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靳如练,真的是弯的?”
“你听谁讲的?”
“这两天剧组里一直在传,说她是看上了谢韵之,才会为她写剧本的。而且这个靳如练背景不一般,估计是权贵层的,和央影的老总们关系都很好。这回,估计一向清高的谢韵之也逃不了,要被潜了。”
“哇,这么刺激。”
“圈里什么时候不刺激了。”
……
稀里哗啦一阵水声,小声交谈的声音渐渐远了,谢韵之走出隔间,在镜子前驻足,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泛红的眼圈压抑着阴沉的怒气,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慌乱无助。
她摘下黑框眼镜揣进兜里,拧开水,掬起一捧往面上泼,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结果一抬头,却忽的在镜中看到了樊澄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面色一瞬发白。
“抱歉,吓到你了?”樊澄忙道歉。
“没……没有。”谢韵之抽了一张面纸擦干面上的水,掩饰自己的慌乱。
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但是我没有潜规则你的意思。”樊澄忽然道。
“!”谢韵之惊了,面纸直接被她手一抖扯破。
超级直球,完全打乱谢韵之的节奏。但樊澄的表情很认真,面上还带着雷打不动的淡定微笑。
谢韵之脸红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话题实在太尴尬了。
“希望你能喜欢《追影者》。”樊澄轻声道,说完便转身往卫生间外走去,身上墨绿风衣的袂角随着她的动作一翻,带出一丝潇洒的味道。
“我,我很喜欢!”谢韵之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说道。
樊澄驻足扭头,笑容更加灿烂:“那我就放心了。”
“刚才酒桌上,谢谢你帮我打圆场。”谢韵之道。
“不客气。”
“我今天刚到时,看到两个军人到你房里……”谢韵之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口问这件事,问出口她才猛然察觉自己居然如此唐突,忙住口。
樊澄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啊,他们是我爷爷的学生,我爷爷是笛箫演奏家,那一对夫妻都是他的学生,原来是警备文工团的演奏家,现在警备文工团没了,他们被调到首都去了,这次恰好来魔都出差,顺便看望我爷爷。我小时候,他们经常带我玩儿,关系不错。”
谢韵之点头,好奇道:“你爷爷是笛箫演奏家呀。”
“是啊。”樊澄笑了,故意道了句,“你不会以为我爷爷是哪个退休的省部级大官吧。”
谢韵之咬唇一脸心虚,被樊澄说中了,她刚才还真的这么想了,这该死的谣言。
既然话都说开了,谢韵之也就不拘着了,干脆问清楚道:
“所以你真的背景了得,和央影老总很熟?”她这话问得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但其实她更想问樊澄到底是不是弯的,因为她虽然否认了要潜规则自己,却没有否认是否是弯的这件事。
但是谢韵之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是不是背景了得我可不知道,但我和央影黄总是挺熟的,黄总是我奶奶的学生。”樊澄笑道。
谢韵之无语:这就叫背景了得啊大神!
第九章
离开卫生间,樊澄很自然地与谢韵之并肩往回走,既然已碰面,分别回宴会厅倒显得刻意。二人之间本也没什么,何必做那些心虚的事。在这一点上,她二人想到了一处。
“樊老师,也是来上卫生间?”谢韵之好奇问道,因为她离席时,樊澄还在宴会厅里,结果她也没在卫生间里碰上她,樊澄到底来卫生间做什么的?
