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沈奇正瞎掺和,“别那么小气嘛!不会有别的小姑娘过来的……她们只敢远远的看。”
“对啊对啊。”方余也过来帮腔,“吃醋不好,薛哥,男生吃醋更不好。”
四班唯一一对班对成了此刻被调戏的对象。
薛白:“??????”
薛白向沈奇正砸了一块橡皮,沈奇正“哎哟”一声,狗腿的把橡皮捡回来,双手递给薛白。
汪洋洋示意沈奇正和方余捂住薛白的嘴,又问了声:“扬哥,上台考虑一下?”
“可以。”顾扬说。
“真的啊!”汪洋洋一喜,不给顾扬任何反悔的机会,立马抽出一张报名表塞到他的怀里,“那决定了啊,薛哥和扬哥上去站台……啊不,合唱!曲子你俩选啊,下周一把表格给我就行。”
任务完成三分之一,汪洋洋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变轻了:“然后我去问一下我们社团的,看看能不能和其他班的联名一起报上去,还有一个节目一起讨论一下吧?”
“行!”
经过了半小时的热烈讨论,第三个节目也有了些眉目——男孩子们上台表演一则小品,为了省事,他们选的还是一则哑剧,只要记动作,连背台词的功夫都省了。能不能过再说,至少每个班要上报三个节目的任务完成了。
“第三个节目,哑剧表演。”讨论完,汪洋洋飞快的填完报名表,“薛哥,扬哥,记得填表,周一找你们要!”
薛白比了个“ok”的手势。
汪洋洋盖上笔帽,收拾好东西:“那我就先走啦!下周见!”
男孩子们也互相打了招呼,一群人一起走了。
十月份,天黑得很快,左右也没在教室里耽误多少时间,出去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天边只留一缕淡淡的霞光。
吃过晚饭,顾扬和薛白日常在操场逛了几圈,顺便天南地北的瞎聊。
橙色的路灯照在地面上,晚风吹过时是凉的。
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话题,顾扬忽然停下脚步,叫了薛白一声。
“嗯?”薛白偏头看向他。
“周末要不要去我家看看?”顾扬问。
顾扬从来没有回过家,周末要么去江初那边,要么在宿舍,就连是暑假也选择呆在宿舍里。
薛白知道这是顾扬的心结,平常也不会多问,这是顾扬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向薛白发出邀请。
“好啊。”薛白应下。
周六的天气不错,早上睡醒,两人一起在宿舍里刷了一套卷子,吃过午饭后,准备出发。
薛白穿了一件白色的薄卫衣,蹲在门口换鞋,顾扬在门边等他。
“小哥哥,你怎么会突然叫我去你家?”薛白随口问道。
顾扬揉揉他的头发,说:“想带你去。”
“这样啊。”薛白笑了笑,一跃而起,双手从后面勾住顾扬的脖颈,“我好了,走吧!”
周末的学校空荡荡的,路上没几个人。公交车站附近有一家花店,等公交的期间,顾扬进去买了几只郁金香。
花苞半开,花瓣上还沾了几颗水珠。
薛白用手指在花瓣上摸了摸,花瓣柔软,泛了一点郁金香独有的幽香。
“我妈妈喜欢郁金香。”顾扬解释说。
提及家人,顾扬的表情没什么过大的变化,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落了一刹那。
薛白替顾扬抱着花,小心翼翼的护住花苞,然后悄悄的牵住他的手,说:“很好看。”
“嗯。”顾扬也用力握紧了他。
公交很快就来了,沿路是正午铺撒了满地的阳光。
顾扬的家在“丽景名居”,是江城特别出名的别墅区,安保设施比较完善,有钱人都爱买在这,宽敞,安全,附近的风景还漂亮。
薛白的父母曾经也想过把家搬到这来,但他们常年不在国内,留薛白和薛柔姐弟俩住这么大个房子打扫起来又太麻烦,搬家计划就无限搁置了。
薛白站在顾扬家门口。
别墅外观是偏欧式的风格,外面用铁栅栏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摆满了花盆,但是没有种花,里面的泥土不知放了多久,已经干了。
顾扬打开门,从旁边的鞋柜里替薛白拿出一双拖鞋,说:“花盆是我爸的,他以前喜欢养花。”
房子许久没人住,家具都用一层白布盖住,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
薛白拉开窗帘,推开窗子。
光从窗外照进来。
阳光中,顾扬掀开白布,光晕里漂浮起尘埃。
客厅里的家具和装修全是欧式风格,摆了一架钢琴,餐桌上有一个雪白色的花瓶。
顾扬将方才买的郁金香插进花瓶中。
隔着鲜艳的花,还有暖阳,顾扬听见薛白问他:“你的房间在哪里,小哥哥?”
