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个黄毛果然上了钩,喊着说:“冯哥,我也要参与,要不我们等他们人来齐了一起打吧!”
冯辉没搭理黄毛,他眯着眼看了眼李破星:“……李破烂,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李破星心里一凉,面上却没什么变化,他冷呵呵一笑。
“我怕?开什么玩笑,我李破星什么时候怕过?!”
冯辉:“——那就来吧,说什么废话?!”
说完,一拳朝着李破星的脸挥了过来!
李破星心中一惊,歪了个头,堪堪躲过。
按往常,李破星打这人一个绰绰有余,可他怀了孕,心中不免就多了些顾虑,打起架来也束手束脚的,放不开。
没两下就略占下风了。
冯辉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原来传说中的李破烂打起架来也不怎么样嘛。他心中得意,手下的动作也愈发凌厉了起来。
李破星一不小心脸上就挨了一拳,火辣辣地疼。
紧接着,冯辉一脚就朝着李破星肚子踢了过来!
操!
李破星整个心都是凉的,他躲了一下,没站稳,以至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粘了满脸的土,狼狈极了。
更狼狈的还在后面,冯辉刚刚一脚没踹上,看着地上蜷成一团的李破星,几乎是恶狠狠的抬着脚就朝他肚子上踢了过去!
李破星死死的闭住了眼。
“啊——”
一声惨叫忽然响了起来。
李破星浑身一哆嗦,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喊的。
但好像又不是。
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
看见了冯辉胸前。
猩红一片血。
他胸前插着一把手术刀,几乎要尽数没入。
执着手术刀的少年面色冰冷。
眼神却阴婺得可怕。
——是际修。
在场的人都吓住了,几乎是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冯辉的跟班才反应过来,面色惨白的要跑过来。
际修慢条斯理的把刀抽了出来,然后抵在心脏的位置。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在场的人都能够听清楚。
“谁要是敢再过来一步,下一刀就是这儿。”
冯辉疼地声音都变了音色:“别……别过来!”
际修随手把冯辉推倒在地面,冯辉浑身颤抖地,捂住自己流血的那个血窟窿,吓得抖如筛子。
李破星愣愣的看着际修:“……小修。”
际修半蹲在地上,伸手把李破星唇角的血抹掉了。
“疼不疼?”
李破星:“……疼。”
际修面无表情的说:“活该。”
李破星:“……”
际修问:“为什么骗我说你在寝室。”
李破星:“……我给大岩他们发了短信,我以为他们能及时赶来。”
际修冷笑一声:“那他们赶来了吗?”
“哥!你怎么受伤了?”
大岩章鱼刚好就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冯辉,说话都结巴了,“卧槽!……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破星:“……你们来的真巧啊。”
小胖吓得都结巴了:“修、修哥,这、这是你干的?不、不会死吧!”
际修把李破星地上扶了起来,冷淡的说:“不会死。”
际修刻意避了要害位置,连重伤都不算。
大岩看着际修带着李破星继续往前走,问:“你带着星哥去哪啊。”
际修:“医院。”
章鱼嘟囔了一声:“看起来也就点皮外伤啊,去什么医院……”
后面的林霏抬头看了眼被际修小心扶着的李破星,抿了抿唇,低头把地上的钱包和表拾了起来。
那表刚刚掉在了地上,林霏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了,结果发现表盘上裂了一条缝。
林霏本身还想戴在手腕上,结果动作又顿住了,把它放到了口袋里。
表是钱奕来送的,他不敢让钱奕来知道自己把它弄碎了。
林霏转身的时候终端响了,是钱奕来:“烟买回来了吗。”
林霏:“还、还没。”
“你墨迹什么墨迹?这么久了还没买回来,你他妈是跑月球买去了吗?”
“对不起……我马上买回来。”
不远处的李破星回过头正好看到林霏那一脸怯怯懦懦的模样,他皱了皱眉,轻易的就猜到电话那头是钱奕来。
李破星故意大声喊了句:“林霏!你刚刚是不是也受伤了?要不要一起去医院?!”
