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眠一直都不太好,没想到只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司徒煜压下唇角,满心自讽,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却总是把他伤的体无完肤,就这样,他还配爱他吗?
张宇飞忍不住又是白眼,他以为司徒清现在睡着是凭自己的意识吗?还不是因为伤口太痛服用止痛片才勉强让他陷入睡眠的,唉!
叹口气:“我走了,你在这陪他吧,但是切记别刺激他啊,刚才我发现他视力不是很好,等他缓一缓为他做个全身检查吧。”张宇飞伸了个懒腰,向着休息室走去,这下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司徒煜在床边坐了很久,靠在床头看着司徒清,他现在应该没那么痛了吧,眉头也不在皱了,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看过他了,从两年前他去美国康复治疗,就不曾这么仔细看过他了,司徒煜伸手捋平司徒清的头发,低声道:““阿清,你记得我带乔茹给你庆生那次吗?那是我觉得自己离你最近的一次。我无数次的想过,要给你比这更幸福的时刻,可是,”
司徒煜顿住,仿似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很痛苦,想了好久才缓缓张口:“以前,你做的所有事,我都不觉得错,哪怕你带着警察来抓我,我都不怨你,可是,这次,我很难控制自己,我对你已经无法自拔了……”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当自己一直付出却永远没有回报时,心里就会萌生邪恶,都说爱是无私的,可要他把自己的光拱手让人,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阿清,或许只有我死了,我才会对你放手。”他抚摸司徒清苍白的脸,如果死亡能让你知道我的感情,我绝对会期待它的到来。
……
罗生悠悠醒来,颈间还留着痛意,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醒了?”
谁?罗生一惊,瞬间清醒,他昨晚被苏煜阴了一把,转眼冷冷的看向床边的人。
苏煜唇角带着一丝浅笑,从容的经过他:“昨晚下手有些重,颈间还痛吗?”
罗生坐起身,脸上一片阴鹜:“那份合同呢?”
苏煜放下手中的餐盘,轻笑:“你还有禁欲的习惯啊,怎么样,昨晚舒服吗?”
什,什么?罗生抓着被子,他现在竟然什么都没穿的和他共处一室,这个人,这个人还真是瞧不起他啊,罗生咬紧了牙:“你……”
“昨晚我可是贴心的为你找了个干净的姑娘,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有我的指导,你应该是爽到了。”苏煜也不看他,喝着咖啡径自笑起来。
“我的衣服呢?我的合同呢?”就像是暴风前夕的平静,罗生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苏煜瞧着他,慢慢隐去有些夸张的笑意,指尖指向一旁的沙发。
“罗生,回来吧。”
罗生不语,干脆的下了床开始穿衣。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你在为我做什么了,只是希望你可以回来我身边,就像从前那样。”
“……”
“罗生,你看着我,看着我!”苏煜拉过罗生,正视他的眼睛:“我是说真的,你回来我身边,我给你更多的报酬,甚至给你管理层的位置!”
“你够了苏煜!”罗生甩开他的手,深皱着眉,唇角也压到很低:“像从前那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每一天都过得精心策划,小心翼翼,你每一刻不在算计,这是为什么,啊?”
“就因为你喜欢他!司徒煜!”罗生看着他,那坚定的眼里带着心痛带着嫉妒:“你觉得,我还会回来吗?”
他不敢对上罗生的眼神,那里的感情是他承受不了的沉重,苏煜的眼里尽是闪躲。
罗生苦笑:“为了除掉司徒煜身边的人,你可真是煞费苦心,现在为了他,你竟然想要我回来?怎么,是怕我帮他坏了你的好事?”
罗生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我不是你的宠物,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有些你丢掉的,就再也不是你的了!”他转身而去,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人的心里,表面看不出伤口,可心里已千疮百孔。
“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所以,除掉我吧苏煜!”
门外传来罗生的声音,不悲不怒,不疾不徐,就像放下了什么,带着陈述般的洒脱,不期而至。
苏煜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他的心很平静,连心跳都感觉不到,就像是询问似的喃喃自语,苏煜轻挑唇角:“他,刚刚说了什么?”
