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吧。”周喻站门边,捧着面边吃边看他收拾,“我们之前约了喝酒的,你别忘了。”
“你不是演出吗?”顾铭将衣服强行压进行李箱。
“八点开始,八点半完了我来接你。”周喻说。
顾铭这才反应过来,今晚的演出他不用跟着去了。
因为他不是周喻助理了。
“就我们?”顾铭问。
“嗯,你地址发我,我到了给你发微信。”周喻笑起来,“赏个脸呗,我请客,就当庆贺相识一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看得很懵,后面都会有解释的(T ^ T)
放心,不会虐,大过年的我们顺风顺水。
第17章
时隔三个星期再回出租屋,顾铭觉得挺不适应。
几十平米的空间窄得很,坐椅子上腿都伸不直。
顾铭懒得将行李一件件往外搬,到饭点拉开冰箱翻了翻,只有面条和两罐啤酒,实在提不起什么欲望。
做周喻助理三个星期,公司一次性给顾铭账户打了八千,存款一下子回归了五位数。
顾铭盯着手机上的转账短信看了半天,像从来不知道钱是可以这么来的。
其实这么一比对,相比替罗娜辛苦写稿子赚十万,长期给周喻当助理更划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逼!”付堰在电话里放声大笑,“铭哥我跟你说,你这样一辈子都别想赚钱。给当红.歌星当助理多好,人又不会吃了你!”
“你以为我担心这个?”顾铭揭开外卖盖子,开电视。
“不然呢,你担心你把他吃了?”付堰有嘴就知道叭叭叭,“问题你硬件设施跟不上——”
“你丫找抽吧?”顾铭当即就炸了。
“哎不是,顾总,我那是一时没找对词儿!”付堰赶紧嘻嘻哈哈地道歉,随后又正色:“说真的,顾总,要不找个医生给开点药…”
“啊?”顾铭吼了一声。
“心理医生!你他妈往哪儿想呢。”付堰说。
“不去,”顾铭一口回绝,“我又没受过刺激,白看。”
“哎这你就不懂了。”付堰啧了两声,“人心的事儿最难说,我觉得你那症状,没准儿是情感洁癖。”
顾铭懒得听一个做茶的闲扯的心理与健康,随便应了几声就挂了付堰电话。
真是,大过年的提这个。
顾铭夹了一筷子茄子,正好看见电视里周喻出场。
配合过年气氛,穿的红西装黑裤,灯光给打成了比较温馨愉悦的样子,唱的是去年大火的新歌《和她》。
这歌其实没《无心》火,但《无心》听着太苦逼了,摆不上除夕舞台。
“和她看最熟悉的电影,走最漫长的路。
和她将回忆折叠成最平淡的朝暮。”
词是周喻写的,现在唱出来的已经是终版,顾铭特好奇初版该有多傻。
穿红裙子的女歌星从另一头登场,周喻拿着麦克风侧过头唱,摄像机正好捕捉到他白皙的脖颈,线条很好。
顾铭还想接着看会儿,但镜头很快切走了。
他自己是纯gay,从初中起就对长得帅的有意思,但不管什么意思都藏着,就钢铁直男付堰知道。
到高二顾枉将他扔出国,可能是出于叛逆、还有中二少年对粉红爱情的渴望,顾铭开始大大方方出入gay吧。
主动搭讪的很多,一上来就提做.爱的有、身在gay吧还兜圈子聊保龄球的也有。
顾铭那会儿的确没多想,毕竟都是十来岁的人,没几个会想到七老八十的破事儿。
但顾铭没成功过,牵个手抱一抱就是极限,剩下的都没能做下去。
太他妈丢人,一个看照片就能硬的gay,撞上真人就什么都没了。
“买个充气娃娃吧,男款的。”付堰得知以后还特不怕死地提意见。
顾铭记不得自己揍没揍他了,应该是揍了。
双方都尴尬过几回以后,顾铭就彻底放弃了,尽可能不和别的gay搭上关系。
尽可能不和周喻搭上关系。
顾铭将外卖盒收拾好,电视关了,果然没到九点就看见周喻给他发微信。
周先生饿了:过十五分钟下楼。
他实际不大想去,但一想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个这么红的人喝酒。
