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我是有自己的私事才来的。”
“什么事?”这句是秦浪问的。
我别过脸不去看秦浪的脸,只假意掏出手机看看:“我公司还有会,不打扰您二位约会,先走了。”
然后想借机赶紧从这里离开,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等我抬步,从后面包厢里追着我脚步出来的沈妙就给我叫住了。她总算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现在出现在人前,表情也都收拾地妥妥当当。
“林先生,我…”她还没开口,就见面前多了两个生人,把话止住了。我向她解释并介绍:“哦,这是我生意上的客户和以前的同学。”
沈妙笑了笑表示问候,又转过来看我:“林先生,这次相亲的确挺出乎我的意料,无论如何我也谢谢你的坦诚,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嗯……我们回头再电话联系吧。”
她果然是个有眼见的女生,知道外人在场,愿意替我守口护面子,即便联姻这条路算是断了,可是日后万一有个什么紧要时候,看在今天她的体贴上,我大多也是愿意交个朋友的。
“好,回头联系。”给了侍者小费送她上车,我就觉得身前两道灼灼的目光像四把刀,扎在我身上,一道炙热,一道阴毒。
秦浪像我走近了一分,如同将大厅里的冷气都汇到我周身:“你的私事就是…相亲?”LC
第14章 胡同的色劫
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不过我很乐意看秦浪误会。
还未等我回答,黎露的语气更怪了:“呵,林羡,你居然还能和女生相亲、结婚么?好事,呵呵,好事,那我现在这里恭喜你了。”
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走:“谢谢。将来发请帖的时候,我会记得给老同学留一份的。”
谁知秦浪突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双眼更像有灵魂的活物一样,直直要钻进我身体:“你,要和她,结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这句话他说得有一丝艰难的意味在里头。
“或许吧,毕竟也到了这个年纪,父母满意,门当户对,有何不可?秦浪你也算是少年有成的抢手货,你和黎露两个也该……”
“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你误会了。”秦浪一板一眼地打断我的话,解释给我听。
一旁的黎露听到这话,露出一种虽然无法反驳却很是受伤的神情来,那种目光看得我都心头一跳,我不知道还该扯什么话题才能使得这里不再尴尬,所以我一扭身,就往门外走去。
哪想到秦浪直接跟着我的后脚就出来了,将我肩膀一扳,整个人压在廊柱上,口气是不容拒绝:“林羡,你不能每一次都选择逃避我。”
我想要推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终于有点尝败仗的感觉:“秦浪,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报复到什么?”
他的神情有点皲裂的感觉:“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否则我该怎么想?”
“对不起。”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这一句对不起,就好像三个雷劈在我头顶,一个比一个响亮,没错,这是秦浪头一回对我道歉。
即便我再怎么让自己理智,再怎么让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我也不能忽略掉秦浪那浓浓的愧疚之情。
他微微垂着头,语气低沉,好像爱人之间的呢喃:“林羡,对不起,当初说的那句话伤害了你,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能用这样的错来惩罚你自己这么久,更不能逼着自己接受别人来逃避。即便是要断了,那也必须来面对我,这是和我之间的事情。早在五年前我就应该和你道歉的,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这句话整整迟了五年。”
略微反应了一会儿,我才像触电一样将秦浪推了出去,一时之间管理不好自己表情:“不用再提了。”
“你不信我。”
我摇头:“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信不信的。”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个时候,你很疼吧?”秦浪伸手想摸一下我右耳后面的一道口子,被我瑟缩一下躲开了。
这道口子,是有一次我得意过了头,在秦浪那帮兄弟面前说我们是情侣的时候,那帮人一个劲的起哄笑话,秦浪脸上一黑,对着地上砸了个啤酒瓶,玻璃碎片溅起来,有一块划到我耳朵后划破的。
当时可疼了,耳朵后面那块皮肤最是敏感,血流下来的时候颇有梵高割耳的悲壮。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懂秦浪为什么生了大气,还不顾伤口去追愤然离席的他。
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口子,好在别人都看不见。
“我早就忘了。”这么回答他。
秦浪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最后说:“你忘了,我不能忘。”
我指了指他手背,道:“以前二班那个家伙在校门口勒索学生的时候,你也帮我挡了一下,一道伤换一道伤,我觉得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秦浪的眼神暗了一下,仿佛我说了什么错的话。我低头看自己的脚,腹中打着如何脱身的谎话。
正此时就觉得后腰上一松,随即一个小小的黑影从身后像泥鳅一样溜走,赶紧伸手一摸,脑袋就是一懵,钱包没了!
