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衍没在办公室呆多久就走了,走时面容依旧冷峻,恐怕没人能相信他刚才笑过,段翼见他走了更放得开,身体往后一靠,腿搭在办公桌上,活脱脱小痞子样。
乔乐把行李箱放在角落,背着书包站在一边。
“乐乐,”段翼很亲昵的叫着,“温时衍都和我说了你是第一次工作,恐怕还是会紧张,让我多关照你,我就希望你放得开就好,别缩手缩脚的,不仅怂,还一股土俗气,我最见不得这样人,你知道吗?”
段翼脸色突然沉下来,释放出的冷气冷的像是二月天,双眼中是漫不经心的调笑,无意间又有着压迫之意。
“我……”乔乐对于段翼突然的变脸感到无措。
段翼问他知道吗,他觉得自己可能不知道,他本来就是土俗的人,没见过大世面,虽然他知道段翼是在教他,但后面段翼话中的鄙视让他很不舒服。
“你别紧张,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是希望你自然一点,当然,可能你过几天就能适应。但你是《叔叔去哪儿》的特跟助理,这会很累,开头也很忙,你还没有经验,所以我希望你能更快适应。就像现在,你没必要站在一边,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伺候我的,你可以有你自己的事情。”
乔乐这下整张脸都红了,段翼的意思是让他别像个傻子似的杵在那儿站着。
他的确以为助理就是被调遣的,因为网络上的那些回答都在说,时刻为艺人服务,这是工作之外的工作,所以他就……
“等下午时才需要交接工作,你现在不用急,想知道什么开口问我就好,你在这里随意做什么,我出去会儿。”
段翼收起两条长腿,站起身时那副不着调的模样已经消失无踪,很自然的切换着两种角色。
其实他平时对助理都是抓过来揉一顿脑袋的做法,从来没有教育过谁,而且还是像这样严厉的打击说教,要不是温时衍特意来说,他才不会这样做。
温时衍说想要磨砺这男生,锻炼他,段翼心里十分卧槽,锻炼个鬼啊,大哥你莫不是要认干儿子!
既然这样,那就做他自己的事情吧,乔乐掏出之前记下的笔记,反复钻研,他一定要成为一名更好的助理,不能被挑出一丁点毛病。
段翼刚才那一番话让他形惭自秽,他紧张过了头,连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不知道,像个挨训的学生站着当然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听着办公室里秒针挪动的声音,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让乔乐抗拒,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能立刻适应。
偌大的办公室里乔乐安静地做着题,纯白的格调更把他显得渺小起来。
第二十五章 “弟弟”
段翼下午的时候就变得很热情,还安抚的摸摸乔乐的脑袋,但看乔乐更加严谨的样子,也知道早上突然的一通训给他吓到了,忍不住在心里把温时衍骂了百十来遍。
段翼参加《叔叔去哪儿》这档节目的特跟助理只有乔乐一人,另外跟着去的就是经纪人李莉。段翼原本的三个助理看起来都很好相处,分别给乔乐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记的是他们平时和段翼相处时所注意的事情,还有他们眼中的段翼。
其实段翼从来没有过只带一个助理的时候,但这是温时衍要求的,温时衍可是能随便决定他在节目里的去留的,段翼当然惹不起他,只能无条件服从。
温时衍站在床边,透过窗户看向楼下,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单薄的身影,乔乐也转头看了一眼大楼,如果不是因为窗户是单向玻璃,乔乐也能看到有个男人在深深的注视着他。
“乐乐,你说……温时衍是不是想认你当弟啊。”
乔乐一直害怕段翼会问他和温时衍怎么认识的,那样的初见实在难以启齿,好在段翼没提过,不管他是否已经知道,只要不拿到台面上来说,乔乐都能接受。
“温总说他有个没出世的弟弟,可能……在潜意识里把我当弟弟看待。”
“哦,弟弟啊——”段翼尾音拉得很长,心里却憋笑,突然靠近乔乐,“时衍很少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不过他的事都可以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好到连他有个“没出生的弟弟”都不知道的好朋友。
乔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点点头。
“对了,你跟着我,这一个寒假包括过年恐怕都回不去了,要不然我给你放一天假你过完年再回来?”
