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住了,叩门的指节僵滞在空中,而对方见你一脸茫然也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错了意,将锋芒一敛,皱眉询问你的来意。
正如姜导演所说的那样,你一向不擅长应对态度强势的人,可你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站在这里,就没理由再退缩不前,于是深吸一口气,告诉对方自己认识盛井,问她是否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陆雯闭起眼睛思量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好一会儿才掀起眼帘,恹恹道:“怎么?你是他朋友?”
你原本已经做好了她对盛井一无所知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种与盛井相熟的感觉,在片刻的愣神后,慌忙否认了自己与盛井并不是那种关系。
“我只是认识他罢了,不算什么朋友……”你顿了顿,思量着该如何组织语言,“他精神一直不是特别稳定,总是提到你的名字,我就想说你会不会有什么头绪。”
你见陆雯脸上划过一丝惊诧,不一会儿却又平静下来,不屑地勾起唇角,望向你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探究与微不可见的敌意。
“私人侦探?”她轻哼一声,脸上的厌烦毫不掩饰,“你也别来讹我,当时警察都已经定案了的事情,几年后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你听不懂她的意思,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陆雯发现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才半是惊疑半是嘲弄地道出她与盛井的渊源。
陆雯告诉你她与盛井从小青梅竹马,盛井总是极度依赖她,无论她去哪儿都要默默跟着,甩也甩不开。后来他患上了躁郁症,这种毛病就越来越明显了,甚至还幻想自己与她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更何况还是这么个阴沉的变态。”陆雯翻了个白眼,语气间尽是嘲讽,“他不信,我就把长发剪了,在他面前烧了个干净。朋友说我不该做得那么绝,可我脾气本身就爆,凭什么管他好不好过?”
她又说后来盛井甚至用自杀的事情威胁她,她一不乐意就辍学离开了家,几年后回来时听到的就是盛井溜进她房间自杀的消息。
陆雯说到这里忍不住呸了一口,直骂晦气,说他心理问题一心寻死还得连累别人,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与这种人成为青梅竹马。
你越听越糊涂,心渐渐拔凉,却怎么也没能打断陆雯的抱怨。
如果盛井早在他20岁那年就自杀了,那你遇见的人又是谁呢?
你一脸木然,心神恍惚,直到垂在身侧的手无意间碰到裤兜里的手机,才浑身一个激灵,匆忙将手机掏了出来。
对啊,你怎么现在才想到呢?!你不顾对面陆雯好奇的目光,神色紧张地打开手机里的相簿,滑动照片的手指激动得发抖。
你与盛井在小蓝上聊天时,对方曾发给你过他半身的裸照,当时的你下意识就把它保存下来了,照理来说手机相簿里应该还有那张照片,毕竟你从来没有清理手机相簿的习惯。
可是无论你怎么找都没能发现那张半裸照,来回翻了五六遍都没有结果。冷汗从你的额前滑落,你顿时觉得遍体生寒,触及手机屏幕的手指不住地打颤。
——没有,那张照片的确不见了。
你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那张不翼而飞的照片。陆雯见你冷汗涔涔,浑身发抖,低声骂了一句,迅速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正当陆雯即将踏出休息室时,你突然灵光一闪,急急叫住了她。
“那你知道盛井有双重人格吗?你认识程谨吗?”
陆雯转过身,像是被逗乐似的笑出声来。
“双重人格?他自始自终都那副神叨叨的样子,哪里有别的什么人格?你是梦没醒,还是有癔症啊?”
