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呢。”陆衔洲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半句话收了回去,这东西还真挺贵重,不止两万。
乔烬眯眼笑,“嗯嗯,我明天拿钱给你。”
陆衔洲没说话,看着乔烬把东西包好抱在怀里紧张兮兮的生怕打烂了,出了店才问他,“你买这个干什么?”
乔烬说:“外公和简叔给了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想还礼。”
陆衔洲略一挑眉,“哟,出息了,不但个儿长高了,胆子大了,也学会办事了。”
乔烬抿嘴笑,“你别笑我。”
“没笑,夸你的。”
乔烬仰头深深吸了口气,阳光有点刺眼,但沉了一个冬天的阴霾尽数散去,只剩炽烈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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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当天,乔烬起了个大早给陆衔洲做早餐。
陆衔洲从身后圈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含着一点惺忪睡意,“这么精神起来做早餐,你把我榨干了宝贝。”
乔烬脖子痒忍不住动了动,陆衔洲朝他脑袋上一拍,“别勾引我。”
“你快起来呀,蛋流出来了。”乔烬在煎荷包蛋,被陆衔洲这么一弄原本圆润的蛋液顿时流的乱七八糟没有形了。
陆衔洲试了下,“没流出来。”
“不、不是那个。”乔烬被他抵在台子边无处可逃,红着脸躲他的动作,却弄巧成拙直接吃进去了,“师兄……”
“嗯?”
“蛋……”
“什么蛋?这个吗?”陆衔洲故意使坏,捏了捏他,舔了舔他颈侧血管,声音低哑,“昨晚还没吃饱,这么一早就下来做饭。”
乔烬呼吸乱颤,“你别。”
陆衔洲捏住他耳垂,压低了声音靠在他耳边,“我有个秘密告诉你,想不想听?”
乔烬直觉不是好话,“不听。”
“不听罢了。”陆衔洲直起身要走。
乔烬见他不太高兴,忙拽住他的手,“你说你说。”
“生气了。”
乔烬轻车熟路的略微抬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声音软糯的安抚他,“我想听的,你告诉我吧。”
陆衔洲“好心”的重新贴近他耳边,慢悠悠说了,乔烬眼睛倏地瞪大,脸从上红到下,猛地将他推开,“我就说不听!”
“宝贝,咱们结婚这么久了,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了几百遍了,你怎么还害羞啊。”
“这不是害不害羞的问题啊,那个……那个也太过火了。”乔烬想到他刚说的自己买了点东西,让他穿上跳舞给他看,兔子耳朵兔子尾巴,穿那个怎么跳啊。
陆衔洲将他揽回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低声说:“乔乔,等这些事了了,我们把婚礼办了,好不好?”
乔烬任由他从后面抱着,轻轻点了下头,“嗯,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陆衔洲故意拉长声音,伸手捏了下,告诉他这儿应该还有一对小铃铛,末了才补充,“刚才那个也听我的?”
乔烬大骇,“不行,这个不听!”
陆衔洲一脸驳回上诉的表情,拍了他的头一下,“快点做饭,都糊了。”
乔烬看着锅里一团焦黑的煎蛋,气恼的冲他后背说:“下次我给厨房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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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很顺利,陆阳晖大限将至,他知道陆衔洲不会针对陆平言反倒也认命了。
即便不认,结果也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垂死挣扎。
反正陆氏的股权他已经全部交在陆平言的手上,虽然赔了夫人又折兵,但至少也弄死了孙康华。
值得。
乔烬看着坐在被告席上精神萎靡的陆阳晖,和他第一次见的时候截然不同,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只是偶尔眼神落在陆衔洲身上的时候还有一点亮光。
乔烬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恨之入骨,甚至要给他扣上一个运毒这种无法翻身的罪名。
如果今天不是这样的结果,陆衔洲和他互换坐在被告席,他真的忍心吗?
