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钱的李母两眼放光,说着:“女儿,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啊?”
李月将一碟凉皮盘子收拾好,放到水槽下,说:“我同桌的,别人送给他的,我明天给他带去。”
李母白了李月一眼,恨铁不成钢说:“干嘛还给他?你就说你已经放他课桌下了,现在不见了,又不关你的事情。我拿到外面去卖的话,应该值个一两千。”
李月看她那爱占小便宜的母亲一眼,闪过一丝厌恶与无奈,她说:“这是别人的东西,你能不能总是想着钱钱钱,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李母眼神明显写着“赔钱货”瞪着李月,就好像李月不是她女儿是仇人一样,她那大嗓门叫起来:“我养你容易吗我?我不节省,我不扣,我不贪小便宜,我拿什么养你,我拿什么存你大学的学费?咳咳咳,你一天到晚除了咳嗽,你还能干什么?你就是一个赔钱货,我他妈的怎么不生个儿子,儿子还能养老,女儿能干什么?就一个赔钱货……”
李月欲要争辩什么,这时候,她们的凉皮摊位前坐了四五个精瘦的少年人,每人手里拿着一瓶瓶装啤酒,在那里喝着。
黑瘦高个子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来个四五份鸡丝凉皮。再来一盘凉拌毛豆。”
他喊完跑到隔壁烧烤摊位点了烧烤,回来对着李母说:“快点啊。”
李母把那礼物盒往李月书包里一塞,把书包放到凉皮摊位的台子下面说:“来了,马上就来。”
李月端着那盘凉拌毛豆与一次性碗筷先去给他们上菜。
在她上菜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伸手摸她臀部,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她头往后一扭,那摸她的手不见了。
一起的四五个人顿时哄堂大笑,李月脸刷一下红了,顿时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这上菜也太慢了吧?”说话的瘦高个子轻轻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她被拍得一个趔趄,气恼说:“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其中一个人说着:“你报警啊,我们做了什么?你要报警?哈哈哈……”
李月气得面红耳赤:“你们……”
瘦高个子:“说啊,你倒是说啊,我们做了什么,你要报警?恩?”
在他“恩”出声的时候,又在李月的屁股上掐了一下。
众人哄堂大笑:“哈哈哈!”
“你们威胁女孩,按照我国法律,最少得拘留十五天吧。”一个冷淡又温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这喧闹的美食巷子里响了起来。
他慢悠悠的走过来,像个优雅又高贵的王子那般,与周围喧闹的小市民景象格格不入。
仿佛怕踩脏了鞋底,他最后走过来的时候,饶了一个大圈,从没有水滩的地方绕过来。
那瘦黑个子站起来,嘲讽说着:“小子,你他妈的谁啊?”
啪——晏起一巴掌甩过去,打得那瘦高个子头偏了一个角度,微红巴掌印在那黝黑的脸上浮现,看上去好不滑稽。
“老子是你祖宗。”晏起冷冷说着。
那瘦高个子没想到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家伙敢当众打他一巴掌。
他抡起那塑料凳子腿就要砸过去,晏起侧身躲开,一个回旋踢,正好踢在他的裆|部,他惨叫一声捂着□□跪了下去。
他的兄弟们见势头不好,便要冲过来给晏起一点儿教训。
李月惊吓得连连后退,李母缩在凉皮摊位后不敢出来。
晏起根本没把那几个小混混放在眼里,他随手抽起旁边烧烤摊前的炭火钳子,火红的钳子前端直接怼在那几个小混混的身上,夏季衣服薄,那几个小混混穿的无袖球衣,那烧得火红的钳子直接烙在几个混混的身上,一股烧焦的肉味瞬间弥漫。
周围的围观群众围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晏起有洁癖,他如果不是想看看学校周围的巷子是什么样子的,他是绝对不会进这又脏又混乱的巷子的。
他打倒那几个小混混,走到那个黑瘦高子的人面前蹲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就如同打量着一只蝼蚁一样,他的眼神始终清清淡淡的,但是又总是带着一种离世的厌倦。
瘦高个子支支吾吾慌张说着:“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哥,求求你,放过我吧……”
晏起微笑着说:“你知道我这一生最讨厌哪三种人吗?”
