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车,回头恶狠狠地给了杜少熠一个中指:“滚!!”
杜少熠望着路灯下谢玉逐渐走远的背影,等到谢玉差不多消失,他从后座换到了前方。
他的脸上也不再带着笑。
来找谢玉之前他有所考虑,或许他可以告诉谢玉他正在做的事情。他不是为了和他抢夺生意,只是在以他的方式保护他。
但谢玉这脾气,他若是真的说了,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完全猜不到。
而他甚至在想,他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程度。他真的只是觉得有趣,只是把谢玉当成“所有物”,所以哪怕事后不被理解,跟他闹翻,也要阻止他做这桩生意?
他不知道。
他在谢玉的面前看起来游刃有余,他却并没有那么轻松。
今天,他终于知道了当年他与李绵远错过的全部真相。
杜少熠慢慢地发动车,在无人的公路上调头,车窗升起,初冬的冷风被隔绝在玻璃之外。
和李绵远见面的场景,慢慢地浮现在寂静的深夜。
“如果你和徐艺只是形婚,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怕我知道真相会阻拦你?”
当李绵远亲口承认自己的婚姻只是一场形式后,杜少熠忍不住发出了他早就埋在喉头的质问。
但之后李绵远的回答全然超乎了男人所料——
“我回去找过你。”李绵远望着杜少熠说。早已经成为父亲的男人,他的表情比杜少熠更为平静,眼神里仅剩下一丝或许同样已被时间消磨的,并不强烈的责问:“当时的我并没有想要抛弃我在国外的生活。
“但那一天,当我去找你,想告诉你我回国发生的事情时,却看到你却和别人在一起。”
杜少熠觉得他所听到的简直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他面色颇有些难看:“你认为当你告诉我国内出了事,让我等你几天的时候,我会趁机去找别人?!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等你。”
望着杜少熠阴沉而复杂的脸色,李绵远也愣了。这么多年过去,杜少熠没必要再说谎,而且男人的神情也不像在为自己辩解。于是他只能接着之前的话说:“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有告诉你我回去了。但我却在杜氏集团的地下车库,亲眼看到你把别人揽在怀里,态度亲昵地上了一辆车。”
有那么一刻,杜少熠不知道李绵远在胡说八道什么鬼。
但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什么,再之后,一切画面都清晰了起来。
真是可笑。
他单手捂着额头,他身体里涌出的不知是恼恨还是怪天意弄人的荒诞。
“那是我亲表弟,有一阵子他在杜氏实习!你在车库看到的,是那天他发烧,我带他去医院!”
他们到底是怎么错过的?
是李绵远为了他抑郁症师妹的清白,情愿牺牲自己的名誉甚至幸福归国,还是他带霍小南去医院的那一天正好被李绵远撞见?
那个时候,他们各自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只相信自己的耳朵所闻,却竟然没有好好地问过对方。
他以为他是如此的喜欢李绵远,李绵远也同样的喜欢他,他们理应懂得对方的心意,可是有些事太难了。现在他站在未来回望过去,可以认为当时的自己可笑得活该。但在那段时间,他被关在愤怒的迷雾中怎么也破不开走不出,又怎么能想得到,他原本就就未身在迷雾内。
他自己尚且如此愚蠢可悲,又怎能怪李绵远在他的生命中假戏真做、彻底退出,而没有找他问清楚?
