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晏刚才就注意到这三名玩家虽不围坐在一块儿,但精神状态还好,说明他们晚睡,那么应该听到夜里无脸男尖叫的动静。
短发女玩家假装听不懂,僵硬着脸扶起同伴:“算、算了,不跟你们计较。”
高晏轻笑了声,充满嘲讽。
这三人应该是夜里没睡,听到无脸男在走廊行动的动静,不敢出来看,后来听到无脸男被他们抓住而闹出来的动静,害怕高晏他们先找到线索就想来试探。
仗着男主人和其他玩家都在,以为高晏他们会有所顾忌。
现在男主人没反应,而其他玩家也确实对高晏他们起了防备之心。
一看就是武力值不低而且心狠手辣的人,必须得防着,不能让他们抢先通关。
接下来,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吃早餐。
宿江下来的时候,食物已经被收走,好在高晏特地给他留了点儿。男主人在大厅门口吩咐两个园丁身份的玩家好好看着草坪,不能让草坪有一丝踩踏。
高晏也在门口,放眼望过去,草是干的,连草坪也是干的。
“不对劲儿。”
宿江:“哪儿不对?”
“昨晚从天黑的时候就开始下雨,大概到半夜两点钟,下了八九个小时的雨,怎么天一亮就全干了?草上没露珠就算了,怎么连土壤也是干的?”
这样说来,确实是古怪。
宿江:“等男主人一走,我们去挖点土来看看。”
高晏同意,他们正要走出门,忽然便有粗嘎难听的鸟鸣声拔地而起,抬头远眺,正见到乌泱泱一片几乎笼罩住半个天空的乌鸦犹如行云般飘过来,明明刚才还远在天边,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成群的乌鸦目标是空旷的草坪,它们落在草坪上,意图破坏草坪。
男主人惊怒大吼:“园丁!园丁在哪里?!赶走它们,赶走这群该死的乌鸦!!”
两名作为园丁的玩家赶紧走出来,他们看着草坪上成千上万只乌鸦,头皮有些发麻,但是被男主人用极为阴沉怨毒的目光盯着并驱赶,不得已各自拿了竹竿去驱赶乌鸦。
男主人不断地跳脚,而乌鸦被驱赶飞到天空盘旋一圈又落下来,根本赶不走。
两名玩家很烦躁,其中一个玩家眼见一只乌鸦被打伤翅膀踉跄着要飞起来,脸上一阵戾气闪过,举起竹竿,高高落下——‘砰’地一声,肠子和鸦羽混在一起,血肉模糊。
这名玩家露出满意的笑容,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玩家以及身后的同伴们看着他,脸上露出来的惊恐。
嘈杂的鸦鸣在一瞬间停止,仿佛是老旧的播音机在瞬间被按下暂停键,玩家脸上的笑容僵硬,他发现草坪上成千上万只乌鸦齐齐扭过头,盯着他,黑豆般的眼睛竟然有丝诡异的红光。
玩家吓得后退。
这是个信号,他动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却激怒成千上万只乌鸦——
‘呀!!呀!!’它们疯狂地叫着,然后扑扇翅膀飞过来,玩家很快就被上千只乌鸦围住,惨叫声迭起。
另一名玩家扔掉竹竿,疯狂地朝大厅门口跑,但在此时,男主人就站在门口,对着玩家露出抹奇怪的笑容:“快关门!!不关门,乌鸦会飞进来吃人!”
有胆小的玩家被煽动,迅速关上门。
玩家疯狂的捶门:“不不——救命——救我——啊啊啊!”
高晏瞳孔紧缩,本想开口却慢了一步,刚才那个距离,其实足够那名玩家跑进来再关门而不会让乌鸦跑进来。
但男主人一句话煽动了本就处于惊恐中的玩家,他们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关上门,以至于害死了门口的玩家。
关门的玩家听到惨叫声,好像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瞪着男主人,后者面带笑容让人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男主人的语气极为古怪,充满着喜悦却硬凹成遗憾:“他们真是不幸,乌鸦这种不祥的东西可不能打死。”
“你没有说!而且是你让他们赶走乌鸦的!”玩家愤怒地指责。
男主人:“我让他们赶走,没让他们打死乌鸦啊。”他唉声叹气,背手摇头:“这下可不好了,我的园丁都死光了,我得想想……你们有谁要当园丁吗?我加一倍工资。”
没人回答。
当园丁竟然那么危险,谁特么爱当谁当去?!
