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白心虚:“呃……我。”尽管提出游泳比赛的是谢利尔,但把目标定在这块礁石上的是他。他不能出卖好朋友。
姜珩挑眉:“胆子挺大。”
沈浮白目光游移,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就是不敢看姜珩的眼睛。
然后他目光定格在中间。
姜珩和他一样只穿了沙滩裤,浸在水里。姜珩人高腿长,所以看得见那点湿透的布料包裹着的地方。
贼,几,把,大。
沈浮白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色令智昏。姜珩说他胆子大,他竟然当场回了一句:“没你大。”
姜珩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
姜珩低笑一声:“小色鱼。”
沈浮白涨红了脸:“我不是。”
姜珩饶有兴味地逗他:“那你是什么鱼?小丑鱼?”
“我才不丑呢,我是美人鱼……呸,我就不是鱼!”沈浮白差点被绕进去,气鼓鼓地瞪着姜珩。
姜珩指尖在沈浮白掌心打转:“我不信,你证明给我看看。”
沈浮白感到迷惑:“这要我怎么证明?”
他居然要证明自己不是一条鱼,各大需要证明“我爹是我爹”“我是我”的奇葩证明还不够骚的吗?现在他需要证明“我是人类”……?
“众所周知,人鱼的尾巴无法分开。”姜珩好整以暇,“你分开,我就信。”
这招还是他和查普曼学的。姜珩不放过任何一个诱拐沈浮白的学习机会。
“……”沈浮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是魔鬼鱼吧。”
到底谁才色啊???
沈浮白话音未落,腰被轻轻抱起,整个人被放到礁石上。双腿修长又白嫩,说是鱼尾幻化的也不过分。
姜珩站在中间,勾着他腿弯,一脸认真:“化形很成功。问哪个女巫要的药水?”
“……”沈浮白不知道姜珩又陷入了什么奇怪的童话剧本。这次是《海的女儿》吗?
沈浮白双手撑着石头,身体微微后仰:“有话好好说,先把我腿放下来。”
姜珩俯身笑问:“不想见见到底有多大?”
沈浮白十分害怕:“有话好好说,别脱裤子!”
姜珩没脱,只是轻轻顶了顶,俯身在沈浮白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布料微微凹陷进去。
海绵宝宝觉得海绵里的水要被挤出来了。
沈浮白呼吸急促了些,脖颈与后背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怎的,泛起淡淡的粉色,如同被蒸熟的虾。连耳垂都滚烫得吓人。
姜珩动作重了点。
沈浮白身子一激灵,怕姜珩没忍住在当场把他办了。他自己就是男人,绝对不信男人“我只蹭蹭不进去”那种鬼话!
他搂着姜珩脖颈,身后挨着礁石,身子半挂在人身上,闷在姜珩怀里:“珩珩……我不想在海上化为泡沫。”
这里可是大海啊!随时有大风大浪的啊!万一还有鲨鱼什么的……
害怕,在这里绝对会永生难忘。
噢,他在想什么糟糕的东西。他已经不纯洁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纯白无暇的沈浮白。
姜珩一怔,随即闷声笑出来,然后笑得越来越放肆,以至于他不得不双手捧腹,然后栽进了水里。
沈浮白的腿终于获得了自由。他坐在礁石上看陷在水里还在笑的姜珩:“……我有那么好笑?”
姜珩:“有啊。不想在海上化为泡沫这种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委婉的拒绝方式,实在是太可爱了。
沈浮白冷漠脸:“别笑了,给我留点面子,谢谢。”
姜珩笑够了,终于爬起来去牵沈浮白的手:“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回岸上。”他们在水里待的够久了,需要赶紧回去洗个澡,以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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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上岸的时候,谢利尔和查普曼已经等了他们许久。
谢利尔说:“你们上来的好慢。”
查普曼说:“你们上来的真快。”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这两人谁纯洁谁脑子污。如果只是从海里游回来,他们的确耽误了不少工夫。如果要在海里办点别的什么事儿,那这点时间就显得太快了。
姜珩问查普曼:“有浴室吗?”
谢利尔和查普曼明显已经洗过澡,连衣服都换了身干净的。
“当然有。”谢利尔替查普曼回答,“我们的房子就在那边,你们赶紧去洗个澡吧。衣服可以穿我和乔舒亚的。”刚好姜珩和查普曼身高差不多,沈浮白也和谢利尔身材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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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海景房。”沈浮白对查普曼装修得还有蓝色海洋气息的房子很感兴趣。他觉得要是有这么一栋在海边的房子也不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能够倾听海浪的声音,感受海风的气息。
房地产富二代姜珩立即道:“喜欢吗?”
