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骄傲。
陈漠从头唱到尾,最后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五星红旗在国歌的伴奏下,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升到了旗杆的最顶部,迎风飘扬。
礼毕,驻足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
而陈漠仍现在原地,抬头仰望国旗。
李浬仁过了半晌才说:“好看吗?”
“嗯!”陈漠回过神来,点头道,“特别好看!特别震撼!”
李浬仁笑着问他,又替他整理了围巾:“刚才怎么不敬礼啊?”
“啊,”陈漠说,“不是少先队员和军人才敬礼吗?”
“嗯,”李浬仁笑了笑。
陈漠接着道:“刚才的升旗手和护旗手们都好帅啊!”
“你小时候升旗也很帅。”
陈漠被逗乐了:“哪有啊,我当时老是跟不对国歌的节奏,不是升早了,就是升晚了,而且我踢的正步跟他们也差远了!哎,我都没真正学过踢正步呢!听我大哥说,他上了高中和大学都要军训,我们初中本来也要军训的,结果我读书的那几年取消了……”
陈漠回忆着过去:“我错过了好多啊。”
“没关系,”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膀,“能站在旗杆前已经不错了。毕竟国旗班的战士是代表我们国家的形象,当然是正步走得最好的。而你能在学校里升旗,自然你也是最棒的。”
小东西渴望得到认可的心,李浬仁知道得清清楚楚。
“嗯嗯,”陈漠无比认同,“好羡慕他们啊,能为祖国升旗,这是何等光荣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陈漠想起一件事:“哎,烦死了。”
“怎么?”
“就我被骗的那件事啊,”陈漠蹙眉,“其实我很想当兵,可那时候被他们那么一说,我就不敢回老家报名了!要不然现在我说不定已经在部队里,穿着军装了,那得多帅啊!”
“你现在也很帅,”李浬仁搂着陈漠的肩,慢慢离开广场,“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当兵。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好好干,好好发光发热,那也是为人民服务。”
“嗯嗯!”
陈漠点了点头,然后眨眨眼:“咦?你以前也在居委会干过吗?说话怎么那么像王大妈?”
李浬仁:“……”
“别瞎说,我这是有感而发。”
其实李浬仁他没有明说,他以前也跟陈漠一样,当过升旗手。
李浬仁知道,小东西相对于他来说,以前的人生要坎坷得多,在家里不受重视,又不能一直读书,还经常打架闹脾气,所以当升旗手这件事对于小东西来说,在儿时的记忆里确实是非常值得铭记的一笔。
李浬仁则不同。
他小学时候是少先队大队长,升旗手,从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都是学生会干事,甚至几次做到了主席,所以他打官腔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的人生比陈漠要顺利许多,成绩优秀,家庭条件优渥,做人又面面俱到,在别人眼中都是标准优等生的模样。
他不能完全体会陈漠以前的辛酸,他只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小东西可能在这件事或者那件事上遇到过挫折,他说话时要顾及小东西的情绪,或者他可以做点别的什么,来弥补小东西的遗憾。
这种时时刻刻去呵护一个人的感觉对于李浬仁来说,如同手里分分秒秒都捧着一颗水晶球,它闪耀,但也易碎。
两人来到八达岭长城,现在是春节放假时期,人山人海。
陈漠兴致勃勃,走几步停下来东看看西瞧瞧,外面的大世界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新鲜和精彩。
李浬仁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长城到底有多长啊?”
“长城也是秦始皇修建的哇!”
“北有长城南有灵渠!”
“哎,对了,你是武汉人还是北京人啊?”
李浬仁笑道:“我祖籍是北京,我是在武汉长大。”
“那你就是北京人啦,”陈漠说,“那就应该是北有李浬仁,南有陈漠!”
嗯嗯,李浬仁颔首,男友陈漠。
下了长城后,李浬仁驾着车带着陈漠去看了看鸟巢和水立方,奥运会过去了好几年了,可陈漠见着这些当年他在电视机里看到的建筑时,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我当时真的好羡慕能在现场看开幕式的人哇!”
“你记得吗?一开场,几百名鼓手打鼓倒计时的画面!”
“还有还有,那一幅打开的巨大的画!”
