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呜……好痛!在我活过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里重来没有这么痛过,眼过就差一年我就可以功德圆满,不必再受那时不时来一下的天劫之苦了,万万没想到道行越深,受苦越多!
我恨恨地瞪了老天一眼,这绝对是天妒英才,见不得我这个举世无双的逍遥散妖逍遥于三界之外!
我呸,我偏要与天争一争,我偏要做那有史以来第一个遁于三界之外的狐狸精!
撑起受伤不轻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检视了一遍,呜……现在的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大部分的法力拿去阻了那八道天雷,现在的我连维持基本的人形都成了问题,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是不可能当作看不见的。
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力气去阻那最后一道天雷了,拖着那条尾巴我也不可能遁入人间隐去狐气以避天雷,只怕以我现在的身子一到人世,不用说天雷了,我会让山下的人类马上活活烧死!
呜……想我怎么也是个避过大大小小上百劫的狐美人,怎么可以被这么让一道小小的雷给劈死!正在我千怨百叹的时候,我灵巧的耳朵没有漏听到周围的动静,没办法狐狸的本能嘛!
不过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爬到我的山头上来?我小心翼翼的藏起了身子,现在不管是谁都能将受伤不轻的我一下打趴下,厉害一点的可以免费送我去见那鬼阎王,要是再来一个存心找碴的那可更是了不得,就算避过天劫,我也会让同辈们给笑上一辈子。俗话说的好“狐可杀不可辱”,在我没有养好伤之前,谁都不能见着我狼狈的样子。
不过那个摇摇晃晃的影子真的好眼熟,我仔细的想了想,又捧着脑袋再想了想,啊,那不是山下什么血归教的小教主么?又失恋了啊!我同情的看着她狠狠地灌下了一坛子酒,真是可怜啊,想这小教主生得也是闭月羞花,却偏偏是个被人抛弃的命,每回一失恋就跑到我的山头来喝酒。嗯……不过这回好像失恋失得蛮痛苦的,我很少见她这么醉过。
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管她了,她最多也不过是失恋,我现在可是要丧命,还是想想怎么逃命才是真。
“你好狠的心!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居然敢给我一走了之!呜……你等着……等着……我一定要报复你!”
等等,怀了孩子?我心里不由得一动,忙忙打起精神运起法力给她来了个全身扫视,唉,可惜啊可惜,这小小胚胎注定是活不到出娘胎的。但转念一想这对我来说可是绝处缝生,若是我将魂魄投入此胎必可以人之身躲去天劫,此后再想法回我的原身,那我即可逍遥于三界之外,天不亡我也!
主意一定,勿勿的在自己的肉身周围施了一个结界,虽然过于简单,但我此时法力几近全失,也只能如此,这山上少有人迹,再加上结界的守护,在一两百年之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布完结界,我带着我从不离身的媚珠运起最后仅剩的法力,施起了移魂转魄法。
不好意思了,小教主,借你的肚子躲一下,做为报答,我会还你一个孩子。
山风阵阵,哭累了的美人躺上山石上沉沉入睡,谁也没有看到有一束银光向她的肚子直直的射了过去。
2
风轻云淡,暖阳融融,桃花片片,如此的良辰美景,我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给他睡个够本。
暖暖的春日晒得我浑身发懒,嗯……好惬意……只是如果没有耳朵的噪音人生会更美好!
“小兔崽子,你还睡,这么好的天还不给我练剑去!”魔音穿耳啊!
很想就此捂上耳朵,翻个身继续睡,不过想想后果还是乖乖的坐了起来。
“娘!~~~”甜甜的叫了一声,再附上一个甜甜的笑,这个我叫了二十年的娘亲对我这一招是绝无抵抗力的。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娘亲的脸呆滞了好一会。嘿嘿,走趁她呆,我快逃……
还未逃出两步,耳朵却已让人揪住,哎……疼啊……
“娘,娘,你快放手,我的耳朵都快让你揪掉了……”
“小兔崽子,又想用这一招,还不给我练剑去,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武林高手,什么时候才能打败柳颜山?”耳边传来恨恨的话语,不过揪着耳朵的手倒是松了下来。
“我又不想闯江湖……”很小声的嘀咕着
“你说什么?”
