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转头看顾琢章:“然后呢?”
顾琢章愣了一下。
“你冉叔都跟我们说了。”许云轻替自己老公解释,“你提前接手是为了那个小伙子吧?”
顾琢章也没有被戳破心思的尴尬,他知道瞒不过自己这对跟成了精似的父母,坦然道:“是的。”
顾卓尔道:“你想清楚了?当初在一起和分手闹得全世界都知道,现在要复合了?”
“你儿子这个职业和谁在一起,和谁分手瞒得住吗?”许云轻护着自己儿子。
顾卓尔看着拆台的妻子有些气:“你就惯着他,摔过一次还不够,还得让他凑上去再摔一次。”越想越气,推开椅子走了。
“妈,您不去哄爸啊?”
“不去。”许云轻一副习惯的样子,“如如啊,你也三十了,很多事情自己决定,自己觉得好就好。我们就是有时候会担心你吃亏。”
“但是——”许云轻话风一转,带了几分年轻时的倨傲,“没有必要为了担心失望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不是吃不起亏。”
“您是同意了?”
许云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了楼。
“妈,您去干什么?”
“去哄你爸。”
顾琢章笑了起来。
最后的旅行计划敲定了欧洲三十日游,也就是顾琢章和时焕这种近于自由职业者的工作才可能安排这样的旅行。
时焕和顾琢章都不是什么爱热闹的人,也没有什么旅行打卡这种癖好,除非真的是什么难得的奇观,不然什么地标网红景点能不去就不去。一方面是人多,另一方面欧洲游近几年在国内风靡,去游客量大的地方意味着被人认出的可能大,有些事可以避免就避免吧。
他们在巴黎某个不知名的教堂里跟不相识的人一起做祈祷,在伦敦的泰晤士河上夜游听大本钟的鸣声,在西格纳吉一个小餐馆里品尝红酒。
旅程的终点在土耳其。
时焕一大清早就拉着顾琢章坐车来了一个名字很长的地方。
红色的土层参差不齐,错落成神秘古老的形状,一望无垠,似乎天空的尽头也是这样一片土地,而此刻人与天空齐平,但是又不然,因为你抬头,可以看到满天的热气球。
☆、顶流求婚啦
顾琢章和时焕在听完了工作人员的讲解和注意事项后,坐上了热气球,身后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说着当地语言,像是祝福,但是两个人完全听不懂,只能转身微笑表示感谢。
随着热气球升空的感觉很奇妙,和吊威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亲爱的,欢迎来到童话的国度。而当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害怕恐高都会被紧张期待所覆盖。
有一点类似摩天轮,但是在摩天轮的密闭空间里总会有些压抑,而在热气球里,你可以看到宽广的天地,感受到清凉的风。
时焕忽然喊顾琢章的名字。
顾琢章收回自己看向地面的目光,回头:“嗯?”
“就叫叫你。”
顾琢章挑挑眉,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他抽出和时焕牵着的手,揽住时焕的腰,轻轻带进自己怀里:“真的没事?”
结果时焕在顾琢章想把自己下巴搁在时焕肩膀上的时候,时焕挣脱了出来,带着顾琢章向后转了半圈:“想你看看我。”
他轻笑:“我看你还不够多吗?”
“不够。”
“那余生都看你好不好?”
时焕卡壳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知道了什么?”顾琢章有些疑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中了什么。
“好了,别想了。”时焕估计他是歪打正着,当下就不让他多想,“你回头看看。”
顾琢章在转身的一刹那,福至心灵。
深红无垠的斑驳土层宛如复古的花纹,千娇百艳的鲜花早已看不清模样,依稀可以看出斑斓的色带,而这一切只是背景。
有高有低的热气球悬浮在半空中,以顾琢章的视角,恰恰可以看见圆形的顶。
这些热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原本鲜妍的布,排列出八个字。
顾、琢、章、我、们、结、婚、吧。
那一瞬间的冲击难以用语言形容,像是心里有千千万万的烟花同时绽放,顾琢章猛然回头,看到时焕拿出一枚戒指,含笑看着他,然后握住顾琢章有些湿润的手掌:“你愿意吗?”
