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他说的挺有道理,他就又低下头,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唱歌好,我但你你会在心里偷偷笑我。”
此时此刻,低眉敛首的路择远看得我心醉。
但是真的很抱歉,其实已经偷偷笑过了。
“怎么会,”我一边痛斥自己的虚伪一边更虚伪的反问他:“就像你教我跳舞的时候,会在心里笑我吗?”
路择远理直气壮反问回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
我:“?”
他这会儿倒是克服了心理障碍,一点儿不害羞,说着嘚瑟上了:“我还借手机存了一段,让夏夏帮我共享到了iCloud里面,不是给你看过了么?”
成,告辞了,我现在马上去暗恋别人。
“就觉得......”他抓了抓头发,在纠结后面的话到底要讲还是不要讲。
路择远,我奉劝你三思。
“就觉得还挺可爱的。”他说。
好吧,原谅他了。
我红着脸锁上练习室的门,心情愉悦。
我是齐悠扬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脏。
再上声乐课的时候路择远就顺利多了。老师也喜欢他,夸他进步快,悟性好,也肯努力。路择远就往我脸上贴金,说是齐悠扬教的好。
我觉得我和路择远这波互帮互助特别可以,不信节目播出之后我俩还能没有超话。多好的角度,一个主唱一个舞担,一个外向一个内向,绝美社会主义兄弟情。
编剧姐姐,后期老师,拜托了。
不过做梦归做梦,我还是挺清楚我们公司应该不会帮我提前打点镜头的,正片播出之后很可能直接就查无此扬,最后路择远跟我交流时的反应镜头全都接在左清秋的话后面。
妈的,越想越气,舞台上干翻左清秋势在必行。这个菜鸡逆袭剧本节目组爱发不发,反正我硬接了。
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路过偏门竟然有两个路择远的粉丝等在那里尖叫拍照。她们举着相机,隔着栏杆喊,路路冲鸭,要多多营业,要努力出道。
节目还没正式播出,看来路择远仅仅凭借一首十四行诗,就已经俘获到了一批女孩子。
选管交代过不要回应粉丝,我们快速走过,她们愉快的笑声融在夜色里。
“真好,”进了宿舍大门,我对路择远道,学着女孩子们的口吻:“路路要多多营业。”
路择远不懂什么意思,表情古怪又迷惑:“怎么营业?”
我扯过他的手腕,去扣住他的手指:“这样。”
宿舍走廊上的灯已经关闭,只剩一两盏小而昏暗的壁灯亮着,映在路择远半边脸上,他看起来似乎确实在认真学习。
我起了坏心,松开手又去勾揽他的肩膀,侧过脸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或者这样。”
他的发丝蹭过我的鼻尖,毛茸茸的。
起初以为他会再次条件反射一样躲开,结果我们俩就只是僵持着,站在走廊里颇有些尴尬。路择远比我高,我做这些事情都要掂着点脚尖,正想收回手结束这个蹩脚的玩笑。
谁知路择远有样学样,伸出手臂从我宽松的羽绒外套下穿过,只隔着一层班服搂紧了我的腰。
我放松下来,使不上力气,看向路择远的时候还要略微抬起头,他的手扣在我的腰侧,被他触碰的位置似乎会产生电流。
“这样?”路择远问,声音有些沙哑,还故意压得很低,听起来贼拉性感。
这也太他妈青出于蓝了吧。
“太过了太过了,”我涨红着脸迅速把他推开,企图欲盖弥彰:“这要被拍到就麻烦了。”
一束手电打了过来,周图站在门口打着哈欠:“我听到有声音就想是不是你们回来了.....”
