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已经孤注一掷了,他知道柯北现在是在报复自己,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很多针对柯北的办法。
弄死他?
不行,他身上不能再背人命官司了。
唯今之计,只能找到柯北,然后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再花钱安排医生将他的精神彻底搞崩溃。
精神病人发病时说的话,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即便可能引起蒋正霖的怀疑,但是没了柯北这个人证,一切证据也就都无从谈起。
想到这里,林野心情好了很多,他冷声问道:“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接你,有什么事情我们详谈!”
“呵呵!”柯北毫不留情的直接撕开了他的真面目,“你不是想跟我详谈,你只是想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林野慌了,他完全想不到柯北可以猜到自己的心思,他只能以怒气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他妈放屁!”
“哼!”
柯北嘲讽道:“你以为前几日你跟蒋正霖提议的时候我不知道吗?”
林野直接噤声了,他浑身发抖。
“你这个想法真是很不错,可是你明明很清楚,我这一生最厌恶,最痛恨的就是那个地方!你竟然还想亲手把我送进去,你真狠啊!林野,你比我狠!”
林野已经孤立无援了,他像流落在孤岛的旅人,举目四望,皆是无望。
许久之后林野无力道:“柯北,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爱你啊,你还记得嘛?2018年的除夕夜,我跟你表白的那天,那句我爱你。”
话筒那边传来柯北压抑的呼吸声,他仿佛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曾经以为那是我从出生后过得最快乐的一天。”柯北顿了顿哑道:“可我还记得半年以后,你亲手把我送给了蒋正霖,送到了他的床上。”
“林野,你的爱太大方了。”柯北冷笑道:“可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从最开始你就骗了我。”
林野崩溃的喊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这个疯子,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柯北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声不吭的搬离蒋父送他的别墅,而是选择跟尚文杰住在一起。
他还有第二手准备!
柯北笑道:“林野,你不会弄死我,你不敢的,因为我只要一个周不去银行,我在银行的保险柜就会被工作人员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会原封不动的送到蒋正霖手上,不过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人命倒是有好几条。”
“…是什么!你他妈放了什么!…”
话筒里不住的传出林野质问的声音,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半晌后,柯北觉得磨得他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是三本日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我对你的爱意,当然,还有我们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比如当年孤儿院发生的那场大火,比如你是怎么设计蒋正霖让他误以为当年他喜欢的那个背影男孩是我,再比如我们是怎么陷害的蒋正霖和樊逸清,我前些日子又看了一遍,内容真是精彩又丰富,我们俩个简直是绝配。”
林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像条搁浅的鱼那样大口大口喘气。
很好,只有精神崩溃到了极限,人才有可能罢语。
柯北很满意他的反应,林野不需要说话,他只要安安静静地听自己的安排就好。
一如当年林野也是这样对待的自己。
那时柯北刚满十八岁,满怀憧憬地考上林野的学校,由于没有直达的动车,养父母也负担不起转车费,所以他坐了15个小时的普快列车,在半夜到达北京。
出站口,林野就在那里等着他。
他以为这是新生活的开始。
他终于能够拥有幸福。
在旅馆里,他和林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那是他的初夜。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场性/爱过后,他竟迎来了被送人的下场。
“小北,我需要钱,我需要地位,有了这些我才能照顾好你,我们才会拥有真正的未来,答应我好不好,他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你陪他一段时间就能解脱,到时候我们再在一起,我会视你如生命!”
