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你们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什么偷东西不偷东西的,别动不动就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
“我们说你了吗?说你了吗?”一个女生对着她嚷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不然你慌什么慌。”
黄乐桃冷冷的视线从女生堆里投过来,落到了罗栗的脸上,她心里头越发难受。
刚刚站得太急,扯到了大腿上的筋,罗栗疼得忍不住蹙眉,然而心里头却比大腿上的疼痛更加难受。
她把黄乐桃当做好朋友,她怎么可以问都不问她的情况下就怀疑她呢?还带着一帮子女生在她面前指桑骂槐,由着她们辱骂自己。
“黄乐桃,你过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手镯,我什么时候偷你的手镯了?”
……
既然大家已经撕开了脸面,也就不再留情,黄乐桃她们一口咬死了罗栗就是偷了黄乐桃的手镯,还有钢笔,甚至有人要动手抢罗栗的书包。
罗栗抱住了自己的书包,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动。
“你要是觉得你是清白的,就让我们看一下书包呗,”戚雪挑衅道,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高傲,看向罗栗的眼神如同在看地上的垃圾,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你不敢给我们看,就是做贼心虚,心里有鬼。”
“对,做贼心虚。”
“就是,心里有鬼。”
黄乐桃也附和道:“你说你没拿我的东西,那你打开书包给我们看看又怎么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书包里要是真的没有我的东西,那我们给你道歉,但你书包里要是真的找到了我的手镯,你就把手镯还给我,不然等待会儿苗老师来了,不管你成绩再好,我们班都不会要一个会小偷小摸的人,不然大家的东西放在自己班上都不安全。”
罗栗这下脑子清醒得不得了,小说里看到过的宫斗宅斗各种陷害桥段轮番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
她死死抱着自己的书包,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动,她敢保证自己没有拿黄乐桃的任何东西,可是谁能够保证黄乐桃的东西不会在她书包里呢?她一整个下午都把书包扔在教室去操场看比赛,说不定就有人偷了东西藏在了她的书包里,又或者是黄乐桃自己把镯子放在了她的书包里,就是等着陷害她。
虽然她也想不通黄乐桃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凭什么给你们看啊,”罗栗执著道:“书包是我的个人隐私,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警察都还得要搜查证呢。”
两拨人越闹越厉害,其他回教室的同学也陆陆续续的围了上来,有人小声地劝着黄乐桃算了,别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给罗栗一个台阶,有人给罗栗支招,说让她把书包给她们看,没有就是没有,打他们的脸。
“董事长,这边就是高一的三个火箭班,都是非常优秀的一群孩子。”苗丽一边走着,一边向身边的女人介绍着。
苗丽前脚才说着优秀,后脚教室里就传来了一声尖叫,随即一个女孩子被推了出来。
被推出来的女孩子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往教室里面冲,口里面喊着:“把我的书包还给我。”
抱着卷子走在一边的夏言蹊瞬间就变了脸色,把怀里的卷子往自己班主任手里一塞,飞快的冲上前去。
苗丽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她旁边的女人蹙了蹙眉头,摘下了墨镜。
“怎么回事儿?”
第36章
夏言蹊赶到的时候, 罗栗已经英勇的从黄乐桃等人手中抢回了自己的书包,顺便给了一个女生一爪。
感谢罗束给她买的新书包,防盗防刮, 姿势不对拉链都很难拉开, 不然她书包里的东西早就被抖了个一干二净。
她扔了个挑衅的眼神过去,几个女生扑过来就要打她, 一只手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却被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呢?!”夏言蹊清冷的声音响起, 看见她来, 罗栗躲在一旁, 紧咬着小嘴唇,两道清泪滚滚的沿着脸颊往下掉,一副倔强的模样。
作为第一名,夏言蹊在班上多多少少有些威信,几个女生撇撇嘴,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问问她自己做了些什么啊。”
“我也想问问你们在做什么。”苗丽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打扮明显非常正式的男男女女, “无关人等全部进教室去坐好, 罗栗, 还有你们几个留下来。”
夏言蹊也留了下来, 她拍着罗栗的背,一边用纸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沈董,咱们要不先去高二的火箭班看看吧。”一个秃头, 戴着细框眼镜,大肚便便的男人擦了擦额上的汗,对站在旁边的女人说道:“让苗老师自己处理这种事情就好了。”
沈无薇的视线落在扯着纸巾,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得小女孩身上,冲其他人摆手表示:“先看看。”
一个嘴急口快的女生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苗丽的脸色不太好,她看向黄乐桃,问道:“你也觉得是罗栗拿了你的东西。”
“什么拿,就是偷。”抢着说话的女生被苗丽瞪了一眼,恹恹地闭上了嘴。
黄乐桃看了罗栗一眼,冲着苗丽点了点头。
“罗栗,你呢?”