光束又直直向我打来,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热,”我红着脸疯狂抖衣服:“宿舍暖气开的太高了吧。”
周图关了手电进了屋子,路择远走在我前面。
就着一盏壁灯,我发现他的耳朵也正微微发红。
第20章 第一次公演(四)
练习进入了表面四平八稳,实际上暗自较劲的阶段。--**--更新快,无防盗上.-*---
我们组气氛比起隔壁要好得多,原本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那天路择远那么一句话出口,不只是我,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打了鸡血的感觉,轮流缠着路择远帮忙看舞。加上他帮大家抠动作又很耐心,脾气也好,好像人人都很喜欢他。
这多少让我很是吃味,我就希望我喜欢的人,全世界只有我能看到他的好。
左清秋赶时间要出外务,花了几个通宵把整支舞的队形和动作顺好,隔天人间蒸发。队长不在,组里几个男孩如同刑满释放,直接睡到上课才来,精神萎靡冲镜头哭诉,怀疑左清秋是个机器人,晚上根本就不用睡觉。
这么熬下来几天,我的状态其实也一般。路择远练歌的时间都是一点一点挤出来的,通常趁大家都回去休息的时候找地方加练,有时候就像上次一样留在练习室,有时候我也找不到他到底去了哪儿。
想到他也许就是在躲我,再好奇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下班之后找不到路择远的日子就只好和周图以及蒋三七先回宿舍,有时会碰到同样被摧残一整天,愁眉苦脸的楚江生。
他在所有c位里最后一个选歌,分到了舞蹈难度相对较大的一首,和钟鸣一组。
作为钟老师曾经的学徒,我可以想象到楚江生这种吊儿郎当的跟他相处起来得多困难。路择远慢热又被动,乍一看高冷,心里特别乐于助人,走的是你只要来问他就会好好给你讲的模式。钟鸣别看平时非常和蔼一个哥哥,因为在公司带过课,教一点儿舞蹈基础没有的菜鸡们成了家常便饭,经常遇到一堆人栽在同一个问题上,脾气再好的人讲上八百遍也崩溃,久而久之挑起毛病再也不留情面,变成有话直说,严师高徒的类型,鸭子学步最早就是他先这么嘲我的。.
虽然后来被我拿来反复自嘲,玩得也不亦乐乎。
当然,碰到我们的楚江生也说不上多幸运,上次宿舍扫荡的仇还欠着,被周图连拖带拽押去厂里刚刚开业不久的超市买零食。
蒋三七看他俩走远了,还问我:“路择远怎么没一起走?”
我心想我还不知道问谁呢。
“不是吵架了吧你俩,”他斜我一眼:“难道都看上谢佳琪了?”
我皱了皱眉,寻思他怎么张口闭口谢佳琪谢佳琪的,开他玩笑道:“说真的,真不是你自己看上人家了?”
结果蒋三七支支吾吾半天,大概意思想说谢佳琪长得像他某个前任。
我心下了然,虽然很想吐槽蒋三七这个土到掉渣的剧情线走向,但还是连忙举双手澄清我本人和谢佳琪毫无关系。
不过谢佳琪真的厉害了,或成有史以来自己拆自己追的CP第一人。
“说你和路择远呢,”蒋三七这才调整好心态,顾左右言他:“总扯我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俩什么可说的?”
蒋三七捏着下巴,一脸认真:“要不是看上同一个姑娘了,俩男的还能因为什么吵架?”
“多了去了,打游戏坑,生活习惯差,或者空调开不到一个温度,什么不能吵?再说我们怎么就吵架了?”我翻白眼:“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八卦的rapper,忒给说唱圈丢人。”
“谁八卦了?”蒋三七死不承认:“没吵架路择远三天两头跑厕所抽烟?练肺啊?”
我一阵紧张,连忙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蒋三七摆摆手,一脸全厂可能就你不知道的样子。
“挺多人都抽的,”他说:“一般在主楼顶层的洗手间,你没去过可能不知道。”
我以前也抽烟。正常来讲我那时候的性格不抽反倒更奇怪,后来开始写歌唱歌,为了保护嗓子,几年下来慢慢就戒掉了。倒是路择远,上学的时候从没见他带过一枚打火机,留洋几年倒是学了不少。
跟蒋三七分开后,我也没回宿舍,独自又去了主楼,找到他提到的那个洗手间。
走到门口隐约听见里面交谈的声音,烟草的味道也正持续向外扩散。
其中一个是路择远,另一个仔细辨认了一下,有可能是左清秋组的胡笛。
我对胡笛了解不多,印象里他年龄不大,长得白白净净,因为名字的关系,特别喜欢《玩具总动员》。
他们聊了几句街舞,我听不太明白,后来又聊到最近听的音乐,胡笛似乎分了一只耳机给路择远,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又相互荐了几首歌。
胡笛一支抽完,问道:“你的除味剂借我用下。”
“外套口袋里,”路择远说:“自己找吧。”
他们聊起天来没什么芥蒂,甚至比我和路择远之间的交流更自然。实际上,路择远和大部分人都能如此交谈,反倒好像是跟我讲话时比较反常。
他优秀,又没什么架子,后台还被传得云里雾里,应该有不少人都想和他交个朋友,从左清秋的态度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
当然,我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觉得所有接近他的人除了我都心怀不轨。而且仔细想想,我好像才是比较心怀不轨的那个。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胡笛按了几下喷雾,喷口发出短暂的几个气音,路择远突然毫无征兆的轻笑起来。
“谢了,”胡笛说,又把除味剂放回口袋:“你突然笑什么?”