“不是,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路过卫生间时,听到了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哼哼。”此话末尾她轻笑了两声,显得顽皮且毫不在乎,而且还莫名透着点嘲讽。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弯的啊!谢韵之在意得不得了,但是却问不出口。
“叫我樊澄就好。”谢韵之没回话的空档,樊澄说了一句。
谢韵之扭头望向她的侧脸,便听她继续道:“我一直不大习惯首都人动不动称呼人老师的习惯。以我的学识、能力、品格,做人老师还差得远。”
“哪有!”谢韵之下意识就回道,“你小说写得那么好,而且还会主持,口才好,而且……”
谢韵之一时间想不起来其他的优点了,话头暂时停下,便瞧见樊澄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继续夸,她顿时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脸颊蹭的红了。
可恶啊,这人怎么回事……谢韵之觉得自己心中那个如高岭之花般学识渊博、笔力强悍的偶像作家形象似乎如那春水东流,一去不复返了。自己擅自堆砌的人设全部崩塌后,眼前这个真实的樊澄给她的感觉有点危险,腹黑得很,完全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咳,总之,我称你一声老师,也没什么不可的。”谢韵之扭过头去,掩饰自己的脸红,顺便转移话题,“樊老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要写《追影者》这部剧?”
“我记得,我好像在剧本研讨会上回答过这个问题。”樊澄笑道。
“仅仅只是因为在书店遇上了一个买你书的读者?”谢韵之问,倒是没有明说那个读者就是自己,虽然她是这么猜测的,但可不敢打包票就是。
樊澄一时间没回答,偏头思索了一下,才道:
“啊,我大概明白你想问什么了。其实《追影者》这个故事的轮廓在我脑袋里很久了,本来就是我下一本小说想写的内容。不过恰好是因为在书店遇上了你,所以被完全催化激发出来了。谢韵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身影看上去很能抓人目光?”
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谢韵之眸光微微闪烁,这人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承认了在书店遇到自己的事吗?而且还若无其事地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赞美话。
“我好歹也是演艺圈的人士,人群中总会显眼些。”谢韵之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谦虚客套,还是被樊澄说话时的随性带跑了,遣词用句全都不再刻意讲究,内心的情绪也开始不再隐藏。这句话,她就说得略有些傲慢,却让人听了觉得理所当然。
“不是不是。”没想到樊澄却不按常理出牌,“我的意思是,你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放不下的类型,走夜路很容易被人袭击的那种。”
“哈?!”谢韵之惊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有这种特质。
“所以如果你演吴玟,观众能更轻易接受你有一个变态跟踪狂这件事。”
什么鬼,所以为什么别人看不出来你却看出来了?你才是变态吧!谢韵之内心疯狂吐槽。
看着谢韵之神情逐渐扭曲,樊澄的玩笑也点到为止了,她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十分认真:
“但其实,只是因为有了这个故事,又遇见了你,所以才有了《追影者》。是你让这个故事变得更清晰更完整了,所以我才会说希望你能喜欢《追影者》,因为这个故事是献给你的。”
谢韵之的脸彻底烧了起来,心口怦怦直跳。听着她认真到让人害臊又莫名感动的话,她此时此刻真有一种被天上落下的馅饼砸中的感觉,欢喜中混杂着一种不知所措的涩然。
这个人……真的太狡猾……
“谢韵之,你看,我都喊你谢韵之了,你就喊我樊澄吧。”樊澄笑道。
“好的,樊老师。”谢韵之决定不要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她要勇敢反击。虽然自己是她的书迷粉丝,可她谢韵之好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活了28年了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总是在她面前脸红羞涩地丢丑也太没面子了。
“是樊澄。”
“樊老师。”
“谢韵之……”
“什么事樊老师?”
“你是想让我叫你谢老师吗。”
“请随意。”
幼稚鬼……两人此刻内心想法完全同步。
“不过这可不行,乱了辈分了。”樊澄话锋一转。
“嗯?”谢韵之奇怪地偏头看她。
“你爸爸是我老师,所以我不能喊你老师,你也不能喊我老师。”
“我爸爸……诶?你不是播音主持……”谢韵之又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吗?我研究生就是在首都大学文学院读的呀,现代戏剧专业。我经常听你爸爸的课呢,虽然他不是我的导师,但是谢教授在院里还是挺出名的。”
谢韵之惊讶地张大嘴巴,发自内心吃惊的模样显得极可爱:“怪不得!怪不得你剧本也写得那么好,原来是科班出身呀。”
“嘿,差得远。”樊澄抬手挠了下脸颊,赧然地笑,她这谦虚也是发自内心的。
“樊老师,别谦虚,你是真厉害。”谢韵之抬手拍了怕她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这样吧,你年纪比我小,我就喊你小师妹好了。你也别喊我老师了,叫一声师姐就行。如何?”樊澄趁虚而入。
“噗,好吧,樊师姐。”谢韵之决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让步一下。
樊澄暗地里给自己竖大拇指:计划通!
