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今天比较累,我想早点回家睡觉。”傅林说。
傅林长相清冷,本人就很淡,平时也没什么,但今天季寒柏就觉得他很冷淡。他这人心里憋不住事,有问题不解决了,他这一晚上都睡不好。
他就将车子停到一边,解开安全带,看向傅林说:“我承认,我是有点吃醋。他是不是喜欢你,要追你?”
傅林点点头:“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你放心,我跟你谈恋爱,就只会跟你谈,不会脚踏两只船。”
季寒柏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心里就好受很多,说:“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是我唯一爱上的人,我希望你的心里也只有我。这辈子你都别想别的男人了。”
傅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来,心中阴沉之色散去,问说:“才认识多久,你就说一辈子了,一辈子长的很,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可能以后认识久了,你更了解我,发现我没有你想的好呢?”
“我只要喜欢你,就看不到你的缺点。只要不是出轨这样原则性的大事,你的缺点在我眼里看着也是可爱的。”季寒柏说:“你有什么缺点,赶紧都给我看看,让我降降火。”
傅林笑了笑,但没说话,季寒柏就说:“我的缺点,你发现没有?”
傅林就问:“你什么缺点?”
“我这人特别霸道,独占欲比较强,我的东西就只能属于我一个,不管是你喜欢别人,还是别人喜欢你,我看了都不高兴。”
傅林听了就笑,觉得季寒柏有点幼稚,像个小孩子。
“你不要笑,我说真的,”季寒柏说:“如果我受了刺激,可能会把你囚禁起来,谁都不让你见。我偶尔会很变态。”
“怎么个变态法?”傅林说:“囚禁我?”
季寒柏喉咙动了动,朝车窗外看了看,他们停在路边,除了路过的车辆,便再也没有别的,车内没开灯,就路灯照进来,车里有些暗,他就说:“我要说了,你别害怕。我就是想想,也不一定会实施。”
大概光线有点暗,季寒柏个头又高,傅林还有了点些微的畏惧心理。
季寒柏就说:“我有时候想掐你,捏你,咬你。”
傅林:“……”
“还想干坏你。”季寒柏又说。
傅林:“……”
“吓到了?”
傅林本来只是逗季寒柏一下,没想到竟然蹦出来这么有料的话,又意外,又窘迫,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淡淡地说:“没有。这儿好像不能长时间停车……”
“你害怕么?”季寒柏压根不吃他转移话题那一套:“我有时候觉得我真的会做的出来。”
傅林抿了抿嘴唇,说:“你这是……S倾向么?”
不管季寒柏是不是S,他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天哪,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那倒不至于,”季寒柏说:“我心里只想疼你。”
傅林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怎么这么刺激。
“可能就是太想疼你了,可又没有疼你的方式,发泄不出来,就这样了。”
他说到这里,还真有点激动。
觉得傅林太可爱,特别想捏爆他。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手就先行动了,捏了傅林脸上的肉。
滑溜溜的又很软。
怎么这么可爱,怎么这么可爱。
他忽然就激动起来了,他在面对傅林的时候,总是会突然升起这种莫名的冲动,憋都憋不住,他就转而捧住傅林的脸,亲住了他。
我靠。
傅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激情来的有点突然且莫名其妙,他干嘛了啊。季寒柏上一刻不还是在不高兴么?
季寒柏长了教训,一边亲一边像是自我暗示一样说:“我轻轻的,轻轻的。”
傅林却眼看着他越亲越用力,嘴巴还在说轻轻的。
轻个几把,都要把他吞到肚子里去了吧。
季寒柏还不自知,发自内心要涌出来的欣喜甜蜜:“我好喜欢亲你。”
第三十一章
傅林完全不懂季寒柏的这种冲动。
他人生中除了负面情绪有过爆棚的时候, 关于喜欢和爱, 他还从来没有过很大的情感浮动。他对于爱的想象很简单,爱一个人,就是对他好。
因为爱他想要咬他欺负他, 这是什么心理!