五年之后,他们终于弄清楚所有的缘由,解开重重误会。
在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随着真相而涌向他之后,很快,他身体中却又有什么散了。长久地压在他内心深处的情绪的残渣,将五年甚至更长的时光带走,只剩下空洞的惘然,和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知。
和时间一起消逝的,还有初次爱上一个人,那一份萦绕内心,来不及互诉的感情。
李绵远已经走远了。杜少熠也已经走远。
所有繁复结束之后,面对彼此时的心平气和,只是因为不再非他不可。
身体中那一份再次的隐隐作痛,也终将会在时间里消散无踪吧。
之后的几天谢玉都很忙,还剩一周M国的竞标就会开始。
他依旧认为凭李察对他和万里恒通的满意程度,他们的胜算很大。
那几日他和杜少熠一次也没有见过面,甚至连骚扰信息和电话也没有收到一通。
直到他稍微能喘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在夜里想起对方霸道又下流的脸来。
他泡在浴缸舒服的热水里,忽然想,杜少熠是不是跟那个餐厅里的男人在一起了。
那个天天都在发情的混蛋,不找他仍旧可以找别人。而且那天晚上他把他骂跑之后,或许杜少熠以后都不会来骚扰他。
他们的关系本身就脆弱得不行,除了图床上的一时新鲜,似乎真的找不到任何的牵绊。站在杜少熠的立场,与其再来找他,还不如去找真正喜欢的对象。
这么想着,他的心脏竟狠狠地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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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这个晚上谢玉竟做了一夜的春/梦。梦里和他纠缠不清的男人从一张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他将杜狗按在不知哪里的床上,扒光了对方的衣物,打开杜狗的腿,兴致盎然地举枪插入。
然而眨眼,在下方被人搞得高/潮迭起的却变成了他自己。
晨曦微露,在梦里和杜少熠的通宵缠绵终于结束。
谢玉睁开眼睛,晨光中,疲软感携着欲求不满从梦里带了出来。此时,他硬邦邦的东西正顶着床单,然而让他变得暴躁的,是他发现起了反应的不只是前边,后边竟在空虚地一阵阵收缩!
察觉到这一点谢玉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草!”
他是疯了吗!
都怪杜少熠那个混蛋,过去不管是现实还是梦里都只有他干别人的份,什么时候他的需求从前边变成了后边?!
在出乎意料的身体反应之下,谢玉出了满头汗。他闯进浴室,脸却发着热,腿间发着痛,脑海中某人健硕性/感的身躯挥之不去,他恼怒得要砸墙了!
晚上有一场纯社交性质的宴会,原本谢玉有些事想在家里处理,不准备去赴宴,他母亲却说年轻人多,一定要他参加,吩咐他多和同龄人交往。
谢玉没办法,只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揣着邀请卡出了门。
这宴会是少城的习俗,每年都会搞一次。
参宴的多是少城乃至其他城市上流圈层的公子哥和小姐们,可想会办得多隆重。
这次选址是在湾区的一座高级现代度假村,离谢家一个多小时车程。他慢悠悠赶到的时候,整个度假村早已一派灯火奢靡。
谢玉不爱这种场合,他本人却非常有名。尤其是他跟田耀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他“为情自杀未遂”之后,他就更是成了笑料。
而相反的,李尹晖那个夺人所爱的小三却风光无限,毕竟哪有人敢说李家二少爷的坏话。最多也就敢背后嚼嚼舌根而已。
谢玉很清楚。这一切不是因为他才是真的笑话。若这事放在十年前,又有谁敢当着他的露出不屑或看戏一样的神情?
不过谁在乎。他从来不需要无关紧要的人看得起他。
在宴会的主场走了个过场,谢玉很少露面这种宴会,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关注。甚至有人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近他:“李二少带着田耀也来了。”
虽然料到李尹晖会出席,但突然听到这消息,谢玉眉心的神经还是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他一直忍着脾气没去找那对狗男男算账,但迟早他会让他们后悔。尤其是田耀那个杂碎,不仅勾搭李尹晖,还把他的密码卖给陈家人,他一定会让他死得能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谢玉却没想到,他的第一场杀敌机会来得这么快。
过场走完,避开了逢场作趣的热闹,随便找了方向,谢玉一个人溜了。
度假村非常大,今晚又被包了场,谢玉越是瞎转,所到之处人越少,渐渐的只看得到气派的庭院和掩映在夜色下的房屋,逛半天人也没见一个。
他看了一下时间,怕回去太早被唠叨,于是找了长椅坐下来,在一丛灌木的簇拥下玩手机。
他决定再等个半小时就走。
大概也就过了十分钟,专心致志玩着游戏的青年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先没有在意,他以为是路过的野猫,也或许是其他路过的人。而他自己坐在一团绿植的阴影里,这里的路就像一个迷你的迷宫,不从他面前路过根本就看不到他。
只是那阵动静非但没有消失,渐渐的变成了不同寻常的声响,终于把谢玉的心思从游戏里拉了出来。
……
虽然这种地方是很适合野合,但谢玉哪知道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会撞见一对露天活春宫?
