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哈。”他跟小敏说了再见之后,赶紧推门出去,大下午的,真的热,太阳照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还是车里凉快……” 许容敬挪上车,发出一声感慨。
罗焰淡淡说一句:“要是怕热,以后就别给我送饭了。”
“那不行!” 许容敬炸毛,“我乐意!”
“随你。” 罗焰扯嘴笑了。
许容敬从自己裤袋里摸着自个儿车子的钥匙,扔在了罗焰腿上,“我车钥匙你拿着,一会儿帮我换个位置停,停你们店门口街上估计交警叔叔都快盯上我了。”
罗焰把钥匙拿好,“盯上你最好,负伤开车,给你把驾照撤了,少害别人。”
许容敬哼一声,“我也不祸害别人了,我就祸害你,你要怕我伤害广大人民群众,那你就收了我呀。”
“送我我也不要,难伺候。” 罗焰语气是真的嫌弃。
许容敬瞪他:“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被我的魅力折服。”
罗焰余光瞥他,笑笑没说话。
车开到半路,许容敬忽然想起刚才前台小敏跟他说的话。
“咳嗯,罗焰。”
“嗯?”
“你们前台刚才祝我们幸福。” 许容敬说完就拼命盯着罗焰的反应,可这人现在脸好像瘫了,纹丝不动啊,“你给点儿反应。”
“哦。”
“让给点儿,还真就给那么点儿……”
“我跟你还啥也不是,没幸福可言。”罗焰这张嘴想什么说什么,还总说实话。
许容敬一开始还会觉得受伤,现在习惯他这副模样,“那你等着吧,等着老子给你幸福。”
罗焰倒是听笑了。
许容敬偷偷瞪他眼,然后乐呵看向窗外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么一想离罗焰是他的也不远了。
“到了。”
许容敬还陶醉在自己的成果中,罗焰冷冷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做梦还给睡个回笼觉,他这青天白日还没梦就到画室了,罗焰这车开始也太快了,18分钟就到了。
许容敬解着安全带抱怨,“我跟你说,你这么开车时超速,要被抓的。”
“我没开平日的路,换了条,比较近,” 罗焰歪头看他,“谁知道你大画家刚才想什么呢,都没看路。”
许容敬哪好意思说在构思他们的美好未来,嘴硬道:“发呆不行么。”
“行,你许容敬说行那就得行。”
“你不服?” 许容敬开车门,“不服也得憋着,反正我会接着来骚扰你的。”
话毕,他下车,冲罗焰笑着挥挥手,然后进画室了。
罗焰脑海里映下了许容敬刚才阳光下的笑,露了一排大白牙,看得人真舒服,这么阳光天真的二愣子,要是阴郁起来,不就浪费了。
许容敬心情是真的好,平日里教人画画,少不得要严肃,今日里总是笑,笑得跟多花儿似的,吕树都看不下去了。
“许老师,你收收你的嘴,再笑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吕树还给他做了个擦口水的动作。
许容敬:“我高兴,我乐意。”
“怎么样啊?罗老板今天答应你了吗?”
“才追半天就答应,那还是罗焰么。”
吕树赞同点点头,随后又有些顾虑:“要是到时候罗老板句拒绝你了,让你别再追了,对你没感觉,你咋办?”
“不可能!”许容敬勾唇眯眼,一脸考究样儿,“他对我肯定有好感,之前不确定,但他让我追他后,我确定了。我不管他是对我的脸有好感,还是对我的人有好感,只要有好感,我不信我追不上。”
吕树听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哪像是第一次追人啊,跟人精似的。
结束了下午的授课,许容敬正收拾着画架,就听见外头有人喊。
“许老师,楼下有人找!”
许容敬往身上的围裙擦擦手,撩开帘子,撑着扶手看向一楼。
看到门口站的那人,他脸上的表情顺便化为灰烬。
“谁啊?”吕树也撩开帘子出来,结果人直接往下冲了,“你他妈也敢来?!”
吕树长得像黑社会,这样一撸袖子,都快让人以为黑社会要打架了。
许容敬瘸着腿跟上去,“树儿,别冲动。”
吕树在那人面前一米处停下。
许容敬拍拍吕树的肩膀,盯着来人那张笑脸,冷淡道:“严宇,你有事?”