虽然没人住,但基本的生活用品还有,顾扬烧了壶水,带薛白上了楼。
顾扬的房间与普通男孩子的房间一样,一张书桌,桌上摆了一台电脑,旁边是两个入墙式的书架,一半摆满了书,另一半摆了无数的手办和高达,透明的玻璃门被一把金色的锁给锁住。
隔壁是书房,桌面上摆了一个相框,大概是怕沾上灰尘,相框上被盖上了一张手帕。
顾扬将手帕掀开,薛白蹭过去看了一眼。
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顾扬站在父母的中间,他的父母看起来是很温柔的人,手搭在顾扬的肩上,身后是炫目的雪景,顾扬的嘴角带笑,在按下快门前,脑袋稍稍一歪,照片上看起来,离父母更近了一些。
那么冰冷的一个人,也曾有过孩子气的一面,也曾经喜欢依赖旁人。
顾扬的拇指轻轻在相框上摩挲。
薛白从背后拥住他,贴在他的身后。
这栋大房子曾经一点也不冷清,没有盖住家具的布,也没有尘埃,楼下小院里种满了花,父亲在桌面上办公,闲时去给种的花浇点水,母亲会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做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
饭桌上的花瓶里永远插着最鲜艳,最美的郁金香,花瓣会沾上几滴水珠。
少年在练习钢琴,一开始总是卡住,一行乐谱要断掉许多次才能弹完,渐渐的,旋律变得流畅,母亲有时会坐在小男孩身边,和他一起弹琴。
原本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
“我之前不敢回家。”顾扬说,“这里都是我父母生活过的痕迹。”
“这里太大,太黑了,一关灯,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那些声音,又会出现在我耳边。”
薛白用鼻尖顶了顶顾扬的后脑勺,在他的脖颈上亲吻了一下:“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顾扬放下相框,握住薛白的手,“你说的,一切都好起来了。”
书房的窗帘也是白色的,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落到窗口的枝条上,呆立片刻,又扑棱棱的飞走了。
顾扬吻了一下薛白的手腕:“谢谢你。”
嘴唇是温软的,贴在手腕上。楼下厨房的水烧开了,壶哨一声接一声的响起。
“水开了。”薛白说。
“嗯。”顾扬应到。
“口渴。”
“嗯。”
两人一起下了楼。
顾扬倒了两杯水,几缕淡淡的水汽飘飘扬扬的升起来。
薛白靠在门边,问道:“一会看电影吗?我正好下了片子,你客厅的那个电视可以投影的吧?”
“可以。”顾扬把沙发整好,链接上电视和手机。
薛白下载的是前一段时间刚获奖的一部文艺片,电影开头,女主角穿着白裙子,手里捧着一本书,脚尖轻踩在铺了满地的落叶上。
薛白和顾扬靠在沙发上,茶几上的杯子泡了茶叶,茶针一深一浅的立在水面上。
女主角在公共钢琴房里偶遇到男主,那时候男主角正在弹琴,手指修长,琴声悠扬,琴房里光线透亮,镜头绕着男主角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女主角的脸上,不知为何,她的眼中泛起潋滟泪光。
这是一个关于钢琴与爱的故事。
“你家里也有钢琴,小哥哥。”薛白说。
“嗯。”顾扬说,“以前学的,现在忘得差不多了,只会一点简单的。”
薛白眨眨眼睛:“比如?”
顾扬想了想,说:“……弹唱?”
