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啧了一声,“要不是房源紧张,我倒是想订两间。”
江北嘿嘿笑了一阵,把小白抱起来使劲搓了搓。“这么紧张啊,那不知道顼哥有没有订到房,要订不上就得睡在漫山遍野的菊花里了。”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要没订上,就把这房让给他呗。”秦天斜眼瞅他,“我就留家里看门。”
“不让!”江北坐起来,“订不上就订不上,大不了让他跟文轩蹭一晚去。”
秦天乐得趴电脑前儿笑。
菊花展是在周末,一大早文轩就打电话过来,乐队要提前过去准备,让江北他们到了再电话联系。
江北问了问王顼怎么过去,文轩说不用管,人自己有车,随便就去了。江北就没再单独给王顼打电话。收拾好东西,吃了早饭之后,秦天开着三轮带着他往郊区去。
现在天有点凉了,赶在中午之前到,站太阳底下还暖和。
出了市区,一路吹着风,看着路两旁渐渐少了的房屋,和放眼连成片的草地树木,心情格外飞扬。江北把外套的帽子兜头上,又把秦天的围巾给他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搂紧秦天的腰趴到他背上。
“让你穿个带帽子的外套也不穿,这么大风,别到地方把脸给吹僵了。”江北说。“感觉都吹出刀削斧劈的美感了。”
“这点风还能吹死人啊,非得穿的跟去北极似得。”秦天拍了他手一巴掌,“松点劲儿,给你勒死了。”
“我怕你给风吹跑了。”江北没松手。
“靠!你这个理由我给你满分。”秦天说,“我抓着车把呢,车飞了,我也飞不了。”
“那我是想跟你一块飞。”江北说。
“要不你带我飞得了,你不有翅膀呢吗。”秦天乐了。
“现在是单翼,飞一半得摔沟里。”江北有点遗憾,好不容易学了个证,到现在都没机会带秦天飞一圈。其实要说他的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伤口都愈合了,可秦天不放心,愣是不让他碰车。
“还知道自己单翼呢。”秦天斜楞了他一眼,“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就可劲儿扑腾,忘了手没好了。”
“那不一样。”江北脸有点发热,缩他脖子后面儿嘟哝,“开车得胳膊使劲儿,晚上光手使劲儿就行······”
“你还分工挺明确。”秦天啧了一声。
江北嘿嘿傻乐,“幸好伤的不是手。”
“伤了手也没事儿,你不还有嘴嘛。”秦天顺嘴就秃噜了出来,说完自己先是一僵,风吹着脸都不觉得凉了。
“你说什······么?”江北也愣了愣。
“没什么。”秦天专心瞪着路。
江北没再追问,趴秦天背上深思了半天,猛地反应过来,这个手和嘴到底是怎么能够相互切换的。浑身一阵臊的慌,脸都憋紫了。当然,也可能是帽子兜的太紧,给闷得。
不用手,用嘴?
还能有这种操作?
秦天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过······真可以这样吗?
怎么用?
不会有味儿吗?
又不是啃香肠······
万一给咬两截儿了怎么办?
想什么呢!
到民宿停下车之后,秦天拉下围巾,回头皱眉说了一句,“我刚才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谁啊?”江北往四周看了看,突然一阵紧张。在K市秦天和他都没几个认识的人,能让秦天这么留意到的,江北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现在还在逃的范磊。
不过接着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今天菊花展这么多人,还有警察在周边儿维持秩序,范磊心再大也不敢往这儿扎。
“马尾律师。”秦天说,“也可能是我看错了,现在扎马尾的男人挺多的,就路上看着一个背影有点像。”
之前江北开学之后,抽了个时间把钥匙还给马尾律师,秦天非要一块去请人吃个饭表示人对江北照顾的感谢。就见了那一面秦天就把人给记住了,江北有点惊讶。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可能真是秦天看错了。
“不会吧,大律师忙着呢,连家都不回,哪有时间来这儿赏花看月的。”江北看了一圈也没见着扎马尾的男人。
“也是。”秦天笑了笑,停好车拉着江北进了民宿。
钱是网上提前支付的,拿了钥匙,把包拎进房间里,老板送过来一壶茶和几样点心瓜果。两人没有急着出门,先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着房间还行,就那种普通民房的装修,后面还带了个小花园,应景的种了不少菊花。床单被罩也是新换的,闻着有股子洗衣粉的味道,应该很干净。
江北对着屋里唯一的一张大床乐个不停。
秦天在窗边儿喝着茶,转头瞅了他一眼,“神经发作了啊,一张床也能把你乐成这样,要不走的时候搬着,回去正好给你.睡。”
“我就是看看。”江北蹦着小跑到桌前儿坐下,“挺奇怪的,在家也是睡一张床,可想到出来也能睡一张床,我就特别高兴。其实都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我兴奋的什么。”
“所以说你神经病。”秦天喝了口茶,仰进椅子里看着后院的花。
“可能吧。出门忘吃药了。”江北揉了揉鼻子。
“提前说好啊,你兴奋可以,一会儿逮着菊花使劲儿看个够,但今天晚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秦天看着他说,“在外头逛一天就挺累了,你要敢再回来折腾,明天直接把你扔这儿,你自己走回去。”
江北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别总把人想的这么流.氓······哪回不是你先勾起来的。”
“嘿!你找抽是不是!”
