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浪漫的从来不是形式,遇到对方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浪漫。
还差两束时夏筱从院子里进来了,愁眉苦脸的对着杞星道:“要下暴雨了,先让他们把院子里的花搬进来吧,待会再弄。奇了怪了,早上还好好的……”
还没说完,她就见杞星变了脸色,猛然间站了起来。
“要下雨了?”
没等夏筱答话杞星就跑了出去,果然,天色已经完全阴了下去。杞星面色发白,马上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阿姨应该出门买菜了。
他今早偷了懒,没开车,现在只得一边心急如焚的往家的方向跑,一边挥手拦车,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杞星飞快的上了车,气都没喘匀。
“去——”
杞星小区名字还没说出口,雷声已轰然而至。
大雨落下来了。
这场雨声势浩大,整个云城笼罩在大雨之中,雨水打在落地窗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盛铭礼的眼神落在盛席年身上,好像是怜悯,又像是愤怒。
“所以你是不打算留在盛家了?你就这样辜负我的信任?”
盛席年沉默了片刻,看着盛铭礼,轻声道:“我小时候最不想辜负的就是你的信任,害怕你觉得我没有价值。但我后来才发现,不管我做的怎么样,都会有人永远信任我。”
他冲着盛铭礼一点头。
“明天我来办离职。”
说完,他不再看盛铭礼的脸色,转身出了办公室。
徐辛正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迟疑了片刻才迎了上去。盛席年偏头看向他,突然开口道:“徐助理,你任职期间,我应该没有对不起你。”
徐辛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盛总,对不起,我——”
“算了。”盛席年直接打断他,“盛铭礼不会真的让盛席文那个草包来当家做主,也不会把权力分给不相信的人,你帮他看了我这么久,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会把云城公司暂时交给你。”
“恭喜你。”
他的这句恭喜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但徐辛只觉得更加羞愧,还想喃喃的说些什么,盛席年却抬手制止了他。
“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
他归心似箭,就这么走进了暴雨里。回去的路上盛席年有意加快了车速,他听见车外的雨声,密集的,一下一下落在他心上。
他想快点见到杞星。
这种心情迫切得让盛席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等盛席年推开门,他一眼就看到了阳台的人。
杞星盘腿坐在那儿,阳台一片狼藉,全是折断的枝叶,盛席年一眼就看见了地板上一抹粉红,是那枝刚刚冒出头的诗人科德娜,被暴雨狼狈的打落在地上。
盛席年皱起眉,喊了一声:“杞星。”
杞星才听见盛席年的声音,抬头看着对方。
“盛席年。”
他声音沙哑,盛席年走了过去,因为天色阴沉,光线晦暗不明,盛席年打开阳台的灯。蹲**看着杞星,低声问:“怎么了?”
杞星想开口,但他鼻头有点酸,只能先低下头,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靠,因为这种事哭也太丢人了。
杞星心里这么想,但眼圈还是红了,他吸吸鼻子,开口说:“盛席年,花开不了了。”
他想和盛席年说声对不起,又问问盛席年能不能换一束花,其实无尽夏也挺好看的,主要是生命力顽强……
但还没说话,盛席年先开口了,低声道:“它开了。”
盛席年半跪在地上握住杞星的手,把他放在自己的胸口。杞星感受到他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衬衫一下一下传递过来,温热、有力。
“开在这里。”
杞星眼里控制不住的有了一点水汽。他心道:不能怪我,是盛席年太犯规了。
这么想着,杞星放在盛席年胸膛的手微微蜷缩,拽住了对方的衬衫轻轻往下拉,盛席年顺从地低下了头。
因为淋了雨,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阳台的地板上还有积水,遍地是被雨打落的枝叶与花朵。
——但没人在意这个。
他们就这样在风雨声里,安静地接吻。
23
第23章 怎么干
“骏业那边估计是收到盛家的风声了,合同还没签,说话也模棱两可,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大头,闻鸿和淩新的都可以签下来……”
许逸翻着文件,抬头看会议桌对面的盛席年。“嘿,你家老头子手脚够快的。”
盛席年面色不改:“猜到了,和盛家有联系的那几家公司,应该都暂时不会跟我们谈合作。”
盛铭礼想赶尽杀绝逼他低头,但云城毕竟不是盛家的地盘,都是初来乍到,杞荣彬又打了招呼,盛席年的处境并不算难。
一旁的颜延接口:“还好,有签约意向公司更多,何况还有国外的市场。”
盛席年点点头:“也就这段时间了,大家坚持一下吧。”说完,他又抬手看了一眼表,“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儿。”
许逸合上文件问:“干嘛,有事?”
