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没忘记带上他的草帽,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今天肯定又是一个艳阳天。
蓝天白云,微风徐徐,树上的叶子在轻轻摇晃着。
霍越泽再次捡起老妈子的本性,在路上提前盘算着,“锅和碗筷已经有了,这次要买几个盘子和竹筐竹篦子,还缺油盐酱醋这些东西,菜刀也要买,纸和笔,晾衣服的铁丝……”
程舟好笑的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只紧紧拉着他的手,心情颇好的踩在马路牙子边上走。
“舟舟,除了我刚说的那一堆,你还要买些什么吗?”霍越泽站在旁边扶着他的手,免得这人贪玩走边边一不小心摔了。
程舟冲着他清脆的笑了一声,“我还要去书店买些认字的书,得开始学认字了。”
霍越泽面色惊讶,“学认字?你不认识这里的字吗?”
舟舟到底是从哪个时空来的?怎么居然连这里的字都不认识?
“是啊,我不太认识,你回头得教教我。”
两人刚好走到了百货大楼门口,程舟没再和他闲扯这个话题,只催着他赶紧去买东西。
程舟这会依然是紧紧跟在霍越泽旁边,一如既往的插不上一句话。
霍越泽简短的和售货员说清楚自己需要买的东西,“我要两斤盐,两斤白糖和红糖,还有各要一瓶酱油和醋。”
售货员诧异道:“你是要买玻璃瓶装的这种一级酱油和一级醋吗?”
这又是哪里来的败家子?一般不是都买散装的酱油和醋吗?
“对,我不买散装的。”霍越泽点头道。
“好,”售货员确认一遍后,转身便从后头柜台上取来瓶装的酱油和醋,“还要盐和白糖红糖各两斤对吧?”
“对。”霍越泽仔细看了一圈柜台里的东西,盘算着还需要买什么东西。
售货员用纸分别包好盐和白糖红糖,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们有带糖票吗?”
“有带。”程舟迫不及待的插嘴,捅捅旁边人的胳膊,提醒道:“我的票券都在你手里呢,里面有糖票的。”
霍越泽失笑,“我知道你的票券有哪些,舟舟,你是不是站在旁边很无聊?想不想吃冰棍?”
给这个小吃货塞一根冰棍,应该不会无聊了吧?
程舟睁大眼睛,情绪立刻兴奋起来,“这里有冰棍吗?”那是不是也有其他好吃的雪糕?
“有,你等等,我把这边的帐结了,给你买冰棍。”霍越泽笑着安抚他。
正好这时售货员也算完了帐,“总共一块两角四分钱,另外需要四斤的糖票。”
买了这些东西,才花不到两块钱,程舟再次内心感叹一遍这个年代低到极点的物价水平。
霍越泽交了对应的钱和票,把买来的东西全部装到背篓里,然后带着程舟去买冰棍。
这个年代的冰棍,其实就是用糖水冻成的冰坨子。一根冰棍只卖两分钱,不仅甜,而且冰冰凉凉可以解暑气,小孩子们都特别爱吃。
霍越泽没给程舟买这种,他买了更好一点的绿豆沙冰棍,掏了五分钱,拿着冰棍递给程舟,“给,慢点吃。”
程舟顿时收敛起笑容,失望的接过来冰棍,气乎乎的咬了一口,他就不该对这里的冰棍有所期待!
然后把冰棍伸到霍越泽跟前,“你要不要吃?”
霍越泽看了周围两眼,大庭广众之下不敢上去咬,“我不吃,你先自己乖乖吃着,我去买其他的东西。”
程舟知道他的顾虑,只能自己一个人吃着绿豆沙冰棍,“嗯嗯,我就跟在你旁边。”
霍越泽速战速决,一圈柜台跑下来,很快便将剩下的东西买齐全,背篓几乎被塞的满满当当。
临出百货大楼的时候,程舟拉着霍越泽指了指卖布料的柜台,“那个布料柜台里的售货员好像换人了,是不是你干的?”