*
你设想过对方告诉你她根本不认识盛井,也设想过她说自己与盛井有过一段关系,却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你不明白这是不是世界意识的安排,但无论怎么想都无法释怀,胸口间像是被一团郁气堵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你闷闷不乐地咬住吸管,姜导演说的话你只听了一半,剩下一半时间都在神游。直到吸管里的气泡水断断续续,你才意识到杯子已经空了。
你将空了的杯子推至一旁,撑着头望着姜导演,认真听他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渐渐发热,心率也莫名开始不稳。
你一开始以为这是因陆雯的事情导致的,却发现这种趋势越演越烈,感到头晕目眩之余,眼皮也情不自禁地耷拉下来。
与此同时,你才冷汗淋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怀疑起姜导演递给你的饮料。
这时,你选择——
【A. 无动于衷】
【B. 告诉他自己想要去下洗手间】
【C. 问姜导演是否对你心怀不轨】
【D. 问姜导演为什么给你加了酒精的饮料】
第九十七章
你已选择【B. 告诉他自己想要去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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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疑姜导演给了你加了酒精的饮料,认为这可能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可与此同时,你心里却有个声音在你耳畔边呢喃,告诉你姜导演或许还在饮料里加了别的东西,不能轻易相信他。你不想猜忌一个对你有恩的人,可又实在忽略不了身上的脱力感与燥热,于是低声告诉姜导演自己想去下洗手间泼点水清醒下大脑。
姜导演用指节漫不经心地叩了两下桌子,双眼牢牢盯着你的脸庞,昏暗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像是一匹密不透风的黑布掩饰着底下的深意。
你的四肢有一瞬间因他难以言喻的视线而凝固,可姜导演脸上的表情没过多久又恢复了生动,嘴角向上一翘,露出了一个再寻常不过了的微笑。
“去吧,”姜导演举起酒杯冲着你的方向晃了晃,玻璃杯壁将他戏谑的笑扭成了一个怪诞的形状,“早点回来。”
你如释重负,扶着不住冒汗的额角,急急往楼下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你挤开围在楼梯道上的男女,他们回头看你的侧脸在你的视网膜中层层叠叠,彼此交错,偶尔几句抱怨声灌入了你的耳朵却像是被摁入水底的留声机。
你头重脚轻,双腿像是被泡开了的棉花,软绵绵的。直到你的脚终于落在一楼的木地板上,你才恍然意识到你才刚刚走下楼梯,时间也只过了不到几分钟。
你抬起头,嘈杂的欢笑声与台上女歌手沙哑的烟嗓飘进你的耳道,洗手间蓝色的标示在几米开外闪着宁静的亮光。
那一刹那,你忽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慌感,觉得那静止不动的厕所标示随时会暗下,宛若黑暗中被倏然掐灭了的烛光。
你知道这种比喻莫名其妙、荒唐可笑,却怎么也无法忽视自己心中的预感,于是本来向着洗手间的脚尖向旁一转,径直往门口走去。
你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挪动步伐,在快要经过吧台时,鬼使神差地向旁一瞥,恰巧与进门时看见的酒保四目相交。你的意识早已模糊,眼前的景象都产生了重影,可你却能依稀看见那酒保脸上划过一丝惊愕,擦拭着酒杯的动作一顿,迅速抬起头朝二楼的方向望去。
你下意识追溯着他的目光,除了漆黑一团什么也没瞧清,心却陡然一沉,浑身发抖。
——那酒保望着的方向正是姜导演与你坐着的位置。
你木讷地将头转回来,那个酒保此时早已放下酒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二楼奔去。那一刻,你的脑海里划过许多画面,最后却停在姜导演意味深长的微笑上。
你知道自己不该恶意揣测姜导演的意图,不该把酒保上楼找姜导演的行为视作危险。
或许他只是担心我的状态,特意去提醒姜导演也说不定。你努力为对方的行径找借口,却发现自己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反而越想越觉得胆寒。
比起信任姜导演,你更加信任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无论是你越来越晕眩的大脑还是愈发燥热无力的四肢都能证明姜导演给你的酒精非比寻常。
恍惚间,你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可怕却又无比合情合理的猜想——姜导演在调酒里下了药。
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你原本混沌的大脑忽然一振,凝固在原地的身子又恢复了知觉。你忍住头晕目眩,艰难地扒开人群,一点一点向外挤去。
正当你的指尖触碰到大门的金属把手时,一只手突然落在了你的肩膀上。你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顿时爬满整个后背。你下意识想要回头,放在你肩膀上的手却加重了些力气,原先离你有些距离的身子紧紧贴住你汗湿的后背,宽阔的肩膀自上而下拢住你大半个身体。
