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席年停住了,看着杞星翻箱倒柜找到了药箱,又翻出了碘酒和药膏。才开口道:“没那么严重。”
杞星不理他,让盛席年坐在沙发,为了方便擦药,他索性盘腿坐在了盛席年前面的地毯上。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皮,并没有出血,杞星先用棉签蘸着碘伏消了毒,又拿出药膏涂在上面。
他大概没有弄过这些,下手没分寸,时轻时重,盛席年的伤口被他戳得有些疼,却面色不改,也没有开口说话。
杞星不知道,还边擦药边安慰道:“没关系,芋圆都按时打疫苗的。”
盛席年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杞星上药。等弄好了,杞星也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瞬,杞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
杞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要是以前有人对着他摆脸色,他大概会觉得什么玩意儿。但现在盛席年和他冷战,他生气到现在,又感觉很有意思。
可能因为他是个颜控,居然觉得盛席年有点可爱。
他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扔,双手后撑在地毯上,扬起头主动问盛席年:“不生气了?那我们谈谈?”
盛席年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杞星又问:“你昨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啊?是因为我撒谎出门喝酒了,还是因为我没带抑制器?”
盛席年抿了抿嘴,答:“都有。”
杞星点点头,“我撒谎了是我的错。但是不带抑制器你生什么气呀?”
盛席年又不说话了,杞星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带抑制器去酒吧不安全吗?”
他昨天和盛席年生气,是因为对方的语气太过绝对,加上他没有想到这一层。今天杞星想到了,虽然还是有点生气对方昨晚的武断,但他看着盛席年,慢慢开口。
“以后要是这样,你就这么跟我说——‘你没有带抑制器出门可能不安全,所以我希望以后你去哪能告诉我一声’,懂吗?”
杞星撇了撇嘴,“别一来就要求我以后去哪必须跟你说一声,会不会说话啊,你平时工作的时候也跟人这么谈判吗?不会被人打吗?”
盛席年:“……”
地毯上这位教育完人,还大言不惭,“幸好我脾气好。”
说完,杞星也不再管盛席年此刻是什么表情,从地毯上站起来,散漫的伸了个懒腰。
“睡觉了。”
杞星自己上了楼,药膏碘伏之类的还散放在茶几上——他毛毛躁躁的,自己拿的东西又忘了收。
盛席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起身,把药箱收拾好放回原位,也跟着上了楼。主卧的门开着,透出一室的光。
盛席年走进去,轻轻关上了门。杞星已经睡下了,听到关门的声音,在被子里无声的笑了一下。
16
第16章 我有老公(修)
盛席年家里要求严格,从小要求学的东西多如牛毛——外语、金融、绘画、马术、击剑……他们一心一意把人往上层培养,但大概从来没有被人当面教育过该怎么说话。
这个人还是杞星。
他觉得杞星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每一次打开总能看到不一样的一面,让他生了许多兴趣。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对这场婚姻还有抵触,现在的他这种抗拒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反而开始好奇对方今天又会做什么让人出乎意料的事。
这样的情绪牵扯着他,让他开始每天按时回家和杞星一起吃饭,晚上杞星自己在客厅打游戏,或者在阳台伺候他的一堆花花草草,盛席年就在书房工作。
杞星只感觉盛席年最近特别好说话,先是答应自己在阳台养了铁线莲,又陆陆续续让他养了无尽夏和一堆月季。偶尔自己在浇水或者修枝的时候,还会过来看一看,问花的名字。
以及盛席年开始按时回家吃晚饭,导致杞星没了偷偷溜出门的机会,这段时间除了每天下午去一趟花店,就没了其他去处,感觉已经提前步入了养老生活。
就这么过了快一个月,到了卓澄阳的生日。
虽然平时两人一起玩时不着调,但卓澄阳到底也是个少爷,加上这次是二十四岁的生日,卓家直接大操大办了一场,在家里设了晚宴。杞星觉得自己这一个月简直乖得不像话,盛席年也心情不错,于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提了一句。
盛席年也收到了请柬,他直接答应了,只说:“可以,我们一起去。”他顿了顿,又问:“你要买什么礼物吗?”
