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爸算是怕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一来怕他和那些富家公子搅和在一起,染上吸毒的毛病。
二来,顾淼被坑骗过,像是算准了他软萌可欺,跟他在一起之后骗够了钱消失地无影无踪。
从此,顾家双亲便对他的零花钱严格把控。
这个时候要自己掏钱,还,真没有……
这个什么绝版青花瓷一定价格不菲,把自己卖了说不定都还不上,况且谁会要自己,什么都不会,还要倒贴钱。
顾淼表演了一个原地呆滞,脑袋里开始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想,这一想还真让他想到了法子。
这不,有一个现成的买家再这里吗?
所谓商业联姻,大家不就是金钱往来的关系吗?
顾淼还是企图最后的挣扎。
“可是我现在没有钱哎,可不可以给我缓两天,我一定给还给你一套一模一样的。”顾淼微笑,企图萌混过关。
前台小姐姐同样回以甜美的笑容,手上已经慢慢掏出手机,准备按下110的手已经蠢蠢欲动。
“别,姐姐,我先打一个电话。”不得不承认,顾淼此刻内心还是有点暗爽的,等着吧,我未婚夫来给我做主了。
不消片刻,总裁办公室门开了,霍焱从里面出来,一脸倦意,二话不说牵着顾淼进了办公室。
顾淼嘚瑟,暗爽之余还不忘转头对着一脸茫然的前台小姐姐做了一个鬼脸。
他心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太过于张扬,在霍焱面前怂成了兔子。
顾淼企图转移话题,“你们这里的前台怎么都是长的一个样子啊,我还以为鬼打墙了呢,看起来应该是天然的啊,不像是一个医生做的。”
“双胞胎,想什么呐。”霍焱关上门,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了办公桌前,顾淼这才看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
一个胖乎乎的女人。
霍焱没有要引荐的意识,顾淼也识相地没有再说话。反倒是那女人见了他,眯眯眼一亮,视线在他身上毫不顾忌地打量着。
霍焱用笔在桌子上哐哐哐敲了三下,那个女人才将视线转过去,推了推眼镜,正色道:“以往我们璨星和贵公司都有合作,听闻霍总新上任,以前老总在的时候……”
“张姐,现在是我管着公司,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至于你跟我爸以前的那点交情,你跟我提了也没用。”霍焱说着,并没有闲下来,在办公室里一阵倒腾,找出来医药箱,提到顾淼面前,自己半蹲在他的面前,又将顾淼的手拿出来,将袖子卷上去。
顾淼脱了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红色的毛衣,血迹并不是十分明显,血淌到了掌心,染红了一小片,但是也并没有小吴说得哗啦啦的那么夸张。
霍焱看了,皱了皱眉,血迹干了,伤口和毛衣黏在一起,剥开的话,总是要疼一下。
本来已经麻木的神经,经这么一弄,又开始叫嚣起来:我好痛,我好痛。
“嘶~”顾淼吸了一口凉气,条件反射地把手往后抽,霍焱捏着他的手,不让他拿回去。
张姐坐在一边,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识相地走人了,但是她并没有,也没有半点尴尬。
霍焱不理她,但是也没有让她走,于是,她便风雨不动安如山。霍焱也并不忌讳,就这样半蹲着正大光明地开始给顾淼手臂上的伤口消毒。从顾淼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了霍焱头顶上的两个旋儿,老人家说,头上有两个旋的孩子要比其他孩子聪明一点。
霍焱在身高上有绝对的优势,要不是对方主动蹲下来,想必自己是没有机会看见这个男人的头顶的。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好处一样,嘴角不不自觉弯了起来,还没等到笑意扩散,他便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疼痛。
“别别!疼死了。”
“伤口不消毒是要发炎的。”霍焱嘴上说着,但是还是暂时停下了动作,将顾淼的手臂拉到跟前仔细看了看。
下一刻,任是顾淼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霍大总裁嘴唇靠近伤口,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顾淼脑海中登时便出现了一个词:呵护。
这一口气真像是有一股魔力一般,吹过的地方又酥又痒,倒还是真的不痛了。
眼前的一幕太过于熟悉,以至于他无法抑制地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个时候还正是爱玩的年纪,磕磕碰碰总归是少不了,每当自己身上有了伤口的时候,母亲总是会给自己呼呼气。
末了,再在自己脸上亲一口。
时间太过于久远,时至今日,顾淼回想起来已经忘记了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有多痛,只记得那个时候的甜蜜,因为他知道,自己小伤的背后换来的母亲的关心爱护。
但是,顾淼看了看霍焱,他正在帮自己处理伤口,这种感觉又有点不一样,母亲是自己的亲人,好像亲人之间的关爱是与生俱来的,由血缘关系捆绑的如论如何都斩不断的。
而霍焱,他不是。
顾淼燥红了脸,现在还有外人在看呢,于是他开口掩饰自己的窘迫。
“没想到你手法这么娴熟,你是特意学过吗?”
