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焰最终露出了懒得管你的神情,于是这局许容敬胜利了。
罗焰把任雷拿来的那几块西瓜吃了,随后站了起来,走到许容敬身边,许容敬吃着自己的大西瓜不亦乐乎,压根儿不想搭理他。
罗焰踢踢他凳子,许容敬抬头瞪他,嘴里含着西瓜:“干嘛?”
罗焰抬下巴,指着他自己的位置,“过去。”
“我坐这儿好好的,干嘛坐你那边。”
“你刚不是给了我半个西瓜嘛,你的好意我怎么能浪费,你帮我看下鱼竿,我好吃西瓜啊,”罗焰挑眉,“所以,劳、驾、尊、臀。”
臀你姥姥啊臀!
许容敬不明白为什么罗焰这人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让别人做事,他使劲瞪他,极其不乐意地跟罗焰换了位置。
罗焰这会儿心情倒是万分的好,单手捧着许容敬送的西瓜,惬意挖着吃,顺便指挥许容敬:“你看看左边那竿子,是不是上钩了。”
许容敬把西瓜往腿上一放,推着眼镜仔细看,“没有啊。”
“那就是没有。”
“你再看看右边,好像也动了。”
“哪里啊?”许容敬站起来,伸长脖子去瞧,“没动啊。”
“我看错了。”
罗焰吃着西瓜,心里偷着乐,这人傻钱多大白瓜VIP是真的单纯,说什么信什么。
许容敬收回视线,扭头看罗焰,看他吃着自己的西瓜,指挥自己钓鱼,总觉得哪里不对。
“罗焰,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罗焰吐出西瓜籽:“我故意什么了我。”
“故意让我坐这儿钓鱼!”
“嗯,你可算看出来了。”
许容敬抬手就要把自己腿上的西瓜砸过去,罗焰接着说:“你不是没鱼竿嘛,所以让你钓我的啊。”
许容敬抬着西瓜的僵硬放下,“你刚才不是不让我用吗?”
“现在让了。”
许容敬这脑袋上的小火苗燃起来了,又无处爆炸,只好自己收回去,独自燃烧,狠狠挖口西瓜,降降火。
许容敬冷哼好几下,你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啊,说一套是一套。
罗焰勾着唇笑着说:“别哼了,再哼哼西瓜籽都从你鼻子里哼出来了。”
许容敬听后把西瓜咽下去,就用勺子指着他鼻子说:“罗焰,我吃着呢,你恶不恶心啊你。”
罗焰轻飘飘看他眼,看着许容敬瞪眼睛生气,他着实心情舒畅。
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罗焰抽空指挥他两下,意料之外,许容敬收获了一整桶鱼,一桶的量抵得上人家十桶。
许容敬颇为骄傲道:“我果然是天才,第一次钓鱼都这么厉害。”
罗焰嗤了一声,对他这副抬下巴看人的样儿不予评价,“那你先走吧,天才。”
“去哪儿?”
“你是天才你还会不知道要去哪儿?”
“你……”
许容敬一口气提上来,刚要发作,吕树收了自己的鱼竿,跑回来看了眼,“许老师,你今儿个收获不小啊。”
许容敬对着他开心说:“树儿,想要哪条,尽管挑,送你了。”
罗焰瞥眼他们,低头收拾着自己的鱼竿,漫不经心说:“人呐,真是,拿着别人的鱼竿钓鱼,钓来的鱼也不问问鱼竿的主人,就随便送人,啧,天才就是这么唯我独尊啊。”
许容敬嘴角抽搐,提起自己的一整桶鱼就往吕树怀里推,吕树忙不迭捧住,心里默念他姥姥的,很重啊兄弟!鱼还在跳啊兄弟!水溅脸上了啊兄弟!
许容敬看着罗焰说:“天才说要送谁就送谁,树儿,都拿起,甭客气。”
吕树哭笑不得,“诶不是,容容,这些鱼一会儿大家伙一起吃的,你不用送我。”
许容敬有点懵:“啊?”
“一会儿咱们搞烧烤,就前头,那别墅区看见没,罗老板租了一栋,一晚上咱们都可以在那儿嗨。”
许容敬顺着吕树的视线望去,果然不远处有成排的别墅,恶狠狠瞪眼罗焰,要烧烤也不告诉他,闷死你算了!
吕树弯腰放下桶,识相道:“你们慢聊啊,我先去帮他们收拾收拾。”
他再呆下去,指不定一会儿又让他捧着个鱼桶,片刻不安生,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过,他家许老师最近脾气更加上来了,尤其是对着罗老板,脸就没有不臭的时候,这样子能谈上甜甜的恋爱么?