视线偏了一点落在陆衔洲身上,他敛着眉眼没有因为律师的唇枪舌战和公检提出的证据而有丝毫动容。
乔烬伸手,握住陆衔洲的手指,也垂下眼睛。
陆衔洲反握住他,乔烬这才发现他的掌心全是汗,甚至指尖都在微微的发颤,他对陆阳晖如今的下场并不是没有一丝触动的。
他心思不够,猜不出陆衔洲的心情,只能更加紧的与他十指相扣给他力量。
“师兄别怕,我在这儿。”
陆衔洲指尖微顿,随即也扣紧他的手指,“嗯,乔乔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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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结束。
陆平言被助理推着过来,抬眸看了眼陆衔洲,眉眼间全是疲惫痛苦,双眼遍布红血丝像是很久没睡过觉了。
乔烬礼貌喊:“大哥。”
陆平言冲他颔首,然后移开眼落在陆衔洲脸上“有时间吗?”
“有话直说。”
陆平言也没客套,直截了当地说:“霜岚在拘留室企图自杀。”
陆衔洲眉目不变,“大哥,他是你的人,死不死你都没有必要试探我。”
“我不是试探你,只是告诉你他留下的话。”陆平言垂着眼说:“他留了遗书,说一条命不知道够不够还你和我的债,如果不够他也没办法了,下辈子再还。”
乔烬吓了一跳,“牧先生他?!”
陆平言摇头,“没事,救回来了。”
乔烬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衔洲冷冷嗤笑:“陆平言,你能不能活的像个人一样,腿断了连骄傲也没有了是吗,以前那个肆意骄傲的陆大少死了?整天除了猜忌和怨怼之外,你还剩什么?”
“早八百年前我就想骂你,腿断了就是个废物了?默默是谁的孩子你自己去验,就算不验我不信凭你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你也算是个东西。”
陆平言不语。
“如果这孩子你不要,陆默以后就跟我,乔烬都比你们两个会疼他。”陆衔洲冷冷地盯着陆平言的眼睛,冷笑着,“他欠不欠我的我根本不在乎,少拿我当借口把自己困着,有病就去治,找我也不能给你们两个换个脑子。”
乔烬见他越骂越过分,忙拽了下他的手臂,“师兄,你别这么骂大哥。”
陆衔洲扣住乔烬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平言,“你们想怎么折磨对方我不关心,但是你们欠默默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但个儿长高了,也学会办事了【引用自87版红楼梦,贾宝玉打趣林黛玉】
第一百零四章 正文完结
陆平言抬起头,看了陆衔洲一眼。
陆衔洲没理他,拉着乔烬便走,手劲儿大的把他手腕都捏红了,乔烬也没挣扎任由着他捏,等出了法院大门他才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嗯?”陆衔洲脚步一停,低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手腕都被自己捏红了,忙松开,“痛不痛?”
乔烬轻轻摇头,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垂下眼。
陆衔洲摸摸他的脸,“吓坏了?”
“不是。”
“让你经历这么多,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本该快乐的跳舞,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然后有一个……”
乔烬伸手搁在他的唇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按照陆衔洲的性格是说不出这种话的,但今天上庭看到陆阳晖,又见到陆平言,他也不由得想如果两个字。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他,陆阳晖和杨芹都不会因此成恨,乔烬不会得自闭症,陆平言不会因此失去一双腿,孙康华不会死。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乔烬怕他继续说便没有松开手,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要这种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那你带我一起走。”
陆衔洲一时怔然。
乔烬伸手搁在他的眉头上揉了揉,“揉一揉,不难受噢。”
陆衔洲一笑,“你哄孩子呢。”
乔烬眨眨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学着他刚刚骂人的语气,故作凶狠的说:“叫爸爸!”
陆衔洲眉梢一挑,掐着他的腰低笑威胁,“叫什么?”