等从罗娜那儿拿到十万,顾铭就该彻底和这个圈说再见了。
周喻到得特准时,顾铭走台阶下到大路边,周喻朝他按了下喇叭,车灯亮着。
开的就是之前老让顾铭开着上下高架的那辆车。
顾铭拉开车门,给周喻吓了一愣。
周喻戴副半黑框眼镜,头上一顶蓝色渔夫帽。
“哇,”顾铭系上安全带,“你再配个防晒面罩,把脸也裹没了算了。”
“大晚上裹那个干嘛,”周喻手伸到车后座摸了摸,“喏,你也戴上吧。”
大红色同款渔夫帽,一般人都hold不住的色调。
“我戴它干嘛?”顾铭没敢接。
“热搜才刚下几天啊,”周喻伸手就将帽子给他扣上了,“我们现在是,捆绑销售。”
“行吧。”顾铭扯了扯帽沿,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快一个小时,俩人都没怎么说话。
看手机定位,他们都已经跑出两个区了。
顾铭也没问是上哪儿喝酒,反正他现在算有闲。
车越跑离市中心越远,周喻伸手,将车天窗打开了。
“今天太匆忙,下回开敞篷来接你。”周喻说。
“算了吧,也不怕冻死。”顾铭说。
“哎你这人,”周喻笑,“活得怎么就这么现实呢…”
“主要是,”顾铭靠在椅背上,“又想装逼又怕冷。”
周喻笑得方向盘都捏不稳,车摆了两下。
“今晚我那演出,你看了吗?”周喻问。
“看了,”顾铭看他一眼,补充:“挺帅的。”
“帅就成。”周喻扶稳方向盘,“我今晚啊,压根儿没出声。”
假唱的?倒也没看出来。
之前周喻和欧笑冷战这么多天,怎么现在又轻易妥协了?
顾铭挺诧异的,但周喻没接着往下说,他也没多问。
“顾顾,我心情不好。”周喻眼睛看着前方,打了右转灯上桥。
“没看出来。”顾铭坦白说。
周喻接着笑,“今晚直接喝到醉吧。”
这桥前面连接个岛,顾铭之前听付堰吹嘘过,算是个“不咋地”的有钱人消遣圣地。
白天都是小姑娘们拍照用的,夜晚主场就是喝酒。
主基调偏文艺,要换了付堰那种人,待半小时就想走的。
周喻停好车,熟门熟路穿人工林往靠江的方向走。
一条路望去全是灯光整得挺别致的小房子,隐约能听见音乐声,钢琴独奏和各家驻唱层次不一的歌声混一起,竟然不觉得乱。
周喻挑的是路尽头的木板房,店名很俗,叫“最美的遇见”。
活像个婚介中心,进去店长是个法国人。
店员倒是中国人,领他们坐窗边的位置。
“怎样?”周喻坐下,“一般我和朋友都上这儿来喝酒。”
“挺好,”顾铭往落地窗外看,近处是灯光,视野开阔处是江,“上回你也是来这儿?”
“上回?”周喻没反应过来。
“就你出去玩一整天的那回。”顾铭说,“玩儿特累的那回。”
周喻愣了会儿,笑:“那天上路边喝的,特吵。”
“噢。”顾铭应了声。
这地方是真不错,装修挺雅致,但不会给人太拘束的感觉,该喝就能畅快地喝。
周喻叫了几盘垫肚子,熟练地喊酒。
顾铭今晚还真是大开眼界,因为周喻完全就是个酒罐子。
这种人在酒桌上应该就是能坐到最后的,而且是能把人一个个送回家的那种。
顾铭酒量不好不坏,就到和付堰涮火锅碰啤酒的程度。
认真经不起周喻这个喝法,周喻喝酒还不爱说太多话,也不带缓缓。
“我就到这儿了,你继续吧。”顾铭指指面前剩的那半杯红的。
“你醉啦?”周喻将杯子递过去和他碰了碰,“这点儿战斗力不行啊。”
“没醉,就是热。”顾铭大冬天出汗,估计是上头了。
“出去吹会儿风?”周喻说,“你这结束太快了,我还没够呢。”
“你现在讲话黄黄的。”顾铭指指他。
“完了,你醉了。”周喻笑。
顾铭没理他,站起来才觉得是真的晕。
这儿客人都是提前预约的,人不多,但顾铭刚起来就撞上个人。
“哎我去!”对方喊了声,声音挺耳熟。
顾铭也就是微醉,没到连人都不认得的地步,低头就看清了是朱凯军。
离家四年不上高档场所,顾铭都基本遇不上以前的朋友。
朱凯军也不能算朋友,就是过去一起玩玩的,小跟班。
一口一个顾总的,特烦人。
“哎!这不是顾总吗!”朱凯军认出他了,“你这帽子挺洋气啊!”