罗栗如同一只受惊了的小兽,尖叫道:“我没有。”
戚雪嗤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检查你的书包?肯定是你偷了桃子的东西,才不敢让我们看你的书包。”
“什么偷不偷的,我相信罗栗同学,没有拿就是没有拿。”苗丽着重了拿字,她看了几个女生一眼,毕竟偷这个字眼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
黄乐桃那边的人脸上写满了不服气,罗栗也觉得心下委屈,她并不觉得苗老师是相信自己。
“我真的没有拿,”她辩解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掉的那个东西长什么样。”
“嗤。”发出嗤笑声的还是先前抢着说话的那个女生,“你不知道桃子的手镯长什么样,那你总归知道桃子的钢笔长什么样吧?五百块的东西你拿了也就是拿了,这次可是几千块钱的东西,我们要是报警的话……”
苗丽有些头疼,没想到居然还有其他东西,她问道:“什么钢笔?钱雨你不准说话,黄乐桃自己来说。”
钱雨就是那个嘴快的女生,被老师叫了住嘴之后,她狠狠地瞪了罗栗一眼,显然心里头已经认定了她是小偷的事实。
黄乐桃将自己怀疑罗栗偷了自己钢笔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道,她的叙述很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当时想着我和罗栗是朋友,一只钢笔而已,就算了,就当是我送给她了,但我没想到她那么大胆,拿了我的钢笔之后,居然还敢打上我手镯的主意。倒不是说手镯有多贵重,如果是一般的饰品,我就当是送给朋友了,但那是我奶奶前几天给我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送我的,对我意义非常重要。”
苗丽转头看向了罗栗,问道:“你真的有只和黄乐桃一模一样的钢笔。”
“那是我姐姐送我的。”
罗栗此话一出,苗丽心里便是一沉。
她教书多年了,这样的借口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当年苗丽便是罗束的班主任,对于罗家的情况也是非常了解的,而罗束这个优秀的学生也非常关注,不然两人也不会一直保持着联系,罗束还能把妹妹送到她教的火箭班里来。
在苗丽想来,罗束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工作努力,但毕竟才几年,听说还贷款买了房子,既要养活自己,又要养活妹妹,还要还房贷,哪有那么容易,罗栗能够拿出那么贵重的东西来,明显就不是她自己或者是罗束给她买的。
这样一想,心头的天平自然就偏了几分。
“在外面吵吵闹闹也不好看,你们先进去,开完班会到我办公室里再说,我们火箭班绝对不会容许有小偷小摸的人存在。”苗丽叹了一口气,她虽然很喜欢罗栗的努力,但是这样品性不好的孩子,确实不能继续待在火箭班,不然其他孩子难免会不高兴,“就……”
苗丽话一出,戚雪就给罗栗扔了个挑衅的眼神。
罗栗紧紧咬着唇,红色的唇被她咬得泛白,隐有鲜血渗出。
夏言蹊在脑子里转过弯,就明白了苗丽的想法,她拍拍罗栗的肩膀,对苗丽说道:“苗老师,我觉得事情咱们还是就在这儿解决吧,我相信我的同学不是偷东西的人,至于钢笔更是无稽之谈,虽然我不知道黄乐桃的钢笔长什么样,但我保证罗栗的钢笔绝对是她的姐姐送的。”
“呸!”当着苗丽的面,钱雨对着罗栗唾了一口,“夏学霸,你别睁着眼说瞎话,罗栗是你同桌你当然维护她,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桃子刚刚掉了一只钢笔,罗栗就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罗栗看向苗丽,她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失望,本来还有很多辩解的话语,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罢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见她不再辩驳,苗丽叹了一口气,就准备进去,却见一道女声响起,“是什么样的钢笔?”