瘦高个子连连摇头,只得求饶说:“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真的,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月站得摊位前,正好看到晏起的侧脸,她听到晏起锐利如若尖刺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牙缝里冒出来的。
他说着:“我最讨厌的第一种人,拐卖犯,害的□□离子散,家不成家,毁人一生,这种人最好直接枪毙。第二种人,强|奸犯,这种人就该人道毁灭,第三种人,猥|亵犯,对于这种人,我一般都不会给好果子吃。”
“前两种人,被抓住,会判刑,会给受害人赔偿,会有法律的制裁,可是第三种人,因为犯罪较轻,取证困难,受到的惩罚也极其的轻,受害人大多数选择默默无闻,而加害人如同蝗虫一样生生不息还不用受罚,看到这种人,如同看到蛆虫,恶心的连隔夜饭都能吐出来,对于这种人……”
他目光闪烁,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呼吸都不均匀了。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时那个黑漆漆的小屋,满身酒气的拐卖犯,一脚踹开门,月光照着他高大癫狂的身影,就像照着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一般。
那恶鬼冲进来就抓着他的脚,罪恶的双手伸了过来,狠狠掐了他下半身一下。
晏起一想到这里,一阵反胃,恶心想吐,他一脚踩在那个瘦高个子摸李月的臀部的手上,用鞋底狠狠碾了碾,说:“对于你这种人,拿哪只手犯罪的,就应该毁了哪只手。”
他话音刚落,那铁钳子直愣愣插在瘦高个子的手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之后,瘦高个子捂着手满地打滚。
他的手掌完全被那根烧红的铁钳刺穿,血瞬间从血洞里流出来,他疼得冷汗如瀑。
晏起冷冷的盯着他,说:“再有下次,我会把你的手剁下来,剁成肉沫,一口一口喂你吃下去。”
看着瘦高个子害怕慌张的眼神,他从钱包里摸出一叠钱,砸在瘦高个子的脸上说:“你别担心,我说的出,我也办得到,你下次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今天这件事,你如果要私了,拿着钱滚,如果要公了,请去公安局报案,我等着你。”
瘦高个子捂着手,拿着钱,仓皇逃窜。
晏起看着自己白衬衣上那点点血渍,嫌恶的摇了摇头,心想真不应该进这肮脏的小道子。
他恶心反胃的拿着纸巾擦了擦。
李月想到什么,连忙拿出那个礼物盒,追着晏起跑,李母想拦却没拦住。
晏起朝着小道子的尽头走过去,李月追上去,说着:“等一下,你的礼物。不好意思,我妈妈以为是我的,就给拆开了。”
晏起厌恶看着礼物盒周围的油渍印,说:“我不要了,脏了,丢掉吧。”
李月收回手。
晏起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李月跟了上去:“今天多谢你。”
晏起没理她,径直的朝着前方走去。
李月劝告说:“你不要去打扰许菖蒲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每次打扰他,让他挺为难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看到他好,难道不是吗?”
晏起回过头来,冷冷说着:“不是。我就是要看到他不好。”
李月不解:“为什么?你们有仇吗?他人挺好的,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也不爱说话,可是他挺心细的,又帅又学习好,就连我们班以前的黄斌都被他折服了,就连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他都愿意帮我……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晏起觉得李月很烦,说着:“你别跟着我。”
李月只好顿住脚步。
晏起才走出小巷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连忙跟了上去。
渐渐趋向寂静的奶茶店前,许菖蒲买走了最后一杯绿豆奶茶。
邵亭生日聚会,请了晏溯与许菖蒲,许菖蒲临近放学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大概是连吃了几天小龙虾的缘故,这几天都吃的太辣,导致胃病犯了。
他不想太扫兴,就让晏溯去了邵亭的生日聚会,毕竟邵亭与晏溯一起长大,如果晏溯因为他不去,那得多扫兴啊。
在他拿着奶茶准备压压胃里不舒服的时候,总觉得后面跟了一个人。
他以为是林友度,没有回头。
他怕回头给林友度传递了一种错误的信息。
忽然,背后一个冷冷清清带着点沙沙的声音响了起来,微笑着说:“看来,你对晏溯而已,也没那么重要。”
他猛然回头,顿时心里无声蹦出一句脏话。
他觉得晏起就是一个变态。
晏起微笑着跟过来,身上那点点血渍在黑夜深沉的路灯下,显得异常触目惊心。
许菖蒲顿住,看着他,冷淡的目光显示出几丝不耐烦:“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晏起微笑着走过来:“要跟我在一起吗?”
