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去,他冷着脸质问:“怎么回事儿?”
“他开玩笑呢,”荀理说,“改天我好好教训他。”
“我看我应该先好好教训一下你,”方矣说,“你能不能别总不把这当回事儿?这对我来说很严重的!”
看见方矣真的急了,荀理赶紧道歉:“我知道,对不起。”
他想拉方矣的手,但突然想到这是在学校,还是作罢了。
“何江江不是外人,而且我确实没跟他说过咱俩现在的情况,他就是在瞎胡闹。”
方矣叹了口气,愁得不行。
“算了,”方矣说,“说你也不听。”
“我听啊,”荀理跟上方矣的脚步,认错态度非常诚恳,“我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那我让你离我远点,你听吗?”
“除了这个。”
方矣撇撇嘴:“我就知道。”
荀理笑了:“我真离你远点儿了,你不也得不开心么,我也是为了你好。”
“少来,你就是没长心。”
“我的心长你身上了。”荀理说,“我魂儿都让你勾走了。”
“……说得我好像是黑白无常似的。”方矣喝了口奶茶,甜滋滋的,糟糕的心情跟着奶茶里的“珍珠”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我现在特想赶紧毕业。”荀理说,“到那时候,咱们俩在教学楼门口接吻别人都管不着了。”
方矣幻想了一下那场面,是挺妙,但他确实不敢。
“想想就得了,”方矣说,“你现在只是我的男友拟录用人员,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拟录用?”荀理眼睛都亮了,“我还以为八字没一撇呢!原来捺都要写出来了啊!”
这小子得了便宜卖乖,方矣瞪他:“少臭美。”
两人到了体育场,沿着跑道慢慢悠悠地溜达。
荀理说:“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哪样的日子?”
“安稳平静,有忙碌的工作,有你陪着我,偶尔跟朋友小聚,晚上和你出来悠闲自在地走一走。”
其实这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几乎人人都生活在其中。
如果不是荀理把这话说出来,方矣并不会觉得这种生活有多可贵,但说这话的人是荀理,是从十二岁开始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努力成长的荀理。
“那就一直过下去吧。”方矣说,“我也觉得挺好的。”
一周没见,两人到家之后黏在一起折腾到后半夜,结束之后,方矣去洗澡,荀理勤勤恳恳换掉了半湿的床单。
两点多,洗完澡的两个人都毫无睡意,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衣,搬了两把椅子去阳台看星星。
“我怎么觉得咱俩这么作呢,”方矣吃着雪糕,看着远处的路灯说,“你看见星星了吗?”
城市里的星星没那么容易见到,一眼望出去,天都不是纯粹的深蓝,被路灯染了橘色。
荀理说:“看见了。”
“哪儿呢?我是瞎了吗?”
“你眼睛里呢,”荀理酸唧唧地说肉麻话,“整个银河都在你眼睛里。”
“……跟谁学的?”
“网上,”荀理说,“那天无意间看见一个情话博主,用了一中午,背了十好几条告白微博,你想听吗?我都说给你。”
“打住,你可别,”方矣喂荀理吃雪糕,“咱好好说话,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荀理笑着看他:“你不喜欢听啊?”
“朴实一点好么,”方矣非常诚恳地说,“每次你跟我说那些能酸倒牙的话时我都怀疑人生,恨不得把你扔出去。”
“行,那咱们朴实点。”荀理拉住方矣的手,吻了一下他的手心说,“今天我也特别稀罕你。”
方矣笑出了声,抽出手打了他一下:“你这不是朴实,是土!”
“那得怎么说?”荀理真诚发问,“你教教我。”
方矣也是个人精,哪儿能不知道荀理在想什么,但明知前面是陷阱,他还是跳了进去。
“教你啊,好好学着点儿。”方矣看着荀理说,“得说,今天我也很爱你。”
荀理笑了,凑上去抱住了他:“谢谢,收到你的爱意。”
方矣捏了一把他的腰,带着笑意说:“滑头。”
“那你喜欢滑头吗?”荀理的下巴搭在方矣肩膀上,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扑在了对方的耳朵里。
方矣因为觉得痒,笑了,然后轻声说:“保密。”
这个问题的答案要保密,因为不能让这小子太得意。
深更半夜,两人在阳台吃完雪糕,因为看不见星星而决定接吻消磨时间。
方矣坐在窗台上,问荀理:“你说对面会不会有人正拿着望远镜偷看我们?”