“不用,谢谢段哥,我已经和家里人说好了,不回去。”
先不说能不能订到来回的车票机票和昂贵的票价问题,他回去也不过是忙活一顿饭,再听着一整晚都停不下来的炮竹声,连个好觉都落不上,何必受那个罪呢。
“唉,真羡慕你还有寒暑假,我们做艺人的可根本就没有假日,前年的时候我总共就回了五趟C市,除夕的时候我还在参加苹果台春晚 。”
段翼的双眼中满是向往,说话间是遮不住的寂寥,突然他又转过头,朝乔乐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回去也就看看我爸妈的碑而已,也不需要天天回。”
乔乐没有接话,听着段翼失落的声音心里挺堵,段翼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靠在车窗上。
到达C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几人在酒店住下,乔乐坐在酒店的单人标间里,觉得房间内亮黄色的灯光快亮瞎了他的双眼。
这是有钱人的标配,是他以后的标配,他所有的努力,全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段翼?有什么事?我十五分钟后有个会。”
“时衍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真为你感到心痛,时衍,你要坚强!”
段翼突然的哭声传入温时衍的耳朵,让温时衍感到头皮发麻,“要么哭好了给我打电话,要么现在停下,”冷酷的声音让对方立刻停了下来,温时衍继续道:“现在说吧,怎么了,温老爷子死了?”
“不是,我是为你未出生的弟弟而伤……”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段翼躺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他几乎能想到温时衍那张黑脸。
乔乐正在放热水洗澡,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乔乐看着备注的“温时衍”,连忙按下接听。
“温总,你好。”
“私下里不用喊温总,直呼名字就好。今天工作如何?还能适应吗?”
温时衍的声音清冷,像是幽夜里的泉水,乔乐听着,心中一阵宁静。
“温……先生,工作很好,没有出错,翼哥也很照顾我,谢谢您给我这份工作。”
“你今天和段翼聊了很多?”温时衍静默很久才开口问道,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让乔乐摸不清他是要询问下属,还是以私人的角色顺便一提。
“是,翼哥说了很多事情。”
乔乐老实回答,小心翼翼的猜测温时衍的想法。
“有关于我的事情不要告诉段翼,我和他不熟。你明白吗?乔乐。”
温时衍只是把语速放慢了些,乔乐却感到压力,忙回答:“是”。
“时间不早了,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温先生。”
以段翼直呼其名的说话方式来看,两人绝对是熟人,但温时衍特意打来电话……看来温时衍是不希望被别人讨论,是在提醒自己吧。
乔乐走回浴室,却看到浴缸里的水都漫了,不再想这些问题,准备舒舒服服泡个澡。
第二十六章 第一天拍摄
昨天已经拍摄了孩子抽选大人的环节,理所当然的,陆一帆抽到的是段翼,其实放着彩色球的纸盒里,每一个球上的名字都是段翼。
只不过节目组还是要有个套路罢了,隐瞒孩子隐瞒观众的套路。
今天要拍摄的流程是段翼去陆一帆家把孩子接走,五组人员会面,第一站的拍摄就在C市本市内进行。
乔乐作为这档节目里段翼的特跟助理,全程都要跟在段翼身边,车里看着那一堆眼睛一般的摄像头让他很不适应,乔乐反观自然的段翼,也试着渐渐放松。
反正拍的也不是他,入镜了也会打上马赛克。
节目组给了乔乐一张卡片,上面是几组问题,等车开始行驶的时候乔乐需要一个一个问,声音要俏皮一点,如果不愿原声出镜也可以要求变音。
乔乐认真看着卡片上的每一个字,生怕待会儿出现失误,只要一想到他说错字被喊“卡”的画面,乔乐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更加紧张。
“就是寻常问问题,你大学不是学的教育专业吗?把我当成学生就好了,就算错了也没关系,工作人员都很好的,乐乐你放轻松。”
虽然段翼的安慰让乔乐心情缓和了一点,但车子发动时,乔乐所有紧张感都爆发了,停顿了几秒才恢复状态。
乔乐:“大家都说段翼你是冰系美男,十分难以接近,还说你一定会吓哭孩子,请问你有什么想说呢?”
乔乐以前也做过幼教兼职,此时段翼的脸已经被乔乐幻化成流着鼻涕的小朋友的脸,问起话来声音自然活泼许多。
段翼对着镜头苦笑一下,耸耸肩膀:“其实我很亲民的,大家相信我,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吓哭小朋友,我一定是他眼里最帅最亲切的叔叔!”