童城的治安可以说是很好的,青天白日的偷还真是新鲜。
“小偷!站住!”我冲着那个黑色身影的背影大喝一声,然后拔腿就追了上去。
追上去才发现那是个小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却跑得极快,边跑还边做着什么小动作。幸亏那孩子手短脚短,否则一定追不上。
我跟着他跑了两条巷子,才终于在第三条巷子捡到了自己被遗弃在地上的钱包。那个钱包里都是卡,只有琐碎的一点零钱,所以小贼只拿了一点散钱,其余的都没动。
而我之所以追上来,不过是因为钱包里有我奶奶生前和我拍的最后一张照片,照片背后还有一句话----给我最爱的临慕,这张照片比整个钱包都来得贵重。
仔细地将照片抽出来,看到它没有损坏才放下心,小心翼翼将它放到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收好,又将钱包放进兜里,抬步要出巷子,就觉着有点不对劲了。
这条小胡同里很偏僻,就算我在童城长大也没来过,两旁开着一些小旅店和买一些杂药的店,红红绿绿的招牌像一双双不安的眼睛。
而胡同口站着几个吐着烟圈,手里握着钢管的小混混,手臂上的纹身还十分扎眼。他们每个人都直勾勾看着我,像是看一个猎物。
装作淡然地转身,发现另一个出口竟然也被堵上了几个人,他们脸上有点毒的笑意,慢慢朝我走近。
“抱歉,能让一下吗?”感到恐慌想离开,我用余光看了看巷子外面,离街道远得很,极不安全。
“让一下?”一个大金牙冲我笑笑,“你告诉我怎么个让法儿啊,这里这么窄,要么你从这里过去?”说完他张开了腿指了指胯下,然后哈哈大笑。
“想做什么?”
“你猜我们想做什么呢?”
我把钱包丢到他面前的地上:“你们是想要钱?钱包在这里,密码我也可以告诉你们,还可以保证不报警。”
那群人竟然看也不看那钱包一下,却是将他踢到一边,然后钢管在手里握了握:“爷们今儿不差钱,就是想活动活动。”
冷笑一下,我明白了,他们是冲我来的,刚才那个小贼大约也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于是我往后退了几步,石板有些松动,走上去会发出一点响声。前有猛虎后有饿狼,总共加起来五个人,我没有胜算。小旅店的吧台上并没有人,不过我想就算有人,在这种地方也是指望不上的。
看来,今天势必要放点血了。
我立刻蹲下身,摸到了一块砖头,就狠狠抓在手上。然后看到一旁立着的一些废弃竹竿,就用力一推,向他们砸去,企图趁乱跑走。可是他们的钢管一下就将腐朽的竹竿折断,我冲着大金牙胯下狠狠砸砖头,就听大金牙闷哼一声,然后倒在地上嚎叫。
“娘的!握草草草!给我上,打死丫的!”
于是就有一根木棍打在我肩上,我摔了一跤,青石板上扬起尘埃,呛得我直咳嗽。
那群人一步一步走近我,我往旅店处挪动,想试着叫叫人,可有一人看出了我的意图,得意地摇头:“想叫人是吧,叫啊,叫吧,我告诉你,这个地方的人,最喜欢听别人叫了。”
“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你们试试?”
