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你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你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
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身处于那个灰暗的房间里,并没有做什么清醒梦。
你惊讶极了,因为你清晰记得上个周目的你在被注入安眠药后便立即陷入了梦境之中。照理来说,你应该做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梦才对,可你却直接跳过了梦境,一下子便醒了过来。
你心里感到有些古怪,但随即又安慰自己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只是没有做梦罢了,这件事情无关紧要。
你现在最紧张的是该如何挽回方才的局面。
——你得想方法阻止面具男去伤害小鲜肉。
可是你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想出一条明路。毕竟现在的你被困在密室,除非面具男出现,你根本没办法变更你方才的决定。
想到这里,你突然忆起自己昏迷前身体不受控制的事情。
你觉得这件事有些玄幻,但坚信唯物主义的你从不相信任何鬼怪的存在,于是只把刚刚的情况当作自己一时情绪激动造成的结果。
难道那才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吗?因此我的身体才会不由自主地替我做出了决定。
你质问着自己,心里愈发沮丧自责,眼眶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泛红。
你不能接受自己的真实的想法,不能接受自己原来是个如此卑劣的人。
就在这时,你余光里的窗户突然一闪。
那一刹那,一股奇怪的预感蓦然涌上了你的心头,使你猛地抬起了头来。
只见那脏兮兮的窗户表面渐渐变得浑浊,好似一团灰色的水泥被人缓缓地搅动着。
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耳畔边尽是你响亮的心跳声。
盯着那团灰泥状的玻璃表面,一句话突兀地迸入了你的脑海。
——来了,“他”来了。
你不知道自己所想的“他”到底是谁,但是你心中的预感告诉你来者不善。可与此同时你又无法移开视线,你觉得有什么人仿佛正伫立在你的背后,用两只手掌牢牢摁住你的两颊,让你无法转头。
就在这时,那泥泞的玻璃窗表面蓦然开始急剧变幻。原本混沌的泥浆如同被人用什么强烈的清洁剂洗去,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澈……
——直至那面玻璃窗变得一尘不染,原本的脏污再也没了踪影。
你眨了眨眼,窗外的灯光似乎陡然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打在那面干净得有些虚假的玻璃窗上,使它顿时一闪,竟再次变了样。
这回,那面窗户变成了一面镜子。
你愣住了,旋即想要撇过头去,却发现自己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只能一动不动地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
“某人说的不错,你除了是个贱人以外还是个傻子。”
“要不是我刚刚控制了你,你就死了。”
镜子里的“他”笑着说道,可那抹笑容却让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在害怕的同时,你又感到困惑极了。
这面玻璃窗并不是镜子,“他”是怎么出现的呢?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真的发出声音过,以往每当“他”出现时,只只能动动嘴唇。
“因为这不是现实,而是我创造出来的梦。”“他”像是知道你心里想法似的,不屑地睨了你一眼,“不然你以为它会容许我的存在?”
“它?”你不解地发问。
“他”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竟带着一种强烈的恨意。可你却觉得“他”的恨意似乎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那个所谓的它。
“虽你被它玩弄于手心的样子实在让我大快人心,但它的举动更让我作呕。”“他”阴毒地盯着你,好似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可“他”说到这里,却陡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像是惋惜又像是赞叹,“它最大的疏忽就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我好不容易有了自我意识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困在这里呢?”
你听到的话,怔住了,却还是开了口。
“自我意识?”你顿了顿,继续问道,“你……难道不就是我吗?”
你觉得自己满腹疑问,一头雾水,心里仿佛有个声音正不断催促着你向“他”继续盘问。
“他”沉默地盯了你好一会儿,半晌才开口。
“你从来就不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他”缓缓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种道不明的自嘲。
“你以为你创造出的世界是最理想的,可殊不知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说着,整个人渐渐从那面镜子里中剥离了出来,好似一尊浮出水面的浮雕,在那层镜面上荡出一层层涟漪。
你愣愣地看着“他”逐渐从镜子离走了出来,宛若一个正常人一般立于地面之上。你盯着这诡异的场景,所有的疑问都蓦然卡在了喉咙口。你觉得如果此时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定会将你们看作一对双胞胎。
可“他”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你走来,直到“他”居高临下地按住你的肩膀,用手挑起你的下巴。
“你还不能死。你还没有赎完你的原罪,我需要你好好活着。”“他”盯着你的双眼,嘴角勾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能够报复你的只有我。”
说着,“他”的脸渐渐靠近了你的。那张与你一模一样的脸与你面面相觑,却让你觉得自己正和一个全然不同的人对视着。你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毛孔被他温热鼻息弄得有些痒痒的,一瞬间竟将“他”看作了一个与你完全独立的存在。
“他”盯了你一会儿,蓦然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这个笑容并没有夹杂着任何的恶意与狠毒——这是你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可没等你继续思考,“他”的脸便顿时压了下来。
“他“竟吻了你。
这个吻一触即逝,并没有停留多久,仿佛像是潦草地过了一个场,随意极了。
“这是给你的礼物,就当是回敬你和他们做出的选择。”
“他”说道,全身竟慢慢变得透明了起来。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
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熟悉的窗户和那光秃秃的水泥墙。
可你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心里陡然变得空荡荡的。