“小时候皮,挨过不少打。久病成医了。”霍焱说着,一圈一圈地将绷带缠绕好,在最后还落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顾淼抽了抽嘴角,没想到霍焱居然还有这么又少女心的时候。
霍焱站起身,看见了张姐,道:“你怎么还没走?”
不仅没走,还把一切都落进了眼里。
她看着两人姿态十分亲密,关系并不像是一般人。听闻霍总最近已经订婚,难不成就在面前的这个?
张姐站起身来,但是视线却是越过了霍焱,落在了他身后还在端详手臂上的这个标准的蝴蝶结的系法的顾淼身上。
好像这样这样,那样,再那样就好了。
顾淼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未婚夫秀外慧中,婚后一定会非常持家,长相也还不赖,当真是一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想到这里,顾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非常满意。
然后他再抬头便看见张姐递过来自己一张名片,顾淼接过来看了一看,在第二眼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嗯?张姐?
她名字就叫张姐?想到刚才霍焱好像也是这么叫她的,那应该就是这个名字没错了,父母也是奇葩,默不作声地占了所有人便宜。
想必上学的时候,老师从来不会点她的名字让她起来回答问题。
“我有点事想单独和这位小兄弟说一下。”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霍焱一声令下,张姐哑口无言。
“有什么事不方便说吗?”
“不,不是,是这样的。”张姐解释道,“我是璨星文化的经纪人,看你外形不错,我让你来我们家公司面试看看。”
“你来晚了,人家已经签了卖身契。”
霍焱坐在办公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对话。
“五年呢!你还是别想了。”
“已经签约了?”张姐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样,你来我们璨星,我们可以给你承担违约费。”
“你知道违约费多少吗?空口白牙谁不会?”
张姐总是被噎住话,脾气也慢慢上来了,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告诉她不能发火,于是她心平气和地假笑道:“霍总不愿意和我商量合作的事情,难道连我要和别人建立合作关系都要管吗?”
“你说呢?”张姐将话抛给了顾淼。
“我?听霍焱的吧,我没什么主见的。”顾淼迷迷糊糊的,这种事情自己不是没有遇见过,下楼扔个垃圾,都能被星探发现,非要和他签约。
真真假假不知道,可能都有吧。所以对此,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人帮他挡掉,他也乐得清闲。
“这样,能不能告知你签约的公司是哪一家,我去和公司接洽。”张姐仍然是不想放弃。
顾淼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跟你说也没什么,不过你应该也没有听说过,华艺,你知道吗?”
张姐表情登时就丰富起来了,业内有点名气的竞争对手他都知道,这个什么野鸡公司自己还真是一丁点都没听说过,但是人家脚底板快,已经捷足先登了。
“好了,没什么事你出去吧。茶也喝好了吧。”
霍焱下了逐客令。
张姐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道:“什么时候反悔了记得call我,我带你飞!”
“呵呵呵。”顾淼干笑了两声,“这个张姐还挺有毅力的哈。不过你为什么不让我签呢?”