他之前还没注意到,布料柜台里的那个趾高气昂看不起人的女售货员不见了,今天居然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那里工作。
霍越泽抬头看了一眼,“不是,我这两天都和你在一块,还没来得及去打听那个售货员的事呢。”
程舟预感到这里面绝对有八卦,兴致勃勃的走到布料柜台前,“同志,我想买六尺的劳动布,就是这种藏蓝色的棉织布。”
正好这次趁着那个尖酸刻薄的女售货员不在,给葛大姨家多扯点布料,这种深颜色的劳动布耐脏又耐磨,最是适合庄稼人做成衣服穿了。
那个小伙子闻言,温和道:“好的,小同志,你等等,我这就给你裁。”
程舟这才暴露出他的真实来意,装作无聊的闲扯一句,“同志,上次我来这里买布料的时候,这个柜台里的售货员好像是个女的啊。”
八卦的语气自以为藏得很深。
霍越泽低头努力忍住笑,及时助攻道:“对对对,我也记得,这边的售货员不是一个趾高气昂的年轻妇女吗?”
他说话的语气更不客气,话里话外都在讽刺那女售货员的待客态度。
小伙子尴尬的笑笑,解释道:“那个售货员昨天一早就被我们领导开除了,我也是暂时过来这个柜台代班几天。”
程舟听到这里激动坏了,“她为什么被开除了?”他还没来得及让霍越泽出手教训这人呢。
“还能是什么原因?她那人仗着自己有后台,对待顾客完全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态度,结果碰到较真的老人家气不过,当天下午吵嚷了半天还没完。”
那小伙子像是打开了话茬子,“老人家坐在柜台前死活都不肯离开,非要闹着讨个公道,你猜怎么着?”
“你快说,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程舟听的幸灾乐祸,急着知道后面的事情。
“老人家要闹,她那人照样不怕,指着老人家的鼻子骂的特别难听,最后还是我们百货大楼的副主任出来处理,双方调解了半天才罢休的。”
那小伙子正巧裁好了布料,暂时停下来这个话头,算了算帐说道:“劳动布的价格是一尺五角钱,六尺刚好三块钱,还需要对应尺寸的布票。”
程舟催着霍越泽掏出钱和票券结账,伸手接过来叠好的布料,兴奋的说道:“你快说,后面又怎么了?”
霍越泽好笑的伸手摸摸他的头,任他继续八卦下去。
小伙子收了钱票记完账,抬头也看出来了程舟的幸灾乐祸,不由得笑着继续说下去,“本来这事就算完了,可是那天我们副主任为了解决这事,就没亲自送大肚子的媳妇儿回家,结果恰好路上出了点事……”
听到后面,程舟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巧合,打断他的话问道:“你们副主任是不是叫钱大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霍·老妈子·越泽真的是一个很接地气的攻呢。
舟舟无比赞同重重点头:没错,我也很喜欢他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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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是啊, 小同志, 你认识我们副主任吗?”那小伙子语气惊讶。
程舟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钱大哥就是因为女售货员的这点破事,才没能亲自去送宋大姐回家啊。
“不算认识吧,”程舟不打算多说自己救人的事情,“所以你们副主任大发雷霆, 就把那个看不起人的女售货员开除了?”
那小伙子点点头, “可不是?所以才临时调了我过来这边柜台代班,只等着招进新人来补上这个职位呢。”
程舟听到这里, 侧头和霍越泽对视一眼, 激动的直拍他胳膊,冲着那小伙子说道:“同志,那就没事了, 我们先走了啊。”
转身就拉着霍越泽急匆匆出了百货大楼。
走到巷子中间凹进去的死胡同处, 程舟悄声和他说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觉得我能不能补上这个工作的缺口?”