其实他一直都温文尔雅,总是笑着,可他却从未与人交心,其实罗生一直是敬仰他的,憧憬着他多年后的样子,可人心难测,事与愿违。
苏煜说,‘罗生,你的笑太危险,以后,就不要笑了。’
只是因为他笑的和司徒清有几分相似,怕他成为第二个司徒清吧。
罗生紧闭双目,如果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苏煜的心意,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心痛了,他对苏煜的感情就像是深海中的漩涡,不会惊涛骇浪,却会越陷越深。
苏煜,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迈开脚步。
第三十五章
司徒煜翻开面前的合同,点点头:“辛苦你了,让你去和苏煜谈,或许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毕竟他是你的伯乐,但,这件事你办的很漂亮。”
“多谢董事长夸奖,虽然他是我的伯乐,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千里马了。”罗生依旧一副恭敬的样子,洁白无暇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眼神微垂,带着淡漠儒雅,如同他的性子一般,忽然,脑中闪过另一张脸,司徒煜顿感心脏不适,皱起眉头不语。
许任正从病房里出来就碰上一个小护士,拉住她:“你好,这病房的病人呢?”
“嗯……应该是去厕所了吧,我记得没人给他办出院手续的。”
“好吧,那我再等会儿,你先去忙吧。”
“哦好的,诶张医生。”小护士正要离去恰巧碰上张宇飞,她问道:“张医生,这位先生想问一下这间病房的病人。”
张宇飞打量着许任问:“你是?”
“您好,我是司徒清的朋友,今天过来看望他的,可是不知他去哪了,有一会儿没回来。”
“阿清的朋友啊,他已经回家休养了,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他会告诉你的。”
“回家了?”
张宇飞一拍头才想起来:“一定是司徒煜干的,他总是限制阿清的自由,没想到连这个都管,哎这样,我正要去看望阿清,要不要一起?”
“哦,不用了,我下次再去吧。”许任表面笑着,但他已经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愤怒更是达到顶点。
司徒煜说过只要他找到司徒清,就不会再让他们见面,没想到他真这么卑鄙,许任急匆匆离开医院向司徒集团而去。
“司徒煜,你这个卑鄙小人!”
司徒煜正在打电话便看见许任推门而入,他挂了电话,换上一副轻松的样子:“我没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阿清,我真的不想踏进你这肮脏泥洼的地方。”
“肮脏泥洼?”司徒煜挑唇,走到桌子前靠着:“许任,你跟了苏煜这么久怎么就没学会他的半点隐忍,说话还是这么粗陋不堪,让人懒得和你周旋。”
“你……司徒煜。”他指着他:“对你隐忍的只有司徒清,而你却用粗陋不堪的手段来周旋他的隐忍,怎么,你觉得你很高尚?”
“呵,你不过是个为了得到玩具而任性妄为的小孩罢了,根本不懂人性是什么。”他看着司徒煜渐变的脸色继续说:“你只会伤害在乎你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关注,你想要所有人都围着你,捧着你,可你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卑罢了!”
“住口。”司徒煜低沉了嗓音,脸上是一片乌云密布。
“你刚才不是还劝我隐忍吗?怎么你司徒董事长不会隐忍,还是被我说对了要恼羞成怒?”
“你以为谁的心思都和你一样吗?玩具?阿清在你眼里就是玩具?”
许任隐去了笑意:“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这不是曲解,而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要靠近他,许任,谁都不是干净的人,和我,就更不要伪装的多正义了,我不是阿清,我知道你的心思,他在你心里不过是用来对付我的筹码罢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那个傻瓜还坚定不移的信任你,把你当做朋友,而你却恬不知耻的欺骗他,利用他,甚至在你被囚禁的时候你都在打他的算盘,因为你知道他会不惜一切的救你,所以你选择闭口不答,因为你知道他是我的命,他把你当做唯一的朋友,所以你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和我对质,你倒是说说,你和我,谁更恶心啊?”
“你胡说!”许任攥紧的拳直直的挥向司徒煜,而司徒煜躲都没躲,稳稳地接下,他吐了口血水,眼神带着轻松:“罗生,可以报警了。”
……
“何嫂,小煜昨晚没回来吗?”张宇飞睡眼惺忪,揉着胀痛的脑袋,她昨晚玩的太嗨了,睡到傍晚才醒。
“是的张医生,您现在要用餐吗?”
