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旁边坐的是华桐或者随便哪个其他什么人,秦放可能胳膊一搂把人圈过来说:“对啊我想追呢。”男生之间开玩笑没下限的,照着脑门亲一口都没什么。
但这会儿旁边坐的是刑炎,秦放竟然就没接上来这话,感觉跟刑炎开这种玩笑有点别扭,但要是正经地说声没想追,那更奇怪,那不是有病么。
最后秦放看向刑炎,叹了口气说:“炎哥救我。”
刑炎“嗯”了声,垂着视线道:“不用理他们。”
秦放过后自己还觉得迷,当时韩小功那么一句话他居然没接上来。
如果有人问他想不想追华桐他估计能有一百种回法打回去,但他当时看着刑炎竟然就噎住了。
脑子卡壳了。
秦放这次没跟他们一起坐高铁,他订机票先飞回来的。简沐阳一直盼着他回去,秦放从机场直接回了简家。
他刚进小院还没进大门,简沐阳就开门冲了出来,直接扑到秦放身上。
秦放让他扑得往后退一步,托着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
“多大了反正你还能托住呗。”简沐阳从他身上跳下来,仰头看着秦放笑得太开心了,“我可太想你了哥。”
秦放跟简沐阳一起进去,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阿姨在厨房做晚饭。简沐阳小声说:“我妈在房间,估计睡了。”
按时间算董茵也七八个月了,秦放问:“产检都正常吧?”
“正常。”简沐阳点点头。
“你作业都写完了?”秦放按了按简沐阳的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窜个字窜得太快了,一个暑假没见秦放就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
“早写完啦,”简沐阳说,“你不在家没人跟我玩,我时间都用来学习了。”
秦放弹了他脑袋一下,说:“小学霸。”
董茵因为怀孕的关系,身体水肿得厉害,估计挺难受的,所以心情一直不太好。当天勉强跟秦放说了几句话,之后一直都自己一个人待着,连简沐阳都很少跟她说话。
简沐阳跟秦放说:“我妈最近心情太差了。”
秦放摸了下他的头发,跟他说:“怀孕很辛苦,以后可以帮她多照顾妹妹,或者弟弟。”
“我会的,”简沐阳说,“我也当哥了嘛。”
秦放回来得出去跟朋友们出去吃顿饭,这一整个假期都没抓住他影。傻公子哥们还是老一套的内容,翻来覆去都没什么花样。
华桐跟秦放俩人坐在套房里的小沙发上,凑头玩着游戏。冯哲他们在旁边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地打牌,华桐抬头看了一眼,小声跟秦放说:“冯哲处了个对象儿。”
“这也算个事儿了?”秦放面无表情。
华桐头又凑得近了点,说:“这次处个男的。”
秦放挑眉。
华桐看着他点头:“勾搭了一个服务生,砸了不少钱了。”
“哪儿的服务生。”秦放看了眼冯哲,问。
华桐说:“酒吧的呗。”
秦放摇了摇头说:“这傻子。”
“真傻逼啊,”华桐叹了口气,“冯哲这样的就是给人送钱的,白捡个提款机。”
冯哲是他们家老幺,他爸都快七十了,上头还有俩哥。老来得子那还得了,打小就让他爸惯上天了,脑子里沟沟坎坎攒一块数数不知道有没有十条。
这会儿夹着电话说:“我他妈不去,你赶紧给我过来。”
不知道电话里说什么了,冯哲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不去。”
“别他妈磨叽,磨磨叽叽。”
“挂了。”
说完手机一扔接着打牌,蹲在床上数他喊得欢。秦放看着他都替他爸愁,就这样还出国呢,哪能放心。
“小范呢?”秦放问。
华桐说:“操我还忘说了,他俩干起来了,小范挺久不出来了。”
秦放挺惊讶地看他一眼,华桐接着说:“就那个服务生呗,挺油的,不知道多少人养着呢。小范骂冯哲傻逼,他俩来回骂,后来就动手了。”
“动手了?”
一个暑假没在家这么多故事,秦放都有点消化不了。范霖逸和冯哲一个学校的,他俩平时关系就跟华桐和秦放差不多,但是没他们俩这么和谐,那俩人脾气都不好,偶尔有矛盾,但动手真没有过。
“我也不总出来,就那天我正好在,没打两下就拉开了。”华桐小声跟秦放转述,“小范专往脸上打,冯哲眼泪都出来了,我看又憋回去了。”
秦放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确实理解不了他们都想什么。
游戏玩完,秦放揣起手机,打算过去那边坐会儿,要不好像他跟华桐不合群了。
但刚站起来手机就在兜里振动了,秦放摸出来看了眼,两条微信消息。
他打开看,是刑炎发的。有一张是照片,拍的是秦放的耳机。另一条说:给你拿回来了
秦放问他:你回来了?