沈浮白知道他要是回答一声喜欢,姜珩肯定会说要送一栋给他。这种不劳而获的方式太不好了,他是这样的人吗?所以,就算是喜欢也要说……
沈浮白:“喜欢。”
……说实话的。
姜珩了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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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白和姜珩火速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身清爽。沈浮白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情景美剧。
谢利尔从屋外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自己舔着一个,另一个递给沈浮白:“浮白,你的冰淇淋。”
沈浮白十分感动:“谢利尔,你真是太好了,竟然这时候都想着我。”
谢利尔:“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他总觉得他要是不把这冰淇淋赔上会有隐藏生命危险。
沈浮白非常高兴地把模型小刀抽出来丢到姜珩怀里:“我决定再也不伤害你了,我最好的朋友。”
谢利尔看着那把被丢出去的小刀惊呆了。
浮白为什么会洗完澡后还随身携带小刀?!
难道这把刀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吗?就连刚刚在沙滩上游泳的时候也是,那把刀也许藏在沙滩裤里。然后……然后等他们一起游到那块偏僻无人的礁石旁时,浮白就会杀死他!
好狠心好会记仇的男人!幸好查普曼救了他。谢利尔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谢利尔望着这位潜在杀人魔,露出假笑男孩的微笑。
然后果断逃跑。
“我去练琴!”谢利尔溜之大吉。他不要和杀人魔还有杀人魔的同伴待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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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海景房只是查普曼名下其中一栋,但设施什么的一应俱全。室内连钢琴都有。
谢利尔每天会抽出一小时练习钢琴。他是个芭蕾舞者,是位歌手,是名演员,也会弹钢琴和吉他——这么有颜有才华的优秀青年,火成那样是不无道理的。
沈浮白坐在客厅里,欣赏谢利尔从音乐室里传出来的钢琴声。谢利尔弹奏的是一首经典曲目《致爱丽丝》,沈浮白听着听着,不觉轻声唱了起来。
“和我跳舞吧,洛丽塔。白色的,海边的,沙。爱情还是要继续吧,十七岁,漫长,夏……”
沈浮白唱得有点忧伤:“喜欢一个人,洛丽塔,只喜欢一天好吗?或许从没有爱上他,只是爱了童话……”
姜珩完全听不出忧伤:“你能不能闭麦……”
沈浮白觉得姜珩太没有欣赏能力了:“你不觉得这首《洛丽塔》很好听吗?”
姜珩叹气:“歌是好听,你唱的不好听。你没一个字在调上。”
沈浮白生气了:“我警告你姜珩珩,做人太诚实是会失去男朋友的。我要你哭着求我。”
姜珩云淡风轻地改口:“我错了沈白白,你唱的太好听了。我哭着求你继续唱,我还想听。”
第80章 悲怆奏鸣曲
一米阳光从室外照进来,音乐室里传来优美的钢琴声。姜珩随意坐在沙发上,沈浮白躺着枕在他腿上,气氛悠闲自在。
沈浮白唱着不着调的歌:“那个野菊花开满的窗台,窗帘卷起我的发,我把红舞鞋轻轻地丢下,不在乎了,洛丽塔。”
田野金黄了,洛丽塔。舞台就快搭好了,我们一样吗?洛丽塔。
对孤单习惯了。
沈浮白唱的实在五音不全,姜珩听着总想笑。笑着笑着又淡下来,他怎么觉得浮白是认真唱着这歌的呢?
舞鞋,舞台,十七岁,孤单。
这唱得简直就像沈浮白自己。
十六岁沈浮白出道,一舞惊艳众生。十七岁自折羽翼,收敛一切锋芒,孤独地在万人簇拥里踽踽独行。
姜珩指尖梳理着沈浮白额前的碎发:“浮白,你的英语是怎么学的?”
沈浮白的美式发音太纯正了,比他还要流利。
沈浮白十六岁后的生活都是在聚光灯下度过,他被众人看着长大。但十六岁以前的事情,外界从来不知晓,连媒体也没有扒过。
沈浮白懒懒地眯起眸子:“你想听吗?这个故事有点长。”
姜珩回答:“想。”
沈浮白歪了歪头:“好,那我都告诉你。”
“我小时候在国外长大。我的妈妈是华裔,和我的外祖母一起生活在美国。我在纽约生活到十一岁,然后被我爸接回北京。”
姜珩问:“伯父伯母不住在一起?”
