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之言被捏成了鸭子嘴,沮丧地点了点头。
不过祁之言也不能时时刻刻粘着他,电视剧是三线并行,重新复工以后,B组主要负责祁之言和夏晴晴的校园戏,两组拍摄场地不同,顾以声戏份重,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最多的时候一天要拍三十多页台词,祁之言的戏份也不少,还爱吃NG,每天的三餐都是由陈齐充当外卖小哥,来回输送。
虽然顾以声几次表示不用这么麻烦,他吃剧组的盒饭就好,然而祁之言宁可五点起床做饭,也要坚持不懈给顾以声送餐,一来二去,顾以声也懒得说了,就当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也好。
虽然对此最不满的,其实是陈齐。
“梁让还没走,来了个祁予,祁予刚到吧,谢遇臻又来了,好不容易这仨都跑了,又冒出来个小屁孩,你今年是不是犯什么桃花煞啊?我看赶紧找个地方去拜拜,看看能不能破破邪。”
陈齐把保温饭盒摆出来,嘴上嘚啵嘚啵地说道。
“你不送不就得了吗?我看你这个喜鹊当的也挺开心的。”顾以声说道。
“……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做饭还算可以,你以为我想送啊?”陈齐看着顾以声明显圆了一圈的脸,又是欣慰,又是心痛:“这部戏拍完,必须立刻马上把他拉黑。”
顾以声说:“用过就扔,可以,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比我还狠心。”
陈齐刚想反驳,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唱起来了:“狼爱上羊呀,爱的疯狂——”
顾以声:“……你这什么手机铃声。”
“是梁让哎,他怎么打到我这来了。”陈齐看了眼来电显示,问着顾以声:“要接吗?”
听到是梁让,顾以声的脸迅速臭了起来,他撇着嘴说:“接吧,看看是不是被抓进去了找人交保释金呢?你就说没钱不认识……”
陈齐按了接通键,把电话递给顾以声,顾以声拿起来,哼哼道:“哪位?”
“声声,我们找到和陈岁骨髓适配的捐献人了。”
顾以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
顾以声先让陈知退和陈齐赶去了医院,自己按下喜悦与焦急的心情拍完了今天的戏,刚一收工,顾以声便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到了医院,顾以声急出了一身的汗,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样?”
陈知退陪着陈岁去做检查了,陈齐和捐献人待在一起,梁让站在病房外,拧开一瓶水,揽住顾以声,让顾以声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切都顺利,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打动员针了。”梁让生怕惊到顾以声,轻轻地说:“捐献人的家人们都很支持,听说她也有过一个女儿,几岁的时候就因病夭折了,现在看到陈岁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
顾以声喝够了水,抹了抹嘴,长吁了一口气:“太好了。”
听到顾以声来了,陈知退从病房里走出来,见到顾以声的第一眼,陈知退的眼圈就红了。
顾以声抬起手,故作严肃地说:“你可别又搞老一套啊,这么开心的日子,不许扫兴。”
陈知退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吸吸鼻子,说:“别的俺都不说了,你俩都是俺的大恩人。”
顾以声弯了弯嘴角:“别提这个,我把陈岁当我亲妹妹看待的,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诶!”陈知退偷偷摸了摸眼睛,他看了眼同样笑着注视着顾以声的梁让,他指了指梁让嘴角淡淡的淤青,和脸上浅浅的抓痕,忍不住问道:“梁先生,俺刚才就想问了,你这脸咋回事?用不用去上点药啥的?”
梁让看了眼顾以声,说道:“没事,猫挠的。”
“……哦、哦,你家猫真厉害啊,城里的猫就是不一样,都能给人揍青了。”陈知退真诚地佩服道。
顾以声:“…………”
梁让摸了摸脸上的抓痕,说道:“快别说了,他要是不高兴,岂止是揍青了,跟我玉石俱焚都是很有可能的。”
陈知退挠了挠头:“城里的猫背后说它坏话还能听见呐?”
顾以声抬起手,一把捂住梁让的嘴,咬着牙根说道:“您废话怎么这么多呢?”
梁让:“唔唔唔唔唔——”
顾以声松开手:“嗯?”
