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自己这是接下了一个“烂摊子”的活计。
走出这家高档餐厅之后,陆温安和秦初感受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对视一笑,今天非常顺利。
“内部消化,不错。”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之后的消息吧,不一定成的。”
就这样过了几天,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韩天远联系他们,也是一如往常。而顾洛青把那设计图纸给打了回来,挑了很多毛病。
学校社团的几位成员因此天天熬夜待在一起琢磨怎么改进。陆温安认真看了看,有很多明显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也不知道是生气那天自己拒绝了他,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顾洛青总在变着法子来找茬,还百般催促。
对此,社团里可谓怨气载天,“早知道这甲方这么难伺候,当初就不该接下来。怪不得会找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学生,我看就是认准了我们好欺负。”
陆温安看着快要放弃的成员们,终于发挥了一回主心骨的作用,“我们把应该改的按照他们要求的改了,剩下的,就交给我解决。”
“怎么解决?”
陆温安说道:“我有我的办法,你们先修改,晚上我们再讨论一下。”
为了这活计,陆温安变得很忙碌,秦初来找他几次,都只能在食堂匆匆吃顿饭。
陆温安没有告诉他顾洛青为难社团的事情,“做媒不是那么好做的,现在是该加一把火的时候了。”
秦初很感兴趣地凑过来,眼睛亮亮的,“你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让四叔主动去找顾洛青啊。”陆温安伸展了一下懒腰,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猫,“能不能成,就看四叔积不积极了。”
这可是对症下药的计策,顾洛青这个人从小就缺爱,养成了张扬的个性,无非就是想吸引人来关注他,现在要是有个人长辈一样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相信迟早有天会被对方魅力给折服的。
不过这要交给时间来决定。
陆温安把修改好的图纸亲自带到韩天远面前。
“这是什么?”韩天远拿起来看了看。
“四叔,这是我们社团刚修改好的方案,这些天有些忙,都联系不上小顾总。想着你能不能代为交给他一下?”陆温安说得一脸认真,“这图纸很重要,交给别人来给,我不放心。”
韩天远凝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他才淡淡地说道:“我最近也很忙,恐怕帮不上这个忙了。”
“没关系,不着急的,我知道你们有什么老乡会,不是隔三差五就要聚会晚宴什么的。你就趁宴会的时候交给小顾总,怎么样?”陆温安不惜拿出了晚辈拜托的姿态。
韩天远揉了揉眉心,只好应下了,“那就帮你一回。”
陆温安露出一个干净纯善的笑容。
等人走了之后,韩天远想了一下,没有真的等到宴会的时候,而是在第二天就亲自送过去了。
几次接触下来,韩天远算是看清顾洛青这个人了,就是装逼不怕雷劈。
就是一个分公司而已,装潢得那是富丽堂皇,岂止是一个骚包可言。同时审美也很可怕。
韩天远直接搭了电梯上顶层找顾洛青。
看着面前水晶装饰的门面,韩天远忍下嫌弃的表情,亲自敲门。
里面的顾洛青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顾洛青愣了一下,没有起身,而是皱眉看着他。
这几天,这个姓韩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频率着实有些高。
一开始还敬他是韩家小长辈,后来接触久了,知道这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顾洛青就没有什么好表情了。
他有些虚张声势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韩天远一张俊脸绷得紧紧,把手里一件还没有拆开的包装递给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要我给你买限量版古战船模型,给你。”
顾洛青恨不得咬掉自己那天多事的舌头,“不稀罕!”那时候提出来是因为他一无所有,现在他要是乐意,就这模型,自己就可以买上一屋子!