“娘啊,你明知我不是那块料,根本不可能打败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柳颜山的,你干嘛老不死心啊?”望着我称呼了二十年娘的小教主,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错我就是二十年前投身于她胎肚的狐狸精,也不想想我受此重创还要死撑活撑地把那个小小的死胎给撑到现在水灵灵,粉嫩嫩的模样,还很小心的施了个小小的法,让自己的相貌与原来的长得一模一样,没办法,我是一个恋旧的人嘛,我可不想顶着一个随随便便的样子在人间随便混个三五十年的。
如果不是看着我从她肚里出来,我想她真的会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因为我不像她,也不像我那个人间的“爹”。那是自然的嘛,因为我像的当然是我的原身,呵呵。
在做为这一切,我自然就给他很安心的在娘肚子里睡上八个月啦,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法力用过度了除了睡也没有别的办法啦。
结果在我出生后,在我睁开眼后,我恨不得踢死自己,我是长得和原来一模一样,问题是,原来的我是只母狐狸,现在的我是个男人……男生女相,能看吗?
无语问苍天啊!
更糟的是,我居然在睡了八个月之后,法力就回了那一咪咪,维持这个小小的死胎都不够用了,更别说要妄想改变我的身体了。很哀怨很哀怨地只能接受这个男性的身体。幸好我还记得是怎么样吸纳日月精华来养身的,不然的话凭着我那些微薄的法力,怕是不出周岁就死翘翘了。
但是,我知道吸纳日月精华,不代表我就要去成为绝世的高手,维持这付皮囊是要费不少精力的,更何况我必须存储些法力以备后用吧,不然我怎么回我的原身?
“娘,你也不想想孩儿的身子,自小就体弱多病,不堪重负啊!”撒娇地拿脸到她身上蹭了蹭,据我的经验,这一招是最好用的。
果然,她的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其实这个我称呼了二十年娘的女人对我真的很不错,标准的孝子一族。
“你看看你什么样,你是男孩子,不要老撒娇!”
又不是我想做男的,在心里小小声的嘀咕着,
“娘,就我这样怎么可能替你报仇雪恨?还是放弃啦,他怎么说也是我的’爹爹’,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
“哼,谁准你叫他爹的?”
啊,惨了,踩到老虎尾巴了。
“当年就因为我是名门正道口中所谓的邪教教主,就全不顾念夫妻情分,这口气你叫我怎么能咽得下?我就要让他看看他所谓的邪教是如何将他踩在脚底下的,还要让他知道将他踩在脚下的他的儿子!”
最毒妇人心!
“娘!”我笑嘻嘻的挽着她“不如让我去勾引他,然后告诉他我是男的,还是他儿子!”
呵呵,一不小心就用狐狸的思路来思考问题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方法真的很不错,省时省力,还达到一样的效果。最主要的,这是我比较拿手的。
正在我为我的聪明才智感到自豪的时候,冷不防我吃了一个爆栗,
“死小子,你娘的男人你也敢抢?他是你爹,你想乱伦吗?”
“刚才你还不让我叫他爹。”眼看母老虎又要变脸,我立马识相的跑出了几丈远,“娘,我去泡寒泉了!”
