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祁:……
看来这书的确有不少年头了。
等他站定好好观赏过这一间房间的现状后,宗祁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这大概是一个炼金术房。
没错,不是搞化学的那种化学研究室,而是搞炼金术的。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咋还有人信炼金术?科技发展,化学平衡守恒学过没?
炼金术发源很早,从古埃及到欧洲十九世纪,历史书上皆有它的身影,其中不乏名人沉迷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艾萨克牛顿爵士。
估计老拉美尔欠下的巨额负债里有一半都是被他拿来玩炼金了,败家子实锤。
宗祁觉得拉美尔家的爷爷生前真该把他爹扔到中国接受一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毒打。
黑发青年在暗室里翻了一个白眼,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正想扭动一旁墙壁上的暗扣爬上去,忽然回头又看到挂在墙壁上的赫尔墨斯之杖,犹豫了两秒后还是走过去,踮起脚想要将中间那把插在中间的匕首抽出来。
宗祁上辈子在阿富汗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何时何地,身边必须要有武器。
若是没有武器,他浑身都瘆得慌。在那样战火纷飞的地方,没有武器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这里马上就要被他毁掉,拿点东西,权做留恋,到此一游。
这个徽记有些高,宗祁踮起脚才刚刚好触碰到刀柄。
等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刀柄后,宗祁才开始在手腕发力,想要一鼓作气将匕首抽出来。
匕首卡的很牢靠,宗祁原本以为它不过被挂在墙上当装饰品,但是等自己真正触摸后才发现不然。
它是被横插进墙缝内的。
要知道,暗室四周的石砖都严密贴合,厚的一丝缝隙都没有,就像是将一个正方体中间挖空,不知道建造当初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属实牛逼。
上辈子宗祁遵循羊皮纸,启动机关将这里毁掉后,愣是再也没找到这间暗室,也足以见得它自毁装置的厉害。
宗祁在心底骂了一句,继续加大手腕的力量。
“嘶——”
结果他不仅没能拔下来,在用力期间还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大拇指被锋利的刀刃舔过,瞬息之间就迸发出滴滴点点的暗红色鲜血,滴答滴答砸落到匕首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花。
现在这具重生的身体还是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根本就没有体会过什么疼痛,所以这一下还真让宗祁皱眉,下意识的松手,低下头来检查手心的状况。
他没看到的是,在那墙上,原本平平无奇,普通的在大路上都能买到的匕首却像是忽然被唤醒般,整个都发出低沉的震动来。程亮的刀尖瞬间涌成透亮的血红色,像是缓缓流动的液体,诡秘华美。
“铛——”
安静的暗室内只能听到一声掉落的轻响。宗祁警惕的抬头,灰色的眼眸锐利的划过地面,反射性的摆出防御姿态。
同一时间内,暗室内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伸手不见五指,暗的如同永夜降临。
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宗祁确认这一点后,放心的敛下眉眼,却是瞳孔骤缩。
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张纯黑色的卡片,中心等臂十字架上缓缓开出一朵荆棘玫瑰,左上角镌刻“joker”的字符,神秘又瑰丽。
它正在发光,血红色的玫瑰和joker似乎被满盈,折射出诡异的色彩,成为静谧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而墙上的赫尔墨斯杖依然恭敬垂首,只是一旁存放匕首的位置,空空荡荡。
第02章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急急如律令!!妖魔退散!!邪魔退却!!我TMbdi;!@-284/!!
宗祁吓得浑身僵硬,在心里默默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默念了三遍,这才惊魂未定的重新将视线挪到地面那张黑卡上。
暗室里安静的很,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粗重的喘气声。
黑暗浓重的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似乎要淹没人的口鼻喉舌,将人拖到更深的地界去。
而在这片黑暗中,那张黑色的卡片却反其道而行,发出明明灭灭的幽光,将这一片空间都照亮。
血红色的玫瑰在等臂十字架上怒放,灼灼其华,连带着一旁的“joker”也浅浅摇曳,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见鬼了,这玩意儿还能动?难不成拉美尔家族的人还真会炼金术不成?”