严宇客客气气:“来看看你的画室。”
许容敬面无表情:“这里不欢迎你,你也看到了。”
“许容敬。”
“嗯,你说,我听着。”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严宇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许容敬的身上,许容敬不知道他跟他单独聊,要聊点啥,但这儿还有学员在,要是继续下去,影响不好,他还得靠着开画室养活那个有三辆车的男人呢。
严宇转向往外,“出去说吧。”
许容敬摘了自己的围裙往吕树怀里一扔,“我出去一下。”
“容敬,你真去啊?”吕树担忧。
“嗯,放心。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么?”
许容敬安慰完吕树后,拖着自己的伤腿慢慢走了出去。
吕树吸吸鼻子,咒骂了一句严宇。许容敬方才说,他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么,平时不会,可遇到严宇就不一定了,当初被伤得那么深,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
严宇把许容敬带进了自己的车里,一人坐驾驶座,一人坐副驾驶座,严宇目视前方,而许容敬则扭头看着右侧的窗外。
严宇叹口气开口:“我们多久没见了?”
许容敬不着温度回答:“两年。”
“许容敬……你变了。”
“我变什么了?”许容敬觉得严宇这话说的奇怪。
“你以前跟现在,很不一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严宇偏头打量许容敬,车里的人还是两年前那个,连下巴的弧度面颊的轮廓都未曾变分毫。
许容敬有些不耐烦:“有正事儿您就说,没事儿我回去了,咱们别在这儿浪费彼此时间,成么?”
严宇问:“你喜欢那天的那个男的?”
“我私事,跟你无关。”
“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跟你无关,你听不懂人话吗?”
严宇微微皱眉,凝视他说:“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说话。”
许容敬微微闭眼,有点疲惫,“严宇,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严宇启唇:“容容……”
许容敬听见这个称呼就犯恶心,他以前乖,严宇就总会这么叫他哄他,“严宇,我不想揍你,你要是再叫一遍,我们警察局见吧。”
“许容敬!”严宇咬牙喊他。
“哎,您说。”
严宇伸手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我们重来一次……成吗?”
许容敬直接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推车门走下去,不留情面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严宇,你不是好马,你想吃回头草,想吃哪棵就去吃,没人拦着,我可不是草,我是人。”
许容敬用力摔上车门,往画室走。
严宇也跟着下了车,从后头抓住他肩膀,不让他走,“许容敬,你之前两年身边不都没人嘛?!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保不齐是你心头一热,冲动而已。”
许容敬闻言皱眉回头:“你调查我了?”
“没,”严宇语气缓和,“你就不能再多等我几年么,我跟你的感情,你用两年就耗完了?”
许容敬挣脱他的束缚,虽然听得出严宇话里有话,但他不好奇,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说完了?”
严宇面容紧绷。
“说完就滚。”
许容敬不再看他一眼,挺直脊背往前走。
第①⑨章
许容敬是不明白严宇吃错哪门子药了,今天跑来跟他求和,要求和怎么不趁早啊,不过,哪怕他早点来求和,许容敬也是不会答应的。
他许容敬那么要强一人,被人当鞋一样,穿过了穿破了就扔了,怎么可能再吃力不讨好跟严宇复合重新折磨自己,他虽然心高气傲,但他懂得自爱。
许容敬决定每天多想一百遍罗焰,洗洗自己刚才被严宇污染的脑子。
吕树杵在门口跟门神似的望风,瞧见许容敬回来了,一脸紧张兮兮迎上去,“怎么样?说什么了?动手了吗?”
许容敬一笑:“怎么,还巴不得我出事动手啊。”
“啧,没跟你嘻嘻哈哈,认真的。”
“真没事儿,说了几句我就走了。”
“那说什么了?”
“啊……” 许容敬扫一眼担忧的吕树,“忘了……烂人说的话我为什么要记着。”
吕树看许容敬没有啥异常,实实在在松了口气,“妈的,他下次要是再来,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法治社会,咱们不动手。” 许容敬上楼,继续刷他的画板。
等把板子放回架子上,许容敬靠着窗户,拿出手机给罗焰发微信。
许容敬:晚上有时间吗?
