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弈台风天那日,在碎尸案现场见过刑警队新来的警官之后,就对那位年轻英俊的戚警官印象深刻。
毕竟像戚山雨那样盘靓条顺范儿还正的小鲜肉,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优质稀缺资源,即便柳弈并没打算下手做点儿什么,就算只是看看帅哥,饱饱眼福,就已经很令人心情愉悦了。
只可惜,他和那位戚警官似乎没啥缘分,这段时间,安平东他都见着好几趟了,但他那位相貌很是养眼的英俊搭档,却是一回也没碰着。
“他叫戚山雨。”安平东不知柳弈心里的小九九,很坦然地回答:“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山雨’。”
“哦。”柳弈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这名字居然还满诗情画意的。
他又将视线移回到安平东身上,笑着问道:“怎么,安警官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指教吗?”
“不敢当、不敢当。”
安平东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没啥事,就来你这儿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反正快到下班的点儿了,315公交的车站就在你们研究所对面,等会儿我刚好乘五点正那趟去幼儿园接我闺女。”
安平东似乎打定主意在柳弈这儿磨蹭到下班时间,自己端了空茶杯,用房间主人的茶壶续了满满的一杯好茶,然后施施然坐回到椅子上,翘起脚,继续和柳弈闲扯起来。
“对了,说起来,前两天你们给鉴定的那个冻死案,还真是神了!”
“哦?”柳弈来了兴致:“你们把那案子查清楚了?”
“没呢,哪有这么快!”
安平东挥挥手,顿了顿,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死者的二儿子已经招供了,他爹确实是在他们家超市的冷冻库里死的。”
柳弈点点头。
自己的鉴定结果和推理全部契合事实,让他觉得很满意。
“但是,死者的二儿子却说,他爹是自己把自己关进冷库里自杀的,他不过是把尸体从冷库扛到二楼的经理办公室,然后等尸体解冻之后,假装发现尸体,拨打了120。”
“自杀?你确定?”
柳弈睁大眼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根据各种死因的统计结果,在“冻死”一项上,几乎超过九成都是意外,其他约莫一成是蓄意杀人,几乎都是针对没有还手和自保能力的老人或者婴幼儿,以“冻死”作为自杀方式的,那真是罕见到一定程度了。
“现在案子还没审清楚呢,自然是还不确定啊!”
安平东一摊手,“不过,那个超市的门锁是电子密码锁,而且为了避免出现将人误锁在里面的意外,就算门锁上了,冷库里头的人只要知道密码,就能从里头将门打开。”
“能从里面开门的前提是里头的人神智清醒,而且能自主行动。”
柳弈立刻提出反驳:“只要死者当时已经昏迷不醒,或者以某种方式束缚住的话,还是能将人关在冷库里冻死的。”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我记得,张寓的毒物分析已经做过了,确实没有检查出安眠药一类的成分,不过,如果是这样,似乎应该考虑做一做其他不太常见的毒物检验了。”
安平东蹙起眉,“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柳弈看:“张寓当时其实还留下了一封手写的遗书,只是被他的二儿子偷偷藏起来了,直到他成为疑凶以后,才把它交了出来。”
柳弈接过相机,一目十行,将老人的遗书扫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
“虽然还没有做笔迹鉴定,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封遗书应该不是伪造的。”
安平东挠挠下巴,“根据张寓次子张文强的口供,他说他爸最近几年沉迷麻将和桥牌,在牌桌上输了不少钱,又欠了数额巨大的高利贷,他已经连房子和超市都抵押了出去,之所以会自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既然是自杀,张文强又为什么要移动尸体和伪造现场?”柳弈追问道。
“张寓曾经买过两份大额健康保险,张文强说,如果他爸是病死的话,他们就能拿到赔付,但如果是自杀的,保险赔付就报销了。”
安平东继续说道:“我琢磨着,如果是要杀人后伪装成急病而亡的话,方法有那么多,犯不着用把人关在冷库里这么曲折又猎奇的方法吧?”