“Joy Division有首歌,”路择远道,随口唱了几句,说:“前奏这里,乐队录音的时候就是用一瓶喷剂对着麦克风采样,来收那个‘呲呲’的音效,看你按那个就想到了,那首歌也很不错。”
“酷,”胡笛说,语气听起来多少有些敷衍:“先走啦,回头找来听听。”
脚步声响起,我迅速躲进走廊的拐角。
胡笛推开门走出来,拉起胸前的衣料嗅了嗅,确保没有什么异味后才放心离开。
我站在原地,刚刚一切强行心理安慰全都作废,全身心只往一处钻着牛角尖。这首歌也是我自己很爱的一首,他既然懂音乐,怎么从不跟我聊这些?
而且他分明好轻易就能在别人面前唱歌。
我顺着楼梯上了天台,之前被路择远说不想认识我的时候,也是在这儿躲掉镜头哭了一场。这次倒没哭,就坐在栏杆上吹风,已经很晚了,我衣服穿得也不厚,还是有点冷的。
我和路择远的角色对调,以前我是万众瞩目,乱七八糟的朋友一堆,身边不缺爱慕者的那个。现在是路择远,我也许只是他众多仰慕者中的一个。
是离他最近也最远的那个。
不知道路择远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小心翼翼的,任何一点点小小的征兆都忍不住被放大了解读,埋在心里暗暗快乐或是独自感伤。
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样的勇气,才决定把珍贵的少年心事,捧在手里交给我。
暗恋啊。
明知我们隔着个太空。
仍然将爱慕天天入进信封。
通向天台的门被缓缓推开,四周黑漆漆的,身后楼梯的灯光把他照出一个模糊的剪影,我从栏杆上跳下来,突然有些开心。
“就知道你会在这儿。”他关上门,缓缓开口。
我认出声音,雀跃的心恢复了冷静。
“你心情不好。”展书佚道,朝我晃了晃手里的两罐啤酒,“以前就这样,不高兴就爱往高的地方跑。”
第21章 第一次公演(五)
我接过展书佚递来的啤酒。.
“你室友在到处找你,”他扯开拉环:“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是吗?”我说:“你这么晚怎么还没走?”
“不忙的时候偶尔也会下,”展书佚说:“沾染沾染年轻人的气息。”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像在看变态。
展书佚从我的眼神里看出端倪,连忙否认道:“别瞎想成吗?我在你心里再怎么老奸巨猾,也不至于潜规则十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吧?”
我恢复神态,握着易拉罐仰头喝酒,实际上他掰着指头算,也就比我大了一年零八个多月,货真价实年少有为。
好吧,也不算特别货真价实。早期公司为了做红展书佚,下作的事儿也没少干,他不可能全然不知事情是怎么运作的,就是默认了。想想熬过去那个阶段,迎接他的是柳暗花明的新世界,公司也借他赚的盆满钵满,win-win。相比之下我这不乐意那也不乐意,还偏不信命,总觉的硬刚也能给自己刚出一片天来,结果到现在啥也没有,曾经看不上的事情该做还是得做,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啤酒刚从冰箱拿出来,上面还结着水珠,一口下去从天灵盖凉到脊柱骨,又一阵风刮过来,我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哆嗦。
眼看着展书佚打算把外套脱给我,我制止了他,推辞说,哥,别了,放着十八/九的不潜潜二十多的没劲了吧。
展书佚还是执意脱了外套,跟我斗嘴:“齐悠扬,别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把衣服给我,一脸你爱穿穿不穿拿着,我也不好再回绝,意思了一下把外套挂在手臂上。.
展书佚放下啤酒罐子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你们怎么回事?”我皱眉:“一个两个都不要嗓子。”
“偶尔一支,也没那么大影响。”他反身趴在栏杆上,“还有谁抽,你那个小室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