宗祁盯着黑卡,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可是个在红旗下长大的花朵,坚定奉行唯物主义不动摇,但这个场景委实太诡异了,诡异到宗祁怀疑他是不是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本,从此打开某个新世界大门。
再结合一下宗祁上辈子那几个奇怪似乎信奉某种奇怪宗教的劫匪,越想越有可能。
这谁顶得住啊?!
他连忙后退两步,再也不敢看那地上的物什,转头哆哆嗦嗦的去摸墙上隐藏起来的梯子,双脚一蹦,三下五除二忙不迭的往上爬,那模样急的就像背后有什么魔鬼在追逐他一般。
这种涉及到了玄学的玩意,就算是宗祁在真枪实弹里拼杀过,该怕的还是得怕。
宗祁:溜了溜了
他一边往上爬一边想,或许那羊皮纸里说的是对的,这么玄乎的地下室,等明儿回头还得把它赶紧毁掉,不然到时候拉美尔庄园被巴克莱银行接手,宗祁连门都进不来,玩个鬼。
暗室的出口十分隐蔽,在庄园书房的壁炉内,要严格按照准确的六芒星顺序按下红砖,不然红砖根本就不会动,十分隐蔽。
宗祁从地下爬出来后,又拿起壁炉旁的挂毯给它挂上,顺带将那一堆看着就是装饰用的木材踢进去,伪装作案现场。
拉美尔家族的书房很大,两侧高高的书架从地面延展到天花板下,一旁甚至还放置了专供能够看到高处书本的脚凳和手杖。
一般来说,最能看出家族底蕴的无非就是书房。旧贵族的书房里陈列着无数历史孤本,在久远的中世纪,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书籍的,在那时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拥有这一珍贵的文化载体,流传到如今的二十一世纪,说一句“无可估量”也毫不为过,有些还被大英博物馆列在文物名单里。
所以老拉美尔到底是欠了资本家多少钱,这才让巴克莱银行都出手直接收回老宅,没有一丝一毫余地。
宗祁一边吐槽一边复原现场,等全部弄完后如同一条死鱼般瘫到书桌背后的大靠背椅上,放松四肢,眼神涣散。
外面的太阳十分热烈,穿过肯辛顿宫来到拉美尔庄园,将绿色的草地照的苍翠欲滴,上面金光跳跃,荡在喷泉洒出的水雾前,似乎要氤氲成彩虹的模样,美的像是传说中的阿瓦隆仙境。
上辈子他毁了密室后可没这么悠闲,那时候他忙着拿手机在庄园里做作摆拍。
宗祁在魔都富少圈子里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张脸就是中英混血儿颜值加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圈子里都在传宗祁是英国大财阀家族的独苗后裔,这一传就让人不禁肃然起敬,赶着上来巴结。
钱有了身份有了,颜值还是加分项,宗祁这个魔都小天王做的别提有多开心。
不过那些富少也不是傻的,个个精明的很。
试想一下,若宗祁真是那种家族的后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在中国生活,国外愣是一点消息都没传来。于是就有风言风语流传,更有甚的,还说他不过是个私生子。
可想而知,上辈子心高气傲的宗祁气炸了,等转头来了英国后,想着就算继承不了拉美尔家族,那也得自拍几张让圈里人看看,好歹挣回一口气。
但现在,经历过人生最大恶意的宗祁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富二代了。在经历过战争冲击后,他现在的状态整个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相当洒脱随性,分分钟就能看破红尘剃度为僧。
“笃笃笃——”
沉重的木门上忽然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紧接着老管家稍微有些模糊的声音穿透了厚厚的门板,“少爷,巴克莱银行的负责人到了。”
“好,稍等。”
宗祁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正想走过去开门,又忽然退后两步,灰色的眼眸在书桌上逡巡了一圈,迅速从盒子里抽出一把裁纸刀塞到风衣袖口裹住。等到那冷硬的刀尖温度贴着他皮肤后,才稍微安心了些许,大跨步走去将门拉开。
“宗少爷。”
门外老管家的银发梳的一丝不苟,站立的时候如同一棵挺拔的常青树。他扶了扶眼镜,越过宗祁手边看了一眼他背后的书房,略有些感慨。
“老爷从小就喜欢将自己关在书房内,还勒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经常错过一日三餐。”
“不过现在说这些……抱歉,少爷,是我失言了,请您随我来。”
宗祁:……
当然啦,因为你老爷每天都幻想用水银炼出黄金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布莱克老管家在拉美尔家族工作了很多年,可以说他当初是看着老拉美尔长大的。
