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松气,也像叹气。
这个模样,比起高兴,更像难受,就像他跟他说的不是我爱你。
洛林远心悬了起来:“怎么了?你不信我吗?”
说这话他其实是紧张的,其实不止是俞寒不够自信,安定,他也同样。他时常会想,他们是真的复合了吗,他真的又重新牵住这个人,吻住这双唇。
俞寒说:“我信,因为我也爱你。”
他侧过头来看洛林远,眼里还有未干的湿润,却笑得像太阳都出来了,雨后天晴,他说:“真好。”
洛林远望着他的神色出神了,愣愣地问:“好什么?”
俞寒:“你真的在我身边。”
这句话几乎要将洛林远的满腔内脏都给搅酸了,他眼睛同样湿了。
他们彼此缺席了七年,再次相见后,有怨过有怪过,有暗中吃醋揣测,也有生气伤心。
最后都化作一句,真好。
有你真好。
他躲避一般垂下眼睛,又很快抬眼,将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放在俞寒的右手上:“我会一直在的。”
在这人生的一辈子。
俞寒的房子比他想象中的要温馨,他刚迈进去,就被一只橘猫碰瓷了。
那只猫砰地倒在了洛林远脚边,甩着尾巴,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他。
洛林远刚被猫击中小心灵,又看见远远的一个皮卡丘冲进了他怀里。芋圆小宝贝穿着黄色的衣服,衣服连帽挂在脑袋上,是皮卡丘长长的耳朵,后面还坠着一条闪电尾巴。
洛林远心都快化作一滩水,淌在俞寒家的地板上了。
他弯腰抱住小孩,摘下芋圆的帽子,揉揉那个瓜皮头:“乖乖真可爱。”
芋圆转头偷看爸爸在不在,见不在便奶声奶气地撒娇:“要吃糖。”
洛林远赶紧掏空了口袋,拿出好几颗五颜六色的糖,芋圆衣服上没有口袋,便塞进兜兜帽里,让他快点藏进房间,别给爸爸发现了。
一旁的橘猫看着一大一小互动,慢吞吞站起来,又插进两个人中间,充满存在感的倒了下来,重重的一声,也不知道砸得身体疼不疼。
看它一身肉,大概是不疼的。
芋圆给他介绍橘猫:“这是老大。”
洛林远:“嗯?”
芋圆:“老大六岁啦,比我大,所以叫老大。”
洛林远摸了摸猫:“老大,你好啊。”
老大舔了舔洛林远摸过的地方,熟悉他的味道。
梁阿姨从厨房端菜出来,她认识洛林远,之前都是她送芋圆上画画课的,对洛林远很有好感,甚至问过他有没有对象,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个。
梁阿姨:“林老师,原来是你来了!早知道我多做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俞寒已经换了身衣服,从主卧出来:“梁姨放心,是他喜欢吃的。”
洛林远被那桌家常菜的味道引了过去,看了眼菜式,同俞寒相视而笑,确实都是他喜欢的。
他俩笑着笑着,不知道梁姨领悟到什么,轻轻地哎呀了声,拍下手。
饭桌上梁姨对洛林远很热情,不断用公筷给他夹菜,这种热情,一般人知道他有洁癖,也不会让他有机会体验。洛林远却意外的不难受。
饭后,梁姨主动抱着芋圆下楼消食。
幸好老大是猫不是狗,否则梁姨都会拿上一条遛狗绳,把老大拖走。
老大晃着尾巴,不爱躺专属的猫爬架,喜欢窝在窗边上,瘫得长长的,不时咬一口旁边翠绿的盆摘。
俞寒坐在沙发上,伸开的双手,等他过去。
洛林远便顺势窝在人怀里:“梁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俞寒:“嗯。”
洛林远:“怎么看出来的,你跟她说过我?”
俞寒:“她之前想给我介绍对象,我就跟她说我喜欢男人。”
洛林远:“这么刺激?她什么反应?”
俞寒:“你知道的,长辈都这样,喜欢给小辈介绍对象。梁姨她是个普通人,但能接受这些。”
想到这里,他还笑了:“后来梁姨就开始给我介绍男孩。”
洛林远瞬间坐直了:“什么男孩?”
俞寒:“有大学生家教,也有公司上班的白领。”
洛林远酸溜溜地说:“她哪认识这么多gay,我弯了这么多年,都没她认识的多。”
其实也不是没有,在美国追他的可多了,只是他现在正吃醋,当然不能将自己处于不利之地。
俞寒用下巴顶着他额头,用力的蹭了蹭:“你还想认识多少个?”
