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条罅隙,只容一人半侧身,梁天阙动作利落,身影极快消失在长廊,门悄无声息再次关上。
梁天阙进屋第一时间想找个地方隐蔽,脚步还没动就发现这是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杂物,像个空置已久的废屋。他在空房里没看见先他一步进来的小南小北,直觉哪里不对。
他站在门口没动,目光如炬寸寸扫过房间,连干净如洗的墙角都没放过。当他看完整间房时,心里怪异更甚,有一种强烈直觉就要破土而出,是什么?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墙角,从这个墙角看到另一个墙角。
梁天阙无声笑了,明白哪里不对。明明同样规格的房间,为什么这间房比他住的那间小上不少,这里不是杂物间,隔壁也不是贵宾房,规格不会用上太大,那被占掉的空间去了哪?
最直白的解释就是这房间里有猫腻。这样一来也能说得通,为什么小南小北同样进到房里,却不在这里。
他微垂目光,静看脚下红木地板,片刻后沿着左手侧的墙往窗户走去,边走手边在墙上摸索,试图找到暗格开关。可能是上天眷顾,他刚走到一半,手就触到一处质地冰凉的地方,那处感觉和其他地方都不同,他还以为是错觉,站在原地反复摸上几遍,最终确定这处确实藏有秘密。
他缓缓按在那一处,手指微微用力朝下按。在他面前的墙壁自动往两边划去,露出里面螺旋形状往上盘旋的楼梯,楼梯还骚包的留有楼梯灯,在傍晚时分看起来格外熨烫人心,让人感到温馨亲切。
轻而易举找到密道在梁天阙计划外,以J先生的老谋深算万不会将这地方轻易暴露,不知为何跟在他身边的小南小北,智商就跟欠费一样。梁天阙怀疑楼梯尽头是个等他自投罗网的陷阱。
可已经走到这步,难道要回去?
不,搏一搏摩托变豪车。梁天阙去意已决,不论推开楼梯尽头迎接他的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他都要闯闯。下定决心的梁天阙,将酒保给他的微型摄像头别在衬衫衣领内侧,调整位置,让接收信号的人能捕获到更多有用讯息。
他脚步轻缓,呼吸声近乎没有,几秒钟双手已经握住楼梯的两侧扶手,他微微抬头看向楼梯尽头,漂亮眼睛眯了一瞬,声音轻轻混到空气里道:“就让我来揭开你神秘的面纱,让世人看看你丑陋的内心吧。”
随着这句话倾吐而出,他动作迅速的消失在楼梯底部,眨眼间已到尽头,在他动的那刻,密道大开的双门倏然关闭,最后一丝自然光亮也被剥夺,整个黑暗逼仄的格子内,只剩下楼梯灯孜孜不倦工作着。
梁天阙对此毫无反应,全身心都投放在头顶那块四方四正,只容一人通过的木板上,木板那端的世界和这边同样静谧无声。梁天阙猜测,外面和这里很可能是同样的密道,他仔细回忆赵疏狂展示的那张第三层平面图,和二楼这个位置对应的房间空无一人。
即便能确定房间是空的,他依旧不能放心,到底不能确定小南小北是故意留下破绽,还是粗心大意,要是轻易落入敌手,他会很不爽。四周没有能用来防身的东西,他放弃寻找武器,只能肉搏。当手覆在那块非生即死的木板上,他忽然生出个荒谬想法:不如来点刺激的?
将木板推开一条缝,梁天阙后退两步,竖耳静听没有动静。他微微皱眉,真没人?上前将木板彻底推开,整个身体跟着出去,一双眼率先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和楼下这间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有,只不过面积大些,看得出来没建密道。
梁天阙双手按在出口两边,一个用力从洞内跳出来,轻手轻脚将木板盖回去,还原现场。这次他站在出口边,又是静默不动很久,多年来骤感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东西,他不能轻举妄动,什么东西呢?
脑海里闪过前段时间重温萧云生电影《无憾》,男一闯入密室,偶遇红外线的画面。他缓缓下蹲,两眼紧紧盯住空白地方,随着他离地板越来越近,有些东西终于浮出水面,那是互相交叉的红线,足有半个房间之多,唯有距离天花板近二十厘米处是干净的。梁天阙调整摄像头,喃喃自语道:“红外线啊,这可怎么办,我不擅长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双更完结。
第98章 九八只小刺猬。
这句话顺着他衣领口的摄像头传送到盛世花园外香樟树下的指挥车内。
“沈头儿,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一个小警察问。
被喊住沈头儿的俊雅男人抬起极锋利的眉眼似笑非笑扫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帮?你英勇就义进去,打乱整个局不眠不休大半个月撒下的网?”