见没人回答,男主人装模作样说道:“好吧、好吧,你们只是被吓到了而已,事实上只要不打死乌鸦就不会有事。等你们考虑清楚再来找我,说实话,这份工作很清闲,工资也很高。错过的话,你们可能会后悔。”
玩家们冷笑,并不开腔。
过了许久,门外嘈杂的鸟鸣声和玩家痛苦的惨叫声渐渐熄灭,又过了一会儿,翅膀扑扇的声音成群成群地消失,外头没有了动静,非常地安静。
玩家站在窗口拉开窗帘看,回头就说道:“乌鸦都跑了。”
打开大门,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迎面倒下,正好倒在刚才那迫不及待关门的玩家身上。玩家吓得惊声尖叫,甚至是尿裤子了。
高晏看向门口的玩家尸体以及倒在草坪上的玩家尸体,他们血肉模糊,身上的血肉都被啃食干净,连带内脏、肠子等都被吃光了,真正剩下一具骨架。
刚踏出一步,有只小乌鸦突然落在草坪上,把已是惊弓之鸟的玩家们吓了一跳,以为是乌鸦去而复返。
但没有,这只小乌鸦跳了几步,啄走地上的一颗眼珠子然后飞走。
呕——顿时有人忍不住吐了,边哭边吐,还喊着害怕,想要回去。
宿江小声说道:“晏哥,乌鸦食腐,不吃生肉。但他们攻击玩家是不是说明,有人之前一直喂他们吃生肉?”
宿江在此时格外冷静,他一向如此,某些时候怂得像条狗子。但真正面对极为恐怖的血腥场面时,冷静而理智,超出常人一大截。
高晏颔首,呢喃着:“老鸦叫,祸事到。”也不知道这群乌鸦老巢在哪儿。
这时候,男主人叮嘱:“保洁员把地板收拾干净,清理一下,不用动那些尸体。等会儿有人来收拾,还有,再警告一句,不要破坏草坪。”
草坪底下有什么呢?
男主人再三叮嘱,成群乌鸦降落在这片草坪上是在翻找什么?下了八九个小时的雨水,怎么土地和草叶都是干燥的?
草坪被乌鸦破坏,掀开一层草块,露出底下白色的粉堆状尘土。表层黑土的底下,是一层白色的土块。
高晏:“白石灰,黑土底下铺了一层白石灰。”
乌鸦食腐,白石灰吸水,也有防腐的作用。所以草坪底下埋着什么,自不必言说,玩家们心知肚明。
“埋着尸体。”
整个别墅的草坪底下是个万人坑,却不知道是埋着什么身份的人的万人坑了。
作者有话要说:褚狗:听到没?!听到没?!我家小朋友说我们在谈恋爱!必须裱起来,这话必须得裱起来!
第二十五章 阴地
死了两个玩家, 原先还算轻松的氛围在此刻沉郁下来,玩家们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自己的工作也是个陷阱。
男主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而佣人们都不见踪影。
别墅的大厅只剩下不说话的玩家,死寂一般的安静, 惊恐的氛围在蔓延。
高晏蹲在门口,旁边已经被清理干净,刚才神出鬼没的佣人忽然出现,将尸体拖走后消失。
地面的血迹由身为保洁员的玩家清洗,毕竟那是他们负责的范围。
宿江:“现在怎么办?”
高晏摸着下巴思考, 边寻思边问褚碎璧:“别墅后头有个池塘,池塘里养着吃人的鱼……是吃尸体的鱼, 还是食人鱼?”
不同的说法是有区别的, 吃尸体的鱼那就食腐尸,往大海洋里头放就是清道夫,人见人爱。
后者食人鱼就是见肉见血,凶性可怕。
褚碎璧:“食人鱼。”
高晏:“你怎么确定?”
褚碎璧:“我试过把整只手臂伸进水里, 那群食人鱼疯狂地游过来。”
闻言,高晏看向褚碎璧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臂, 骨节分明的手指倒是干净, 连一厘米的小伤口也没见到。
褚碎璧:“我没受伤。”
高晏抬眸,触及褚碎璧充满戏谑的笑眼,仿佛心思全被看透。
手指头弹了两下, 在草丛堆里蹭了点儿土放到鼻间嗅闻,高晏含糊地应了声,当包裹在泥土中的尸体腐烂的恶臭味瞬间冲入鼻腔,直达脑门。
高晏没忍住,干呕了一下,那只沾了泥土的手立刻就被褚碎璧抓住。
宿江此时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助攻,他机灵的跑进餐厅厨房,不一会儿就拿着矿泉水和纸巾过来,放下东西后又赶紧回大厅还不让其他人出去,就为了给两人留独处空间。
临走前,宿江朝高晏比了加油的手势。
晏哥,鸡蛋破壳孵出小鸡的时候到了!