他哭过,闹过,但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从此,他再也与幸福无缘。
时光往往很残酷,它把幸福带走,留下的尽是无望的痛苦。
柯北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扔下一句话:“其实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想办法,让蒋樊两个人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再过不久,我就能离开中国,再也不回来了。”
他挂断了电话,走出电话亭,连机器里吐出的零钱都没要。
走到鸽子广场的时候,他坐到广场喷泉那里,掏出手机给尚文杰打去电话。
“文杰,我在世贸中心等你,我想你了,快来接我。”
第63章
医院, 病房。
樊母将炖好鸡汤给樊逸清倒了一碗, 又看到蒋正霖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板着脸给他也倒了一碗。
蒋正霖蹭吃蹭喝好几天, 他早就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丈母娘是个嘴硬心软的良善人, 他乐呵呵的接过鸡汤,顶着一张略带傻气的灿烂俊脸爽朗地笑道:“谢谢阿姨。”
“嗯, 喝完了你就赶紧回公司吧,清清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你不用整天在这里陪着。”樊母板着脸有些不太情愿。
蒋正霖大言不惭地说:“逸清一个人在这里, 我怕他闷着,陪他说说话也好。”
樊母叹了口气没吭声, 樊逸清喝完鸡汤把碗递给母亲,“妈,您这样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今晚开始您就别来给我送饭了, 我吃医院食堂就好,毕竟小清还需要您的照顾。”
樊母知道儿子心疼自己, 不舍得自己开会奔波,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疼儿子吃的不好。她又瞄了一眼喝鸡汤的蒋正霖, 心想:“算了, 他应该也不会让清清受委屈。”
“好吧,我今晚就不过来送饭了,明天来不来看情况吧。”樊母妥协了, 毕竟儿子说的对,她还有个年幼的女儿需要照顾。
樊逸清掏出手机看了看日程表,对正在收拾餐桌的樊母道:“妈,今天下午要送小清去学琴,您别忘了这事。”
樊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小清今天提醒过我。”
正帮樊母收拾桌子的蒋正霖抬起头,“阿姨,我一会送您回家,顺便送您和小清去琴行。”
樊母收拾餐盒的手一顿,低声拒绝道:“不用麻烦蒋总了,我打车回去来得及。”
蒋正霖没再强求,抱着用过的碗筷去了走廊里的公共洗手池冲洗。
樊逸清知道母亲依旧接受不了自己性向的事实,她现在能心平气和地跟蒋正霖共处一室,一是蒋正霖答应了她什么,二肯定就是因为自己的病。
樊逸清十分愧疚地说:“妈,对不起。”
樊母一愣,摇头叹息道:“你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摔的遍体鳞伤也怪不得别人,不用跟我道歉,你对得起你自己就好,我先走了。”
送走樊母,樊逸清一个人搬凳子坐在窗户边,蒋正霖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午的阳光均匀的撒在他身上,照的他脸有点红。
他笑了笑走过去拉了一半纱帘,伸手摸了摸樊逸清的脸,温度很高。
蒋正霖:“怎么住院还把脑子给住傻了?这时候正是阳光最毒的时候,跑这里坐着不难受吗?”
樊逸清抬头看着蒋正霖,心想:“他是我自己选的,我一点都不后悔。”
蒋正霖见他盯着自己目中含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没事吧?”
樊逸清轻轻摇头:“嗯,我是想问你柯北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蒋正霖的脸色变得严肃,他沉声说:“侦探所传来消息,前天他们跟丢了柯北,不排除有被发现的可能性,所以截至目前都没有得到有用讯息。”
樊逸清继续看着窗外,“继续跟着他们吧,起码可以保证他们近期内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的家人绝不能受到伤害。
*
萧筱透过车窗看见人行道上正在前行的那对母女,她连忙对司机说:“小刘,麻烦你靠近路边停一下。”
送妻子去琴行的蒋朝乾十分不解,他面向妻子问道:“筱筱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身体不舒服?”
萧筱笑的很开心,她指了指窗外说:“朝乾你看,那个小姑娘是我的学生,她叫赵雅清,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我很看好她,我们正好顺路接她们一起去琴行吧。”
“嗯,你决定就好。”蒋朝乾看着小姑娘身边的女人,问道:“那个人是她奶奶吧?”
“哎呀。”萧筱连忙用手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责备道:“你一会儿可别乱说话,那是她的妈妈,我听雅清说过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哥哥,老来得女也是一种幸福吧。”
萧筱因为身体的原因生蒋正霖都困难万分,她没生儿子以前确实也憧憬过一儿一女的生活,可惜女儿这个梦想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蒋朝乾安慰她:“你喜欢她的话可以偶尔把她接到家里来教她学琴,正好也能陪陪你。”
“可以吗?”萧筱不敢置信地问:“你不是一向反对我教人学琴吗?”就连来她的好朋友安迪这里教琴,蒋朝乾一开始也是不允许的,最后答应他一个月只来两次他才妥协。
车缓缓停在路边,雅清牵着樊母的手一摇一晃哼着前几天刚学的钢琴曲往这里走过来,萧筱下了车站在车边等她们。
雅清一眼就看见了她,惊喜的向她挥手,大声喊道:“萧老师好!”