梁让:“四舍五入我亲到你的手了。”
顾以声:“…………”
陈知退的眼睛在梁让和顾以声之间走了个来回,他忽然又懂了似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那啥,你们先聊,我再去看看岁岁哈。”
“陈哥——”
看陈知退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误会了,上次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现在又雪上加霜,顾以声想他现在在陈知退心里的形象一定是个公然在员工面前打情骂俏的不正经老板了……
梁让在顾以声发火前迅速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一定找时间和他解释。”
顾以声白了他一眼,梁让顿了顿,说道:“声声,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
“你最近是不是在变卖你名下的不动产和股票?”梁让皱着眉头,严肃地说:“这些金额加起来绝对不是小数目——你到底怎么了?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吗?”
第54章 阻止
顾以声有一瞬间的心虚, 随即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调查我?”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有这么大的财产变动,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梁让无奈道。
“如实招来,你有没有偷偷往我身边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顾以声伸出手指, 戳着梁让的胸口问道。
“你借我个胆我也不敢啊。”梁让握住顾以声的手指,表情忽然有些严肃地说:“声声, 你老实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是不是要补交税?”
顾以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梁让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后,他抽出手指, 打了梁让一下, 气道:“你才偷税漏税了呢!”
梁让摸了摸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以声:“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又不是我妈, 你管我钱往哪花。”
“我要是你妈, 我才懒得管你。”梁让怼了顾以声一句, 想了想还是舍不得,双手扶着顾以声的肩膀,说道:“你要是缺钱, 我可以给……借你,你这样兴师动众的卖东西,别人注意到了, 难免会多想。”
“哦……”顾以声犹豫地看了梁让一眼,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把他想要拍电影的事情告诉梁让呢?
梁让也满含期待地等待着顾以声开口, 然而顾以声想了又想,最后说道:“我要是缺钱了,会找你借的。”
梁让有些失落,顾以声到底想干什么,他其实心里隐约也有一些猜测,只不过是在等顾以声亲口说出来罢了。
“我只是想和你说,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许你费了时间费了力气费了金钱,最后的成果却不尽人意。”梁让暗示道。
顾以声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梁让念经。”
梁让:“……”
“但是——如果你真的确定想做了,我一定会帮你的。”梁让叹了口气,轻轻地抱了下顾以声。
梁让摸了摸顾以声的头发,很软,和他的性格大相径庭,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个人,时间把他的棱角保留的很好,顾以声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算要逆流而行,也要坚守着自己的那份倔。
……
“声哥,你的花。”工作人员捧着一小束白玫瑰,跑到了顾以声面前。
顾以声瞥了一眼,说道:“你拿去玩吧。”
“啊?不好吧?”小王看着怀里这束玫瑰,连着一周,每天早上九点,这玫瑰就像打卡一样准时由花店员工送到剧组门口,问了送花的员工,人家也只是收钱办事,压根不知道送花的人到底是谁。
“那你就替我扔了。”顾以声淡漠地翻着剧本,祁之言走过来,把小王怀里的花拿起来,嫌弃地打量了一番,醋溜溜地说:“这哪个狂热粉丝啊?门路还挺广,天天能把门外保安给买通了,真是了不得。”
顾以声心说这了不得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你亲哥,他翻过一页剧本,默念了一遍台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抬头对祁之言说:“你这么闲?天天往A组跑,戏拍好了?”
一提到拍戏,祁之言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他们正拍夏晴晴的场呢,我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劳逸结合一下嘛。”
“拍戏还限制你自由呼吸了?”顾以声乐了:“你之前不是对拍戏挺有兴趣的吗?不还是邱月白忠实小粉丝呢吗?”
祁之言显然被“忠实小粉丝”这个说法恶心到了,他瘪了瘪嘴,嘀咕道:“……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别的嘛,况且我只是喜欢武侠片,有男生会不喜欢武侠片吗?”