你不懂这种难以名状的心情究竟何去何从,只能呆呆凝望着那张脏兮兮的窗户,久久无法回神。
一只手从你背后伸了过来,轻轻落在了你的脸颊上。
你猛地回过头,果然看到那个面具男正站在你的身后。
他看见你回头后,便将那张写好字了的便条纸向你举了起来。
「你刚刚突然就哭了,是梦见了什么伤心事吗?」
你愣住了,这才发现他的手指正沿着你脸颊上的泪渍轻轻滑动着。
……原来,你竟不知不觉地落了泪。
这时,你选择——
【A. 沉默不语】
【B. 告诉他你梦见了故人】
【C. 告诉他你梦见了自己的死亡】
【D. 告诉他你错了】
[#温馨提示:生命+1,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1次]
第四十九章
你已选择【B. 告诉他你梦见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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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他的话后顿时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告诉他你刚刚梦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你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想法——听起来不太真实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你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能把“他”的存在告诉任何一个人。
于是你犹豫了会儿后,才终于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
可正当你打算开口,面具男按住了你的唇,将便条纸和水笔递给了你。
你蓦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程谨的对话都会被盛井听见,于是安静地接过笔纸,将自己还未脱口的话写在纸上。
「我梦见了一个故人。」
你将写好的字条冲着程谨的方向比了比,却见他浑身一僵,双眼似乎有些失焦。但他只失神了一瞬,很快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他将目光移回了你,然后用笔在纸上快速地写了起来。
「是谁?」
你怔住了,不明白为何他还要追问,于是你犹豫了几秒后,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
「我不记得了,他的脸有些模糊,但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面具男看到那行字后便陡然沉默了下来,不再继续和你对话。空气中的僵滞感渐渐蔓延了开来,让你愈发紧张。你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具男的双眼,以防他突然暴起。
就在这时,他动了。
你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见他也紧跟着向前迈了半步。
对方见你一脸防备,立即意识到他的动作似乎有些歧义,于是并没有再向你靠近而是低头在便条贴里写了起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他一手举着字条,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令你有些眼熟的试管。可这根试管和上一次给你的崭新试管全然不同。
——里面盛满了鲜血。
而不用对方多说,你便立即意识到这意味了什么。
这些血肯定来源于小鲜肉。
看着那管鲜红到扎眼的血,你觉得自己整个人瞬间恍惚了起来。你仿佛看到那个与你素未蒙面的青年被小刀残忍地划出一道道伤口,粘稠的鲜血从那皮绽肉开的刀痕中淌了出来。
他会知道这场酷刑是因我的选择而导致的吗?面具男会告诉他吗?
你痛苦万分,目眦欲裂,却强迫着自己瞪大眼睛,望着那管血液。
你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可又无法抑制住自己心底里那抹暗暗的侥幸。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底线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你以为自己会深陷自我唾弃而永远无法忘怀,可你的第一反应却是侥幸。
一抹强烈的自我厌恶从你心里升起。
你红着眼睛,更加专注地凝视着那管血,仿佛愈发强烈的自我谴责愈能让你的感到平静。
这种无时不刻的心理折磨让你感到心安,让你有种与对方受到的生理痛苦进行等价交换的错觉。
可你看着看着便觉得那管血有些不对劲——那鲜红的液体里似乎浸泡着什么。
……看那形状就好似一根手指。
你被自己的猜测吓住了,连对方凑近了你也浑然不觉。
当你抬起头时,你发现面具男已离你近在咫尺。你愣愣地看着他拉起你的手,将那管血放入了你的手心。
在你掌心接触到试管的那一刹那,你仿佛被玻璃表面烫到了似的,下意识想要将它甩开,可面具男却像是早已料到了你的反应,用手将你的手紧紧包住,使你整只手的皮肤都与与那根试管密不可分。
你浑身一僵,双膝一软,竟是差点跪在地上。
你知道自己并不害怕血液本身,你恐惧的是那种害无辜之人受罪的感受。
是的,你平生第一次产生了罪恶感。
你的手不住地打着颤,而他也死死地握着你的手,直到你心中激动的情绪渐渐变得麻木而那管血也被你握得隐隐发温。
当他松开手时,你已能自己握住那根试管了。
他轻轻用手指掰过你的脸颊,映入你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白纸。
而上面的字也让你熟悉得背后发凉。
「你的诚实让我欣慰,请你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
不等你产生更多的情绪,面具男便将那张纸翻了一个面。
「之前的题目都是盛井出的,下一题是我出。我的问题很简单,只要你诚实地回答我是谁。」
你微微一愣,刚想要开口,却被他止住了。
他低头写起字来,随即将便条贴向你举起。
「时限是明天晚上,那时你再将答案告诉我。」
紧接着,他从右手口袋里掏出了白色塑封里的针管,并轻轻拾起你没有握住试管的手。
这一次,你并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那根针扎入你手腕上的静脉。
安眠药被一点点推入你的血管内,很快你就没有了意识。
*
当你再次有意识时,你发现自己又一次进入了那个男人的躯体。
在感知渐渐复苏的同时,你觉得自己手掌心里的疼痛感愈来愈明显。当你的视力终于恢复原样后,你才终于明白自己手掌心的疼痛来源于何处。
原来,你正牢牢握着一把小刀,而那锋利的刀刃早已深深嵌入你掌心。
鲜血从你的指缝和虎口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正当你想要松开那把刀刃时,一只比你稍大些的手将你握紧的拳头包了起来,并且越收越紧。
那片薄刃在你的皮肉里刺得更深入了,而你的整只手臂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起来。
就在这时,你的下巴被人猛地托起,使你瞬间撞进了一双黝黑的眸子里。
“痛吗?这就是我的感受。”
这次是你第一次见到梦中人的脸没有被模糊化,这让你惊讶的同时又感到有丝莫名的熟悉。
你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过这张脸,却又有点不太确定。
这时,你的唇缓缓地蠕动了起来,一个嘶哑而沉闷的声音从你的唇隙中倾泻而出。
“你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但你有考虑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