刑炎:嗯
秦放:炎哥坐车辛苦了。
刑炎说:想打球叫我
秦放笑了下,发了个傻了吧唧的表情包。
华桐从他身边走过,说他:“谁啊?你笑得有点淫荡。”
秦放揣起手机,骂了他一声:“滚。”
“你是不是又有目标了?”华桐问他。
秦放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韩小功问的那句话,够魔性的。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又重复了一次:“滚。”
第21章
董茵应该是有点产前抑郁,秦放还从来没见她像现在这样过。这么多年她跟简明涛很少吵架,她给人感觉挺温和的。秦放回来这几天都明显感觉到她沉闷烦躁,偶尔会拿简沐阳撒气。
简沐阳也不跟她顶嘴,挨骂了就乖乖回自己房间不出来了。
其实她这种状态下秦放很不想继续住,但他答应了简沐阳开学之前都在家,答应了的事不好反悔。所以秦放不出去的时候都在房间里陪简沐阳,或者带他一起出去逛逛。
董茵还是顾忌着秦放的,能拿简沐阳撒气但是对秦放不发脾气,顶多就是不怎么说话。
秦放回校头天晚上,简明涛和董茵又吵了起来。
当时他在简沐阳房间里,哥俩都坐在地毯上,简沐阳在拼乐高,秦放看着他拼。晚饭也是他俩吃的,董茵没下楼,简明涛没回来。争吵声传进来的时候,简沐阳抬头看秦放,秦放安慰道:“没事儿。”
简沐阳低头接着拼乐高,没说话。
董茵吵起来有些歇斯底里,怪不得简沐阳觉得害怕,秦放也觉得意外。怀孕确实辛苦,每一位母亲都是伟大的。
“什么叫我要生的?你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吗?”董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崩溃,应该是被简明涛的什么话刺激到了。
“这难道不是你的孩子?我给我自己生孩子吗?”
简明涛的声音听不清楚,但女性的声音能穿透门板和墙壁,很清晰地传出来:“你是不是不希望我生?你们都不希望我生下他?”
简沐阳还在低头玩着自己手里东西,秦放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说:“不怕,阳阳。”
“你在呢我不害怕,”简沐阳弯了弯唇角,“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怕。”
他们吵得很凶,秦放看着简沐阳,有点不忍心了。他开口,想要说这段时间会回来住,一直到董茵生下宝宝。
“我这段时——”
“你不想我生,你儿子也不想!你儿子每次回来都问我孩子好不好,产检好不好!我好着呢为什么你们都不希望我好??”
董茵的声音打断了秦放的话,他话说一半就闭了嘴。
简沐阳立刻抬头看着他,眼里有些惊恐的忐忑,嗫嚅着动了动嘴唇,然后说:“她、她只是……”
秦放看着简沐阳的大眼睛,替他把话说完:“产前焦虑。”
“嗯,嗯,”简沐阳连连点头,“她不是真的那么想。”
“我知道。”秦放勾了个浅浅的笑,抓了抓简沐阳柔软的头发,“玩你的。”
秦放心疼他弟,简沐阳太敏感了,心思也很柔软,大人吵架的时候他自己在房间一定是害怕的。
但秦放没说完的那句话也不会再说,他也没法再说。
董茵或许只是因为怀孕导致的心态不稳,或许她并不是真的这么想,但秦放既然已经听到了,他在简家就住不下去。
所以开学之后秦放还是住在了学校,只是每天晚上会跟简沐阳聊会天。
俩室友一假期没回家,一直在宿舍学习。秦放在床上侧躺着跟他弟发消息,低头看了眼对面学习的那俩,沈登科问宿舍还有没有水了,陈珂说没了。
秦放问:“喝什么?”
沈登科抬头看过来,眼睛里闪起了光芒:“什么都行!”
秦放又问:“你俩饿不饿?来点夜宵?”
沈登科用力点头:“好呢少爷!”
“你看你一副狗腿样儿,”陈柯笑话他,“你有点尊严行吗?”
“我不要尊严,”沈登科呲牙笑得很贱,“我要放少爷和柯总就ok,两位保我狗命!”