杞星摆摆手:“不用,我直接转账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质朴无华。”
盛席年没话说了,让助理挑了个礼物,等到卓澄阳生日那天带过去。
送了请柬的生日会和平时的聚会肯定不一样,何况是以卓家的名义发的。生日宴当晚两人穿了同色系的西装,墨色带暗纹,看起来严谨正式,也相衬得很。
这次卓澄阳办生日会的地方是在城郊的别墅,杞星和盛席年到了那儿,才发现人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而且大多都是年轻的Beta和Omega,杞星看了一圈立刻明白了,挑眉与盛席年道:“这是给卓澄阳相亲呢。”
盛席年停好车,也扫了一眼,问:“卓家是不打算找Alpha?”
“应该不找,卓澄阳虽然是个Beta,但直男得很,只喜欢比他弱的Beta和Omega,反正从小到大追的都是一个类型。”
盛席年懂了,问:“居然没追过你吗?”
——有啊,我俩差点就抛下你化蝶了。可惜这话不能说,杞星乜了盛席年一眼:“我哪里比他弱了?”
盛席年笑了一下,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门口,卓澄阳正在门口迎接客人,平时见惯了他穿T恤短裤,今天穿了一套白色正装,还有模有样。杞星几步跳过去往人肩上一拍,笑嘻嘻的问:“看到我的转账没,感不感动?”
卓澄阳早看到他了,敷衍的答了一句“感动感动”,又婉转道:“你要是愿意看在我生日的份上,答应我不动手打人,我能更感动。”
杞星福至心灵,立刻道:“你还请了杞恒?”
“不是我,我爸妈恨不得给全城人发请帖,跟我过的是八十大寿似的。”卓澄阳立刻叫屈,又回归正题。“你爸你后妈还有杞恒都来了,在里面说话呢。”
杞星虽然不待见杞恒,倒也不至于一见面就动手,他“啧”了一声,道:“行啦,大不了我绕着他走行了吧。”
卓澄阳不信他,去看身后的盛席年,对方一颔首:“我会看着他的。”
卓澄阳这才放下心,觉得盛席年身上简直带了普度众生的圣光,安心的让人进去了。杞星进门前还拍了拍卓澄阳肩膀,语重心长道:“站门口好好看看,说不定你未来太太就在这堆人里了。”
卓澄阳哪会不知道这场生日宴的含义,一脸的有苦难言,转头去招呼客人了。
杞星他们来得晚了一点,宴会已经开始了,大厅里人影绰绰,随处可见三五人在一起轻声交谈,有侍应生端着酒水甜品穿行而过,杞星看到杞荣彬一家三口了,但没上去打招呼,从长桌上拿了两杯香槟,刚想递一杯给盛席年,想到他待会儿要开车,又放回去了。
盛席年没在意他的小动作,他站在厅内,不需要说话就已经吸引了半场的目光。马上有人上来攀谈,盛席年面对外人的时候永远是礼貌的,客气的与人搭话。
宴会上的应酬一旦开始便没完没了,杞星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便开始不耐烦了,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趁着说话的间隙拍了下盛席年的后腰,低声道:“去个洗手间。”
盛席年看了一眼大厅,杞恒正在角落里跟人说话,盛席年收回目光叮嘱他:“早点回来。”
杞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插着都慢慢往卫生间走。
这栋别墅面积很大,仿了日式回廊的设计,杞星穿了几条走廊,才看见尽头的洗手间。他上了厕所出来,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人。
杞星抬头看了一眼,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杞恒咧开嘴笑了一声,道:“怎么,哑巴了?不会叫人吗?”
这要是其他地方杞星大概不动手也要怼上一怼,但他刚答应了卓澄阳,又不想给盛席年惹麻烦,只能告诫自己不与傻/逼论长短,只当作没听见。
杞恒今天被杞荣彬带出来,本来是想让他认识认识云城商政里的各个要员,谁知人人一听名字,表情都微妙起来。偶尔有一个人搞不清状况,笑呵呵的和他说:“前几天刚拜访了你外公,他还提到你。”
这话一出,杞恒维持着的脸色立刻难看下来,杞荣彬和方芸也笑容尴尬,旁边有人笑着解围:“错了吧,这是杞大少,杞小少爷在那边呢。”
对方才知道认错了人,连忙道歉。杞恒羞恼交加,只觉得别人都在嘲笑他,见杞星往这边来,一时冲动便跟过来了,此时见杞星不搭理他,更加肆无忌惮。
“我还当盛席年怎么忍得了你这样的废物,原来是因为结了婚就便缩头乌龟了。也是,就当养了个小玩意了,怪不得我去盛企上班的时候人家看不上我们杞家,有你这么个——”
话还没说完,杞星突然转身,杞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又回过神,羞恼自己居然会怕一个Omega,恼怒的涨红了脸。杞星懒得管他的内心戏,皱眉问:“你在盛席年那上班?”