再呆在那儿,我看是得不到安宁了,不如顺了她的心去泡泡寒泉,增加增加自己的内力。舞刀弄剑我是不喜欢,笑话,谁喜欢把自己练得像个肌肉男啊?不过泡寒泉我可不介意,又可美容,又能增加内力,最主要的是可以减少我灵力的消耗。
群峰层层叠嶂,绵绵又续续,在那高高低低的相错之间,则是一方寒泉。这是我平时最喜欢留连的地方。
即使现在是阳春三月,天气已颇暖,但是这寒泉却依然是冰冷刺骨,但是对我来说却没有多少的区别。这个身躯本来就是死胚,也并无任何的温度,即使在人前还得小小的掩饰一下,但在这里我却可以完全得放开自己,不需要任何的掩饰。
褪去所有的衣饰,缓缓的沉入寒泉,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真的是太舒服了!虽说这里称为寒泉,但如果被称为寒潭亦是不为过,小小的一方天地已足够我在中间尽情的嬉戏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让自己完全的沉入了泉底。抱元守一,开始了今天的调息。
感觉着自己体内的金盏蛊在体内四处游荡,真力亦随着它充斥了四骸,全身的穴道自然得放了开来,灵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寒泉的泉眼乃是天地灵气所集之处,自是我用来聚集灵力的最好去处,不过我现在即为人身,自然是无法在泉底久待。不过幸好有了金盏蛊,日夜不息地在体内乱窜,为我打通了七经八脉,打开了全身的穴道,让我在水底亦可以以穴道来呼吸,真真是个好东西呢。有了金盏蛊,让我再次成为了会潜水的狐狸,呵呵。
收拢住所有的灵力,再封闭起周身的穴道,我习惯性的检视了一下自身的情况。
嗯,很不错,现在的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回到原身了。该不该走呢?我习惯性的发起了呆。左思右想,想了又想,似简乎不应该坏了狐狸精的规矩—有恩必报。当初即是许了血归教教主一个儿子,按人间的规矩,应该是为她养老送终以后吧!
眼前又浮起一张俏美的脸,嗯,养老送终似乎和那个小教主划不上等号呢,想像着她鸡皮鹤发的模样,真的很难想像。不自禁的想笑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水呛着了,糟了封闭了周身的穴道,我和常人无异,还在水中发呆,不是找死是什么?双腿用力的一蹬,我急于窜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破水而出,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空气,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睁开眼睛,然得发现距自己鼻子一张纸远的地方停着一张特大写的脸。
脸的主人没有动,连他的眼睛也停在了我的脸上没有动。吓傻了吗?我暗暗的思忖着,斜睨了一下,发现了搁置一旁的紫玉长簘与一盏玲珑小香炉,又见他一身文士服,想来是来山间寻幽的文人雅士。
我悄悄地顺着泉水退了开去,拨了拨额前湿湿的发,“呆子,这里是血归教的私处,可不是你这等常人寻幽的地方,你还是快点下山的好。”我难得好心的出言提了个醒。
那书生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瞧,我不由得起了一些恼意,不过转念一想许是我突然窜出水面,又是湿发覆面,正常的人都会把我当水鬼吧!
这个书生不会是让我吓傻了吧,想起以往的经验,我好像又害人了。
左顾右盼,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既然如此,那就有一个最简单的不负责任的办法,逃!
心意已定,当下就潜入水中,耳边似乎传来一些话语,想是那书生要对我说些什么,不过不好意思,我不是神仙,我在水里听不见。
一气潜到了泉的另一边,还好我的衣物都在寒泉的另一边,不然如何在那书生的眼皮底下着衣也是一件麻烦事呢。
匆匆得整理了一下,不去理会在泉水另一端的书生,我急急地向山下走去。
麻烦,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3
麻烦,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可有谁想我居然会自己将麻烦揽到了身上?
扯了扯头上的黑纱帽,虽然挡去了灼灼的烈阳,但是闷热的天气却依然让我觉得浑身的不舒服。
不禁又恨恨地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一场“母子离别”
“儿啊,为娘的舍不得你走啊!江湖险恶,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我无奈地瞪着那个与我依依惜别,执手相看“泪眼”的女人,“娘,你要是舍不得,孩儿就不走了,留下来孝顺你可好?”我干嘛为了一时兴起的报恩之心去答应她挑战柳颜山的无理要求啊?我是世上最笨的狐狸。
“不行!”这反应也太大了吧,哪还有方才依依惜别,泪水涟涟的娇弱姿态。
“男儿志在四方,为娘的怎可为了一时的私心而误了你的前程?”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娘,柳颜山可是跻身武林十大高手,你真觉得你儿子那么厉害能打败他?”想我平时不外吃喝玩乐,娘再怎么厉害也不应该看出我的本身来吧,就派这么一个“弱质”的儿子去一报二十年的宿怨,她……她真的是我娘吗?不会是哪个我往日的冤家附在她的身上来整我的吧?