小警察神色一僵,顿时讪讪然,不敢再随便开口。
“看。”另一道冷漠声音响起,让俊雅男人条件反射看向屏幕,只见说不擅长的某少爷,三步并作两步起跳,于半空中脚踩墙壁贴在天花板上,就跟脚底有吸盘似的,稳稳黏在墙角,和那些红外线呈平行状态,没偏差一毫米,凭借真本事落在红外线另一端。
观看全程目瞪口呆的小警察:“……”
吃惊某少爷身手的俊雅男人:“……”
只有先前提醒俊雅男人的冷漠俊美男人,神色淡淡,像是早有所料。
梁天阙站在房间门口,看向那片颜色绚丽的红外线,有那么几秒他是好奇的,好奇如果他沾到会发生何事,到底正事要紧,他没轻易尝试。
这次开门前他做好被围剿的心理准备,饶是如此,当他从缝隙里看见一排黑衣人往这边走的时候,心跳还是下意识停了一瞬,硬是忍住将不过头发丝大小的缝隙关上的冲动,等那群黑衣人目不斜视走过去。
他闭闭眼,喉咙微动咽下一口口水。好险,这可真刺激。
他觉得惊险刺激,弄得车里的人跟着心提到嗓子眼,呼吸都忍不住放轻。这场解密行动,为之担心紧张的不仅是二楼的萧云生,还有早就等在外面的各部门,他们追查花海盛宴这条线已经好几年,终于等到合适机会。为时半个月的撒网布置,各种穿针引线,才走到这一步。他们发自内心希望能将盛宴高层连同那位J先生一网打尽。
解密计划进行到这步,实属不易。到第三层后,危险和困难也随之增加,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但这位自带锦鲤属性的大少爷,似乎格外轻松,心态非常稳,身手也不错,就看他接下来能不能继承先前的好运,成功见到J先生。
梁天阙换了个方向看向另一边,那是走廊尽头的房间,乳白色雕花镶金双门,门框边上还挂着个红木牌,牌上刻着一个‘J’,那是谁的房间,不言而喻。
真是天助我也,都省得去找,这不是送到嘴边的肥鸭子么。梁天阙弯弯眉眼,目光随之落在J先生房间的邻房,他没记错的话,那儿住着位高层呢。他该怎么躲开黑衣人,躲过这么多高层,顺利进入J先生房间?
让他真正苦恼的不在此,比较之下他更担心J先生因他拒绝见面的态度,一怒之下率先离开,大人物都有点不为人知的小脾气,更何况这位大人物不仅在盛宴身居要职,在自己家族内也是个有很高话语权的人。
这样的人,客客气气派人来请他,被他三言两语拒绝还打伤了人,换做是他,他会觉得小年轻不识好歹,不想再见。还真不太好办啊,又不能贸然进去,把人惊跑可就不太好。梁天阙想得太多,反而被束缚手脚,他站在原地,目光在J先生房间和邻房来回扫几眼,心里盘算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从电梯里走出两个西装革履,相谈甚欢的男人。那两人边走边谈,时不时相视而笑,看得出来两人很合脾气,大概因这里是三楼,没闲杂人等敢冒然侵犯的缘故,两人声音偏大,让隔着五六个房间的梁天阙都能清楚听见谈话内容。
说来也是凑巧,这两人其中之一好巧不巧就是梁天阙看中,用来挑盛宴高层事情的宋欢余,另一位梁天阙看着眼生,认不出是何方神圣。
“欢余,既然你进高层,那就是我兄弟,做兄弟的不坑你,最近有支股票,涨势非常好,后续威力也够,考不考虑来点?”这人开口说不坑兄弟,结果一句话没说完,就开始给人下绊子,真是谁都不坑专坑兄弟的杰出代表。
宋欢余又不是真傻子,被人喊声兄弟,就热血上头砸个几千万进去,他漫不经心略过这个话题:“绕哥,你知道J先生打算找谁做接班人吗?”
绕哥脸上笑容一顿,心里对宋欢余不给面子买股票有点儿不开心,但听见他问的问题,脸色瞬间又好看起来,语气满是好奇道:“谁?总不能找个窜天猴来,如果是那样,他愿意让位,我们还不愿意呢。”
宋欢余微微一笑:“J先生怎么会找个窜天猴,他看中那位风头正盛的梁大少梁天阙。”
梁天阙名头一出,被喊住绕哥的人,神色微妙,眼神飘忽不定。半分钟后眼疾手快拉住宋欢余,窃窃私语道:“不会是前段时间弄出特火节目的那个梁天阙吧?那大少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要是真让他当上决策者,那我们这群高层连口热汤都不见得能喝上,J先生想弄死谁呢?”
