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要每天保持一定的运动量,这样肚子里的宝宝才会健康。
但黎言实在太困了,他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到公司之后,霍白衍也不准他脱,担心一冷一热,会感冒。
羽绒服很大,宽蓬蓬的,黎言慢腾腾在走廊里挪动着,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回到霍白衍的办公室之后,他一点儿都不想动了。爬上沙发,裹着毯子继续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先走进来一个人,后面又跟着走进来两个人。
黎言懒得睁眼,抓了抓身下毛绒绒的毯子,竖起耳朵偷听。
“霍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小王,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
被称作小王的男孩儿,看起来年纪不大,染着一头栗色的头发,脸上还有婴儿肥,唇红齿白的,是个漂亮的人。
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显身材,走路的时候,还故意往前先送胯,目的实在太明显了。
杨副总介绍完,小王往前迈了一步,崇拜地望着面前的高大男人,用甜腻腻的声音说:“霍总,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您做什么都可以。”
浓郁的香水味儿冲进鼻腔,霍白衍嫌弃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阴沉。
小男生被吓住,呆滞地立在原地。
杨副总立马出来打圆场,“霍总,小王他没什么经验,做事比较冒失,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不远处的沙发上,黎言裹着毯子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你们吵到我睡觉了。”
他一出声,杨副总和那个小王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霍白衍快步走过去,蹲在自家小孩儿面前,拿开他揉眼睛的手,温柔地轻哄:“宝贝儿,别揉,有细菌。”
“哦。”黎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男人的肩膀处探出头去,视线落在那个小男生脸上瞧了瞧。
唇红齿白的,长得还挺好看。就是穿着打扮透着妖气,裤子又绷又紧,勒出挺翘的屁屁。
黎言盯着小男生看,小男生也在盯着他看,两人互相打量着。
沉了沉脸色,霍白衍站起身,挡住自家小孩儿的视线,伸手捧起他的脸,迫使他只能看自己,“喜欢那个人?”
“不啊。”黎言摇摇脑袋,头顶翘起的两撮头发一晃一晃的,白皙的皮肤衬得眼睛亮晶晶,又呆又萌,“他明显是想要抢你,我干嘛要喜欢他?”
原来小孩儿是吃醋了,霍白衍心情大好,侧身坐下来,将人拢进怀里,捏了捏他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言言不用怕,我是你一个人的。”
那还差不多!
黎言满意地点点头,又偏头去看还赖在办公室里不走的杨副总,“你是要留下来吃饭吗?可是我们家没有你的饭。”
小孩儿懒洋洋的窝在霍白衍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两个人宣布,这个男人是自己的。
杨副总没搞懂面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姐弟两个共同伺候一个男人?霍总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看着霍白衍怀里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眼睛里明显的敌意,杨副总脸上油腻腻的肥肉挤到一起,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吃,不吃了,马上就走。”
说罢,他拽着小王的胳膊就往外走,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乎在教训小王不懂事。
一路出了霍氏集团的大楼,杨福总将小男生扔在路边,自己开车走了。
那人本来就不是公司职员,而是从娱乐场所找来的。现在不仅没起到作用,还差点儿坏事,他能不生气吗?
不过,霍白衍到底从哪儿找来那么一对漂亮的姐弟?