陈漠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
他高兴时会笑,他难过时会皱眉,他急了会跳,他怒了会挥拳头,他伤心了甚至会哭。
真实得如同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一眼下去便是正文,毫无掩盖。
这也是李浬仁为何如此喜欢他的原因,以至于让他的喜怒哀乐,也变成了李浬仁自己的感受。
北京实在太大,李浬仁驾着车带着陈漠转了好些个地方,但还有很多别的地方暂时去不了,陈漠只能把念想留在了以后。
历史在这座古老而伟大的都城里留下了许多印记,陈漠有的是机会再一点点地品读。
回到家时,李母已经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晚餐等候他们。
李父拿着一壶热茶,问陈漠:“北京好玩么?”
“嗯嗯!好好玩!”陈漠点头,进了家门,家里的暖气把他的脸蛋蒸得红扑扑的,“好多地方都没能去呢!”
李母招呼大家坐下:“没事,以后有时间就来北京,让李浬仁好好带你转转。”
陈漠喝了一碗热汤,身子暖暖的,他放下碗,发现李母头上戴着他送的发簪,心中不禁惊喜,一种被认可的幸福感灌满了他的心田。
他回答道:“阿姨,后天我们就回云南了,明天我也不打算去哪玩了,家里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做吗?”
李母心里一软:“哎,你难得来一趟北京,呆在家里干嘛,让李浬仁带你好好出去玩玩,想买什么也直接跟他说,让他买。”
“没事,以后再玩,”陈漠说,“明天我帮忙家里打扫一下卫生吧,然后我再做几个菜,阿姨您明天好好休息,这几天都是您照顾我们,太不好意思了。”
“瞧瞧这孩子,”李母对着李父一笑,“小陈就是比李浬仁懂事,李浬仁什么时候做过家务活呦!连个衣服都洗不好。”
李浬仁习惯他老妈经常性卖他了:“哎,是是是,您儿子好吃懒做,不过您儿子脾气好,任您随便说。”
“我还不惜说你呢,”李母撇撇嘴,“说你费口舌。”
吃完后,依然是陈漠帮忙收拾和洗碗。
“小陈啊,你在家里经常帮忙做家务吧?”李母问。
“家里有大姐,多是她帮着家里做,我就偶尔搭个手。”
“我看着你可懂事了,”李母对陈漠夸不停,“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做事能那么细心,很难得。”
李浬仁家里有洗碗机,只是李母觉得手洗才放心,于是经常手洗,而这几天陈漠又帮着她洗,她就更加乐意了。
她能借着这个机会跟陈漠多聊几句。
她发现,陈漠干活的时候不但心细,而且也自然了许多,两人聊什么话题都非常愉快,彼此之间增进了不少感情。
当陈漠洗好碗回到房间时,看到我们的大少爷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吃着水果看电视。
“忙完啦?过来给爷揉揉腿,”李浬仁朝着陈漠抬了抬眉,“今天爷陪你走了一天累死了。”
陈漠一改刚才的乖巧,嫌弃道:“去去去,老子才懒得理你呢,腿酸你就锯掉。”
李浬仁:“……”
“刚嘴巴可甜了,家里有啥要帮忙的,你都乐意做,怎么伺候伺候我你就不乐意了?”
陈漠把外套一脱,挂在衣架上:“那也要看照顾谁啊,叔叔阿姨,当然没问题。”
“你嘛,”陈漠瞥了一眼,“一边凉快去。”
李浬仁:“……”小东西又不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漠:我以前也很光荣呢!
李浬仁揉了揉陈漠的头:那是,我都替你感到骄傲,来,我奖励你一个吻好不好?
陈漠:滚蛋,我才不稀罕。
李浬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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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呀,好正能量的一章~
☆、044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陈漠陪着李母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到家里一起下厨,经过一天全天候的相处,陈漠对李母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发现这位富太太并没有什么很难相处的地方,相反的,她非常接地气,去菜市场买菜,她会认真地挑选菜,只是跟李浬仁一样,她眼光也不怎么样,觉得贵的自然有它贵的道理,于是哪家贵买哪家。
陈漠那种跟两位长辈相处的紧张感慢慢得以减缓,到了晚上,他还跟二老一起追了部古装宫斗剧,把李浬仁一个人丢在了房间里。
等陈漠回到房间时,李浬仁满肚子牢骚。
“你还知道回来?”
“你还知道我在这间房里?”
