靳塬给他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屈一很快就接上。
“还没睡吧?”
屈一笑了笑:“躺在床上了已经,你坐飞机累不累,吃饭没有,饿不饿?”
“还好,一会儿去吃饭,得过几个小时才睡,倒时差。”靳塬拿着衣服,“看到你的小黄图了。”
“靳同学来说一下观后感吧。”屈一侧侧躺着,只睡了一边位置,和每天晚上等靳塬回来一样。
靳塬低声说:“看完以后,想让你不穿衣服坐在我腿上。”
“你这什么观后感啊!”屈一被他撩拨得脸红。
靳塬轻笑,看着偌大的房间半晌,说:“一一,我有点想你。”
屈一捏住了手机,将他这句话在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缓缓开口:“你不要挂电话,陪我睡觉好不好。”
“嗯,你睡吧,我就在这里。”
屈一将手机开了外放,充上电搁在一边:“晚安。”
靳塬等到耳机里只剩下电流声以后,才关掉自己的麦克风,上微博点进“出一”的首页。
翻了十几张条漫,靳塬越来越坚信耳机里睡着的小混蛋骗了他。
屈一的性格他不能再了解,脾气是软,但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小骄傲,他会欣赏,但不会去模仿画风和画法。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屈一,出一。
靳塬笑了笑,这两个名字这么相近,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趁着自己出国了,赶紧扒个马甲,免得挨一波骂,确实是屈一干得出来的事。
迟大大的消息弹出来:【速度下来吃饭,前线消息,你家小朋友给人欺负了】
靳塬很快下楼。
“要死啊!在群里喊了多少句下来吃饭都不听,不提一一现在是喊不动你了是吧!”迟大大敲着叉子,“英国人咋喜欢吃这样的,啥都是糊糊。”
“你刚和我说什么?”靳塬问。
老八把自己手机给他:“有人说一一抄袭,我也看不太懂,这两幅画看上去是有点像。”
靳塬“嘁”了一声:“你威胁要剁他手,他都不会抄袭。”他接过手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眉头逐渐蹙紧,“这个人的画是先发的?”
“去年就发了。”机机说,“虽然我也相信一一,但看他们这个分析,似乎还有点道理,你说会不会这个什么图,还有第三幅,然后大家都见过啥的,所以会画的差不多……”
靳塬放大了图片,直接否定:“不可能。”
vet犹豫地开口:“可我觉得一一哥这张画明显高级很多,倒像是那个什么岚岚抄了他。”他想了想,吸了一口气,“我有个猜想,会不会是有人陷害一一哥,比如有粉丝告诉他想要看这种构图,给他提供思路了……”
机机:“然后一一也没关注过这个什么岚岚,就按照粉丝的喜欢画了!”
“靠!”老八一拍桌,“破案了!今天你们就是歪特·福尔摩斯和机机·华生!绝对是这样的!这他妈是局中局啊!我看就是队长那些黑粉搞的,一一对他粉丝一直都很好,肯定是他们指定要画这种的!”
迟大大拍桌:“我也觉得是,这是唯一一种可能!”
刚快乐了半晌,迟大大又忧愁起来。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啊,”他摸了摸不存在胡子,“以我最近学习营销的经验来说,这次是死局,首先画真的很像,其次人家先发他后发,再有就算咱们找到那个卧底,逼她说出实话,那些网友还是不会信的,会说我们拉了人出来做垫背,抄袭这个……会变成一辈子的污点。”
靳塬摸了摸耳机,不知道屈一是看了这些才睡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等他醒了再说吧。”靳塬把手机还给老八,打开自己的微博,马上被迟大大按住手。
“你想干嘛?”迟大大严肃地看着他,“你是嫌你的节奏还不够大吗,这件事八成是说不清楚了,你帮他说话有什么用,只会让那些人更卖力地黑他,你现在冲出去就是白给!”