罗焰把两根鱼竿全部收包,站起来面对着许容敬,似笑非笑的样儿,“走了,天才。”
许容敬弯腰准备提鱼桶,罗焰把手上的两套鱼竿给了他,“帮我拿着这个。”
“还有这个。”又把鱼饵盒给了许容敬。
“你自己没手啊。”他说是这么说了,接还是接了过来,跟来之前一样,背在肩上,手机不小心从后裤袋掉草里了,许容敬他回头去捡。
等许容敬找回手机再去提鱼桶的时候,罗焰早带着桶走开一段距离了。
许容敬看着前头手里拿满东西的男人,抿抿嘴,大步跟过去,在罗焰旁边说:“我又不是姑娘,一桶鱼难不成我会提不动?”
罗焰斜眼看他,“你提的动,但你提起来,走不到车那儿就蔫了。”
“我是林黛玉吗?”
罗焰心底发笑,不是林黛玉,也是个许黛玉了,矫情还脾气硬,“雷子之前说了,带你做一小时有氧,你累得跟哈巴狗似的。”
“你才哈巴狗!”
“我要是把鱼桶给你,等你提到车边,大家都走了。”
“不可能!”
许容敬伸长脖子回嘴,虽然说得十分肯定,但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这双手和这胳膊,这辈子只能提画笔了。
想了下,许容敬不死心。
谁说他这辈子只能提画笔了,他得有志气,他可是要改头换面举杠铃的人!
许容敬跟罗焰并肩走着,冷静道:“罗老板。”
“嗯?”
“你带我练的话,多久我能举杠铃。”
“……”
罗焰差点没一个跟头摔了,就这跑几步就喘的嘴唇泛白,还想举杠铃?
许容敬碰了下罗焰手臂,“哑巴了?罗哑巴?”
“你没戏。”罗焰动动右膀子,刚才给许容敬碰过的地方总觉得痒痒的。
许容敬停下脚步,啥?没戏?
人家唐僧都能西天取经,他许容敬这辈子难道会举不成杠铃?
罗焰直直往前走,许容敬看他越走越远,也不跟过去了,此路不通,他另寻他路不就行了。
许容敬四周看了圈,终于在扫视了三圈之后,找到了他想找的人,他麻溜走了过去。
罗焰听见身后没动静了,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把人打击到了,他回过头去看,后面除了路还是路,哪里还有许容敬的身影。
他皱着眉头,又四处寻找了下,最终在西边儿的柳树下望见了许容敬和任雷。
也不知道许容敬说什么呢,任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任雷抬头看见罗焰正看向这儿,刚想张嘴求助,罗焰一手提桶,另一只手里提着凳子,胳膊下夹着遮阳伞,留给他一个背影走了,那叫一个潇洒。
啊咧?
不不不,罗哥,救命啊!
VIP要我带他练杠铃啊!杠铃!不是哑铃,是杠铃啊!
等罗焰把东西装车了,许容敬闷闷不乐回来了,罗焰抬头瞧他一眼,关上后备箱,上了驾驶座,他摇下窗,说:“进来吧天才,别中暑了。”
许容敬懒得理他,开车门坐进去。
罗焰关上车窗,开空调,问:“怎么?”
许容敬不说话,主要是罗焰这人欠揍,看他现在这眉眼都乐的表情,明显就是知道他刚才在任雷那儿碰壁了,现在还在这儿明知故问。
许容敬淡淡道:“任教练说带不了我这个天才。”
罗焰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手肘撑着窗,眼神带笑。
许容敬:“你之前不是说不能让我白花那两万么,所以让任雷带我。”
罗焰收起笑。
静了下,许容敬继续说:“你之前还说过要教我,你罗老板说话算数不?”
罗焰沉默了下,应:“算数。”
“那你带我?”
“可以。”
“练杠铃也可以吗?”
罗焰睨他眼,眼里是嫌弃,“先有氧练起来吧。”
“不能直接练杠铃吗?”
“想练死的话,那你就直接练。”
许容敬闭上嘴,见好就收,他偷偷瞄着罗焰,一见钟情不行,那日久生情成不成?
第①①章
眼前一群肌肉猛男都忙东忙西搭烧烤架子,许容敬立在墙边自动被他们分为了花瓶一类,还是唯一的那只花瓶。说实话,他觉得挺掉脸的,他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被捧在手心?