柳弈没有回答,而是依然看着手机屏幕里老人的遗书,眉头蹙起,似乎陷入了思考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咣当”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男生的惨叫声。
柳弈和安平东同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将办公室的木门一把拉开。
门外是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直抽气的李瑾,还有他身边散落了一地的档案袋。
因为研究所的特殊性,对卫生要求很高,走廊一天起码拖两遍,每次都必须过一轮消毒液。
这会儿走廊地板刚刚拖过,瓷砖又湿又滑,李瑾原本只是打算来给柳弈送整理好的卷宗,没想到因为太过紧张,脚下一个没留神,直接在对方的办公室门口摔出了个鸭子坐,而且因为这高难度的姿势让他抻到了大腿根,现在疼得他浑身冒冷汗,连站都站不起来。
柳弈只扫了一眼,就猜到这冒冒失失的小实习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伸出手,拖住李瑾的手臂,将人半扶半拽了起来。
“怎么样,没事吧?”
柳弈好心地问道。
李瑾一张脸涨得通红,脑袋摇得跟甩拨浪鼓似的,又想弯腰去捡散落在地的档案袋,可是一动就觉得大腿根连着两条下肢都扯得生疼,他又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柳弈眉角抽了抽,心想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一个比一个废柴,得娇花成什么样,才能拿几个文件袋都能来个平地摔!
不过他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文儒雅的绅士做派,亲自将满地的档案袋捡了起来,回身放到办公室的书架上,才拍了拍在一旁袖手旁观的安平东,“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安警官你也该走了。”
说着,他又朝着满脸羞红的李瑾温柔一笑,“小李今天也辛苦了,我顺道开车送送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案子到这里就暂时结束啦,留下个小尾巴,会在别的案子里交代~⊙▽⊙
第7章 1.deep rising-06
柳弈的座驾是一辆很骚包的香槟色BMW7系。
当李瑾看到车子的时候,两眼发直,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跪倒在柳主任的西装裤下。
要知道,法医这个职业,可是传说中的“DTSP”,也就是dirty、tired、□□elly,又脏又累又臭,最重要的是,poor,出了名的非常贫穷。
就算混到柳弈这样的职称,其实月薪也不过就是城市里普通白领的水准,虽然不至于三餐不继揭不开锅,但也绝对不是动辄买得起豪车的收入。
加上柳弈平日里非常注重衣着打扮,衣裤鞋包,一身行头都是精心搭配过的,不仅品味独到,而且从没见着便宜货。
在旁人眼中看来,像柳弈这样穿得起名牌,开得起豪车的,简直就差在额头上明晃晃地印着“高帅富”三个大字,显然是本身家境就非常优渥的人生赢家。
李瑾自问不是个拜金市侩的人,但柳弈这般无论相貌、学历、性格还是财力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完全就是他心目中完美情人的样板,光是想象有朝一日能和他成为恋人的画面,就让他如坠云端,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了。
只是,妄念归妄念,李瑾也明白,他光是追戚山雨就花了了整整两年半,而柳大主任这等神仙人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远比毫无恋爱经验的戚山雨不知要难搞多少倍……
就在李瑾脑中的小剧场已经演到两人圣诞夜在旋转餐厅一起吃烛光晚餐的时候,柳弈已经将车子驶出停车场,往小实习生租住的单身公寓驶去。
一路上,李瑾都在用余光偷偷瞄着驾驶座上的英俊男子,直到车子开到路口时,柳弈的电话响起来为止。
“Hey,Michael。”
柳弈按下蓝牙耳机的通话键,用流利的英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起话来。
李瑾的英语口语那叫一个烂,几乎听不懂柳弈和那人聊了什么,只是从柳弈对他的称呼和轻松的语气就能听出,来电的是个男人,而且和他的关系相当熟稔。
等到电话挂断的时候,李瑾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瞄着柳弈的侧脸,看到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表情似乎很是愉悦的样子。李瑾只觉挠心抓肺,又好奇又纠结,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刚刚的是您的……朋友吗?”