霍总不愧是霍总,怪不得别人都没敢往他哪儿送人,家里藏着那么两个宝贝儿,怎么还能看得上其他庸脂俗粉。
从这天开始,圈子里就开始传言,霍氏集团的霍总,圈养了一对漂亮的姐弟,大家都跃跃欲试,想要一睹姿容,然而却连一根手指都看不到。
霍总将人保护的很好,从不让人觊觎。
实际上,漂亮的姐弟,其实就只有一个人。至于为什么不出门,那是因为八个月的孕肚实在太大了,行动不方便,随便走两步就累。
肚子太大,黎言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只能平躺着睡,压迫着体内的其他器官,特别不舒服,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霍白衍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替小孩儿承受所有的痛苦。
医生说月份大了都这样的,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让孕夫自行调节。
霍白衍怕小孩儿睡不着,会生病,便整夜整夜地靠在床头,将他抱在怀里睡。
半个月下来,黎言依旧水嫩嫩的,霍白衍倒是瘦了好几斤。
这下,换黎言心疼他了,晚上也不再让他抱,自己一个人睡。
转眼,春节来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临街的店铺也纷纷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灯笼。
暖意洋洋的屋子里,黎言坐在沙发上,双手护着肚子,脑袋一点一点的和霍白衍商量着,要把爷爷接来过年。
周明树春节肯定会回家过年的,周家那么大一家子人,也不会让老爷子任性的在乡下继续待着。
可黎爷爷孤家寡人一个,以前他儿子黎建海没出事的时候,过年都不会让他进城里来,更加不会回乡下去看望他,他都是一个人过年。
今年黎建海因故意伤害罪入了狱,如今都还在拘留所里,更加管顾不了老爷子。
黎言决定要把爷爷一起接来过年,家里就自己和霍白衍两个人,冷冷清清的,多一个人也更加热闹些。
以往,黎宏华肯定不会同意来,害怕给自己的大孙子添麻烦。
但现在黎言肚子里揣着小宝宝,就算不请黎爷爷来,他都会大包小包地进城里来照顾自己的大孙子。
家里多了一个人,霍白衍去公司忙碌的时候,黎爷爷就陪着黎言在院子里溜达。
八个月的崽崽已经变得异常活跃了,时不时调皮地踢踢爸爸的肚子,像是在和爸爸玩儿,偶尔踢的太重,黎言便会疼得脸色发白。
每当这个时候,霍白衍要是看见的话,就会把小孩儿抱在怀里,轻轻揉他的肚子。然后冷些脸教训里面那个调皮捣蛋鬼,呵斥他再折腾爸爸,就把它丢出去。
小崽崽还没出生,仿佛就已经感觉到了父亲的威压,蜷在爸爸的肚子里吐着泡泡,不敢乱动了。
年三十那天,霍白衍一大早就起床和阿姨学了包饺子,准备晚上亲手包给小孩儿吃。
阿姨过年也要回家和家人团圆,没有人做年夜饭,霍白衍原本计划订酒店的年夜饭,但黎爷爷说没营养,他自己来做。
下午三点多,黎爷爷在厨房里忙碌,霍白衍在旁边打下手,黎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整个家充满了烟火气的温馨。
电视机在放动画片,经久不衰的猫和老鼠,欢乐得很。黎言时不时咧嘴笑笑,手掌在自己肚子上轻拍着。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的时候,把他吓一跳。
“霍白衍,你的手机响了。”
“宝贝儿,帮我接一下。”厨房里,霍白衍正在研究揉面,满手都是面糊糊。
黎言整个人缩到地毯上,拿到手机之后,又重新爬回沙发。
来电显示是霍老爷子,他抱着手机盯着屏幕,抿着唇许久都没有动弹。
直到铃声消散,黎言紧捏着手机的指尖才放松了些。
黎言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自私了,过年阖家团圆,霍白衍不回家过年,也应该把老爷子接过来。
可他一点儿也不想和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儿一起过年,万一他又打自己肚子里崽崽的主意怎么办?