“不是不让你签约,说到这件事,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一谈了。”霍焱将椅子拉的和顾淼更近了一点。
☆、第 13 章
“没听说过张姐?”
“没有。”顾淼一脸茫然。
“你不要什么都不知道。”霍焱语重心长道,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好像不是找了一个未婚夫,是找了一个儿子,“这事关你自己的前程,你有时候也要好好想一想吧。”
“干嘛忽然凶我?”
“不是凶你。”霍淼扶额,语气放缓了一点,“我们好好聊一下。”
“你想要跳槽吗?”
“暂时不想。”
“很好,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跳槽吧,这个公司是挺好的,但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张姐宁愿花大价钱也要帮你赎身,说明你能给她创造更大的价值,这就意味着你要付出更多的东西,包括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目前还是想要你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
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人生难得的不是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是有能力选择不要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一份少年稚气,让他窥见了年少的自己。
能够永远保留一颗纯真的心灵当然没有错,但是前提是要自己成长起来,变得足以支撑一切的暴风雨,即使身后没有任何人。
“关于未来有规划吗?”
“目前只是想好好学习。”
顾淼正襟危坐着,感觉两个人的关系蓦然变成了班主任和学生。霍焱耐着心道,“你想学习很好,但是我问的是你以后的事情。”霍焱慢慢地耐心引导,“比如,你想不想要红。”
就像是张姐临走的时候说的那样,你想不想要火。
他知道,只要顾淼一点头,全世界都会给他让路。他自身的优势,自己也可以拉他一把,就连他的家人……
“其实,只是想要好好拍戏。能够得到更多的人的喜欢当然是更好了,至于火不火的起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这态度,说好听点,就是不争不抢,踏实沉稳,说得不好听就是无欲无求,得过且过。
“好了,我知道了。”
“那我可以回去了?”顾淼试探着问道。
“慢着,这么急干什么,现在才刚刚开始。”
“什么刚刚开始?”
“刚刚茶壶的事情忘记了?”
忘记了,还真是忘记了。
“要不然我打电话给我爸,让他……”
“我不要钱,我要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这不是成心刁难人吗?这都是绝版了的,我到哪里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这个我不管。”霍焱身体放松靠在座椅上,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人的反应,“本来呢,这个不是什么大事,我妈养的狗每年都要打碎这样的几个瓷器,但是你们不一样,那是我家里人,既然顾小公子想要和我划清界限,那我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霍焱这话一出,顾淼就知道他到底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了,感情还是为了自己中午的时候发的那一条消息。
顾淼也是那种能屈能伸的人,见理论不过,开始另辟蹊径。
“我错了。”顾淼几乎是立马认错,霍焱下一句刁难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忽然听见这么一声道歉,本来还以为是一个小无赖,没想到认错倒是挺爽快。
顾淼一脸诚恳,“我真的错了。”
“咳咳。”霍焱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有什么用。”
这件事还不能翻篇了是吧。
“给你一周时间,一周后我要看见一模一样的一套杯具摆在那里。”
顾淼丧着脸,觉得自己现在一整个就是个杯具。
“小吴,小吴呢!”霍焱喊了两声,小吴这才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开门而入。
“霍总好。”
“给我倒一杯咖啡来。”
“是。”领了命的小吴有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路过他的时候还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顾淼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使出自己的必杀技。
“你渴了吗?”他试探道。他不是没有闯过祸,但是在遇见霍焱以前,这些从来都不是事情,说几句好话,哄哄人家开心,顶多撒一下娇。
没有什么是撒一下娇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下。
霍焱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顾淼想了想,微微站起身,在保持着两个人安全的距离的范围情况下,怂怂地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奶茶搁在了霍焱的办公桌上。
奶茶杯子一半在桌子上,一半悬空,于是他伸出了食指,戳了戳被子,将杯底完全搁在了桌子上,复又坐下。
“奶茶很好喝,你尝尝。”
霍焱诧异地看完顾淼一整套动作,他,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居然被要求喝自打自己戒奶之后便再也没有喝过的奶制品,况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不久前他自己还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