顾琢章其实听不到自己声音,但是他知道自己在说:“愿意。”
时焕眼里的笑意从眼睛里流出来,然后蔓延到全身的细胞,交握的手在抖,也不知道是顾琢章在抖还是时焕,但是时焕极其坚定迅速地把戒指套上了顾琢章的无名指。
独一无二,量身定做。
然后把自己的那枚递给顾琢章:“给我戴上。”
顾琢章动作比他还快。
时焕刚想抬头看看顾琢章,就被捏着下巴吻住了,先是凶狠然后慢慢温柔起来,带着缠绵和缱绻。
最后时焕从热气球上下来的时候,唇色红到艳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在热气球上做了些什么。
顾琢章急着回酒店,把车速踩到堪堪限速的水平,时焕坐在副驾驶上,轻轻摸了一下嘴唇,噗嗤笑了一下,然后又有点懊恼:“本来应该还有单膝下跪的,但是那个篮子的大小没有安排好。”
“但是重新再求一次婚就不惊喜了。”
顾琢章微微勾起了唇角,但是时焕并没有看到。
回到酒店的时候,顾琢章反倒是不急了,他牵着时焕,走进了酒店的电梯。
“这个跟我们前两天坐的不太一样啊。”
顾琢章指了指电梯逐渐合上的门。
金属质感的门严密地合上,仿佛生来就是完整的一块,上面突然出现了跳动的虚线,然后所有虚线整合在一起,出现了画面。
这是时焕出道十年的记录,翻转的画面像是流淌的时光,影像中的少年从青涩稚嫩逐渐变成了周全清冷的模样,每一场演唱会都仔细地打上了时间和地点,很多时焕都已经想不起来的经历以缅怀的姿态再次重现。
突然,影像翻转,出现了顾琢章的脸。
他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坚定而决绝地看向镜头,带着一腔炽热的勇气和爱意,向自己的爱人诉说钟意。
那是顾琢章第二次拿影帝的颁奖典礼。
在众人或真或假的祝贺和掌声中,他感谢了电影和片方,感谢了所有应当被感谢的人,最后的最后,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结束致辞的时候,他再次开口:“有一件事,我忍不住想与你们分享,嗯,是一件好事。”
“我从前专注事业,一度认为演戏才是顾琢章生命的真谛,然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顾琢章缓缓地单膝下跪,说话的声音与音频重合。
“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剧烈地心跳,看见他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还可以这样活着,原来影视作品中的爱情真的来自生活。”
“说起来,这个人你们也认识,他叫时焕。对,那个时焕。”
“谢谢你们看见这么好的他,还把他留给我。”
音频在这里结束了,而顾琢章真实的声音还在继续:“单膝下跪我会给你,那么,时先生,你愿意再在你的无名指上戴上一枚戒指吗?”
时焕在这一刻才知道,顾琢章在热气球上热切吻住自己的澎湃心情,他甚至说不出话来,只会不停地点头。
☆、顶流要见公婆啦
顾琢章虔诚地给时焕戴上了订做的戒指,两枚戒指排列在时焕白皙的无名指上闪着光泽,它们各自有着独特的设计,看上去分外不同但是和谐,而时焕知道,两枚戒指的内圈都刻着两个字母。
G、S
故事
顾琢章总能让他觉得他们之间是命中注定,连求婚都有这样的默契。
顾琢章起身,指尖摩挲戒指:“套住你了。”
说是求婚,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一来是,职业使然,艺人的身份要么万众瞩目,要么无人知晓,时焕在聚光灯下站了太久,好不容易可以逃脱,没有理由再让大众想起他;二来,敲定流程,宴请亲友,而时焕是几乎没有可以被称为亲友的存在,顾琢章不想让时焕陷入这样的尴尬中,再说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时焕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顾琢章的态度坚决,也就不了了之。
两个人顺其自然地住在了一起,虽然他们本来就住在对门,也不拘泥于谁的房子,谁带了钥匙就回谁的家,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在同一张床上安睡。
时焕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停顿是顾琢章的习惯。
生活由一个人变为两个人总是需要磨合的,哪怕相爱如顾时也不例外。时焕是可以完全待业在家的状态,而顾琢章却要朝九晚五地去公司学习管理。
时焕并不是一碰音乐就会忘记所有的音痴,他会记得吃饭和睡觉。但是矛盾还是和音乐有关,时焕的音乐工作房隔音效果太好了,好到根本听不到敲门的声音。
这本来是个配把钥匙就可以解决的事,但是时焕觉得彼此麻烦才是爱情的真谛,不然什么都自助解决了,他和顾琢章一天可能都见不上一面。
他就将顾琢章下班的时间区间安排给了看电视。