说着说着绕哥眼里明显生出火气,连话音都不对,神色犹如困兽般暴躁不安,以前梁天阙是什么人,他们这边也有所耳闻,遂不将这位大少爷放在眼里,可近半年梁天阙的行事手段让他们陡然生出危机感。
豪门家长里短的那些事儿,不可能如同新生鸡蛋般严丝合缝,总会不经意间走漏风声,光是梁天阙和梁天凡那短暂交手的几次,就足以让高层们看清梁天阙,明白此人不好招惹。
现在宋欢余告诉他,J先生打算让梁天阙做接班人,这不是要人命吗?他决不答应!
光是他一个人不答应还不行,得同仇敌忾。十位高层共同反对J先生这项决定。打定主意的绕哥心中稍定,转眼瞧见宋欢余不喜不悲的神态,他心中一动,将信将疑道:“不会是你小子耍滑头吧?旨在让我们和J先生闹翻。”
宋欢余面不改色,连唇角因笑容牵起的细小皱纹都没变过,温声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愿意将这件事告诉你,全是为我们考虑,要真让梁天阙坐上决策者位置,那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毕竟我对他下过杀手。一个要你命的人落在你手里,你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当然是以牙还牙,狠狠压榨,将人整到活不下去。绕哥在心里生出一系列反应,回过神来看向宋欢余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更亲近温和,像是真拿人当亲兄弟一样。
“欢余,你能有这种觉悟,我觉得很好。这事我一个人反抗不了,你和我去见见其他几位,把事情再和他们说说,到时候咱们商量个对策,再去找J先生,也好过咱两干着急,你说是不是?”
“绕哥说的在理。”宋欢余笑了,笑容里多了些得偿所愿的快感在内,更多的是等好戏上场,可惜被当枪使的绕哥,只顾大步流星盘算对策根本没发现。
两人脚步越来越近,最终在J先生邻房门口停下,也就在梁天阙斜对面。两人的身影清楚落在梁天阙眼眸里,也落在他衣领口的摄像头内,更清楚映照在指挥车内的液晶屏幕上。
“你别急,等咱们进房,我在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起来阵仗太大,让人知道不好。”绕哥煞有其事道。粗听好像还有几分道理,可细细一想狗屁不通。J先生和高层不和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你们聚在一起阴他,明不明说就差一块遮羞布,现在好意思说阵仗太大,真让人啼笑皆非。
宋欢余看破不说破,由着绕哥自欺欺人,随即进屋等其他九位高层。
虽然绕哥说话不靠谱,脑海里也尽喜欢算计所谓的便宜兄弟,但真要办起事来,绝不含糊。电话接二连三拨出去,不到二十分钟,七位高层陆续进房间。
绕哥让其他几人再等等,等第八位高层,这第八位高层如约而至,不过身边还多带了个人,绕哥看那人有几分眼熟,因看得太专注完全没注意到第九位高层打眼色打到抽筋。
“我记得他没有带伴的习惯,你是他保镖?可看你长相不太像,更像他新包的小明星。”绕哥皱眉疑惑道,门在三人身后关上。
“你个傻狍子,他是梁天阙啊,你没认出来?!还在那胡说八道呢?!”第八位高层听见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而他腰间硬邦邦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不见,顿时上蹿下跳从梁天阙面前逃脱,转身指着梁天阙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你都敢碰!”
“你谁?”梁天阙哂然道。本来还愁混不到这房里来,结果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位第八高层跟吃了炮仗似的,将走廊里的黑衣人轰走的一个不剩,白白便宜他,装腔作势借武器名头威胁人带他进房间。
“你你你!”第八高层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一个劲的你,看见梁天阙好整以暇的笑容,半天憋不住一句完整话,转头哭丧着脸看向闻声而来的其他几位,“快叫保安,把他拖出去,剥去他参加盛宴的资格!”
“你这盛宴能不能有下一届都不好说,还剥夺我资格。”梁天阙忍俊不禁,拍拍双手,见屋内几人脸色黑如锅底,眼神不善,顿时了然,刚才的话惹人不开心了,但这也是实话。
他并不是个会在意别人眼神的人,越过层层人海,直直对上宋欢余的目光,他轻点下颚,笑意盎然道:“宋欢余,我这有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