有意思。他也不玩游戏了,竖起耳朵在绝好的掩护下光明正大地偷听,不一会儿就听出是两个男人。
他并没有立刻想是不是那对奸夫,他饶有兴趣地听了两分钟,直到冷不防听到一声喘息,喘息里带着一个人的名字——
田耀。
瞬间,谢玉所有的兴致都结成了冰。
他差点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冲过去,现场把奸夫淫夫打得妈都不认识。
也是同一时刻,他脑子里有别的什么转动起来,让他立刻拿起了手机、转过身、流畅打开了摄影。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那两人。李尹晖和田耀正在一棵树下打得火热,前者的裤子已经脱光,光着两条大腿缠在田耀的腰间,被田耀搞得一直低叫。
他们离谢玉大概就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四野清净,交媾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不止如此,从谢玉的角度,能把李尹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让你们玩他妈的情趣。
他胸中有怒意,更有报复的快感,他保证在明天来临之前全世界都会看到李尹晖和田耀这出免费的春宫。
谢玉举着手机,在斑驳的阴影里脑补了许多搞死田耀和李尹晖的画面。
这一刻其他任何事都变得无关紧要,他想起当初杜少熠劝阻他,让他等机会。
他没有白等。
没一会儿,田耀把李尹晖放下来,又让他转过去趴在树上。两人变成了侧对着摄像的方向,现在不仅是李尹晖,田耀的脸也完全能够辨认出来。
他们的裤子都已经从身上消失,大冬天的仿佛也不怕冷。李尹晖翘着屁股,被人“啪啪啪”的操得狠了,忽然连续叫了好多声“爸爸”。
听到那声声叫,谢玉的嗓子差点破功。他忍着笑,满意的把眼前的一切都收录进了自己的手机。
谢玉一心一意地拍摄着那边的动静,却没发现背后移上来一道影子。
直到另一部手机从他背后伸出去,手机里显示着正在拍摄与他一样的画面,他怃然一惊,立刻就要转身。
嘴被人迅速捂住。
“嘘——是我。”男人的嗓音随之传至谢玉耳朵里,带着看好戏的无耻笑意。为了不让声音被手机录下来,那声音极低极哑,但谢玉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了从背后拥住了他的人是谁。
怎么哪里都有他?!
而且一触碰到杜少熠的体温,谢玉就想起在梦里和这人翻云覆雨的场景。他连忙扔开杜少熠的手,回头用眼神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杜少熠的唇贴着谢玉耳蜗,往他耳朵里吹出一缕滚烫的气流:“待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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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两个男人各自拿着自己的手机,将后半段一秒未错过地全录了下来。
那两人在冷风里搞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收了工。等到他们离开谢玉才妥帖地收好自己的手机,之后第一时间抓住杜少熠的衣领:“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猜呢。”杜少熠也收好了电话,谢玉拽他衣服,他顺势往青年那边一个倾身,狗脸几乎贴在了谢玉脸上。
谢玉连忙松了手,按着杜狗的肩将他推开:“少废话,快给我交代。”
“你什么时候在的我就什么时候在。”杜少熠挑挑眉,见谢玉一副要咬他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先说好,我没跟踪你。”
说着他指了指通往这边的另一条路:“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不过小瞎子一直开心地玩着手机,并没有发现我。”
“你才瞎子呢混蛋。你不好好地待在宴会上,溜出来干什么?”
“烦人的乌鸦实在太多了。”说着杜少熠凑回谢玉脸颊边,勾着嘴角轻声问道,“今晚录到这么有意思的视频,你准备拿它们做什么?”
“不做什么。”谢玉心想我要是告诉了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坏我的好事。谢家跟李、陈现在关系不行了,但杜家不一样,至少现在以杜少熠圆滑斡旋在三家之间的态度,会帮助李尹晖进而阻止他也说不定。
说完谢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杜少熠伸手勾住他的手腕:“你还要回宴会那边?”
“我回家了,无聊。”
杜少熠顿时道:“那你跟我过来,我带你走另一条路,不用你原路返回。”
谢玉狐疑地瞅着杜少熠:“你对这里挺熟的啊。”
“之前谈事情来过两次。”男人抓着谢玉的手腕,并不算很强硬,但也没给谢玉说“不”的机会,牵着他往夜色里而去。
谢玉想了想,在乌鸦和杜狗之间他还是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后者。
夜风深凉,两个男人走在寂静的道路上,越发远离了宴会的主场。
“你不用担心我会站在李尹晖那边。”带路的男人忽然放缓了脚步,转头对谢玉说道,“你忘了我说过,我会帮你收拾田耀。现在机会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