“妈妈,妈妈,你看哪里站着的是萧老师,她弹钢琴弹的可好听啦。”雅清的声音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拜,松开妈妈的手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萧筱的腿撒娇。
萧筱很高兴,眼睛都跟着笑成了月牙。
樊母赶紧走过去,客气地跟她打招呼,“您好啊萧老师,我家小清给您添麻烦了。”
萧筱的举止娴雅,笑意融融道:“雅清妈妈您好呀。”她低头含笑摸了摸雅清的羊角辫,“雅清是个极具天赋的孩子,教她最不麻烦了。”
女儿被老师夸赞,樊母心里十分高兴,只是她看见旁边停着的豪车和萧老师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位气质出众的萧老师应该是一位名门贵妇。
樊母连忙责备女儿不懂事,“都多大了还跟老师撒娇,别把老师的衣服弄皱了。”
“没关系的。”萧筱弯腰抱住就要退开的小清笑道:“您的女儿很可爱,我很喜欢她的亲近。”
明明是豪门贵妇却又平易近人,樊母不自觉的放下心防,甚至对这位萧老师非常有好感。
萧筱建议道:“雅清妈妈,今天我去琴行教大家上课,正好顺路带雅清过去,您可以先回家休息等傍晚下课再来接她回家。”
“这样实在是太麻烦您了,我送她就好。”樊母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
萧筱紧接着解释道:“虽然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不过正好我可以带雅清提前去琴房教她点新内容,您真的不需要跟我太客气,毕竟我是她的老师,我有义务教好她。”
“这样的话,那就拜托萧老师了。”
樊母不再固执,又嘱咐了女儿几句,才放心把女儿交给萧筱,自己先行回家。
由于多了个孩子,蒋朝乾下车坐到副驾驶座位上,雅清看了看他甜甜地喊了句:“叔叔您好。”
“咳咳,嗯,你好。”
这孩子按理来说都可以叫自己爷爷了,猛的被这么一个小辈喊叔叔,蒋朝乾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别过头看着窗外。
萧筱看到自己丈夫吃瘪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不由得更加喜欢这个小女孩。
蒋朝乾将妻子送到琴行后,嘱咐她不要太拼,当心自己的身体,像唐僧那样唠叨许久后才离开琴行回公司坐镇。
他已经听方述说了蒋正霖正天天猫在医院里陪樊逸清,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派人到医院把儿子强行带走,可是现在他自知理亏,更无法与儿子沟通,他不想跟儿子闹得那么僵惊动了萧筱。
她的妻子注定是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他必须尽全力保护好她。
傍晚,蒋朝乾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琴行楼下,接即将下课的妻子回家吃晚饭。
下课后,学员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琴行的员工告诉雅清樊母在家里扭伤了脚没办法按时来接她,要雅清在琴行里等等自己的爸爸。
萧筱怕雅清饿肚子,于是决定带她去附近的快餐店买点吃的,谁知两个人走出琴行没多久,突如其来的犬吠声把行人们都吓了一跳,六七只大型犬像疯了一样地奔向萧筱和雅清。
蒋朝乾坐在车里正低着头看新闻,耳边突然传来疯狂的狗吠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听见妻子的尖叫声和小孩子的哭救声。
再抬头他就发现妻子趴在地上,身下还紧紧抱着雅清,群狗正围着她攻击。
蒋朝乾几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脑子里全是妻子倒在狗群中恐惧无助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下的车,也不知道狗群是被谁给驱散开,只知道再次清醒时,已经昏迷的遍体鳞伤的妻子被他牢牢抱在怀里,自己颤抖着拿着一块巾帕给她堵着额头,血液已经将巾帕浸湿了大半。
“医院!快去医院!!!”
小刘一路飞驰载着蒋董和重伤的夫人,副驾驶座上还有店员抱着一个受惊过度却一声不吭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