许容敬瞧着没有需要自己出一份力的地方,无聊的很,于是把别墅上上下下巡查一遍。
一楼是KTV和游戏房,二楼是台球室,棋牌室,三楼是卧室影院,可以看投影电影,玩累了还可以睡觉,三楼外有个大阳台,许容敬扶着阳台的栏杆,眯眼眺望远方。
呃……前头还真是他们刚才钓鱼的那个地方……
这些别墅应该是老房子推翻重造,这一片儿形成了这样的风气,变成了农家乐一样的度假村,不过挺好的,安静车少,嗨一晚上也没人管。
就是……没啥风景可言……荒凉啊……
许容敬挑挑眉,下次必须带上画室的其他老师来这儿写生,空气这么不错,得来多吸吸,要是这样枯燥的风景能画出灵魂,才能有长进。
“天才,干嘛呢?”
许容敬循着这低沉熟悉的嗓音望去,低头对上了二楼窗户那个寸头男人的视线,“看风景呗。”
罗焰倚在那窗口正吸烟,许容敬立在这扶手旁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他心想,这人长这么一张别人羡慕不来的脸,笑起来多顺眼,可偏偏刚才满脸忧郁,站着45度角仰望天空,暴殄天物啊。
许容敬瞧他望着自己不说话,“怎么?被我迷住了?”
罗焰扯嘴笑了下,“走吧,下去帮忙吧。”
“你的人往那儿一站,还需要我?”
“黛玉,总有需要你的地方。”
许容敬额头青筋一跳:“黛玉?你一天天不给我起外号会死啊?”
罗焰把烟摁灭了:“那你说说,要我叫你什么?VIP?许老师?”
“叫我容哥。”
两人隔了一层楼,三米的距离,空气安静了几秒。
罗焰扒拉了下寸头,爽朗笑了,落日余晖刚好照在他侧脸的角度,硬朗阳光,许容敬看晕了。
罗焰:“容……”
许容敬推眼镜,示意他叫啊。
“容容,下楼吧。”罗焰笑了,说完就没影了。
许容敬愣了下,嘴角抽搐,赶紧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容容是你能随便叫的?
给老子死!
叫一次死一次!
“罗焰!”
许容敬追到一楼和二楼的拐口,罗焰刚好到一楼,回头看他。
只见许容敬冲下来,二话不说跳起来就给了罗焰一个锁喉,跟先前锁吕树时一模一样。但……对象不同,实践起来的可行程度自然也不同。
比如,刚出罗焰反手拙了下他下腰,许容敬腰一疼,手一松,就被罗焰反手扣住了,再比如,许容敬现在被罗焰扣怀里了,背贴着他的胸膛,姿势亲密的很,还带点色.情的意味。
吕树从厨房掏了两颗荔枝正剥着吃呢,一抬眼就看见这惊险刺激的场面,差点把核给咽下去,结束了他二十八岁的生命,“咳咳咳!对、对不住啊,打扰二位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罗焰松开许容敬,许容敬扭扭手腕,“继续什么继续!你看不出来啊,我想揍他,被他揍了。”
吕树摇头:“没看出来。”
“……荔枝哪儿来的。”许容敬盯着吕树手里的荔枝壳。
“冰箱。”
许容敬黑着脸往厨房走了,剩下吕树和罗焰尴尬在原地。
吕树靠近点,轻声问:“罗老板,你干嘛了,咱们许老师居然要揍你。”
吕树心里想着他俩肯定是干了些不为人知方事情,结果罗焰淡定从容道:“没,就叫了他一声,炸毛了。”
罗焰回想许容敬刚才的样儿,好像是真生气了,这人咋气点这么低,动不动就板脸。
吕树剥着手里另一颗荔枝,往嘴里塞:“你叫他啥了?”
“容容啊。”
“噗——咳咳咳!”他们今天非得呛死他是吧。
吕树皱着眉头把荔枝吐了核,“罗老板,这名儿你不能瞎叫。”
“你能叫,别人为什么不能叫?”罗焰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他发小,好歹跟他认识二十多年了,而且,你看我也不常这么叫,那就是怕他生气,偶尔才会叫叫,他这名儿也就他爸妈能叫。”
“哦?”
吕树叹口气,“罗老板,偷偷告诉你,我们家许老师以前心里受过伤,那人老容容,容容,这么叫他,所以现在他听见别人叫,自然就反感了。”
罗焰看吕树说的认真,扭了下脖子,真是麻烦,他怎么老给自己惹一屁股事儿,他也没想让那个大白瓜回首往事,就逗逗他而已。
许容敬从厨房探个头出来,骂吕树:“狗日的吕树,你给老子嗓门收收,悄悄话说的全世界都能听着,你是不是当我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