……
她们俩肩并肩一路聊天,抵达宴会厅门口时话还没聊完,就自然停下,也没进去,直到确定“师姐”“师妹”的关系后,二人才准备开门进去。可没想到宴会厅的门这就被推开了,厅内众人鱼贯而出。
“啊!小谢,樊老师,你们在门口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不进来?”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李东亮。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大着嗓门毫无遮掩地调侃二人。估计也是酒喝多了,这会儿言行有些不受控制。
谢韵之正要答话,樊澄挡在她前面抢先开口了,只见她笑眯眯地道:
“李导,这家酒店三楼会所的酒吧很不错哦,您要是觉得没过瘾,那是个好去处。”
李东亮登时眼睛一亮,大笑道:“哈哈哈,樊老师,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下次我约你一起去?”
“没问题。”
后面走出来的陆潇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装作发怒般笑道:“你个老酒鬼,少喝点,小心你的肝。”
“嗨,陆总,人生美事怎么能少得了酒,你这不喝的人不懂。”
樊澄趁他们说话间,伸手拉了一下谢韵之的手臂,领着她绕过李东亮进了宴会厅。这时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就几个喝醉到走不动道的家伙还在瘫软在位子上等着救济。其中就有谢韵之家的宝贝助理蓝依依同志。
谢韵之有些头疼,看着趴在桌边睡得正香的蓝依依同志,此时她脑海里的蓝依依与某种圆滚滚、憨态可掬、全身是宝的动物画上了等号。
可怜她谢韵之细胳膊细腿,虽然早年间练舞蹈的功力还在,但是要搬动这样一个“庞然巨物”是不大现实的。
“需要帮忙吗?”樊澄的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
“啊?不用,怎么好麻烦你,她重死了,肯定弄不动的。我准备叫个男服务生来帮个忙……”谢韵之道。
“我试试。”樊澄直接抢先出手。
她单手一拉蓝依依的肩膀,带着她的身躯向后仰起,随即拽起蓝依依的右臂,穿过自己的后颈,左手揽住她的腰腹,右臂抓紧蓝依依的手臂,腰腹用力,肩膀一顶,就将蓝依依整个人拽了起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蓝依依没有重量。
谢韵之的嘴巴顿时成了o型:樊师姐,你力气也太大了吧!
然而更让她吃惊的事还在后面,蓝依依身高不足一米六,被架起来后,几乎是挂在身高一米七六的樊澄身上,仔细一看,小姑娘几乎只有脚尖还蹭在地上,就这样被樊澄轻轻松松拖走了。
乘电梯回了18层,樊澄一路将蓝依依送到了1808房门口。分给谢韵之的这间房间是套间,分里外卧室,谢韵之睡里面,蓝依依睡外面。谢韵之开了门,樊澄径直将蓝依依丢沙包般丢到了床上。
“呼~意外得有些重。”她扭动了一下脖颈。
谢韵之:“……”
樊澄帮蓝依依脱了鞋,拽了被子搭在她身上,道:
“用热水给她擦擦脸,我去买点柠檬和酸奶,一会儿送来,如果她醒了,就让她吃点。”
“这怎么好意思。”谢韵之忙道。
“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方便到外面去,我恰好出去散步消食。”
“那……我代依依谢谢你了。”樊澄这下可帮了大忙了。
“那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微信我。”樊澄做事的风格相当干脆利落,说话间便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谢韵之一句话顶到嗓子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樊老……师姐,那些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估计是……有什么人认出我来了吧,或者说打听到我的家庭背景了,然后擅自做了些下作的联想,不必在意。”
“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