黎言握着手机发呆,铃声再次想起来。怔愣片刻,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再怎么说都是霍白衍的爷爷,表面上的礼貌还是要做到的。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霍老爷子的咳嗽声,“白衍,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好些日子不见,霍老爷子的声音明显的苍老下去,浑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枯败的意味。
黎言的眼角垂落着,紧抿的唇线拉直,浑身所有细胞都在抗拒。
他不喜欢这个老头儿,一点都不喜欢。
“霍白衍在忙,你半个小时再打吧。”黎言快速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以前是很大度的,但之前霍老爷子的话和行为都太伤人,记仇可以迟到,但不会消失。
半个小时后,被扔到角落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黎言撇了撇嘴,探头往厨房里喊了一声,“霍白衍,你的电话,别让我接。”
小孩儿的语气明显不对劲,霍白衍再顾不得和怎么都揉不好的面团做斗争,赶忙洗干净了手出来哄人。
“宝贝儿,怎么不高兴了?”手机还在响,霍白衍没有管,蹲在黎言面前,耐心地哄他,“生气要发泄出来,别憋着。”
黎言抬起脚丫子,狠狠踹了霍白衍的膝盖一脚,凶巴巴地低吼:“还不快去接你的电话,烦人。”
罪魁祸首是电话,霍白衍搞清楚了,起身将被扔在角落里,响个不停地手机捡起来。
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之后,他的眼神暗了暗,转身去了院子里接电话。
黎言偏头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成一团,心里天人交战。
他不想霍白衍回去和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儿一起过年,可又觉得似乎自己太自私了,自己不喜欢,也不能强迫霍白衍不管顾自己的亲爷爷。
他绞着手指,低垂着脑袋,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津津有味的看电视,像是在谴责自己。
黎言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圆滚滚地裹得像球,脚上还穿着一个一双灰白色的兔耳朵拖鞋,是霍白衍买的,非要说他穿着好看,
刚开始黎言可嫌弃了,后来穿上之后发现,拖鞋又暖和又软,便接受了这双“丑丑”的兔耳朵拖鞋。
他坐在沙发上晃晃被羽绒服遮了大半的小短腿,斜面上的兔耳朵晃了晃,没听到脚步声,便已经被男人从身后抱在了怀里。
还好霍白衍的手臂够长,哪怕黎言揣了八个月的崽崽,他也可以将人圈在怀中。
“言言,难过要说出来,自己憋着是不好的行为,知道吗?”霍白衍捏着他泛红的耳朵教训道。
“那……”浓密的长睫毛轻颤着,黎言抓着霍白衍的手指,嗫嚅道:“你可以不回家过年吗?”
“傻!”霍白衍刮了下他的鼻子,贴着他的脸颊说:“我这不已经在家里了?我就一个家,除了这儿,我能回哪儿去?”
黎言失落的情绪一下子扬起来,耷拉的眼皮也精神起来,他眨了眨眼睛,欣喜的偏头,柔软的唇瓣蹭着霍白衍的脸庞扫过,凑近他的耳朵说:“你可以回去看你爷爷,但我不去,我也不想和他一起过年。”
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黎言也不难过了。不管霍白衍回不回去,他都不会阻止。
“言言,你看,把心里想的事说出来,也不难,对吧?”自从养着这个小孩儿之后,霍白衍的耐心扩大了十倍不止,哄人的经验也一天比一天丰富。
“宝贝儿,我不回去。”霍白衍把他微凉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举到唇边亲了亲他的手,“做错的人还没有道歉,我们也不能轻易原谅。”
黎言看着霍白衍的深邃的眼瞳,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是我犯了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白衍打断了,“我的宝贝儿从来不会犯错,就算做错了事,也是别人的责任,与你无关。”
“……”黎言眨了眨眼睛,傻兮兮地笑起来。开心地抱住霍白衍的脖子,主动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不知何时走出厨房的黎爷爷,站在一旁听得直摇头。
护短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儿啊,这不是溺爱嘛,不可取,不可取。
年夜饭吃完,黎爷爷撑不住,早早地就睡了。
黎言的脾气突然倔起来,非要等着跨年。
拿他没办法,只能纵容。客厅的沙发上,霍白衍将小孩儿抱在怀里,时不时隔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摸摸他的肚子,隔几分钟就要问他一次,难不难受。
一开始,黎言还乖乖地回答,后来被问得烦了,直接甩给唠叨的男人一个白眼,“你别吵,烦人!”
电视机的节目不太好看,黎言又想要等着跨年,为了能够赶走瞌睡虫,他开始折腾身边的男人。
在霍白衍的怀里滚来滚去,滚了一阵子之后,黎言又开始玩儿他的五官,一会儿捏捏他的耳朵,一会儿揉揉他的鼻子,一会儿又咬他的下巴。
霍白衍被怀里的小孩儿当成了打发时间的玩具,着实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无奈不已。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的下巴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牙印。
黎言磨磨牙齿,准备朝他的喉结进攻。
霍白衍忍不下去了,捏住小孩儿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
黎言瞪大了眼睛,瞬间乖了下来。
十二点整,远处烟花绚烂,映照着漫天繁星。
新的一年来临。
璀璨的灯光,倒映进屋子里。
沙发上,霍白衍将养了近一年的小孩儿圈在怀里,温柔且深情。
黎言瞪大的眼瞳里,闪烁着烟火的亮光,倒映出男人冷峻的眉眼。
电视机里热闹的声音不断传出,喜庆的光影明灭,两人垂落在沙发上的十指交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