周喻嘴还磕在杯沿上,挺不爽地打量这人一眼。
顾铭不想理他,这个人从读书时起就挺油腻,没法交心。
“我顾总出来闯荡江湖了啊,佩服佩服!”朱凯军估计也是喝了不少,脸红扑扑的。
“喝高了你,大过年的尽早回家吧。”顾铭赶紧错开他伸过来的手。
“哈哈哈!回啥家,我以顾总为榜样!”朱凯军站着不肯走,“怎样啊顾总,出来混得可还行吗,有没什么路子,和小弟分享分享呗!”
“是听不懂人话吗,朱凯军?”顾铭已经在炸的边缘。
“啧,拽毛啊你现在!”朱凯军勾着头,指指他,“不是出来玩音乐吗,你专辑呢,唱首儿歌我听——”
朱凯军话没说完,突然给一拳揍了个踉跄。
顾铭人还晕着,看见周喻就给震清醒了。
周喻刚不还坐着吗,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去,你什么玩意儿——”朱凯军扶着脸。
周喻二话不说,过去冲他脸又是一拳,朱凯军这回直接倒地上。
那动静,听着就知道疼爆了。
顾铭都没跟上节奏,光看见周喻揪着朱凯军,将杯里的酒哗地淋他脸上。
“来啊,听你爷爷给你唱首儿歌吗!”周喻说。
作者有话要说:顾顾:预备备,三、二、一,开始唱。
二周:有三只小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
明天又要去学车了,这个年怎么这么短(T ^ T)
第18章
店内一片骚动,附近的客人都站起来朝这边看。
顾铭眼睛还是花的,一手拽过周喻胳膊肘,强行将他往店外带。
“你疯了?”顾铭松手,看着他,“让人拍下来,给你瞎写一通怎么办?”
“给我瞎写的还少吗!”周喻人有些发抖,气的。
顾铭怔了怔,他是真没见过周喻这么暴躁的样子,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自己的事儿都不急,”顾铭说,“这我的事儿,你急什么。”
“你觉得我急什么?”周喻转过头来看他,定了会儿,“那傻逼算老几?他懂个毛球张口就瞎说?”
顾铭人还半醉着,跟着周喻勉强走的直线。
俩人往岛上两公里长的涂鸦隧道走,顾铭头晕得很,干脆歪隧道边的矮台阶坐下了。
挺莫名其妙的,他有点儿想笑。
“他也不全是瞎说。”顾铭突然说。
周喻沉默,挨顾铭坐下,摸出根烟叼上:“不管,揍都揍了。”
顾铭笑笑,心情莫名挺飘,说不上是快乐,也许就是酒精作用,情绪像搁云端上颠啊颠的。
“还有吗?”顾铭伸手要烟。
周喻将嘴里叼的抽出来,递他面前:“最后一根,限量版。”
顾铭张嘴,没犹豫就叼上了:“抽一半还你啊。”
周喻笑起来,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顾顾,你醉了。”
顾铭抽着烟,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清醒不清醒。隧道里的涂鸦五花八门,他眯缝着眼打量,觉得就是一坨颜料。
“我玩音乐,以前。”顾铭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看烟雾绕成幅画,“我爸妈都不答应,但我就是想玩,大学读一半离家出走了。”
“那现在呢?”周喻看着他,“现在不玩了吗?”
顾铭沉默了一会儿,笑:“不玩了啊。”
“为什么?”周喻问,“你琴弹得比薇薇还好,会写词会作曲的。”
“你又知道我会…”顾铭脑子有些儿转不动,“不玩了还找原因吗,玩不下去就不玩了呗。我出来的时候和我爸翻了脸,手上一分钱都没有。”
周喻看了他好半天,低下头去看地面,“挺可惜的。”
顾铭继续抽烟,心情还是飘着的。
玩不下去是因为没钱吗?好像也不是吧。
一把最普通的吉他两百块钱,一张纸一支笔,一个脑子。
“所以你…放弃了?”周喻再问。
“啊。”顾铭将烟递给他,“限量版剩一半了。”
周喻犹豫了会儿,接过,“你明天肯定都不记得了。”
“有什么不记得的,”顾铭说,“我就是头晕,脑子还是清楚的。”
“我先听着。”周喻笑。
顾铭慢慢打了个哈欠,现在至少也有十二点多了,长隧道里比较阴冷,就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