罗栗转头,诧异的张大了嘴,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河坝,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书包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夏言蹊下意识弯腰去捡,拿起来的时候,上一秒还站在她身边的人,下一秒已经扑进了来人的怀里,发出了嚎啕的哭声。
“沈董,这……”
沈无薇拍着罗栗的背,又生气,又心疼。
她刚才一直站在旁边不出面,就是想看看罗栗会怎么处理,是不是会理直气壮地辩驳回去,没想到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决定打断牙齿和血吞了,这么隐忍的性格,和她哥哥罗束简直是两个极端。
然而看着自家孩子受委屈,她又忍不住心疼。
她对苗丽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黄乐桃,问道:“是一只银灰色的钢笔吗?”
黄乐桃点了点头。
沈无薇摸了摸罗栗的头,小声道:“罗栗,可以让小夏翻你的书包,把那支钢笔找出来吗?”
罗栗靠在她的怀里,觉得自己瞬间从巨大的惶恐中抽身而出,充满了安全感,只想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不愿意抬起头来,听见问话,闷闷地应了一声。
夏言蹊找到罗栗的钢笔,递给了沈无薇,沈无薇又递给了苗丽,“麻烦苗老师给几位同学看看,是不是这位同学钢笔。”
钢笔还没传到手中,钱雨就抢先说道:“对,就是这支笔,和桃子的一模一样,我还借来写过好几次,印象很深刻。”
沈无薇镇定自若的笑容让黄乐桃有些心慌,她接过钢笔之后,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道,又打开笔盖在虚空中做了几次写字的动作,才有些不太确定的对苗丽说道:“这支笔和我那支笔一模一样,应该是我的笔。”
沈无薇安抚着怀里的罗栗,一边让大家仔细查看笔盖上金属夹。
她微笑道:“这支笔是‘为龙’新推出的一款钢笔,叫做银矢,暂时只接受定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面应该会有罗栗中文名的拼音。”
在反复查看多次之后,黄乐桃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把笔递给了苗丽,摇头道:“这不是我的钢笔。不过……”
她看向罗栗,目光晦暗,显然还有未尽之语。
罗栗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刷的一下就跳了起来,“都说了钢笔是我的是我的你不信,现在被打脸了吧?”有沈无薇在身边,罗栗觉得自己有了无尽力量的源头,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我说我没偷你的手镯就是没偷,鬼才稀罕你个破镯子,灰不溜秋的,还几千块,两元店里卖五块我都觉得贵。”
沈无薇忍不住想笑,这丫头,自己是个纸老虎,狐假虎威到挺厉害。
不过她面上还是忍住了,镇定地问道:“教室里不是有监控吗?怎么不调监控?”
“我说了要调监控,”罗栗愤愤地说道,显然非常生气,“他们说我就是故意挑着监控烂了的时候作案。”
沈无薇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苗丽,后者忙解释道:“之前教室的监控的确是烂了。”
在深秋的天气里,穿着薄衬衫仍旧满头大汗的秃头男人忙道:“修好了,修好了,就烂了一天,当天就连夜修好了的。”
“哼!”罗栗这下心里头彻底有了底气,她也不怕被冤枉了,从夏言蹊手里抢过自己的书包,往黄乐桃等人面前一送,得意地道:“你们翻啊,随便翻,翻不出来就是你们冤枉人,翻出来了就是你们陷害人,反正咱们有监控,谁放的谁拿的,一看就知道了。”
沈无薇暗自扶额,怪不得她护书包护得那么紧,原来是想到了这一层。
不过倒也是,如果真有人刻意陷害的话,一旦从罗栗书包里翻出了东西,到时候可真的是一百张口都说不清楚了。
一时之间,沈无薇都说不清楚罗栗这姑娘,到底是聪明还是傻,不过看她一副得意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很开心。
“可是我的手镯真的不见了,”黄乐桃哭丧着脸,“如果不是罗栗拿的,还能是谁拿的呢?下午我明明放在抽屉里的,我还跟戚雪她们说要是谁先回教室记得帮我看一眼,后来下午只有罗栗一个人提前打开教室的门回去了……”
二班的教室是有锁的,晚上最后一个走的住校生上锁,早上最早来的人开锁,罗栗能回到教室,也是多亏了花彬彬是班长,身上有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