秦放和陈柯都笑了,秦放给他俩点了夜宵,还叫了两份喝的。
他开学回学校之后,卡里又多了挺大笔钱。简明涛知道他能听到他们吵架,秦放也无所谓他知不知道。这么多年简明涛唯一的方式就是打钱,除此之外给不了别的。
“你回来咱还没一起吃饭呢,”陈柯仰头看着秦放,“明天晚上出去?”
“好,”秦放说,“我请你们吃个饭。”
“我来吧,”陈柯拍了拍桌面,“奖学金到手了。”
“要不我来?”沈登科也学陈柯刚才一样拍了拍桌子,“谁还没有奖学金似的。”
“我没有,”秦放笑着说,“我请,华桐还说想跟你们喝点酒来着。”
这种事儿华桐肯定落不下,跟另外俩人已经商量着去哪儿吃了。
秦放这天下午满课,他下课得五点多。华桐他们定好位置跟秦放说了一声,秦放发消息说:我猜到就是烧烤,你们下次能不能换一样。
华桐回他:你也不跟我们喝酒,你管我们吃什么。
秦放确实吃什么都一样,他回:你们就别等我了吧,你们先去,去晚了没位置。
秦放下课的时候他们已经过去了,他回宿舍取车。正是下课和晚饭点儿,宿舍楼下人挺多。秦放看见有个男生低头走路戴着耳机,看背影有点像刑炎,但没刑炎高。
自从回来之后他们还没见过,秦放摸过手机给刑炎发了条消息:炎哥。
都坐到车上了刑炎才回他:怎么
秦放问:你吃饭了没呢?
刑炎:刚下课
秦放接着问:那一起啊?
不等刑炎再回,秦放电话直接拨了过去,刑炎接通,秦放问:“在哪儿呢?”
刑炎在电话里说:“化学院。”
“我跟我室友吃个饭,还有华桐,你也来啊?”秦放问他。
刑炎说:“走呗。”
秦放笑了声,道:“那你在那儿等我吧,我接你。”
秦放开过去的时候刑炎安安静静站在路边等,手上拿了本书,T恤衫运动裤,看起来像个很乖的大学生。秦放想起放假的时候刑炎扣着头盔飞驰的样子,摇头笑了下,这俩形象差别太大了。
刑炎一上车秦放就冲他笑,打招呼:“炎哥好久不见。”
刑炎也笑了下,睨他一眼,说:“嗯,好久了,得十天了吧。”
“十天还不长?”秦放没心没肺开着玩笑,“一块儿住了那么多天呢,如胶似漆。”
男生开玩笑什么词都敢用,刑炎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他俩到的时候那三位已经点过餐了,东西没上,酒倒是摆了一地。秦放手放在刑炎后背上轻推他进去,介绍说:“这是刑炎,我一个……小伙伴儿。”
本来想说朋友,又感觉有点官方。他接着跟刑炎说:“华桐,我发小。这俩是我室友。”
沈登科因为上学期图书馆占座的事见过刑炎好几次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华桐虽然最开始见到刑炎是因为秦放打架的事,但也知道秦放跟他玩了一假期,这俩人现在关系好着呢。于是华桐冲刑炎扬了扬下巴,“嗨”了一声。
刑炎点头跟他们打了招呼,坐了进去,秦放坐在他旁边。
华桐叫了服务生来:“哈喽,我们点的可以上了,然后菜单拿来我们再加点东西。”
男生之间既然坐一起吃饭就都能聊得开,没什么远的近的那么多事儿。当然像之前跟周斯明他们吃饭就另当别论了,五个人里两个内向,一个半内向,一个半开朗,就秦放这么一个开朗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今天这五个人里除了刑炎剩下全是开朗的,那想不热闹都不可能。一带四带不动,四带一那可太不是事儿了。
以秦放一个假期的观察,他估计华桐他们喝酒不是刑炎对手。华桐问刑炎酒量的时候,刑炎说了声“一般”。华桐还安慰他说:“没事儿,有个一口不喝的垫底呢。”
秦放“嗤”的一声笑了,冲刑炎说:“炎哥杀他们。”
但秦放说是这么说,但那仨人真往刑炎这儿送酒的时候他又拦着了:“你们喝你们的,再不你们就齐着喝,我怎么感觉他比你们喝得多?”
“你又不喝,你瞎掺和。”华桐说他。
“我怕你们仨喝不过就玩赖。”秦放看了看地上的酒瓶,有看了看他们那边的,“眼见着这数不对啊,你们能不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