这种老牌家族的管家,通常一生都只会为一个家族服务,更有甚的,在结婚生子,有了下一代后,下一代同样选择接受管家专业培训,为这个家族继续服务。
宗祁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身份没有被拉美尔家族承认,管家估计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但事实上,即使上辈子拉美尔庄园被巴克莱银行收走,宗祁也没有更多钱来承担布莱克管家高昂的年薪时,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依然坚定的想要跟随宗祁回中国去,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并且不收取分毫。
宗祁哪敢啊,布莱克老管家的根在英国,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来了英国一样,虽然有这里一半的血统,但土生土长的华夏血脉依然在不屈的抗议,思念那一片故土。
如果可以维持这里的原样就好了。
尽管庄园被银行收走,庄园内的女佣和下人都没有任何的怨言,更没有让宗祁感受到不舒服。
上辈子宗祁虽然没在拉美尔庄园住几天,但他却真真切切感受到安心,也是他既母亲去世后,再也没能体会过的情感。
这种情感是浦东东郊那栋冷冰冰的别墅无法带给他的,反倒还会让他触景生情,不可遏止的难过。
“咚、咚、咚。”
一瞬间内,宗祁忽然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大,似乎要和另外某样东西重叠组合,形成二重奏。
黑发青年一袭burberry威斯敏斯特型经典款蜂蜜色风衣,内着Aquascutum的白衬衫和棕色小马甲,衬得他身形颀长瘦削,意大利手工打造的皮鞋无声的踏过走廊上深红色的绒毛长毯,悬挂在两侧的壁画色彩暗沉,迅速后退,沉默的像是驻守的士兵。
他停下脚步,却再也无法形容方才那一瞬间的玄妙感觉,恰巧前方的管家微微侧首,宗祁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暗自攥紧了贴在袖口内的小刀,顺着壁灯的阴影,踏入会客厅。
会客厅内灯光明亮,负责人早已站在一旁翘首以待。
“宗先生,您好。”
巴克来银行的负责人是一位中年男性,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两撇小胡子梳的整整齐齐,整一个标准的万恶资本家模样。
英式西装总是比较苛刻,作为全世界血统最纯正的西装,他肩膀平直,收腰,强调合身,十分保守传统;不同于美式西装的宽松和意式西装凸显魅力,英式西装穿在身材稍次的人身上只会无限放大他们的缺点。
例如现在宗祁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这位负责人稍微有些发福的小肚子,遮都遮不住。
“您好。”
于是他相当矜持的颔首,极为自然的入坐,并没有要理会对方悬停在半空中想要握手的意思。
这倒不是宗祁不给这人面子,而是他现在估计有些战后ptsd,无法和人进行任何形式的肌肤接触。
反正要尴尬也是你尴尬,我宗祁不尴尬。
“请您将当初拉美尔家族抵押的合同交予我过目。”
入坐后,他开门见山,眼眸锐利。
重活了一次,那些上辈子宗祁没有留意就被忽视的细节也越发清晰,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违和感。
拉美尔家族一向以财富闻名,没有人知道它名下产业有多少,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族不差钱。它和大名鼎鼎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洛克菲勒家族、摩根家族等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内森·罗斯柴尔德男爵在拿破仑战争收购英国政府公债时还分了一杯羹。
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虽说这句话在商界并不适用,但总也没理由罗斯柴尔德借着战争财一跃成为十九世纪最富有的家族,乃至在世界近代史上都跻身前三甲,历史更悠久还跟着罗斯柴尔德一起喝粥的拉美尔家族会沦落到这种凄惨的地步吧?
最诡异的是,在老拉美尔去世前,英国上界从不曾流传过巴克莱银行把控拉美尔家族资产的传闻,甚至供给宗祁和母亲在中国生活的银行账户里每个月都会定时多出十万英镑的巨额生活费,也彰显了拉美尔家族有充足的流动资金。
“自然,阁下。”
银行负责人有些尴尬的放下自己的手,转身从黑色的公文箱包中拿出几份用密封袋包好的文件递过去,表面上一派恭敬,内心却是对这个早就走到末路的家族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