林霏有些惊慌的转过身子,对李破星说:“不、不用了,谢谢。”
钱奕来:“你他妈受伤了?受什么伤!操,你他妈在哪儿?”
林霏小声说:“……我没事,我没受伤。”
钱奕来:“再废话一句老子弄死你,把你位置发过来!”
李破星从医院的时候悄悄偏过头看了眼际修,际修全程都不带说话的。
“小修……医生说了孩子没事。”李破星小心翼翼的说。
际修没搭理他。
李破星拽了拽际修的袖子:“小修……我错了……”
际修:“你错哪儿了?”
李破星:“我不我不该骗你……小修对不起。”
看着际修依旧不为所动,李破星厚着脸皮喊了声:“小修宝贝儿,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哥哥好不好……”
际修一脸冷漠:“安静,我要开车。”
李破星抽了抽鼻子,自闭的缩到一边去了。
他也是为了际修好啊。
他不是怕际修被人打嘛。
谁知道际修会直接拿着手术刀就跑来了。
而且大岩和际修都在学校,大岩都已经说了马上到,谁知道际修能比大岩还来得早啊。
可际修这次真的很生气,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再搭理李破星。
等李破星躺床上了,他还刻意挨着床边睡,像是生怕碰到李破星一样。
——他也不怕翻个身就掉地上!
李破星在心里恶狠狠地说。
关灯了。
李破星闭着眼睛装睡。
听呼吸,际修好像还没睡。
不能这样下去啊。
他不再做点什么际修好像一辈子都不会消气了。
李破星忽然翻了个身子,一把抱住际修。
并且呼吸声尽量保持平稳,就好像真的是睡着了一样。
没错,我睡着了。
李破星向自己催眠。
际修伸手准备拨开他。
李破星抱得更紧了些。
死都不放手。
而且欲盖弥彰喊了声。
“叼叼,别动。”
声音之含糊,神情之迷离,动作之无意识。
像极了影帝。
应该谁都看不出他是在装睡。
际修低低喊了声:“李破星,别装睡了,放手。”
连星哥都不叫了吗?
李破星在心里悲伤的想:就因为骗了你一句话……都不把我当哥看了。
原来我们的兄弟情就如此脆弱,如此经不起波折吗?
际修伸手毫不留情的把李破星搂着自己的手掰开了。
李破星这回是真的怒了:“……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际修伸手抱住李破星,把他往上面移了一点点,以至于两人视线在同一水平面上。
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李破星能一根一根数清际修的睫毛。
际修说:“星哥,你真的知道你错了吗?”
李破星立刻怂怂地说:“……真的。我不该骗你。”
“不是。”际修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好听得如同山间静静流淌的清泉,“你在遇见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要是我。”
“你感到害怕的时候,要先向我求助。”
“我会救你,我会保护你。”
“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你只要说你需要我,我都会来到你身边,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际修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有暗光流淌,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李破星,眉眼间尽是温柔:
“……星哥,你知道了吗?”
第25章
李破星愣住了。
他李破星天不怕地不怕, 向来都是他保护别人,向来都是他救助别人,他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别人的事情他李破星可以帮忙解决, 可他李破星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
这是他上小学就明白了的道理。
父亲早逝,母亲孱弱, 家境一般。
他被欺负了, 没有人会帮他报复回去, 除了他自己。
他六岁的时候,把那个抢了自己一周早餐的高壮同桌的手臂咬的鲜血淋淋。
他十岁的时候,拿着扫帚把骂他母亲的邻家男孩打到哭着求饶。
他十二岁的时候,省了一个月的晚餐, 给他们全班二十个男生一人二十块, 带着他们去堵了当时几乎把男生都给欺负了个遍, 却不小心落了单的“校霸”。
从那天起,他成了新的“校霸。”
他是“大哥”, 他护着他那一群小弟, 他打架的时候永远冲的快,打地最猛, 受的伤最严重。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 竟然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
李破星,你遇到危险要第一个就想到我。
我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真是神奇。
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说要保护他。
李破星14岁那年,章鱼被室友污蔑说偷了东西,被那个室友叫了十几个混混收拾。
李破星和大岩还有一个叫赵宪仲的哥们儿,他们三个人打对方十一个。
而且他们都是十四五的年纪,对方全是十七八岁。
到底是赢了,可李破星打得最猛,伤的最重。
整个后背都是淤青,还有个混混拿砖头砸在李破星的腿上了。
疼的几乎不能弯曲。
他们三个和救出来的章鱼,一起坐在巷口的石头上。
赵宪仲掏出了盒烟。
说要教他们抽。
李破星看着烟盒问:“那根为什么倒着放?”