“他们早就离婚了,在我两岁的时候。”沈浮白随意道,“一个中国舞蹈家去美国参加演出,邂逅了一位华裔女歌唱家,浪漫使他们结合,柴米油盐酱醋茶使他们热情耗尽。然后男人回国了,孩子丢给外祖母抚养,直到我十一岁的时候外祖母去世。他终于想起他应该需要一个儿子。”
姜珩微愣,动作轻柔地抚摸沈浮白,有安慰的意味:“你的母亲同意他带你走?”
“她当然同意。”沈浮白笑,“她早就找了个美国男人给我当继父,他们有了个棕发碧眼的混血宝宝,很可爱……他们是一个幸福的美国家庭。”而他是多余的。
除了外祖母,没有人在乎。可外祖母太年迈了,她总是难以回答一个孩子强烈的好奇心。一个孩子的童年应该需要父母陪伴。
姜珩动作一顿,心疼了。
“不用这样。”沈浮白仰头笑道,“我的母亲年轻时很追求自由,不喜欢被家庭束缚,至少现在懂得了为人母的责任。”尽管这都给了另一个家庭,另一个孩子。
“美国学校有些孩子会歧视黄种人。”沈浮白像在回忆,“他们嫉妒我漂亮,总是欺负我……可长得漂亮又不能怪我……那段时间我太弱小了,每天都要带着刀防身,可是于事无补,东西总会被他们抢走。”
“我的母亲知道后,带我去学校闯进校长办公室要说法,狠狠警告了那些坏孩子,还让他们一个个向我道歉。我那时候觉得我的妈妈真是酷毙了,全天下没有人比她更好。”沈浮白说,“后来她还请了教练教我自保的身手。之后那些想欺负我的人全被我打趴了。美国持枪合法,珩珩,我可是会用枪的,你千万别害怕。”
姜珩静静听他说,然后开口:“我不怕。我也会。”国内射击场还是有的,何况以他的家境出国也不是难事。
“她是个好母亲……对我弟弟来说。”沈浮白翻了个身埋姜珩怀里,“她也爱我,她也为她那么多年的忽略对我感到愧疚。只是这份愧疚比不上她对现在家庭的爱。他们才是一家子,同一屋檐下,我是外人。所以她问我要不要回中国跟我父亲一起居住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的希望,她希望我答应。”
“那时候我中文一点儿也不好,我根本不想去一个遥远的国度,待在那个陌生的叫父亲的男人身边。但是她希望我回去,我就回去了。不然留在那一家三口家里碍眼干嘛呢?”
姜珩将他抱得紧了些。
“然后我回到中国,见到了我父亲……他严肃又优雅,是小有名气的舞蹈家,毕生追求艺术。他不太理我,只是对我要求很严格,送我去专业学习古典舞。他可能是爱我的,不太会表达而已。”沈浮白至今都在困惑这点,“我在我的歌唱家母亲身边待了十一年都学不会那副好嗓子。但我只花了五年就成了北舞附中专业第一,也许我的天赋就在这里。我回到中国是正确的决定。”不然也不会遇见你。
“但我的两个家庭都非常有钱。当然没有你家那么有钱,可我也是富人家的少爷呢。”沈浮白道。
姜珩直视他的眼睛,他想问——那有钱人家的你,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娱乐圈当偶像,还签下那纸霸王合约?
我是为了你,你是为了什么?
姜珩还没有把疑问问出口,沈浮白忽而扭头对音乐室高喊了一句:“喂,谢利尔,虽然我讲的故事是有点悲伤,你也不用那么应景地弹《悲怆奏鸣曲》为我伴奏吧?”他觉得他那点家长里短的人生经历都变得悲壮起来了。
音乐声里的钢琴声停了,谢利尔懵逼的声音传出来:“啥?”
他根本听不懂中文,只是恰好换的曲目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而已。
姜珩:“没什么,点一首《欢乐颂》,谢谢。”
谢利尔:“???”他明明只是在好好的练琴,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变成点歌的?
不过谢利尔还真的开始弹起了《欢乐颂》。
沈浮白笑得滚进姜珩怀里。
“谢利尔真是太可爱了。”
姜珩摸摸他的头:“你也很可爱。”
比起芜山里遇见的那些孩子,沈浮白的童年没有很难过。
也没有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