“你这爱好倒是挺直男。”顾以声头也不抬地说。
“那这花是直男还是弯男送的啊?”祁之言老大不高兴地揪着花瓣。
顾以声快速过着台词,随口打发道:“你喜欢就拿走。”
“真的吗?这花看起来挺贵的呢,万一让你粉丝知道了,不太好吧?”祁之言心中狂喜,面上假惺惺地说道。
顾以声说:“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是你亲哥,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谢谢声哥。”祁之言美滋滋地把花收起来,跑到一边拿出手机咔嚓咔嚓照了好几张相片,不过祁之言到底还算是懂事,没发到微博去给顾以声找麻烦,而是偷偷发了条朋友圈。
祁之言:喜欢的人送的。[图片](不给谁看:S*:ஐ٩(๑′ᵕ`)۶ஐ:*)
顾以声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背完了今天的台词,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个小本子,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顾以声对电影的初步设想,其中“犯罪悬疑”和“搞笑悬疑”被花了两个大圈,顾以声看了看,在“搞笑”上又圈了一下。
从票房方面考虑,搞笑悬疑会比犯罪悬疑受众面更广一些,毕竟纯粹的犯罪悬疑片,既要思维缜密,也要逻辑自洽,而且在影史上基本就没有拿到过很高的票房。
搞笑悬疑也许相对来说会保险一点,可是就陈知退目前写出来的故事看,整个故事氛围相对来讲比较压抑,想要加进去笑点并不容易,势必要大刀阔斧地改动故事框架。
如果单纯是为了迎合观众,而去在顾以声第一眼就看上的剧情上动刀,顾以声也是不愿意的。
……拍电影好难。
顾以声烦恼地揉了揉脸。
晚上收工时,顾以声换掉了衣服,刚从更衣室出来,就被王导叫住了。
“有啥心事啊?这一天都看你酸着个脸。”王导把他叫到一边,问道。
顾以声忐忑地说:“很明显吗?是不是影响到拍摄效果了?”
王导摆摆手:“拍的不好早就让你重拍了。”
顾以声放心了,他背着手,蹭了蹭脚下的地面,说道:“王导,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来找你不就是让你问问题的吗?”王导傲娇地说道。
“就是……陈知退跟你这段时间,你觉得他,怎么样?让他去导个电影……能行吗?”顾以声小心地问道。
“你觉得他能行吗?”王导反问。
“我觉得行!”顾以声肯定地回答道。
王导扶了扶眼镜,语带笑意地说:“你自己心里都有答案了,何必来问我。”
顾以声扯出个笑来:“王导,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说实话,有一点。”王导颔首道:“不过对象换成你,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我还以为,您知道了会阻止我呢。”顾以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导哼笑道:“反正赔了又不是我掏钱,我阻止你干嘛。”
顾以声:“……”
王导拍了拍顾以声的肩膀:“开玩笑的,事在人为,你想做就去做,你还年轻,放开胆子去做你想做的东西,不是件坏事。”
“只是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你都要自己承受——不过,就算结果是坏的,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经历,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王导语重心长地说。
顾以声心里一暖,他“嗯”了一声,说:“谢谢王导。”
……
听了王导的话,顾以声心里有了底气许多,他拍戏只要一有空闲,便和陈知退在一起讨论关于电影的事情,顾以声连微博都不刷了,睡觉前就捧着一本《导演的自我修养》在那研究着。
顾以声甚至觉得,不管陈知退怎么样,他以后说不准可以考虑考虑转个行。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顺利起来,无论是剧组的拍摄,还是电影筹备的进度,甚至连陈岁的手术,都准备妥当,定好了时间。
手术当天,顾以声请了一天假,特意守在医院全程陪护。
陈岁因为化疗,一头长发都被剃了个干净,见到顾以声,陈岁有些不好意思,她怕顾以声嫌她丑,直往被子里躲。
陈知退乐了:“丫头大了,都知道害羞了。”
顾以声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说道:“挺好看的呀,都说光头是检验美人的最高标准,看我们岁岁,以后要是想当明星,可必须要第一个考虑我的工作室。”
陈岁被顾以声逗的开心了,捂着嘴一直笑。
“顾先生,您方便出来一下吗?”护士忽然敲了敲病房门,对顾以声说道。
顾以声拍拍陈岁的被子,说道:“我出去一下,让爸爸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