韩天远扬了扬下巴,“你拆开看看,看了再说不迟。”
顾洛青在这老狐狸面前终归还是道行浅了点,到底挨不住好奇心,就把包装拆开了。
很精致的战船模型,不过顾洛青的注意力被旁边卷起来的图纸吸引了,他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你们公司办公室的装修设计图纸,安安让我交给你。”韩天远不等他反应,又说道,“这里面还有一个东西,你要收好。”
顾洛青把手里的图纸放到了一边,这种时候哪里心思办公事,他压抑不了好奇心,把旁边的另外一个小东西给扒拉了出来。
赫然是一款护菊神器。
第78章 圆圈
据说那天小顾总把门上的亮闪闪水晶给砸坏了,至于是用什么砸的, 大家都讳莫如深了。
不敢说, 不敢说。
而韩天远出来的时候, 依旧一派儒雅温和的风范儿, 稳得一批。
忙于跟老狐狸周旋的顾洛青终于没有什么时间继续挑刺儿了,那份图纸交上去后没有再打回来。通过的消息传来, 社团的成员们长舒一口气, 这意味着有一大笔经费可以到账。
陆温安没有居功, 跟几位副社长商量, 决定把这笔经费设置成基金, 然后准备招新。
经过这么一遭, 社团的几位成员也开始对陆温安刮目相看, 渐渐地理解了原社长为什么要推荐他进来。
陆温安则继续低调地过着自己的大学生活。
到了期末, 北边的城市已经开始下雪,而海城依旧温暖如春, 陆妈妈掐着时间, 终于等到两个孩子考完试,然后打电话给秦初, “寒假时间本来就短, 别去旅行了, 回家的飞机票我已经帮你们买好,不可以误机, 知道吗?”
秦初一手插着裤兜, 嘴里应着, “我们都多大了,妈,以后我们自己可以买票回来。”
本来他们是想坐着火车,慢悠悠地回去的,结果陆妈妈偏偏给他们买了两三个小时就能抵达的飞机。
“这次例外,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及早回来,真的很重要。”
陆妈妈说得郑重其事。
虽然外面飘着大雪,但两个南方的孩子都没有打伞,推着行李箱就兴致勃勃地奔赴机场了。
陆温安穿了厚实的羽绒服,还戴上了手套,为了保暖御寒,他是可以不在乎形象的,恨不得直接裹着大棉被就出来,原本纤瘦的美少年身材硬是穿成了臃肿。
洁白的雪花飘扬而下,在等出租车的空隙中,秦初伸出手,沿着陆温安羽绒服的衣领,往里面扒拉了一会儿,才把陆温安藏在里面的脸庞用手指托着下巴挖了出来。
秦初一袭黑色风衣,风度翩翩,手指冰冰凉凉,一摸上陆温安的脸颊,才发觉他保暖措施做得确实不错,这俊秀的脸摸上去都是热乎乎的。于是他微微用力,用自己冰冷的手指腹揉搓起了陆温安白皙的脸颊。
猝不及防地就吸到了外面冷飕飕的空气,还有几片雪花落在了鼻尖,陆温安抬眸抗议地望过去。
鼻尖红彤彤的,眼睛也被冻得泛红,精致得像个雪娃娃。
秦初爱不释手地继续摩挲着他的脸庞,嘴上很不要脸地说道:“给哥取取暖,你穿得多。”
陆温安踢他的小腿,“可我这样就冷了。”
“那你靠过来。”秦初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将他往自己胸口按去,直到陆温安的一边脸压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全都扑在了他的心口上。
一路相伴坐飞机,依照陆妈妈约定的时间,终于抵达海城的机场。
海城是美丽的艳阳天,十几度的温度,温煦如春。
陆温安脱掉羽绒服,露出里面的长袖衬衫,跟依旧穿着黑色风衣的秦初一同走出机场。
陆家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候,竟然是一辆空间宽敞的房车。
陆温安和秦初对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这时候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戴着墨镜的陆爸爸一脚踩在地上,凌厉的面庞上似乎也带着一丝丝的无奈,暗示着他也是被迫。
“你们动作快点,别磨蹭了。”
陆温安忍不住问道:“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陆爸爸很酷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就知道了。”
于是陆温安和秦初两个人懵懵懂懂地上了车。
房车的车厢十分宽敞,里面放满了衣服,风格迥异,但大多以礼服为准,华丽又夸张。
秦初把衣架扒拉到另外一边,腾出位置坐下,不可思议地问前面开车的陆爸爸,“你们搞什么,弄这么多衣服在这里做什么?”
陆爸爸看着前方的路况,把车开得稳稳的,一派冷静地说道:“你们挑件自己喜欢的,家里今天来了很多客人,穿得体面点。”
“那也不用这么夸张吧。”秦初嫌弃地挑起挂在一边的西装礼服衣角。
陆爸爸摇摇头,儿子啊,你不懂。
趁父子俩在对话,陆温安靠在后座的椅背上,摸出手机偷偷给陆妈妈发信息:妈妈,你觉得我适合挑什么礼服回家?