话音刚过,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杞星探出头,冲他们晃了晃手里拎的咖啡,笑得牙不见眼。
“你们的帅气外卖小哥到了。”
“啧”,许逸立刻明白了,一脸牙疼的看着俩人:“干嘛啊,秀到公司来了,家里已经不够你们发挥了?”
“在家里自己秀多没意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杞星进来把咖啡挨个分了,分到颜延时对方道了个谢,杞星连忙回了句“不客气。”颜延礼貌性的笑了一下,一手文件一手咖啡的出了会议室。
俩人对话跟道德模范似的,许逸看不了戏了,百无聊赖的喝了口咖啡,继续和杞星逗闷子。
“一朝修成正果就不顾单身狗的死活,还有人性吗。”
杞星把最后一杯咖啡打开,尝了一口才递给盛席年,嘴上道:“可是盛席年说你天天换对象。”
“……他诬陷我。”许逸死不承认,又揶揄道:“要不晚上请你跟那个谁——卓澄阳,去喝酒?就当给我这个孤寡老人送温暖了。”
杞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偷摸看了一眼盛席年,还得一脸正义凛然的嫌弃许逸:“不去,拒绝饮酒从我做起。再说了,卓澄阳也没时间,最近忙着约会呢。”
许逸笑容一敛,微微直起身,状似不在意的问:“跟谁约会?”
“跟他相亲对象吧,一个特别好看的Omega小姐姐。”
杞星心都飞到自己老公身上了,边跟着盛席年往办公室走,边回头敷衍:“干嘛,你嫉妒啊,没关系,相信自己,你也能相上亲。”
许逸:“……”
盛席年关上办公室的门,无奈的看着杞星:“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给你们送喝的,顺便来接你下班啊,你不是说今天出去吃吗。”
杞星说完,又邀功似的道:“那家店可难订了,幸好我提前订好了。”
盛席年还有两个文件没看,坐回办公桌后面继续工作,顺口道:“那你可真厉害。”
杞星撇撇嘴:“你这夸得一点灵魂都没有,感觉在敷衍我。”
盛席年叹了口气,伸手示意杞星过来。等人到了跟前,他拉过杞星的手吻了吻他的手心,问:“有灵魂了吗?”
杞星手心被亲得发痒,忍不住笑道:“有了。”
还想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杞星飞快窜了出去,跟盛席年拉开距离。盛席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才朗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颜延拿着一份文件进来,见到杞星,先是顿了一下,才转头看向盛席年。
“有份合约要你签个字,是英国那边的。”
等盛席年签了名,颜延也不耽搁,拿回文件后转身出了门,可惜杞星心里已经醋得翻江倒海。
“这人怎么这样啊,天天在你跟前溜达,在国外溜达了那么多年还不够,不知道距离才能产生美啊。”
盛席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也天天在我眼前溜达吗?”
杞星理直气壮:“我能一样吗,我百看不腻。”
盛席年被他搞服气了,把手上的文件一合,起身道:“走吧,去吃饭。”
杞星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好像耽误了盛席年工作,有些心虚的问:“你不看啦?”
盛席年伸手捏了捏杞星的脸。
“我先看看你,你百看不腻。”
甜言蜜语使人盲目,杞星从公司到饭店的一路都是飘着的。
杞星订的是云城的一家老店,整个店仿照苏式园林设计,九曲回廊,清幽雅致。金秋蟹肥,这家店又以做蟹出名,杞星点了不少,又要了一壶黄酒。
杞星喜欢吃蟹,但手艺不精,螃蟹剥得乱七八糟。盛席年为了开车没喝酒,又看不过去,动手一点一点把肉和膏剔好给他,跟照顾小孩似的。杞星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到后来就眼巴巴的等着盛席年弄给他吃。
盛席年一边拆蟹,一边好笑自己养个对象跟养了个儿子似的,但看着杞星一双氲水含光的眼睛,又叹口气,投了降。
吃蟹费事,等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华灯初上。刚出了店,杞星才想起来自己外套落在包间了,只得让盛席年先去停车场,自己回去拿衣服。
好在衣服还在原位,等杞星拿回衣服出了包间,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回廊边站了两个人正在说话,还都是熟人,一个是盛席文,一个是杞恒。
这两人居然在一块儿,杞星愣了一下,就这个当口,盛席文一转头,也看到他了。
杞星不再去猜他们说了什么,对着盛席文笑了笑,然后利落地伸手冲人比了个中指。
盛席文的脸不出意外的绿了,杞星转头往停车场跑。盛席年正在车边等他,杞星猛地一把扑到盛席年身上。
“快走快走。”
盛席年把人搂了个满怀:“怎么去这么久?”