“行行行,是我,都是我,我就一流氓行了吧。”江北大着脸连忙说。
秦天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演出安排在午饭之后,江北给文轩打了个电话,文轩非常体贴,提前给占好了前排的座位,和王顼挨着。
王顼是演出快开始的时候才到的,一坐下就开始抱怨,“这路按说也跑了好几回了,居然也能跑错,差点顺着高速去临市晃一圈了。我还担心赶不及看演出了呢。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啊,订好房了吗?跟乐队的在一块不?”
江北看着他,“你不会还没订房间吧?”
“啊,我这不是刚到吗,先过来听歌,完了再去订。就是不知道今天人这么多,客房中心还有没有房间了。”王顼挑了块西瓜啃着,“西瓜还挺甜。”
“不用订了。”秦天说。
“嗯?你们帮我订上了?”王顼愣了愣,高兴的笑了起来,“你看,真是太够意思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用不好意思。”江北看了秦天一眼,也抓了块西瓜啃了一口。“因为没房了,你想订也订不到。”
“什么?”王顼转过头。
“你没听错,没房了已经。”江北说,“我们还是好几天之前就订好的房,那时候就已经没剩几间房了,别说客房中心,我们也还是住的那边的民宿。”
“不是吧······”王顼把西瓜往盘里一丢,瞪着江北,“刚说了你够意思,你都知道没房了,就没帮我订上一间?”
“我不知道你到底来不来。”江北被他瞪得有点心虚,想想,指着刚走上台的文轩,“要不,今晚你就跟文轩凑合一晚?”
“他?”王顼扭头往台上看了一眼,正好文轩也往这边看过来,跟他对了个眼儿就面无表情的低头摆弄合成器了。“他应该不乐意跟我凑合吧······得打起来。”
“文轩性格很好,人也温和,从来不跟人干架。”江北说。
秦天瞅了他一眼,轻轻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江北问。
“没,我看花呢。”秦天抓了一把瓜子转头盯着场地四周的菊花欣赏起来。
“你觉得他温和?”王顼挺惊讶的看着江北,“是长的温和吧?一张嘴就能把人噎死,都不用动手。”
“不至于吧。”江北看着台上认真调试乐器的文轩,文轩的嘴是挺厉害的,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欠,至少没他对着秦天的那股子欠劲儿,大多时候都跟个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似得,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不过就上次在店里看着文轩和王顼相处的模式,还真有点不那么对付。
“你是不是工作的时候刁难他了?”江北问。
“我?刁难他?”王顼张嘴指了指自己,“你是从哪儿看出我像是会刁难人的人,你在店里这么长时间我刁难过你吗?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一个温柔可爱的老板。”
第 104 章
“也是,你确实不会刁难人,顶多就懒散了点。”江北把后面那句“还有爱好幼齿了点”给咽了回去,想想,说,“那可能是最近他心情不太好吧。”
“得了吧,我就没看出来。心情不好要就这样了,他心情好的话我得活活气死,直接把店让他得了。”王顼啧了一声,又拿了块西瓜接着啃。
江北没再吭声,演出已经开始,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但因为是露天场地,加上有风,演奏效果不比在室内好,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重要的是氛围。
一群年轻英俊的小伙往台上排排一站,这就算个重磅看点了,再配上精致的乐器,专业的演奏,宇哥沧桑低迷的嗓音,场下好多小姑娘忍不住发出阵阵尖叫。
今天的花展入场的都会人手发一枝小雏菊,各种颜色的都有,江北手上也有一枝黄色的。入场的时候,秦天瞪着他手里的黄色雏菊看了半天,又调头回去从工作人员手里抽了一朵大红的,说就喜欢喜庆的颜色。江北总觉得秦天的表情里另有意味,但也没多想。