他不懂。
他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人。
比如李衡。
傅林坐在车里,想了想李衡。
上一世, 他也是在酒吧里和李衡认识的。据李衡自己说,他舍友过生日, 大家一起来酒吧庆祝。那是他人生头一回去酒吧,进来以后就迷上了傅林。
用他自己的话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男生”。
他送的那一捧百合花, 是他打工的钱买的, 人生第一次买花,送给一个男生,他是鼓足了勇气去的, 见着傅林的刹那, 却紧张的说不出话。
很纯情的初恋的感觉。
傅林在酒池肉林里呆久了,追他的人很多,都不如李衡淳朴干净, 好像也是隐隐约约动过一点心的,起码有好感,也有可能是好感于混乱生活中的那一缕纯粹和青春。
傅莹重病的那段日子,他四处打工,什么都干, 李衡还给他介绍过工作,俩人一起发过传单。
但也仅止于此了,两个人相遇在错误的时间,他那时候满脑子只有赚钱,李衡跟他告白,他也拒绝了他。
自己已经深陷深渊,不应该拉上别人和自己共沉沦。李衡家庭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学都是勤工俭学。
人自己身上越没有什么,便越渴望得到什么。如果他们换一个时间相遇,或许会是很相爱的一对也不一定。
但人生没有如果,他与其说在感慨李衡,不如说是在感慨他的一段无疾而终的青春。
他的青春很短暂,所谓无忧无虑都只是片刻间隙。心在这过程中逐渐封闭,季寒柏的吻虽然热烈,但却触不到他的心房。
他受不了,更多的是身体上的受不了。
太敏感了没办法!
一场拥吻解决了他和季寒柏之间的小摩擦,虽然没有一起去吃宵夜,但季寒柏也心情大好,将他送到了楼下。
“感觉一天过的太快了。”季寒柏说着解开安全带,身体微微朝傅林靠过来。
傅林都被他亲怕了,因为季寒柏不光亲,还喜欢抓他,抓的太用力了,又疼又有感觉的,他受不了。他就一只手抵着车门,说:“明天就见了。”
“你怕什么,”季寒柏笑着说:“抱一下。”
傅林就伸开手抱了上去,结果季寒柏一抱上他,立即就收紧了胳膊,抱的也太他妈用力了,勒得傅林都有点喘不过气。
季寒柏是不会懂克制之道了。
不过季寒柏这一回很老实,只是抱了他一会,然后就松开了他。
“宝贝。”季寒柏在他耳朵边上说。
这个称呼让傅林几乎起鸡皮疙瘩,他直觉感觉季寒柏这么叫他,是想干什么,吓得他赶紧推开车门下来了。
季寒柏笑了笑,开着车子转过弯走了。
傅林刚下车,就看见了傅莹,扎了个马尾辫,正往楼上拖行李箱。
他就赶紧跑了过去,说:“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傅莹喘着气回头看他,说:“哎呀,这么巧,碰见你。”
傅林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你走的时候没见你带行李啊。”
“这是家里给傅伟带的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傅莹说。
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也是巧得很,我刚跟你联系完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房子,我付了房租就赶紧回来了,这边我也有点事,老秦催的急。”
傅林拎着行李箱往上走,傅莹在下头拖着,俩人回到家里,见傅伟正在吃着泡面看电视。
看见傅莹回来,他立即站了起来;“姐。”
当着傅林的面,傅莹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应了一声说:“怎么还没睡。”
“肚子饿了,煮了包泡面。”
傅林把行李箱放下:“你的东西,自己拎回屋里去。”
“什么东西啊?”傅伟问。
“爸妈给你带的。”傅莹说。
傅伟就过去拎到客厅中央,直接就打开了,除了衣服和日常用品以外,还有点吃的。
“这袋零食是我给小亮买的,小亮没舍得吃,非要我带给你。”傅莹捡起来:“呐,你儿子孝敬你的。”
傅伟笑了笑,接在手里,没说话,脸上神情很不自然,问说:“家里都还好吧?”
“你觉得呢?”傅莹问。
这样的交谈姐弟俩都觉得没意思,傅伟就将行李箱合上,拖到自己卧室去了。傅莹跟着走到他房间门口,问说:“你腿没事吧,医生怎么说的?”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傅伟说。
傅莹就替他关上了门,也没急着回自己房间,先去了傅林那里。
傅林正在脱衣服,白皙精瘦的腰身露出来,他将衬衫放到椅子上,回头问:“有事?”
傅莹这两天都没休息好,人有些疲惫,靠着门框说:“季寒柏那边,还顺利不?”