“那是许愿烟,最后一根抽能许个愿望。”
“我要抽那根。”
章鱼看着李破星,他也被打得挺惨,整张脸惨不忍睹的,他哭着说:“……星哥,谢谢你,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幸好你来了,不然我非得被打死……”
“嗯,别他妈哭了。”李破星说。
李破星点上烟,还没想好说什么愿望,就听见章鱼说:“哥,看到你来我就特安心,感觉就有坚强的后盾一样……”
李破星没说话,他实在是疼,他甚至觉得黑色运动裤估计脱下来一拧就能拧出来血。
他看着那根许愿烟,向小姑娘一样许了个愿望。
他好疼,他不想打架了。
他其实不想一直冲到前头,他不想保护别人了,他想……
那是他第一次抽烟,半根烟下去,呛得不行。
李破星把剩下的那半根狠狠摁灭在石头上。
去他妈的狗屁愿望。
他连爹都没了,谁他妈保护他啊。
……
没想到十四岁舍弃的愿望,十九岁实现了。
际修说我会救你,我会保护你。
际修说我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李破星恍若觉得一股温热从四肢缓缓注入心脏,让他浑身都觉得暖了。
李破星看着际修,几乎是呆呆的问:“……一定要第一个就想到你啊。”
“一定要。”际修说。
李破星:“好吧,那就第一个就想到你吧。”
际修听了,眼睛里微微染上了笑意:“嗯。”
李破星是真的见不得际修这样笑,他几乎是瞬间就觉得自己脸颊的温度升高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是被际修抱在怀里的。
李破星立刻就觉得浑身更燥热了些,他身子往后移了一下,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翻了个身,从际修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然后闭上眼睛,含含糊糊的说了声睡吧。
过了一会儿。
李破星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了。
他视线无意识的定格于地上熟睡的叼叼,和叼叼背后被夜风轻轻吹动的藏蓝色窗帘。
李破星微微移了下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
……那里很热,而且跳的很快。
冯辉的事情不知道际修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反正这个人就好像忽然消停了一样,没在三院附近在出现过。
倒是大岩章鱼小胖,他们自从看见际修拿手术刀把人给捅了后,都有点变化。
他没没再和际修开什么玩笑了,好像是怕他一样,而且以前都是际修际修地叫,现在却恭恭敬敬地叫着“修哥。”
这天李破星到班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想吃生煎包,际修跑去买了,结果李破星刚进班就听见大岩问道:“星哥,修哥去哪儿了,你们怎么没一起来。”
李破星实在受不了了,皱眉道:“大岩你他妈有毛病吧,你比际修还大俩月,你叫什么哥啊?”
大岩嘴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倒是章鱼插嘴道:“喊哥是一种态度,代表了我们与修哥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破星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狗屁不可逾越的鸿沟,人际修拿国家奖项你成绩倒数第二的时候,你怎么没发现你俩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呢,怎么这会儿才发现?!”
“这能一样吗……”小胖小声说,“他都捅人了,还捅的那么随意……捅完连派出所都没去,跟没事儿人一样。”
李破星:“际修有分寸,看起来好像挺严重的,其实只是轻伤,估计还没你们傻不愣登拿个砖头砸别人头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