他吃了个螺丝,好险才将“男朋友”的“男”字给咽了下去。
柳弈转头瞥了李瑾一眼,心说这小子可真是有够胆大包天的,竟然连科主任的电话都要过问。难道是因为他平常看起来脾气太好了,才给了连区区一个实习生都敢跟他没大没小、尊卑不分的错觉?
于是柳弈轻轻哼了一声,唇边的笑容完全收敛,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也再不说一句话,只将人送到公寓所在的路口,打发李瑾下车之后,就一踩油门,径直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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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从柳弈的车里下来的时候,连走路时的脚步都是飘的。
他边走边回忆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一会儿后悔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才惹得柳弈不高兴了,一会儿又纠结着来电话的人到底是谁,不会真的是柳弈的对象吧……心中那叫一个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因为脑子里太过混乱的缘故,以至于他甚至连玄关处多了一双鞋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菜肉香味,才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家屋子里竟然还有另一个人。
“回来啦。”
戚山雨听到李瑾开门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朝他笑了笑,“晚饭做好了,洗洗手来吃饭吧。”
李瑾没想到戚山雨竟然会在他家里,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我明天要值班。”
戚山雨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所以今天提早一点下班,直接从警局那边过来了。”
李瑾点了点头,绷紧脸颊,一句话也不说,扭头钻进洗手间去了。
扭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两把水,李瑾抬起头,看着镜中湿漉漉的自己,深深地蹙起眉。
他在纠结着到底要如何处理他和戚山雨之间的关系。
他们分明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见面了,连最后一通电话也是两天前他打给对方的,在他单方面发了一通飚之后,就连戚山雨回拨给他的电话也不肯接了。只是李瑾没想到,戚山雨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还帮他做好了晚饭,显然是服软和求和解的意思了。
……那么,自己还要继续和他走下去吗?
……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一张小餐桌前,面对面吃着土豆炖牛肉和手撕包菜。
桌子很小,他们的距离其实很近,戚山雨身材高大,一双大长腿委委屈屈蜷在小桌子下,膝盖都抵住了李瑾的大腿。然而,虽然是如此亲密的姿势,但饭桌上的气氛却是难以言喻的僵硬。
戚山雨的厨艺其实很不错,但李瑾心里揣着事儿,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席间戚山雨几次和他说话,都被他三言两语就随便给打发掉了。
他们沉默地吃了一阵,戚山雨瞥了瞥埋头吃饭的李瑾,轻轻叹了口气,第N+1次想要主动挑起一个话题,“实习很累吗?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嗯,还好。”
李瑾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我最近在准备考研,可能有点休息不够吧。”
“哦?你已经确定要考的专业了吗?”
戚山雨知道李瑾并不喜欢他现在学的专业,只是因为当初入学时分数比较低,被从热门的临床系调剂到了冷门到每年名额都招不满的法医系而已。
对于李瑾这么个爱漂亮爱光鲜的人来说,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如果不想在这一行继续混下去,就自然会想要通过考研换条出路了。
“嗯。”李瑾淡淡地应了一声,“我要考法研所的研究生。”
“为什么?”戚山雨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不是说想要转行吗?”
李瑾舀起一勺炖肉的汤汁,浇在米饭上,用筷子拌了拌,“我现在实习的科室里有个很厉害的主任,我想考他的研究生。”
戚山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别别扭扭地吃完一顿饭,戚山雨端着碗筷到厨房里清洗,李瑾则抱着薯片筒和冰可乐,翘着腿在电脑前煲美剧,半点儿没有在勤奋备考的模样。
半小时后,戚山雨从厨房里出来,朝屋主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热水器里的水已经烧好了,你可以去洗漱了。”
李瑾抬起头,眼光里闪过一缕晦暗难明的情绪。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戚山雨面前,伸手拽住男朋友的衬衣衣领,指尖在顶部的两个扣子上打转。
然后,李瑾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睛含着湿漉漉的水汽,舌尖舔了舔丰润的嘴唇,用露骨的挑逗气音,低声说道:“我们一起去洗,好不好?”
戚山雨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住了,他后撤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挣开李瑾的手,别过视线,摇了摇头,“浴室太窄了,两个人挤在一起很不方便,我等你洗完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