杞星眼睛一转:“遇到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
盛席年拍拍杞星的腰示意他自己站好,伸手打开了车门:“又干坏事了?”
“别诬陷我,我从小就是红领巾,还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这辈子就没干过坏事。”
杞星坐进副驾驶,想了想又拖长了声音道:“除了有时候想跟你干坏事。”
天色已晚,他又喝了酒,就是想趁着夜色和酒意耍个流氓,哪成想盛席年居然不惊不恼,只是看了他一眼,问:“哦?怎么干?”
那个干字不轻不重,却被盛席年咬得异常清晰,杞星这流氓耍得小巫见大巫,脸立刻红了,闭眼靠在椅背上装死。盛席年低低哼笑了一声,不再逗他,伸手发动了车。
24
第24章 标记
不久之后,盛家在云城的分公司人事变更,负责人成了盛席文,徐辛从助理变成了经理。
杞星后知后觉,在某天晚上盛席年在书房工作时问:“所以蜜月时候我们改去荷兰的事,也是徐辛告诉盛铭礼的?”
见盛席年点头,杞星叹了口气:“我以前还一直觉得徐助理是个好人呢——不过盛席文居然取代他成了负责人,看来你的情报也不是很值钱。”
盛席年好气又好笑的看他一眼:“盛铭礼之前选错了我,现在想卖盛家人一个面子,又知道盛席文真的是个草包,怕出乱子,想靠徐辛压一压阵。”
盛席年说完,嘴角微勾,万分笃定的开口:“可惜徐辛压不住。”
盛席年跟盛铭礼翻脸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商业圈子里也广传了一阵。盛铭礼想给盛席年一个教训,但云城到底还是祝锋任的地界。事情还没闹大,祝锋任就先出来以自己大寿的名义办了个酒会,地点就设在家里。
祝锋任只有祝漫一个独女,祝漫去世以后,杞星没有继承他产业的意思,他不愿意强迫对方。所以等年纪大了,生意基本上都交给了自己的助理打理,而他本人已经很久没露过面了。
但没人会傻到会不卖他的面子,酒会现场人流如织。祝锋任精神还算不错,在大厅里跟老朋友说了半晌话,盛席年和杞星两人都是一身黑色西装,在他身旁作陪。
有时讨论到生意场上的事,祝锋任还会转头示意盛席年说几句,然后转而冲人笑着摆摆手。
“我年纪大了,现在还是要靠年轻人。”
对方赶紧说祝锋任老当益壮,还年轻得很,杞星听了一会儿,偷偷小声跟盛席年咬耳朵。
“我饿了。”
盛席年刚才还跟人在讨论经济形势,现在又面不改色的低下头轻声道:“要吃什么,我替你拿。”
杞星看了一圈,桌上放的都是冷食糕点,他不喜欢。
“算了,我去厨房让阿姨给我弄点。”
盛席年看了杞星一眼,“今天中午又没好好吃饭。”
杞星假装听不见,自个儿往厨房去了,厨房还有晚饭时留下的鲜笋炖火腿,阿姨给他温了一碗。杞星穿着名贵的西装,捧着碗在厨房偷偷吃完宵夜,才重新出了门。
等他回到大厅,发现盛席年和祝锋任都不见了。
杞星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只看到了祝锋任的助理。
祝锋任的助理叫钟储,是个Alpha。比杞星大个十来岁,以前是祝锋任资助的学生,后来又到祝家的企业上班。钟储平时不苟言笑,生意场上也是雷厉风行的狠角色,把祝家的企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杞星不常跟他见面,总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估计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