过了一会儿,陆妈妈回消息了:安安,白色西装适合你!
陆温安看着这条回信,了然地弯弯嘴角,他明白这是做什么了。
旁边的秦初还在不乐意挑选这些浮夸到极点的礼服,陆温安扯了扯他的衣角,在秦初侧过头的时候,他腾出另外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指了指一排衣服中的一件纯黑礼服,“我觉得这件适合你,要不试试?”
秦初往后靠去,斜眼望去,然后转过来看向陆温安,“真的?”
陆温安朝他认真地点点头。
秦初就伸手,把这件礼服给拿了下来,准备穿的时候还又不太确定地问陆温安,“真的穿上了啊。”
陆温安催他,“穿吧穿吧。”
于是秦初坐在位置上,把这套衣服给换上了。
陆温安手里拿着蝴蝶结伸过去,“你转过来,我给你戴上。”
秦初垂眸看了一眼,带着水钻的浮夸蝴蝶结,他微微睁大眼睛,“这就不用了吧。”
“要的。”陆温安直接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双目对上,鼻尖都快戳到对方了,陆温安动作温柔地把蝴蝶结打在了他的领口上。
秦初不太自在地伸手扯了扯,“这是做什么?搞得要去什么重要场合一样。”
陆温安心里说道:是啊,确实是很重要的场合。
房车很快就开到了陆家的花园别墅大门前。
今天这里异常地热闹,不是人多的热闹,而是装饰的热闹。
花园里都是飘带,一簇簇新鲜的花点缀其中,气球和鲜花做成的拱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尽头是三层高的蛋糕和叠起来的香槟酒。
几位熟悉的长辈和朋友已经笑意盈盈地站在两旁等候。
秦初透过窗玻璃,看到眼前这些,他后知后觉地微微张大嘴巴,然后转头去看陆温安,“这是什么?”
陆温安故意摇头,“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停好车的陆爸爸转过头,眼睛里含笑,说话声音却无比正经,“秦初,你先下车,我待会带安安过来。”
这是陆妈妈叮嘱的,说要有仪式感,要是搞砸的话,接下来一个月陆爸爸的零花钱都要被扣光。
所以陆爸爸严格遵照老婆的指示,不敢怠慢。
陆妈妈一袭高定礼服,正在庭院招待客人,脸上洋溢着喜气。她看到秦初一脸莫名地走进来,连忙招手示意他过来。
秦初站在她面前,一手扯着领口的蝴蝶型领结,一边用口型轻声问道:“妈,你在搞什么?”
陆妈妈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家儿砸,“你这不都看到了,还问这种傻问题?你快点收拾一下,好时辰要到了。”说着,陆妈妈就把秦初给推进了客厅里,那里已经有化妆师在等待。
秦初无奈地捂了捂额头,拜托,这种事不是应该跟当事人商量的嘛!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已经走到门口的陆妈妈又转过头,“这是给你们的惊喜!”
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陆温安跟随陆爸爸一同越过鲜花拱门,啪嗒一下,忽然掉落一双被红色布绸绑住双腿的大雁。陆温安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陆爸爸从拱门上取出一根钩子,递给陆温安,“把它勾起来,就归你了。”
“……”陆温安看了看他,陆爸爸硬着头皮说道,“咳咳,配合一下,后面还有很多环节。”
陆温安把两只做得异常逼真的大雁抱在了怀里。
走到红地毯,中央摆着一只不明铁盆。
陆温安正要抬脚跨过去,一簇火苗忽然窜出,把他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陆爸爸在旁边淡定地说道:“去霉运的。”
等火苗变得弱小,陆温安侧过头,弱弱地问道:“后面还有吗?”
“没有了。”陆爸爸面不改色,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一路到了三层高蛋糕旁边,陆温安还没有站定,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砰,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
天空飞舞起了五彩缤纷的烟花纸屑,香槟酒被打开,陆温安伸手淡定地拂去落在脸上的彩屑,几次三番的惊吓,这次他终于做好心理准备了。
烟花纸屑缓缓落地,从空气中散去,面前站着的是一袭笔挺黑色西装的年轻俊美男人。
秦初像变魔法一样,整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陆温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