高晏:“……”
高晏想要抽回手,但褚碎璧握得很紧,他先是用矿泉水冲刷走高晏手指上的污泥,接着再用纸巾一点点擦拭干净。
褚碎璧淡声说道:“既然猜出草坪底下埋着什么东西,你还用手去裹泥土,裹就算了还闻?这些泥土也就尸臭味重点儿,哪天碰到传染性病毒的东西,你一闻直接倒下。”
高晏好奇:“你碰到过?”
褚碎璧看了他一眼,继续替他擦拭手指,轻描淡写说道:“见过不少玩家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死去,有的刚进场,碰了点雨水,当场融化成血水。还有的,走在沙地里突然被吞下去,再吐出来就是一堆白骨。”
高晏垂眸:“我知道泥土没有危险气体……好吧,我保证没有下次。”
垂下来的眼睫毛像是有只黑色的蝴蝶停在眼睑那儿,说话的时候微微颤动,好似一碰就会振翅飞走。
褚碎璧才看了那么一眼,心口就被撩拨了。
耳边听着高晏的保证,心思飞到其他地方,褚碎璧觉得高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保证的时候特别乖巧。
乖巧的高晏让他抵抗不住,心思一旦活跃起来就忍不住飘,飘到那些结婚后该干的事情,要是干那些事情的时候,高晏也这么乖,随他摆布……想着想着,褚碎璧就开始不是个人了。
“明明猜出草坪底下埋的东西,看出泥土表层铺了吸水防腐的白石灰,你还要捏点儿泥土来闻……小朋友说句实话,乖点儿,你是不是就等着我着急?”
高晏震惊于褚碎璧一秒之内可以在人和畜生之间交换自如的本领,他也真诚地说道:“假如我想让你着急,那一定是我踩到陷阱的时候。”
死也要拖个当垫背的。
“遇到危险就想到我,你还说你没对我情根深种。”
“我尊重你的自信但不认同你的想法。”
“刚才在餐厅怼人的时候,你说‘谈恋爱’,你背着我对别人说我们在谈恋爱,有胆说就要认——来,正面对着我再说一遍。”
高晏嘴角抽抽,他想起刚才在餐厅时怼挑衅的玩家,回了句‘看不惯别人谈恋爱’。
这句话是回怼挑衅的玩家,不是承认他俩谈恋爱的事儿。褚碎璧当时就在他身后,明明都听见而且知道真实情况。
他算是明白褚碎璧此人外表挂个大神皮,内里就是只可达鸭成精,又骚又黄。
“我说什么了?”高晏抽回手,面对面微笑:“我说过那么多话,出口就忘,要不你再提醒?”
提醒再多也死不承认,要想不被骚断腰,还得心黑脸皮厚。
褚碎璧静静地望着高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听,慢吞吞说道:“我录音了,要听吗?”
高晏表情崩裂:“!!!”你爸知道你是畜生的事吗?“没有指名道姓,我不承认。”
褚碎璧按下播放键,随身听立刻循环播放同一句话‘怪不得看不惯别人谈恋爱,原来那么短’。
“后面那句可以不用加,等出去后剪辑掉,每天睡觉前循环播放当安眠曲,你说好不好?”
高晏阴沉而冷漠:“你不关掉它,我让它现在就安眠。”
表情阴沉得不得了,耳尖还不是通红的?
褚碎璧啧叹一声,但也知道不好再刺激高晏,骚这种事要适可而止。于是他拿出耳机插进随身听,继续循环播放就听那么一句话。
“耳机戴上了,你还要不要继续管我?”
说得好像他们是夫妻,做妻子有权利、有义务管当丈夫的,那么暧昧。
高晏撇过脸,半晌说道:“随便你。”
褚碎璧戴着耳机,单手插兜,笑着看他,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高晏其实挺好奇褚碎璧对他的喜爱究竟缘何而来,明明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怎么就表现得那么喜欢了?
嘴唇嚅动两下,高晏没有将疑惑问出来,他觉得还不是时候。
“我想去小木屋找点线索。”
“行啊。”
“那走吧。”
两人相携便朝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走到中途,高晏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褚碎璧想了想:“没有,我把水也带上了。”
高晏‘哦’了声,很快就转移话题,彻底将疑惑抛之脑后。
另一厢,发现高晏他们不见了的宿江跑出来,站在大厅门口迎风落泪。
爸爸们,你们谈情说爱别忘了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啊。
小木屋在别墅外面距离大概两百米来远,当高晏走出别墅才发现这是个小镇,镇子里都是相同的建筑,但是荒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