在百货大楼当个售货员也不错啊,不用风吹日晒,工作又轻松不累, 工资应该也挺不错的。
霍越泽表示很赞同他的想法,开口道:“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宋大姐, 她们应该还在医院, 到时候我们可以跟她问问这个工作的事。”
“好啊,走走走,我们先回去一起做午饭。”
话音未落, 程舟突然顿住,“咱们是不是还要买米买面啊?我只带过来些红薯和一小袋玉米面,连个小米和大豆油都没有,我想熬锅粥都不行,烙张饼都没有油。”
霍越泽听他说的这么细,心里越发的软,“不用担心,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什么都有。”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三年饥荒,他特地在好几个地方屯了很多粮食,随便拿点出来就够吃好一阵子了。
“什么粮食都有?那是什么地方?”程舟满脸好奇。
霍越泽故意给他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咱们先回家一趟,我得把背篓里的东西先放下,不然没有地方装粮食。”
程舟看见背篓里的东西这么多,忙伸手帮忙托着背篓,“你背着这个重不重?你先把它放下来,我挑点东西抱怀里,这样轻一点。”
“不重。”霍越泽拉住他的手,作势想抱着他亲,一瞬间听到极低的声响,抬头谨慎的看向胡同的出口。
程舟见状,主动踮脚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出声说:“放心,是墙顶上掉了块碎石头,没有人过来这边,除了拐角那条巷子里有两个人,这四周没其他人了,我一直盯着呢。”
刚刚来到这个死胡同口,他便散开了精神力,始终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呢。
霍越泽瞳孔闪了闪,也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只捏住他的下巴吻上去,唇齿之间亲密纠缠,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他怀里的这个小吃货,除了空间异能,八成还有精神力傍身,不然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能对这四周了如指掌,除了他能想到的高科技以外,就只有精神力能做到了。
被亲的呼吸不畅的程舟:“……”
他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人敢抱着他这么亲,还不是仗着这周围没人吗?
黏黏糊糊亲完后,程舟没好气的拍了他胸膛一巴掌,“亲就亲,你亲那么凶干吗?”
霍越泽笑笑没说话,只紧紧牵着他的手,两人沿着巷子慢慢走回小院子。
“舟舟,先不要急着出门,你拿着笔,好好坐在这里,把那个伤了宋大姐的嫌疑犯人像画出来,我下午顺路送去公安局。”
霍越泽翻出来背篓里的纸和铅笔,把铅笔削好递给程舟,让他好好静下来心画人像。
程舟仔细回想那个瘦弱男人的特征,眼睛比较小,眉峰很突兀的高,额头和耳边都长有一颗黑痣。
他开始动笔画脸的轮廓,及其熟练的画出流畅的线条,然后慢慢补充五官的形状和个别特征。
画到一半,程舟把铅笔递给霍越泽,皱眉道:“你帮我把笔尖再削细点,这个线条画出来太粗了。”
这种铅笔的质量不太好,还没有他在学校用过的最便宜的那种素描墨笔好用。
霍越泽坐在他旁边,用小刀削尖了笔芯,递过去让他继续画,低头仔细看初初画成的人像,忍不住好奇道:“舟舟,你学过画画吗?”
画出的人像线条利落,看起来很有样貌特点,简直堪称是栩栩如生。
“学过一点点吧。”程舟没再说话,低头专心描画人像细节处的线条。
他是帝国中央军事学院的学生,学的便是机甲设计与制造。
程舟经常画大量的机甲零件图和异兽特征图,前者是基础的学习训练,后者是为了更好的研究透彻敌人的弱点,再据此设计出专业的机甲与之对抗。
“好了,画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挺像的。”程舟终于满意的放下笔,将画像一股脑塞给霍越泽。
程舟歪头问道:“你要把这个送公安局吗?不如等下午去医院看宋大姐的时候,把画像再交给她。”
“不用,早点交给公安局,就能早点抓住人。”霍越泽把画像小心的折起来,“舟舟,一会我去公安局送画像的时候,你就呆在外面等等我。”
“为什么啊?我不能进去吗?”程舟纳闷道。
霍越泽把程舟抱到怀里,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语气认真道:“舟舟,我先跟你说说我的家里人吧。”
程舟没想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只乖乖点点头,听他慢慢介绍自己的家人。
这一世,霍越泽的家庭生活过的很美满。
霍父霍母都是医疗兵,年轻的时候随着部队在前线做支援,后来两人在炮火中双双受了伤,借此机会,霍父带着霍母就此退了下来。
他们生有两子两女,大儿子霍越东,二女儿霍向兰,龙凤胎霍越泽和霍越玲,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都很好。
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兴许是曾经受伤带来的后遗症,霍父霍母的身体越来越差,在霍越泽十三岁那年,两人一前一后溘然长逝。
那时候霍越东十九岁,在部队里当兵已有一年,为了获得更丰厚的军功奖励,瞒着他们几个弟弟妹妹上了前线战场。
结果这货不要命的往前冲,在战火中不幸中了流弹,好在只是腿部受了伤,没有多大性命之忧。
霍越泽得知他大哥干的傻事以后,气得要死,不得不跑去求了霍父霍母的朋友,也就是公安局的老局长,让霍越东转业回了昌安市做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