许菖蒲又一次被轻薄,连带着多日的怨气,怒骂说:“滚。”
晏起笑了笑:“你看上晏溯哪一点啊?我跟他有着相似的脸庞眉目,我们同父同母,最重要的一点,我比他靠谱多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恩?”
许菖蒲冷噱看了一眼晏起,觉得很可笑说:“你觉得你比他好吗?如果你真的比他好,为什么他朋友那么多那么铁,你什么都没有,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为什么你父母对他那么亲近,你父母不敢让你让着你弟弟,只能让你弟弟让着你?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晏溯的性格要比你好一百倍,晏溯是个小天使,而你就是个魔鬼。”
许菖蒲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愣住了,他感觉自己在对自己处刑。
他以前还没有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在他继父家里,他弟弟带小朋友回家玩,总会吵到他,而他会冷暴力摔门发脾气。
那些小孩子被他吓得哇哇大哭,他妈妈跑过来,看到许菖蒲紧紧关闭的大门,提一口气,想说什么,最后咽下去。
只得去教训他弟弟说:“谁让你把小孩子带回家吵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做错了就去道歉,跟哥哥说对不起。”
许菖蒲面对他弟弟哭红的双眼,拉着他的小手说:“不需要。”
再后来,他妈妈总是让他弟弟多亲近他,说:“那是你哥哥,你要多亲近他。”
因为他妈妈在浑身带刺的他面前,不敢让他多亲近他弟弟,所以让他弟弟多亲近他。
以前的许菖蒲,也是没有朋友的,也是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以前的许菖蒲,也是浑身带刺让家里人不敢亲近,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也许对那个家而言,他跟晏起一样,是个恶鬼。
在某种程度上,他跟晏起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他遇到了晏溯,遇到了那个把他从地狱深渊带出来的人,一遍遍的跟他说喜欢他,总会想各种办法让他开心,而晏起没有。
“说啊,怎么不说了?”晏起噗嗤笑了一声,朝着许菖蒲迈了一步,伸手欲要触碰许菖蒲的脸,许菖蒲后退一步躲开晏起。
晏起微笑着:“我没有朋友是我不需要朋友,家人对我不敢亲近,是因为他们欠我的。”
他忽然上前,拉住许菖蒲的手,紧紧搂着许菖蒲的腰,微笑着:“要跟我交往吗?或者你可以尝尝我的吻技,我比晏溯好也不一定哦……”
许菖蒲知道晏起是故意挑衅他,但他此刻忍不可忍,直接挥拳,在晏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拳打歪晏起的嘴角。
他就如同寂静空荡的雪山,在发生雪崩之前,平淡寂静悠远,可是在雪崩之后,毁灭式的席卷着整个山谷。
他打了一拳后,又飞起一脚,晏起被他踢得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小树上,树叶因剧烈的撞击,唰唰落了几片青翠的叶子。
“全世界又不是你一个人不幸,你不幸就拖着大家陪你不幸,晏溯他不欠你,因为你,他有家不能回,他为了不让你妈妈为难,他搬来我的家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受害人的谱,要说受害人,晏溯才是真的受害人,他什么都没做,被你恨了这么多年,你不仅害他成为父母眼里的坏孩子,还弄坏了他那么多喜欢的东西,他为了你捅了一个学生几刀,差点被开除,为了你在球场上差点跟人打起来被罚球,现在还摘不掉坏学生的帽子,可你呢,处处针对他,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去恨他?”
他这一声声,仿佛在控诉他自己。
他弟弟也没什么错,还时常讨好他,亲近他,而他冷漠对待他对待了七八年。
晏溯说他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别扭,喜欢他冷漠对他弟弟的同时,又总在事后想办法弥补。
要知道他很讨厌别扭的自己,他以前狠下心对他弟弟冷暴力,事后觉得愧疚,总会想办法弥补,他以前总是想如果自己不那么别扭就好了,可是他做不到,他不是晏起。
晏起明显被这两拳头激怒了,使劲一推,“你他妈的懂个屁。”
许菖蒲没想到晏起这么大的劲儿,被推得踉跄几步,撞在路边已经关门的小商贩摆放杂乱货物的推车上,后背肩胛骨撞向那些凹凸不平的货物,疼痛从整个后背肩骨蔓延,那一瞬间,他的喉咙不自觉的“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