洛林远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洛林远:“所以你去见了他们吗?”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俞寒也许跟别人交往过了,刚见面那会就出来了个小孩,成了爸爸。
也许是那时候的他比较无望,心理线一开始就摆得极低,放在地上,哪怕被踩痛了,也能告诉自己没关系。
现在却不行了,被疼过宠过,就容易娇气。委屈了一点就受不了。
俞寒:“没有,我说我心里有人了。”
洛林远满意了,却被抓着下巴审问:“你呢?”
洛林远不答反道:“我告诉你啊。”
怎么告诉?俞寒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洛林远脱掉上衣,背过身来。
他左肩上的鱼破冰色彩依然明亮,完全不像已经是七年已久的纹身。
这纹身他前段时间才亲过吻过,重重的。
这时洛林远特意脱下来,让他看,说明上面另有玄机。
很快,他便看出来了,他先前怎么会忽视了这个。
俞寒伸手碰了上去,他的手有点冷,凉凉地抚在了那块皮肤上。
那些破碎的冰上,都被深蓝色刺出了一个个数字。
1、2、3……7。
洛林远背对着他,他在说话,身体因为这个而轻轻震颤着,将那尾鱼震得像是在呼吸一般。
他说:“说起来有点丢脸,你千万别笑,不然我就生气了。”
“一开始只是单纯想要去补色,后来觉得疼。”
“想起你的时候,那种感觉跟纹身差不多。”
“没有特别疼,又密密麻麻的,很难熬。”
“后来就每过一年,我都会专门去补一个数字,那个纹身师都认识我了,纹到五这个数字时,他说以后都给我免费,因为太有意思了,他第一次遇到我这样的客人。而且之前一个数字也就十多分钟的事,都收我一小时的钱,我太亏。”
“回国后,我又另外找了个纹身师。”
“没想到纹到七以后,我就遇见你了。那个纹身师亏了,他还要想纹到十。”
洛林远转过身,对俞寒腼腆地笑了起来,有点得意,又心满意足地说:“他纹不到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十,十一,十二,直到一百。”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俞寒眼眸中起了簇火,摇曳着,几乎要烧到了洛林远身上。他双手紧紧箍着洛林远的腰,都要将人弄疼了,喊出声来。
洛林远小口抽气,却没有退缩,双臂揽着俞寒的脖子,将自己送上去,嘴唇越靠越近,气氛一触即燃,只听密码门输入声响,俞寒撒了手,洛林远跳起来,抱着衣服匆匆躲进了一个房间,也不知道是谁的。
满墙的黄色,贴着卡通画,小床,是芋圆的。
他在孩子的房间穿上衣服,心咚咚直跳,竟有种偷情的禁忌感。
洛林远深吸一口气,顺了顺头发,从房间出来。
电视机被梁姨打开了,调到了她最近爱看的家庭伦理剧,声音不大不小,不影响对话,又能正常观看。
放好电视,梁姨就进了厨房装糖水,芋圆靠在俞寒身边,嘀嘀咕咕地讲在楼下遇到的大狗,好大好大一条。
老大从窗边跃了下来,见人多了,便要躺在茶几上,揣着手趴在人群的中心处,端庄地仿佛一座狮身人面像。
隔壁家好像刚做饭,香味顺着过来,幸好现在不饿,也不会被勾得很馋。
他终于明白俞寒为什么会将家安置在这里,确实很像家。
客厅布置温馨,一大一小坐在那处,大的那个朝他望来,还抬手同他招了招,让他过去。
梁姨把糖水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喊他们过去洗手,喝糖水,红豆薏米。
俞寒起身,将芋圆的小手握住,对梁姨道:“远远喜欢喝甜一点的,给他加点糖。”
芋圆握着爸爸的小指头晃了晃,露出缺了颗牙的嘴道:“爸爸真好。”
俞寒:“我说的是你远哥哥,不是你,你老老实实喝锅里的。”
芋圆:“……”
洛林远被芋圆小大人般苦闷的表情逗笑了,又不敢笑出声,怕芋圆觉得他跟他爸爸是一伙的。
芋圆委委屈屈地哦了声,洗完手后坐在餐桌前,端着自己的小碗又看洛林远的大碗,一幅羡慕得要命的模样,仿佛洛林远在喝的不是糖水,而是仙露。
喝完糖水,俞寒回主卧洗澡,梁阿姨在厨房准备明天的食材,芋圆就窝在洛林远怀里,跟他一起看电视。
小孩玩了一天,很累了,脑袋挨着他的胸口,眼皮不断地往下耷拉。
但又因为洛林远在,还要兴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洛林远说着话,偶尔还冒出点经典问题。
洛林远不因为他是小孩,就随意跟他开玩笑。
其实跟小孩开玩笑并不好,小孩天真,也信任你,你不应该拿这份信任轻易地去跟他们开那种你自以为好笑的玩笑。
所以不管芋圆问了什么,洛林远都回答了。
芋圆困困地说:“爸爸跟我说,你可能要来我们家,以后是一家人了。”
他掀起长长的睫毛,困倦疑惑的眼睛:“你以后是妈妈吗?”