傅林“嗯”了一声,说:“我们俩已经确定关系了。”
傅莹愣了一下,问说:“这么快?”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傅林说:“我都没怎么着呢,他就喜欢上我了,可能我长的太帅了。”
傅莹笑了笑,说:“光看中脸,哪能长久呀。”
“也没想跟他长久啊,你不是说,要我动什么都别动感情,捞够了钱就踹了他?”
傅莹又笑了笑,沉默了一会,抱着膀子说:“那时候我是觉得他跟其他爱玩的富二代没什么两样。一个那么有钱的富二代,跑去开汽修店,这不是沙雕是什么。我是觉得他不靠谱,跟你也只是玩玩。如果他是这样的人,你自然不能倾注一点感情,免得受伤害。他爹那么渣,谁知道他会不会遗传他爹的基因呢。”
她停顿了一会,又说:“可是我看他好像又不是那种只是玩玩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要和你正儿八经地谈恋爱,你也好好谈吧,长期饭票,那肯定更好呀,咱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你不是恨他爹季明恨得要死要活的。”傅林说。
傅莹笑了笑,脸色很疲惫,说:“金钱面前,爱和恨都太不值一提了。你看我这样,年老色衰了就换自己养的孩子出马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提爱呀恨的。”
她说着就把扎头发的橡皮筋捋了下来,甩了一下头发,好像这时候做点什么,可以缓解她的尴尬。
傅林就把椅子搬了过来,让她坐下。
傅莹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傅林给她按了按肩膀,说:“你不要老这么说,我是自愿的,要钓季寒柏,也是我主动提的,你能把我养大,我就很感激你了,在我心里,你跟我亲妈是一样的,没有你,我早不知道哪儿去了。”
傅莹微微歪着头,被他按的微微晃动,说:“反正呢,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咱们这样的人,光靠努力是没办法从这泥坑里爬出来了。如果有机会跳出来,能抓得住季寒柏,你就抓住,不说帮家里多少,起码你以后不用像我这样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活的这么失败。有钱人的生活,真的滋润着呢。如果你真的和季寒柏修成正果,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家知道我的存在,绝不会影响到你,你能给我点零花钱,就算是孝顺了。不过话说回来,季明那个王八蛋,恐怕早就不记得我了。”
她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回家一趟,心太累了,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傅莹,贫困县飞出来的金凤凰,十八岁专科毕业以后来到大城市,想要靠自己的一双手,给家里带来好生活。
她长的漂亮,年纪又轻,第一次遇到职场性骚扰,直接就踹了对方,还把对方踹伤了,赔了医药费。她是夜深了还躲在被窝里看言情小说的人,期待的是一场纯粹美丽的爱情,任何亵渎她这种幻想的,当然都该打!
第一次谈恋爱,对方和她一样也是个打工仔,她现在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样子了,只记得对方每天早晨跑到她住的楼下给他送包子。
那家包子铺她都还记得,叫“李家汤包”,特好吃。
后来呢。
后来她爸爸瘫痪了,急需要一笔钱,那时候有个有钱的经理在追她,她痛苦了好一段时间,最后和初恋分手了,做了经理的女朋友。
新鞋子没沾泥,走路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沾了泥,慢慢就不在乎了。
经理的老婆打上门,她才知道经理是有老婆的。经理看着两个女人扯头花,自己在旁边抽着烟。
人心怎么坏呢,骗她,昨天还跟她甜言蜜语,今天就面目可憎,为了挽回婚姻,说是她勾引他。
不过她也不算亏,再不是那个纯情无知的小姑娘。被辞退以后自己创业,从摆小摊卖煎饼开始,别看经常被城管撵着跑,却因此练就了她能说会道的本领,懂得了怎么样利用自己女人的优势,在这样的大城市生存下去。那渣男经理偷偷来找她,她拎着菜刀,追了他两里地。
再后来,她生意越做越好,有了积蓄以后,盘了个店面,二十六岁给家里买了房。
二十七岁一无所有,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房子也没了,害的弟弟也辍了学,要债的跑到她老家去闹,吓跑了弟媳妇。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年轻的身体了。昏天暗地地干,不怕苦不怕脏,可就是再也爬不起来,怎么爬都爬不起来,赚的钱还不够还利息的,怎么办呢。她真是很努力地试过了,累的生了病,一个人躺在医院的过道里,身上冷的很。老母亲打电话过来,小心翼翼地要房租和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