“本季萌宝有五个,对于抽中你的陆一帆小朋友你怎么评价呢?听说你更喜欢小公主呢!”
这个问题后面还加了个括弧,里面有个“笑”字,乔乐勉强的笑了一下,立刻被喊了“卡”。
“乐乐这个笑声应该带着打趣,你这样听起来像苦笑,你先试一下。”前排的工作人员认真提醒,随后还补了一句,“乐乐笑起来很好听,不过怎么有点忧伤,开心点,想象你加薪了!”
周围人哄笑,乔乐也跟着一起笑,他从没认真倾听自己的笑声,或者说他根本没笑过几回,他只知道怎么哭,绝望的哭。
第二次录制时乔乐的笑声就很自然了,后面几个问题也是一条过,段翼和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夸奖他,乔乐微微不好意思,同时也觉得很温暖,这里大他几岁的哥哥姐姐对他很善意,他们在把自己拉入这个大家庭,让自己真正成为这里的一员。
不再是孤身一人。
到了陆则家门口就是是段翼的特写镜头,他手背在后方攥着一个玩具,表情紧张的敲着门,其他人都后退几步,很快门被打开。
陆一帆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声“段叔叔”,然后请他进去,段翼把礼物拿出来,陆一帆惊喜的笑着,面对喜欢的玩具,却回头请示身后的爸爸。
陆则朝他点点头,形象俨然是一位严父,段翼进去,乔乐也跟着走进去窝在了角落里,乔乐四处扫了一眼,只觉得陆则家真漂亮,典雅的设计,复古的装潢,每一个角落都十分有特色,乔乐忍不住看了陆则一眼。
他觉得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冷男”,气场太强大了,距离感也很深刻,乔乐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在陆则家的录制不会太久,陆一帆酷酷的乖小孩形象也萌化了一众人的心,陆一帆换了件衣服要跟段翼走的时候突然手指向乔乐,笑得灿烂:“一样的!酷!”
摄像机转向了角落里的乔乐,又很快的转了回去,原来两人戴的是同样的小蓝帽。
陆则抬眼看向懵了的乔乐,很快就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直到段翼把陆一帆哄睡着时,一天的录制才算结束,睡前陆一帆和陆则打了个电话,还说了一句“很喜欢有同样帽子的助理哥哥”。
乔乐也跑了一天,腰酸背痛的,不过这一天让他很充实,而且还交了一个小他十几岁的好朋友陆一帆,乔乐觉得这孩子挺好玩的。
陆则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能有喜欢的人,整天冷着一张脸,同龄的朋友可一个都没有,陆则觉得段翼还算是有点本事,招一个小助理就能把他儿子搞得服服帖帖的。
他不禁想到程屹之前所说的段翼喜欢他的那件事。
有意思,他拭目以待。
第二十七章 过年
周六周日拍完《叔叔去哪儿》后,段翼就进了剧组,演一个古装电视剧。咔咔、小黑、五花和乔乐都跟着段翼,这让乔乐的工作量一下减了许多。
在剧组的日子比在《叔叔去哪儿》轻松太多,乔乐也就是偶尔陪段翼对台词什么的,更多时候就是和咔咔他们一起说笑话,有时会被几人拉去当群众演员。
“咔咔”、“小黑”、“五花”都是大家给他们起的外号,听起来都呆萌呆萌的。咔咔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北方女生,口头禅就是“咔咔的”,所以就被叫咔咔,而小黑和五花都是因为外貌特征,一个皮肤黝黑黝黑的,另一个胖乎乎的满身肉,所以有了这样的外号。
三人性格都很开朗,自来熟,很快就能和乔乐热络起来。
尤其是在进剧组第二天,乔乐把刘敏给他的腊货分给他们时,三个吃货眼睛都冒着绿光,晚上就把这些东西全涮了火锅,把段翼都给吸引过来了。
“乐乐你简直是个宝!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是你妈亲手做的吧!”
五花吃的油光满面的,乐呵呵的笑着,问完就继续抢夺火锅里的东西,也没有追究答案,乔乐眼眸黯然一瞬,抬起头时又重新恢复笑脸。
到了周六日,段翼再去录制《叔叔去哪儿》,这次去的是北方一个景色优美的古镇,段翼所在的叔叔组做任务时,陆一帆会跑过来跟乔乐说话,偶尔会提起自己的爸爸,段翼偶然一次听到,就经常从乔乐口中来套陆则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