“你怎么不直接睡大厅啊?”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陈漠乐了:“不就一晚上没跟你挨着看电视吗?就那么多抱怨!再说了,你爱看的财经新闻和国际时事什么的,我也看不懂啊,我就喜欢跟阿姨一起看雷剧,越雷越好。”
李浬仁朝陈漠勾勾手:“来,过来抱抱。”
“你当我狗啊!让过去就过去,”陈漠一脸嫌弃,“再说了,我还没洗澡呢,脏脏的。”
“你哪里脏?”李浬仁坏笑,“是不是上过厕所尿了尿,和拉了粑粑?”
“我是有……”陈漠突然意识到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啊!”
村霸抬脚就要踹,李浬仁立刻求饶。
“好好,你哪都干净,我怎么可能嫌你脏,你上来吧,暖暖再洗。”
李浬仁拍了拍他边上的位置,陈漠就坐了过去,两眼圆溜溜地盯着电视看。
李浬仁按耐不住性子了,试探性地问了句:“那晚……反正你也尝到鲜了,是不是今晚也轮到我了?”
他大气不敢出,只敢轻声轻气地说,生怕村霸害羞把他踹上屋顶。
陈漠别过头,看着他道:“什么意思啊?我抢了你什么菜吗?”
小东西没听明白,于是李浬仁壮了壮胆,凑到陈漠耳蜗边又说了一次:“就是,你看我处了二十八年,是不是让我也……尝尝你的滋味?”
陈漠唰的从耳朵开始燃烧,很快全身都红了:“……”
“这种事你怎么能想说就说!”
陈漠噌地跳起来,掀起被子把李浬仁整个包住,力道拿捏得很好,一个劲地捶打李浬仁,让他在被子里哇哇叫。
陈漠锤爽了,骂了一句“不要脸”转身进浴室洗澡去,等他出来时,李浬仁已经如同一条晒干的咸鱼,摆在床上生无可恋。
这么可爱美味的小东西只能拿来看,他非常不甘心。
陈漠换上一套灰色的紧身保暖内衣,把他结实精瘦的身材勾勒得特别迷人,即便是心如死灰的李浬仁,看到时都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去去去,过去点,又不是让你站c位,你躺那么中间干嘛?”陈漠抬脚踢了踢趴在床上装死的李浬仁,然后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闷闷道,“你也不懂提前给我暖暖被窝,里面还是凉的!”
李浬仁气嘟嘟地别过头:“没良心的小东西。”
陈漠看着咯咯笑,然后拿起遥控器换频道,刚好切换到一个真人选秀节目,两眼放光:“节目里的小哥哥都好帅啊,又会唱歌又会跳舞。”
陈漠觉得电视里的这些男生站在舞台上跟发了光似的,看起来特别像天使。
李浬仁翻身也钻进被窝里,贴着陈漠:“现在想出名,就得长得好看,还得会载歌载舞。”
陈漠指了指自己,问:“你觉得我报名有戏吗?”
“没戏。”李浬仁毫不犹豫地否决。
陈漠:“……”
“你会唱歌吗?”
“……你们不是说我唱山歌好听么?”
“那你会跳舞吗?”
陈漠想起以前跟着他的猪朋狗友去蹦迪,天花板会漏水的那种土味迪吧,画面有点太美,他不敢多回忆:“不,不算会吧。”
“所以啊,”李浬仁笑了,“别想着当明星了,你只要好好伺候我,由我来养你,过得不比他们差。”
陈漠觉着李浬仁要说的话本来是挺感人的,可他一说,总觉得有点不对味。
然后陈漠随口又问了句:“你想我怎么伺候你啊?”
“你说呢?”李浬仁来劲了,舔了舔嘴角,盯着陈漠的小锁骨看,“你懂的。”
陈漠看到李浬仁眼神十分猥琐,气得一扯被子,把李浬仁的脸挡住:“滚蛋!”
接下来李浬仁彻底丧失了对生活的兴趣,侧身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陈漠的话。
节目播完后,陈漠关了电视拉上灯,屋里头变得宁静,依稀能听到外头又在下雪了。
陈漠躺平后,用手肘碰了碰李浬仁的背,李浬仁啧了一声:“干嘛?哥差点睡着了。”
陈漠偷笑:“骗人,你翻着个死鱼眼,鬼才信你睡了。”
“我为什么没睡你心里没点数么?”李浬仁没好气地说。
陈漠一直笑,笑累了又用手肘碰了碰李浬仁的腰。
李浬仁被陈漠的小动作恼烦了,小东西就是喜欢这样,看着在撩人,实际上是在闹着玩,他热着脸贴上去时,准会碰到陈漠的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