“是我。”来人垂头轻声在你耳根处呢喃了一句,另只手则握住了你眼前的大门把手,向外一推。你被对方过于亲昵的距离与熟悉的声音一惊,半个身子倚靠在他的怀里,就这么被拥出了门。
温热的夜风迎面吹来,使你意识清醒了一瞬。你侧头向身后望去,而原本紧紧环抱着你的人则双手一松,向后退开几步。
“不好意思,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元渊讪笑道,双手微微举起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你怔愣地望着眼前穿着休闲T恤和中裤,头发却用发胶抹得整整齐齐的元渊,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元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张扬不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羞窘。
元渊向你解释他晚上一直都在这个清吧里兼职酒保,打扮成这样实在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下班后我就把工作服换了,那身白衬衫和亮片马甲实在让我吃不消。”元渊无奈地耸耸肩,随即脸色一正,将视线重新落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你的脑袋晕晕沉沉,隐约想起进门时看见的那个熟悉背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正是兼职酒保的元渊。你哆嗦着唇,想要解释状况,却被酒精与药物搅合得神志不清。一阵微风朝着你的方向挂来,混合着麝香与皮革的男士香水。你下意识往那散发着男士香水的热源靠近,等你再次回过神时,自己竟半倒在元渊的怀里,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你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匆匆松开了手。你嘴里喃喃着抱歉,一边踉跄着向后退去,却双膝一软,往下栽去。正当你即将跪倒在地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你绵软无力的身子,将你拦腰抱起。
“你怎么这么倔?”你侧过脸便见到元渊怒目圆睁,眉毛叛逆地向上微扬,用不赞成的目光打量着你,“你也不用再解释,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他口气挺冲,揽着你腰的臂弯却稳而小心。
你靠在元渊怀里的身子条件反射地放松下来,心脏却因他身上好闻的香水与男性特有的荷尔蒙砰砰乱跳,躁动不安。
你知道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异常,却又不想给元渊造成麻烦,只好将头往元渊的怀里一埋,任由他在你的耳畔边责备着你的不谨慎。他说凭借你目前的状态,没走几步估计就要被对你图谋不轨的人追上。他还问你作为一个成年人,怎能如此大意,居然连饮料被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你无法反驳元渊的话,沉默地倒在他的怀里,直到他往摩托车上一跨,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任由他将你瘫软的身子扶正。
“我没有载人的习惯,只有一顶安全帽,罚款就罚款吧。”元渊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从背后拥住你的身子,将把手一拧,摩托车随之发出一连串引擎的噪声。
须臾间,你似乎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吆喝声,可没过几秒,摩托车愈渐响亮的马达便彻底盖过了那些人声,如同一道离弦的箭倏然向前方驶去,夹着夏夜里温热的风,模糊了夜色中的街景。
“一会儿就到了。”元渊的声音隔着安全帽听起来沉闷却让你感到莫名心安,于是你原先紧紧绷着的肩膀蓦然一松,急促的呼吸也平复了许多。
*
你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状态。
在最初的四肢无力过后,你似乎又重新拥有了力气。可你的头脑却没有因此变得更加清醒,反而更加颠三倒四,残存的理智被身体本能主导。
你在上车前还知道不能麻烦元渊,尽量让自己的身躯与他的保持距离,可当你下车后,你早已浑然不觉,大脑里徒留一个念头。
——热,难以忍受的躁热。
元渊并未马上意识到你的反常,将摩托车停在出租公寓楼下后,将你拦腰抱起往二楼走去。在他用钥匙打开门锁的刹那,一连串清脆的钥匙声使你蓦然一颤,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将你内心深处最隐蔽的匣子打开了。
那一刻,他吹拂在你耳边的气息突然升温,那只横在你腰背下的臂膀磕得你心痒难耐,焦躁不已。你不安分地侧了侧身,元渊却不以为然,小声安抚着你,一边推开了公寓的门。
你觉得有一团火苗正沿着你的尾椎一路向上窜去,将你全身上下的皮肤熨得滚烫冒烟。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自你内心深处飘起,在你早就拨乱了的心湖上荡起一阵阵涟漪。
正当元渊将你抱上床打算抽身而退时,你双臂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元渊一怔,一时半会儿没有推开你,于是你如同一束黏人的菟丝花得寸进尺得攀附在他的身上,一手紧紧勾住他的后颈,一手去扯自己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