靳塬抬起眼皮:“我怕他明天起来难过。”
迟大大哑火,几次动了动唇都没说话。
“算了,咱们队的节奏从来就没小过,你看看预选赛到现在,黑粉歇过吗?”老八说,“你以为画手圈子能闹到这么大吗,一一这件事肯定是电竞圈的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他和队长,和咱们早画成了等号。”
靳塬发完微博:“别等号不等号了,吃完饭训练两小时,然后早点睡觉。”
“早知道给小尧阿姨买张机票过来做饭了……”机机捣着晚饭,“我想吃麻小,想吃火锅……”
屈一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往靳塬的位置拱了拱,却是一片凉意,他睁开眼睛,花了半分钟消化靳塬出去打比赛的事实。
手边是一阵安静,靳塬他们第一天到伦敦,大概在倒时差没训练,他没出声爬过去准备发条消息,先看到微博提示:【您关注的2UTen丶P1ateau发微博了!】。
他笑着点进去,想看看靳塬到伦敦以后又有什么新的批话要说。
【2UTen丶P1ateau:他要是抄袭我就是开挂。】
提起的嘴角缓慢落了下去,他瞪着这句话看了半天,四肢百骸好像同时烧透,仿佛靳塬就在身边,用手抚过他的头顶,从后面抱着他,用柔软的嗓音告诉他,没事。
也许是晨起的哈欠还没来得及打,也许是不习惯靳塬的离开,也许是被靳塬这样无条件的温暖包裹住,他好像渐渐控制不住自己日益发达的泪腺,连续吸了几口气才勉强保持冷静。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轻声说:“靳塬,我爱你,你听见没,我又说了一遍,我以后想说好多好多遍。”
扬声器里很安静。
“没听见就算了。”他浅浅笑了一声,心情颇好地点开微博下面的评论。
【塬爹相信,我也相信。】
【别共沉沦了好吗,他抄袭是石锤】
【曾经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我没见过一个人谈恋爱能变成这样的,恋爱脑的选手打什么比赛,为他赌上你两年多的职业战绩,很伟大吗?还是你觉得同性恋很自豪?你为什么连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人都看不清?喜欢了两年,也到此为止吧,实在爱不起来了。】
【我还以为电竞圈是实力说话的呢,原来是某些粉丝说话】
……
热评第三条下面的有一堆粉丝带着长长短短的小作文集体脱粉,屈一捂住额头,突然感觉事情有些难办,他实在没算到靳塬就愣是这么刚,冲出来和网友对线了。
他飞快地爬起来开了电脑,将证据一条一条整理出来,检查了几遍以后,从【One11】这个微博发送。
第80章
伦敦时间上午十一点。
雨水拍在窗棂上, 靳塬眉梢动了动, 睁开眼睛。
屈一的电话还通着, 但是没有声音,靳塬算了算时间,离屈一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干脆就又躺下接着睡。
再醒来时,手机上有屈一的消息:【正在吃晚饭,今天加班,项目好赶, 还得跟美国合时差……九点半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打电话】
“在听吗?”靳塬问。
屈一很快开了麦, 放下手里的勺子:“在听在听,我估计你也应该醒了。”
“晚饭吃什么呢?”靳塬的嗓音带着晨起的低哑, 性感又有磁性。
屈一心喜地笑了笑:“昨天睡觉有点凉着肚子了, 今天不太舒服,就点了两份粥。”
“我一走你就毛病一堆。”靳塬靠在床头, “多穿点儿衣服,别一天到晚瞎浪。”
宋覃端着饭挪到屈一边上:“和女朋友聊天呢?”
屈一嘿嘿笑了一声:“我对象。”
宋覃在他肩上拍了拍,凑近手机:“弟妹,见谅见谅, 再累也就这十几天!这段时间过了,我给他放假!”
“没关系,他也……在出差。”屈一说。
靳塬慢悠悠问他:“我就这么成他弟妹了,那是不是要喊你句老公?”
“噗……”屈一的粥呛在喉咙里,“不用, 不用……”
“慢点,”窗外雨势渐收,靳塬语气里浸着坏笑,“那你喊我一句。”
屈一的指头用力抠进了纸碗,整张脸红的不能看,小声说:“不要。”
“行,以后。”
屈一:“没有以后!”他红着脸把粥一口气喝了,抱着手机到楼梯间,强行岔开话题,“你是不是也快吃午饭了?”
“可能吧,不过他们都没还没醒。”靳塬顿了顿,“你今天上网了没?”
屈一登时就不害羞了,笑的高深莫测:“你是说抄袭的事吗?”
靳塬觉出他的快乐,尾音上扬:“嗯?”
屈一弯起唇角:“我早上发微博说了,你现在去看吧。”
靳塬再低低嗯了一声,打开微博,首页上热门的第一条就是屈一。
【One11:简单来说,我没抄袭她,是她抄袭我。复杂来说,这两幅图确实相似度很高,但于大前年十一月,我在自己的账号“出一”上发表过一张以《山海经》为主题的群像,当时因为对画作不满意,上传十分钟后就转为仅自己可见,这次的画稿就是以旧图作为灵感重制的,而在将@岚岚不知道呀的画稿与我旧图进行叠图对比后,可以确认是100%描图。至于我这张,我改我的图,算个锤子抄袭。所有证据放在下面,看完直接铐走吧。另外,这位朋友,我旧号不营业了不代表我死了,信息社会,谁还不上网冲个浪[滑板]。】
而与此同时,“出一”转发了这条微博:【我没抄袭,他也永远不可能开挂】
靳塬看到最后一句笑了半天,屈一抿抿唇:“不过我还是特别感动。”
“出一太太,我劝您还是别太感动。”靳塬语气懒洋洋的,但透着股威胁。
被扼住命运咽喉的屈一摸了摸鼻子,谄媚地求饶:“不敢动不敢动,我有主动承认错误的行为,我已经明示过你了,酌情可以予以谅解。”
“不谅解了,直接铐走。”靳塬说。
屈一傻傻笑着:“行,给你铐。”
“你是不是又暗示我些什么?”靳塬低沉着声音。
屈一咳了咳:“我没有,但我听老八说,你床底下有一盒子小皮鞭。”
“你是想挨抽是吧?”阳光从云层里穿射出束状光芒,靳塬认真地呼出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其实昨天就知道这件事了,”屈一说,“我没及时发微博澄清,是想等你知道我是‘出一’以后再告诉网友,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
靳塬:“你要是真敢让我比网友知道得还晚,床底下的小皮鞭是有你的份。”
“那我今天回去先把你盒子扔了。”屈一笑了会儿,开口,“我和你爸妈说过,我不会变成你的负担。”
靳塬的声音传来一份坚定:“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屈一低头笑着,准备说话的时候又被笑给压了回去,好半天才说:“我得回去上班了,你赶紧吃午饭吧,如果晚上九点半没给你打电话就不打了,不吵你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