“那就让他看,”荀理说,“我们一直接吻到天亮,让他看个够。”
第45章
大概真的是小别胜新婚,因为前阵子两人一直没怎么见到面, 这个周末就粘在家里, 方矣懒得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沙发上, 没迈出过家门一步。
周日晚上, 原本荀理打算回公司宿舍去, 但看着方矣丧着一张脸,嘴上说着“走吧走吧快点儿走”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你要是敢走我就敢作妖”的气息。
他无奈地抱着人哄,笑着问:“这么喜欢我?这么舍不得我啊?”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舍不得你了?”方矣推他,结果被抱得更紧,“你适可而止吧,快被你活活勒死了。”
荀理稍微松了松手臂,可整个人还挂在方矣身上:“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就是舍不得我。”
“所以你这是要干嘛?不走了?”方矣“教育”他, “听哥哥一句劝,是男人就不要被感情绊住脚。”
方矣把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 可听在荀理耳朵里跟笑话似的。
“那不行, ”荀理说,“我这人就恋爱脑,心甘情愿被你绊倒。”
方矣装模作样地叹气:“我可真是红颜祸水。”
“你知道就好,这要是搁在以前, 我能再给你上演一出烽火戏诸侯。”
“你臭美什么呢?说得好像你有那权力似的。”方矣拍拍他, “今天晚上不走就不走吧,明早我送你。”
“你起得来?”律所上班时间不算太早,但这边离那儿很远, 想要在早高峰不迟到,要很早就出门。
“认识你之前我可是养生系青年,”方矣说,“都是你们这些人,扰乱了我的生物钟。”
于是,第二天一早,方矣五点多就起来了,骑在睡得恨不得流口水说梦话的荀理身上,捏着对方的脸说:“起来做饭,我饿了。”
荀理被迫睁眼,一把捞过方矣,把人按在怀里:“再睡会儿。”
“我饿。”方矣其实一点儿都不饿,但他想着两人六点半就得出门,做饭、吃饭、冲澡、收拾,这么多事儿要忙活,得起床了。
“饿了?”荀理强撑开眼皮看他,顺势凑上去亲了一下方矣的额头,“那你先吃我,垫垫肚子。”
“我吃你个头。”方矣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调好闹钟,放在了荀理的耳边,“你继续睡吧,我不管你了。”
方矣下床去洗澡了,一分钟后,卧室的闹钟响了。
荀理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按掉闹钟,钻进浴室,耍赖让方矣帮他洗。
两人在浴室胡闹了一会儿,方矣生怕时间来不及,催促着荀理快点。
“咱们俩什么时候在浴室好好做一次?”荀理说,“我看电影里在这儿做挺刺激的。”
“你少看点儿那种电影,年纪轻轻的满脑子都是那种事儿。”方矣把干的浴巾丢给他,“出来做饭。”
荀理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方矣正在那儿给他收拾东西——换洗衣物、生活用品,以及,方矣昨天晚上特意下楼给荀理买的水果。
方矣不是个细心的人,但想起荀理抱怨说忙得没空吃水果,他就买来洗好,甚至切成了小块放在了保鲜盒里。
荀理过来的时候看见,惊讶了一下:“你切的水果?”
“还不赶紧谢谢我。”方矣把东西都给他收拾好,一个双肩书包,一个手提袋,“我这个当哥的,很称职了。”
荀理凑上去亲他:“我怎么命这么好?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儿让我这辈子找到你当男朋友。”
他特意强调了“男朋友”,但方矣一声冷笑:“拟录用男友罢了。”
荀理也不介意,连连点头:“迟早都是要签正式合同的,还是终身制。”
“做梦吧你。”方矣笑了,“临时工罢了,犯了错立刻解雇。”
方矣说到做到,开车送荀理去上班。
早高峰,路上不好走,但好在从这边过去的一路基本上都是快速路,没有红灯,还快了点儿。
快到的时候,荀理说:“等会儿你会给我一个kiss goodbye吗?”