薛白特别用力的鼓掌:“感谢顾扬为我带来精彩的钢琴弹唱表演。”
幼稚又无赖,顾扬无奈的笑了笑,坐到钢琴前,掀开盖板,指尖划过琴键。
没有走音。
于是顾扬便开始弹奏,简单且耳熟的调子,薛白认出了这首歌,他喜欢的,听过无数次的,《予光》。
薛白把电视按了静音。
电影里正在播回忆的片段,少年少女手牵手,在海边漫步,海浪卷到脚面上,沙滩上留下一长串的脚印。
只有图像,耳边,是顾扬的琴声,还有他的声音。
指腹敲出音符,琴音恬静。
“终于我见到了光,
漫过盛夏,卷过和风。
最后停留在海岸。”
“带我走过荒芜,
走过遗憾。”
“告诉我要奔跑,
向着光。”
“于是前路不再漫漫。”
顾扬似乎很适合这首歌,温柔的,低沉的,仿佛诉尽了心中事一般。
午后的暖阳从落地窗斜斜的泼洒进来,恍若在视线中渲染上一层淡纱,欧式弧形窗户的影子随着阳光,被印在客厅中,眼前的少年在弹琴,向着光。
只有一个观众。
薛白在认认真真的听,一曲奏毕,认认真真的鼓掌。
电影里的少年和少女依旧在一起,但少年失去了听力,他听不见风声,听不见少女的声音,也再听不见他最爱的琴音。
少女陪在他的身边,把每一个音符都画成了一幅画。
少女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你看,它们一直在,它们很美,你可以看到,你可以触摸到,你还爱着这些声音。”
电影外,少年的眸子微微发亮,像干净的阳光,他说:“唱这个吧,我和你一起。”
“嗯。”顾扬点点头。
薛白笑笑。
顾扬会答应上台的原因,在唱完歌的那一刻,薛白就明白了,没什么太多理由。
总有那么几件想和对方一起做的事。
一起吃饭,一起做题,一起回家,一起上台,每一件都简单又普通,但每一件都想好好做下去,记住,并且重复。
只是因为身边的人是那个人而已。
一直以来,都放在心尖上的人。
仅此而已。
周天晚上,他们将报名表交给汪洋洋。
班级:高三四班。
节目:合唱歌曲《予光》。
主演:薛白,顾扬。
******
当知道两位大帅比要同台唱歌的时,一中的贴吧爆了,有人把元旦晚会节目一选的视频发了一小段出来,时长很短,只有几秒,只能看到两个少年在台上,其他的就是激动到各种模糊的女孩子的声音。
接着,贴吧里陆陆续续又有二选三选的路透,小吧主甚至把这个帖子加精置顶,挂了整整两个月。
标题:【江城一中校草元旦晚会表演剧透!!持续更新中!!!!!】
“真是夸张啊。”一群男孩子围在一起看女生们的花痴贴。
评论更夸张,满屏的“啊啊啊啊啊啊”。
236楼:【帅啊!!】
366楼:【我一个爆哭,这也太帅了吧!】
578楼:【小哥哥们唱歌超好听的!这个少年音!我真的要沦陷了!】
666楼:【有没有人觉得他们超级配的!嘤!】
这个帖子在女生中出名得很,还有不少高一的学妹打听好了帅比的课程表慕名而来,掐着四班体育课的时间,远远的围在四班附近,见两个大帅比从后门出来,激动得跺脚捂嘴,面色羞红的从另一边楼梯跑回去。
“……长得帅真好。”沈奇正表示很酸,非常酸。
之前虽然也有这种情况,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这几天实在叫人……酸得一批!
方余幽怨的盯着走在中间的薛白和顾扬:“……我也想被妹子围观。”
“………”薛白打了个寒颤。
天上漂浮着厚重的云,阳光透不下来,整个天空阴阴沉沉的,十二月份,所有人都已经穿上了厚衣服,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却一个个的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熊,美名其曰,“高三不能生病”。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沈奇正搬了两箱苹果进来,给四班一人送了一颗。
同时,学校礼堂正在进行元旦晚会前的最后一次彩排。
校礼堂灯光透亮,远远的就可以听到主持人的声音,还有音乐声,不少人趁着下课偷跑到礼堂去围观彩排。
主持人有两个老师和两位高一的学生,小姑娘面容清秀,声音甜美。
彩排大致是按照元旦晚会的流程走的,从道具,灯光基本上是齐全的,观众不多,台下基本上都是参与表演的同学,前面有个班级的男孩子跳了一大段popping,舞台效果满分,直接嗨爆全场。
四班的哑剧表演在一选时就被刷了,意料之中的事,但一个双人合唱,还有一个和社团成员一起的报的宅舞表演被选上。
一群可爱的小女生穿着可爱的小裙子,头上带了粉嫩嫩的发饰,蓬蓬裙在舞台上张开,像极了灼灼盛开的花。
“洋洋,我低估你了,你跳舞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方余属于没节目要上但下课偷偷跑过来围观的那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