洛林远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脸颊:“不是哦,你会多一个爸爸。讨厌吗?”
芋圆拧着小眉头,陷入沉思一会:“不会,我喜欢哥哥。”
芋圆:“那你还会给我糖吃吗,爸爸就管我的牙,你当爸爸以后,是不是就没有糖了。”
对小孩来说,吃比天大,芋圆想到未来的生活,简直要悲惨落泪。
洛林远道:“会给的,适当的给。”
梁阿姨洗完手出来,向着洛林远笑了笑,又对他怀里的芋圆道:“姨姨的小宝贝,困了呀。”
芋圆冲梁姨伸出两只小短手,被梁姨弯腰抱了过去,搂进怀里睡觉去了。
梁姨有自己的保姆房,她问洛林远晚上还要不要吃点什么,有水果。
洛林远赶紧摇头,饭后糖水已经将他的胃塞得满满,不能吃更多。
等梁姨进入房间后,洛林远将外面的灯一盏盏关上,最后走向了俞寒的房间。
刚进去,就发现俞寒已经从浴室出来,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看,手里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又放下,拿起手机在微信上回人语音消息。
俞寒的头发被水湿透了,软软地搭在额头上,下巴上还有水珠,嘴唇红润,有种忧郁的英俊。
但是听到他的动静,抬眼过来,眉目都舒开了。洛林远喜欢俞寒一看见自己就笑的模样,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人心里真的很重,沉甸甸地往心里走,再也不出来了。
他过去问吹风筒在哪,就在床头柜底下的篮子里。
洛林远弯腰取出来:“你打字好不好,我给你吹头发。”
俞寒:“我没这么早睡,它自己会干的。”
洛林远:“就吹一下,很舒服的。”
确实舒服,柔软的指腹拂过头皮,力道轻轻的,温柔的氛围在他们之间流淌着,俞寒突然笑了声。
洛林远将风筒关上,摸着那头半干的软发:“笑什么?”
俞寒:“你好乖啊。”
洛林远:“因为给你吹头发?”
俞寒摇摇头,掀开他的短袖,将头往里面钻,洛林远按着衣服,却只能隔着衣服按到这人的后脑勺:“别闹啊,我还没洗澡。”
俞寒不说话,专心在他衣服里作乱。
很快洛林远双腿就开始发抖,背脊佝偻着下压,却又因为前方是倍受刺激所在,不知到底该往前往后。
上半身失守,下半身也没多好,很快他整个人就被剥得光溜,被俞寒压在床上,即将饱餐一顿。
洛林远仍不放弃:“芋圆和阿姨都在旁边,我还没洗澡。”
重点在后,洁癖不能忍,前面的话,最多他叫得小点声。
他看到了那截舌头,沾着浴后的水蒸气,缓慢地顺着腹部往前走了圈。
满目都只剩那抹绯红。
将他整个人弄得紧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骨气,软着腰从了。
床先是小小地响,慢慢地晃,很快就挡不住动静了,还扯落了一张毯子。
那毯子是俞寒和芋圆在宜家挑的,白绒绒的毛,布置在床尾,本来是为了好看,现在发现了意想不到的功用。
柔软,耐脏。
最终俞寒还是放他去洗澡了,在将他彻底弄脏后。
人逢喜事精神爽,满足后的俞寒还有精力处理了两个钟头的公事,集中力比往常还要好。
忙完公事,上床搂人,就是一夜好眠。
也不知道洛林远什么时候才能搬到他家中,他想要一直睡得这么好,怀里搂着想抱的那个人。
这样的好心情持续了几天,搞得俞寒公司的人都警惕起来,觉得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老板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过。
俞寒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见情况不忙,便准时上下班,去送孩子到爱人身边学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