乐队唱完一首,中间停顿休息的两分钟里,也不知后排哪个小姑娘跳起来喊的太兴奋,把手里的花都甩飞了,黄色的小雏菊正中砸在了转头要跟秦天说话的江北脸上,不,是嘴上。
江北一张嘴,差点把菊花给吃嘴里。
这种小雏菊看着漂亮可爱,味道却不像月季牡丹好闻,一股子涩涩的苦味。江北觉得吃下肚的两片西瓜都白吃了。
“哎······”江北扭头往后面儿扫了一眼,没发现罪魁祸首,放眼一大片眉飞色舞的姑娘,手上的花基本都没剩下,也不知还有哪个倒霉蛋跟他一样吃了一嘴。
秦天在一旁乐得停不下来。抓着手里的大红雏菊,笑的花枝乱颤。
“有那么可乐么。”江北不解的瞪了他一眼。
“可乐啊。”秦天笑着伸手捏住他的嘴,说,“都两朵菊花了呢。”
“什么跟什么啊。”江北拍开他的手,直接拉着他的手按到了自己腿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别乱摸。”
“嘿,你这样把我手按你腿上就不怕人看了啊。”秦天抽了抽手,没抽动,瞪了他一眼就没再动。
江北嘿嘿乐着,拿了一块西瓜塞到秦天另一只手里,“吃瓜,听歌。”
秦天接过瓜,咬了一小口。“没救了你。”
王顼目不斜视的盯着台上,轻轻的啧了一声,“突然觉得我的位置不应该在这里。”
江北转头看他,“你想上台来一首吗?”
“你······”王顼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算了,我就随便感慨一下。”
“哦。”江北说,“我以为你要赋诗一首呢。”
“你缺心眼吧!”秦天小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疼······”江北按着他的手再腿上搓了搓,“干嘛掐我。”
秦天叹了口气,把手用力抽了回去,“当人面拉拉扯扯黏黏叽叽没完,你当人瞎啊还是傻啊,长大了一岁,倒都不知道丢人了,老实看演出。”
江北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飞快的转头看了王顼一眼,又往四周看看,脸上一阵发热。
他倒不是不在意,而是跟秦天在一块就容易放松,冷不防忘了身处何地,现在猛一下想起来,心里跟着就是一阵慌张无措,毕竟这种事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不正常的。
“······太放松了,以为在家里。”江北老实坐好。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坐不住,尤其在不知道王顼对这事怎么看的情况下,江北有点心慌的胡乱在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放嘴里咬得咯嘣咯嘣响。
“唉,要不你上去给配个乐呗。”王顼有点看不下去了,手指敲了敲桌子,对江北说,“别紧张。”
江北顿了顿,把瓜子放了回去。
王顼肯定已经看出什么了,但他这句别紧张,江北有点不好理解。是不介意,还是只是顾忌他的脸面随口安抚?
江北没敢问王顼,心里有点乱。以前跟秦天在一起时时刻刻都绷着一根紧张的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根弦就断了,放松起来就会忽略周边的一切,眼里心里就只看到秦天一人,等到察觉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时,紧张害怕的情绪又会猛地回来。
他不喜欢甚至害怕异样的眼光,更不愿别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秦天。
就算要承担,要难受,也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接下来的演出,江北几乎没看进去,中间乐队加了个小插曲,要邀请台下一位游客登台展示一小段歌喉,估计跟大马路上搭棚子搞促销的一个性质,为了烘托气氛找个托儿上去带动一下,文轩很有目标性的朝他抛了个眼神,暗示他上台,他都没接收到,就愣在凳子上跟文轩大眼瞪小眼瞪了能有一分钟。
王顼忽然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看着王顼朝台上走去,江北才愣愣的转头问秦天,“他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