这里,时焕要认真地表扬一下看电视这个老少皆宜、促进家庭感情、打发时间的完美活动。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顾琢章回来了可以抱着他两个人一起看,没回来他也可以自己打发时间等到顾琢章回来。
时焕用遥控机摁了暂停,去给顾琢章开门。
顾琢章很享受时焕开门的感觉,有人等待、有人惦念的甜蜜让他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母亲十年如一日在听到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就等候在门关。
“在看《民国风云》?”顾琢章一边换鞋一边问。
“没,那部电视剧在等你一起看,我一个人看不下去。”时焕道,有些剧可以独自品味剧情,有些剧没人一起吐槽就看不下去。
顾琢章失笑:“现在知道你当年拍得都是什么东西了。”
“现在觉得更对不起他们了。”时焕深以为然。
曾经以为绝对不能触碰的过去,随着相处,也没了禁忌,顾琢章曾经以为成长是成熟,但是看看如今的时焕和自己,他想,或许成长只是变得柔软而温和。
“今天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说。”顾琢章说道。
“什么事?”时焕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应道。
“我爸妈想见你。”
“啪嗒”遥控器掉到了地上。
时焕扭头看他,用的力道顾琢章都担心他把脖子甩断:“什么时候?”
顾琢章看了看表:“今天晚饭。”
时焕做了一个抽气的嘴型,但是没有发出声音,他噌地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买礼物?你爸妈喜欢什么啊?”
我也是回来的路上接到的通知,顾琢章心里无奈地想。
时焕已经跑到衣帽间试衣服了:“阿姨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吗?或者有什么喜欢的风格,简约还是成熟点的?”
“我妈妈喜欢你的脸。”
时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顾琢章一眼:“这种时候你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我妈在家里最喜欢看你的影视混剪。”许云轻喜欢长得好看的,不然也不至于当初自己儿子和人家分了,还觉得时焕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焕将信将疑,但是还是根据百度里以第一次见恋人父母的建议挑了一身,打算化一个妆,但是看着这些小吴拿来的东西,一点也不会用,就放弃了。
时焕坐上车后,让顾琢章去附近的商城买些礼物,顾琢章含笑地看着他:“好了,我都买好了,在后备箱放着。”
时焕微微有些放松,然后又紧张起来,他一直都知道这一面避免不了,但是这种事□□先做心理准备也没用。
时焕在千万人面前都平静得跟散步似的,见那两位反倒紧张,毕竟拱了人家白菜,自己看起来还不是品类好的猪。
顾琢章看出了时焕的紧张,他把油门踩得更快了一下,好让时焕紧张的时间少一点。
☆、顶流被私生拦啦
时焕提着礼物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许云轻从厨房里走出来,岁月优待美人,留给她的印记只是比从前更加舒淡。
顾琢章的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眼波流转,温情脉脉,让人误以为神情。
时焕紧张到顺拐,他吞了一口唾沫,礼貌地问候:“阿姨好。”
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怕自己口拙,多说多错。
许云轻长了一张不像长辈的脸,但是眼神和神情都很慈祥,她温和地笑着:“小时来了,怎么还叫阿姨啊,琢章那小子没跟你求婚吗?”
时焕舌头像是打了结,那个称呼太久没有从他口中说出过,发音的方式都有些陌生,那个字堵在嗓子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去。
许云轻像是看出了他的困难,笑容不变,继续道:“小时真人看上去更加出挑,如如怎么把这么好看的人骗回家的?”
如如?时焕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轻轻地呢喃出声。
顾琢章有些无奈,他知道他妈想借这个话题带过刚刚的尴尬,算了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许云轻看时焕转移了注意力,心里稍松一口气,她可不能在第一天就把儿媳妇吓跑:“如琢如磨,如如是琢章的小名,很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