“我给你个屁。”
“你真的很粗鲁。”荀理笑了,“但是我喜欢。”
方矣嗔笑着看了他一眼:“神经。”
荀理八点半上班,他们八点十八到了公司大楼下面。
拿好东西的荀理准备下车,结果被方矣叫住了。
“过来。”方矣勾了勾手指。
荀理转过来,刚想问他怎么了,结果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人亲了。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眨眼间就结束了。
方矣用手指蹭了蹭嘴唇,明显有些害羞地说:“Kiss goodbye.赶紧滚蛋!”
因为这一个一秒钟的吻,荀理一整天都保持着好心情,甚至主动干了好多原本他可以不用干的活儿。
晚上下班又是很晚,何江江没精打采地跟着他一起往公司宿舍走,他却嘴角挂着笑发着信息。
何江江说:“爱情真是了不起,你这一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吐槽:“我现在真是悔不当初,本来是为了陪你才来实习,但是现在看这情况,你根本不用我陪。”
“还是用的。”荀理说,“毕竟我跟那谁没法天天见面。”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话听起来特像渣男?”何江江说,“想不到多年兄弟,如今竟沦为你的备胎,我真伤心欲绝啊!”
“备胎”何江江绞尽脑汁想要挖出点儿新鲜的八卦来,但“渣男”荀理都答应了方矣什么也不说,于是,任凭何江江怎么问,他就是岿然不动。
“难过,伤心,人间不值得。”何江江说,“那我就问最后一句,你是认真要跟他好下去?”
“废话,”荀理说,“我这人,最专情了。”
专情的荀理因为实习的原因,整个暑假就只有每个周末能跟方矣见面,两人倒也没明确约定什么,可是每到周六中午,方矣都来接荀理回家。
他们俩有时候也会跟崔一建他们见个面吃个饭,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独处。
崔一建的专辑发了,反响一般,歌其实不错,但就像崔一建自己说得那样:“没名气没粉丝基础的大龄新人突然出专辑,谁会买账啊!”
方矣跟老肖一合计,两人一人买了二百五十张数字专辑,这事儿没告诉崔一建。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荀理的实习也结束了,他特意最后一个从住了一个月的宿舍搬走,因为方矣要来接他,为了避免跟其他同学遇见,只能等到最后。
住了一个月,东西其实并不多,但摞在桌子上的三个透明玻璃保鲜盒让方矣哭笑不得。
“我说我家的保鲜盒怎么越来越少,”方矣说,“都在你这儿呢。”
“这都是你对我爱的证明。”过去的这一个月,每周两人见过面,荀理再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盒切好的水果。
“父爱如山,”方矣说,“就冲着这个,你以后也得好好孝顺我。”
“是,”荀理背好背包,笑着跟人一起往外走,“我绝对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将你爱的供养。”
“就会说好听的。”
荀理把东西放到车上,自己还没上车手机就响了。
“哎,浪哥。”
他上去坐好,接起了电话。
方矣缓缓把车开出停车位,琢磨着等会儿两人去哪儿先吃点东西再回家。
他听见荀理惊讶地问:“为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方矣疑惑地看向荀理,发现那人在皱眉。
自从荀理妈妈去世之后,荀理的兼职就剩下家教那一份,而且这个暑假因为要实习,他连家教也不做了。
得有一阵子没跟张浪他们联系了,这段时间就算两人要喝酒都是去的老肖酒吧。
方矣突然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觉得似乎是因为自己使得荀理跟原本的朋友们都疏远了。
“好,我知道了。”荀理笑了,“那是不是得恭喜一下啊?”
方矣支楞着耳朵听荀理打电话,气氛好像轻松了不少。
等到荀理这边聊完,挂了电话,转过来跟方矣说:“咱们晚上去浪Bar吧,浪哥把酒吧兑出去了,今天最后一晚。”
“啊?为什么?”方矣的第一反应是张浪缺钱了。
“戴思琪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上次张浪过生日方矣一眼就看出那俩人有jian情。
“嗯,挺帅气的一男生。”
“啧,这我就不愿意听了,”荀理说,“最帅的难道不是我吗?”
方矣无奈地笑了:“你还能不能行了?说什么你都能吃醋。”
醋精转世的荀理说:“就戴思琪,考上大学了,要去外地念书,浪哥决定陪他一起去。”
“哟,”方矣很惊讶,“我记得那会儿张浪问他有没有回去上学的打算,他不是说没有吗?还有,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