“没关系,你要真打不过,只要跟他说你是他儿子就行了。不过一定要在江湖人的面前说,一样是为娘报仇,呵呵,谁也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大侠会有一个私生子找他去比武。”
娘啊娘,你的笑容真的是很碍眼。这个私生子可是你儿子吖!
“到时候,只怕他的名声会比现在名噪几倍吧,啊,对了,儿子你千万别忘了说你是血归教教主梅疏萦生的。”
再一次领略了娘亲的毒心肠,有一个出生黑道的私生子,绝对会让柳颜山多年苦身经营的名声跌到十八层地狱去。
“娘,江湖险恶,你不怕我还没找到柳颜山之前就挂了?”虽知此行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行,我仍想作一下垂死之争。
“儿子,你放心,虽然你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娘,你再说下去我就要翻脸了“但你还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你身上的金盏蛊是万蛊之王,是血归教的镇教之宝。旁人只道血归教使毒操蛊视为邪教,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又怎么会知道金盏蛊是修炼内功的至宝,一旦寄身宿主,便会生生不息地周游于全身经脉,你已经拥有金盏十八年了,如今你的内力在江湖上应是鲜有人能敌,光凭这一点我又怎会不放心你去闯荡呢?”
梅疏萦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脸,如果她知道我把蛊用来聚积灵力会不会让我气死呢?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到了她的一声轻叹,“更何况他毕竟是你爹,你还是应该去见见他,我也应该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
望着微蹙蛾眉的娇颜,心中不由得一动,这就是人间母亲的心思吗?虽然恨着那个人,却还是要让他看看他们两个人的骨肉。
“娘,你别皱眉,我去就是了。”我会被自己的这一张大嘴巴给害死的。
“此话当真,那,可不是我逼你去的!既然要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现在的她哪还有方才点点愁思入心头的姿态,我实在是跟不上她换脸的功夫,呆呆的被她推到了门外,呆呆的接过了马的缰绳,然后看着她递过来的包袱,她连这也准备好了!我已经能听到我磨牙的声音了。走就走,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准备扬长而去。
“无心,你等等?”
“做什么?”此时的我口气甚是不佳。
梅疏萦倒是也不与我计较,只是从随身侍女手中接过一顶黑纱帽交到了我的手上。
“出门记得戴上这个。”看着我疑惑的眼光,她好心的解释到,“我只是让你去搅得柳颜山不得安宁,可没让你去祸害人世。”旁边的侍女们先还忍着笑,到最后却是毫无顾忌的笑的花枝乱颤。
居然把我当成祸害,我气结的戴上黑纱帽,不发一言,扬鞭而去,心下打定主意办完此事我便要回本尊肉身,管他什么报恩,什么养老送终,再呆下去,我几千年的修养都要让她毁坏殆尽。
我一向不喜欢闷热的天气,拨了拨眼前的黑纱,我更不喜欢这顶让我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黑纱帽。想着两个月前负气而出,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走了两个月,现在我到了哪已是完全没有了概念。
不过不管身在何处,我现在最想的是洗去这一身的风尘。望着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城市的轮廓,手下不由得催起马儿小步的跑了起来。
进入城中已是午后,原本灼灼的烈阳已被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大片云给遮了脸,阵阵的微风倒是送来了些许凉意,此时的我倒也并不急于去实行原来心中所想了,拍了拍跨下的马儿,轻轻地笑了起来,“马儿啊马儿,现在就让你带着我走了。”
我原本就极为懒散,在人间二十年更是达到了极至。由着跨下的马儿蹒跚着驮着我在城内乱逛,我这个马主是一点意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