“现在?”张宇飞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确实该吃点饭了:“好吧,阿清怎么样了?”
何嫂将饭端上来:“这几天先生已经好多了,今天已经能下床了。”
“他的伤口正在愈合期,没事别让他乱走,静养才能好的快。”
“我记住了,下次我会提醒他的,不过有您在呀,这个家才不那么冷清。”
张宇飞露出灿烂的笑容:“冲您这句话,我也会好好教育小煜的,好了,我先去看看阿清。”说着,拿着粥小跑上楼。
张宇飞刚要敲门,便顿住了,她静静的站在门口,门并没有关上。
司徒清躺在仰椅上,静静的望着,夕阳的余晖暖暖的映着他,就像一副山水宝墨,唯意境而不可雕刻。
她突然想起曾经司徒煜说的话,当你遇到那样一个人,他不用说话,不用做任何事,只是静静凝望,你都会感觉到幸福,你会觉得和他在一起是理所应当,分开是有违纲常,这种人,你连对他说爱,都觉得会轻浮于他,而我,遇到了。
拉回思绪,张宇飞敲敲门,进去,放下手中的粥:“第一次觉得夕阳是这么的好看。”
“好看的不是夕阳,只是你觉得它好看。”司徒清没有转头,依旧淡淡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你错了。”张宇飞笑道:“夕阳是好看的,只是你觉得它不好看。”
司徒清点点头:“或许吧。”
“张医生,你能别对我这么好吗?”因为这几天,他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让他感动又无所适从。
张宇飞望着他的眼睛,那里很亮,也很平静,仿佛是一片境地,隔绝了一切,又保护了一切,而司徒清就这样微仰着头看她。
“我怕欠着欠着,就还不清了。”他声音还带点微哑,不甚有力却能抨动人心。
张宇飞浅笑:“不要多想,我对你好,只因为你是我的病人。”
“仅此而已。”她拍了拍他的肩:“我把粥放这里了,记得吃哦。”
其实当你同情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是他的遭遇感动了你,或许是你们产生了共鸣,而此时,张宇飞蹙着眉,仅仅是因为司徒清麻木而绝望的心。
第三十六章
或许是最近有太多的事了吧,司徒煜和司徒清的事让她太纠结了,明明两个人都是在为对方着想,可为什么就不能把话摊开来好好说,非得互相伪装来伤害对方。
张宇飞蹲下来,用手拔掉理石缝隙中的嫩芽,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惆怅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性子随你,所以看事情才这么直白,或许真的是因为我不是当事者所以才体会不到他们的纠结吧,对了,你知道吗,我认识了司徒家的两兄弟,他们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就像当时咱们会里的兄弟一样,我也把他们当做亲弟弟一样,可是这两个人呐,一个倔的不行,一个又内敛到极致,哎呀。”
她坐下来,靠在碑上眼神望向远方:“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一定和你好好的吐槽一下,可是,”你却不在了。
她顿住,嘴角抽搐一下,苦笑:“这几年我都没有过来看你,你没有怪我吧,没事,怪我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害了你,如果那时我肯听你的话,不出头和对方交易,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闭起眼睛,把头埋在膝盖上,都是她的年少轻狂害了她的父亲,没来得及享受晚年时光就怅然离世,这是她一辈子的痛,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她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墓碑前,一杯自己灌下,体会着烈酒灼喉的感觉。
可嗓子的肿胀与酸涩丝毫没有缓解,她擦去眼角的湿润,勉强微笑着:“老爹,我给你带的酒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所以你别怪女儿贪杯哦。”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大哥生前可是最不喜欢你喝酒的,这才过去几年呐你就不记得了。”
张宇飞渐渐放下酒瓶,看着缓缓走来的人:“你……张叔叔……”
“你怎么来了?”见到他张宇飞显得有些喜出望外,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遇到会里的这些亲人,更没想到会在这遇到。
“许久不见,你成熟了很多啊,听说你当了医生?”讲话的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笑起来的时候显得鼻唇沟更深了。
“当了医生不假,但是成熟却谈不上,我刚刚还像个孩子一样贪杯呢。”张宇飞咧唇笑着,露出她好看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