杞恒立刻得意起来,提高了声音道:“是啊,总得让人看看杞家不知有你这种只知道养花弄草的闲人吧。”
杞星立刻明白了,大概是前段时间杞恒的事终于惹了杞荣彬不高兴,让杞荣彬开始给杞恒找正经事做,可能因为眼高于顶,又或者因为其他打算,居然借自己的关系,舔着脸找到盛席年这来了。
杞星憋着火,冷笑道:“你得意个屁,在盛席年那上班?那你还得叫我老板娘呢。”
杞恒冷不防被这么一怼,气得胸口起伏,杞星往前一步,继续道:“听说你上次被打了,我看打得还是不严重,不然杞荣彬还会放你出来咬人?”
杞恒气急败坏,怒骂道:“你他妈——”
杞星耐心尽失,心说这**实在欠揍,改天再改卓澄阳道歉吧。谁知刚挽起袖子,就听见盛席年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两人一起转头往走廊尽头看过去,盛席年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向杞恒。见他们看过来,盛席年上前几步走到了杞星身边。
杞恒心里一慌,把余下的话吞进肚子里,道:“盛席——盛总。”
他切记不能与盛席年或是盛家起冲突,只能拼命找借口。“我看杞星喝酒了,想跟过来问问他需不需要送他回去。”他画蛇添足的解释,“毕竟我们是兄弟,我也担心他给你添麻烦——”
“是吗。”盛席年打断了他的话,轻笑道:“不用了,我没喝酒,也会和杞星一起回家。”
杞星立刻理直气壮起来,抬手揽住盛席年的肩膀,大声道:“对啊,我要你送干嘛啊,我有老公。”
杞恒面色难看无比,勉强说了一句:“那就好。”
盛席年收回目光,轻揽了一下杞星的腰,低声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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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喜欢
盛席年出席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杞星被杞恒坏了心情,也懒得再待下去,和卓澄阳说了一声两人便出来了。
在门口刚好遇上方芸和杞荣彬,杞星本来想假装没看见,但盛席年停下来问了声好,杞星只能万分憋屈的站在旁边。杞荣彬虽然不满他的态度,但盛席年在一旁,他不好再训人,只说让两人有时间回家吃饭。
盛席年没正面回答,只说了一句“等有空”。回去的路上下了暴雨,杞星还憋着气,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洗漱完,窗外的雨还没停,云城开始进入雨季,天气转凉。杞星躺床上了才转头看身旁盛席年,忍不住开口:“杞恒去你公司工作了?”
盛席年本来还开着壁灯在看书,难得见他这么严肃,放下书也躺下了。却没说是或不是,只纠正道:“不是我的公司,是盛铭礼的公司。”
“……有区别吗?”杞星皱着眉。“杞荣彬来找你的?”
今晚他们好像反过来了,比起他的严肃,盛席年倒成了无所谓那一方。
“反正也只是个闲职,他也就来过两天就开始请假。”盛席年语气淡然,“许逸看着呢,出不了事。”
杞星闷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盛席年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见他一副憋闷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错。”
盛席年语气淡然,好像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说了,这件事盛铭礼也知道,他都没说什么,你担心什么。”
这是杞星今晚第二次听到盛席年直接叫他爸的名字了,加上昔日去荷兰时的种种,他暂时把杞恒的事放一边,有些犹豫的问:“你和你爸关系好像不太好?”
他讨厌杞荣彬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抵触,但盛席年偶尔和盛铭礼打电话时礼貌客气,却在杞星面前毫不避讳的直接说自己父亲的名字。
盛席年皱了皱眉:“不能说好与不好,这是形容感情的。”他笑了笑,“包括我父亲在内的盛家人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盛席年的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离婚然后远赴国外,他并不怨恨对方,反而与母亲一直保持着联系——这种联系不被盛铭礼在内的所有盛家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