罗焰:有约。
许容敬:那明天中午等着我。
罗焰没回,但许容敬知道他看见了。许容敬不喜欢在手机里太缠人,因为对着手机聊天看不出感情,甚至会出现感情理解偏差,他一直认为面对面才能更好的表达心意。
罗焰晚上有约,许容敬本来打算在画室画画,谁知吕树从三楼冲下来,拉住他的手,一脸深情表白的模样。
“许老师!”
许容敬有不好的预感,“咋?”
“晚上陪我去野良吧。”
“不去。”
野良是本市著名的一间酒吧,吧如其名,很野,不管你是什么取向,通通接纳,也不管你之前有多浪多野,保你在里头找到真爱,从良。
许容敬很久没去酒吧了,因为一去人家就让他掏身份证,对此,他真的十分郁闷。
吕树顶着他那张黑社会的脸开始摸打滚爬似撒娇,“许老师,容哥,求你!”
“不去……”
“容容,用我半年年假,换你酒吧一夜,如何?”
“半年?真的?”
“真!”
“成交。”
许容敬嫌弃撒开他的狗爪子上楼,“晚上出发叫我,我先去睡会儿。”
“没问题。”
许容敬走几步,又回头:“你前几天不刚撩了个妹子嘛,这么快又掰了?”
吕树:“人家看中的是我的钱,压根儿不在意我的内在。”
“……你有啥内在,能看中你的钱就不错了。”
“我伤心了啊——”
每次许容敬开始毒舌,吕树就扯着嗓子喊伤心。
许容敬摆摆手,“懒得跟你说。”
吕树乐呵呵的:“对了!今天是野良的年祭,是个大party,没准你会看到比罗焰更喜欢的男人。”
许容敬笑笑,径直上楼,心想,不会了……他单身两年又不是没去过酒吧……这么久也只对罗焰这么一个男人动过心,别的男人入不了他的眼啊,更何况现在罗焰哪怕凶他,他都觉得他这人好,是陷入丧心病狂的单恋中了。
许容敬躺在阁楼床上没几秒就入睡了,他最近身心放松,睡眠特别容易。
睡着了,他开始做梦。
各个都跟罗焰有关,且都不是什么好结局,他甚至梦见自己拉着罗焰的手哭的泣不成声,最后罗焰还是消失在了夜幕中,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再也触摸不到。
“容敬,容敬。” 吕树摇了许容敬半天,许容敬才睁开眼。
许容敬撑着坐起来,这一觉睡得他很累,他抹了把脸,丫的,他还真哭了……
吕树上下打量他好几眼,“梦见什么了?严宇?”
许容敬摇头,声音还有点沙哑,“没,跟严宇没关,梦见罗焰了……”
吕树意味深长拍拍他的肩,“快去洗个澡,咱们赶场去,带你去乐呵乐呵。”
许容敬打个哈欠,“嗯,等我十五分钟。”
“成。”
许容敬冲完澡又是一条好汉,开门出来的时候,吕树看他这身装扮,实在不像是去酒吧的。
“你也别说人家总怀疑你是未成年,你说你穿的这么青春洋溢,我要不是打小认识你,早打电话联系你爸妈,让你回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许容敬:“废什么话,赶紧走。”
吕树开的车,许容敬这算是舍身陪兄弟,他这一瘸一拐的,进了酒吧,保不定人家说他一句身残志坚。
酒吧有专门po车的小斯,吕树把钥匙扔给人家,就跟许容敬并肩走进去了。
进去后音乐声震得许容敬耳朵疼,他捏了下耳垂,被吕树带到了角落的位置。
吕树跟同坐的这一群人很熟,其中几个许容敬也见过,点过头算是打了招呼。
野良今晚的年祭开始了,先是拉灯,酒吧里漆黑一片,除了墙上转灯打出了红绿射线,别无其他,大家在兴奋中尖叫嘶吼,终于,千呼万唤,场地重要升起舞台,一阵卡碟声,DJ上场,舞台一男一女跳起了钢管舞。估计为了迎合大众,特地各安排了不同性别的。
许容敬被灯光快晃瞎眼了,好久没来,不仅耳朵适应不了,连眼睛也开始难受。
果然,童颜算什么,人还是不得不服老。
许容敬身边的吕树跟着大家一起兴奋,这么一看,这个角落只有他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