他们不理睬我,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过来,甚至有一人还脱了上衣,身上的肌肉活像是涂了一把猪油,而另有一人拿出一抬摄像机,笑道:“哪儿能不知道啊,听说你喜欢男人,那么…哥儿几个给你留个印记,大少爷,以后哥儿几个就要靠你养活了。”
出离的愤怒,我还是一掌狠狠砸向那台摄影机,这群人没料到我还有后招,都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更暴力的对待。
他们飞快地抓住我手臂,用力一甩,我就觉得如同被一条蛇缠住了脖子。脚腕上被人狠狠一踩,锥心的疼痛。
被逼到了绝路,我看着面前这些凶狠的男,攥紧了背后的一块砖头,我咬着牙在想,是再拼一把,还是在他们上前之前,先把自己拍死。
在那个令人恶心的大手要摸上我的脸时,我狠狠闭上了眼,手上一用力,打算给自己下狠手。LC
第15章 缱绻如药
那只咸猪手还没等落到我脸上,那只手的主人后脑就被一拳狠狠击中,脑袋偏到一边,几乎要飞出去,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剩下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分别当面、当头以及过肩摔给处理地干干净净,一个个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
抬眼看去,秦浪此刻确实宛如天神一样出现。他的西装外套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领子松开,前额出汗,打湿了一点头发,手上握紧拳头,眼神似刀,下颚如狼。
以前就见过秦浪打架,高两届学过跆拳道的学长都说,秦浪是个天生的狼崽子,打架没套路,就两个字,快和狠。
他一拳抽得那个大金牙几乎昏过去,瞪得那群人很狼狈得离开,然后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显得有点慌张无主:“林羡,你没事吗?哪里伤到了?”然后上上下下翻看。
看到我没有大碍他猛地一下拥住我!
他的怀抱对我来说已经是有些陌生了,那么大的胸襟一下子将我揽住,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耳旁的碎发撩拨地我很痒,可是他的手不停地锁紧。我整个人绷了一下,比方才还要震惊一点。
“我没事…”我缩了一下,推开他,才问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秦浪放开,还是看到了我肩膀上的淤青,脸色一沉,然后往胡同口一抬下巴:“他告诉我的。”
我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手里拽着我的手机,垂着脑袋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慢吞吞地挪进来,在离我三米远的地上把手机放下,害怕一般望了秦浪一眼,发抖说:“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是要欺负人…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带着一点哭腔跑掉了,我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看来这个小贼还是很心善的,也有点机灵劲,那群混混大约是哄他骗我来,他觉着事情不对,便暗暗躲起来看,还私藏了我的手机,关键之时通风报信。
只是我有些奇怪,我并未存秦浪的号码,他是怎么联系上秦浪的?秦浪大约看出了我的疑惑,捡起我的手机还到我手里:“你追人跑远了,我一直在打你电话。”
“嗯……”我应了一声,打算支起身体,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一使力,我整个人就站直了,他在我面前蹲下身:“上来。”
看着他的后背,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呆愣站着,肚子里编着拒绝的话,可是秦浪大概猜到我想什么,便说:“你如果真的忘了,也真的想和以前撇干净,应该不会介意现在这种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会出手的举手之劳吧。”
说不过他,我只能弯下腰,轻轻搭在他身上。
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跟他见面的场景。
老实说,背人的是他,我也累得很,我总想着尽量和他温厚的背部少些接触,便僵着身体,微弓起背,连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摆着。
他略走了几步,突然好像踩空了,一个趔趄,我慌得整个人随着惯性往前一栽,整个人铺在他背上,严丝密缝,就连手也猛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这时候他才很从容地直起身来,喉咙里有一点轻笑的声音,然后很平稳地继续走。
被摆了一道。
不得不说,这样之后,的确舒服了很多。他本来想送我去医院,却被我拒绝了,于是便在街道派出所报了警。
“五个人,一个人带白色鸭舌帽穿工字背心,一个人穿黑色T恤衫手臂纹身,一个人脸上有疤长约三寸,这三人身高超过175,年龄大概28到32之内,还有两人算是主谋,一个有一颗金牙、光头、背有些驼,另一个染黄发,左耳带耳钉,脖子上有一个拇指大的黑色胎记。”
秦浪清清楚楚地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街道处民警昨晚笔录之后合上本子啧啧称赞:“先生这记忆,不当侦探可惜了。你们哪位是受害者,伤情报告要做一下鉴定吗?”
“不用!”我阻止他,“我们都没受伤,就是破了点财,钱追不追的回来无所谓,重要的是人得抓到,不然这附近的治安总是让人担心。”
民警点头:“那这里也没什么别的要问的,先生来做个登记就行,有情况我们会立刻通知二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