乔烬不回答,学着他之前逗自己一样冲他唇上亲了一下,“乖,让我尝尝糖是什么味道的。”
陆衔洲“嘶”了一声,“小崽子敢撩我了是吧,就看在这在法院门口我不敢怎么着你是吧。”
乔烬顺势舔了一下,“对呀。”
陆衔洲伸手敲了他脑门一下,“长本事了,刚嫁给我的时候看见我就吓的发抖,连话都说不好,怎么着,现在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乔烬被他揶揄,有些难为情。
“你那会为什么这么怕我?你小时候对我有印象?”
乔烬脸颊微红,小声说自己听杨芹和冯玉生他们谈起陆衔洲,又说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就开始怕了。
陆衔洲沉默几秒,“我让一个梦坑了?”
乔烬眯眼笑,“谁让你名声不好,又不能怪我,你要是像傅教授一样温柔,那我就不怕你了,也会早点……”
“早点什么?”
乔烬自知说错话了,说什么也不开口了。
陆衔洲眼底神色加深,含笑看着乔烬,伸手捏着他的耳垂,低声宣判似的说:“我倒要看看这个梦有多恐怖。”
乔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想干嘛?”
陆衔洲说:“梦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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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牵涉甚广犯罪性质也严重,周期很长,好在最后能还了一个公道。
陆衔洲正式拿回陆氏的所有权,陆平言冲他伸手,“陆氏还给你。”
“不是还,是我自己来取。”
陆平言笑,“随便吧,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跟你争陆氏的意思,你知道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往后你让我分分红当个闲人就行了。”
“闲下来了再去猜忌?”
陆平言听出他的讥讽,不甚在意的笑了:“猜忌不到你头上了,你说的对,我欠默默的,以后我会补偿他。”
“你拿什么补偿?”陆衔洲丝毫不给面子,坐在陆氏掌权人的椅子上,目光冷冷的落在坐着轮椅的陆平言身上,“现在对他好你觉得还来得及吗?你真的了解过默默吗?你知道他在你面前乖巧懂事却会在背地里调皮捣蛋吗?你只记得牧霜岚在他生默默那天离开你不愿意回想,你知道他会自己跑去蛋糕店给自己买个蛋糕庆生吗?”
陆平言怔然。
陆衔洲冷笑着,“他买蛋糕不是为了自己祝生日快乐,年年都许愿他的父亲能爱他一点,然后生出他的那个人也会回来,三个人一起过生日。”
陆平言眼眶发酸,“默默真的……这么跟你说?”
陆衔洲收回视线,“他没跟我说,跟乔烬说的,他还想让乔烬给他生个妹妹,说自己一定能保护好她,不让她被欺负,然后自己就不是一个人了。”
陆平言张了张嘴,脑中浮现的陆默竟然只是双肩背着书包,乖乖巧巧颔首叫爸爸,吃饭细嚼慢咽,考试回回第一,从来不吵不闹的乖孩子。
“他无意害的牧霜岚出车祸,你就打他一耳光罚他在房间里跪着反思,陆默正在走的,和我当年有什么区别。”
陆平言沉默,整个办公室里安静的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陆衔洲也没急着让他滚蛋,坐在办公桌后看他。
良久。
陆平言长舒了口气,“衔洲,谢谢。”
“谢我骂你?”
“是,谢你骂我。”陆平言扬头看着办公桌后的陆衔洲,“不过我觉得你可能在泄私愤,我看你骂的挺爽的。”
陆平言又说:“爸爸做了这么多事对不住你,他现在也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不求你原谅他,希望不会影响我们两个的关系。”
陆衔洲说:“大哥,要不是看在你腿断了,我早揍你了。”
陆平言冷嗤了声,“你打得过我?小时候哪次不是我让你。”
兄弟俩相视一笑。
陆平言把轮椅转了个方向,朝伸手摆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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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烬没课在家,早上送走陆衔洲之后回楼上练了会舞,中午下来吃饭的时候瞧见个“不速之客”在门口徘徊。
他拉开门出去,稍有些忐忑的喊了声:“陆夫人。”
周婉容面容一僵,手指掐紧了皮包,面对这个逝去的称呼尴尬又艰难地冲乔烬笑了下,“乔乔,衔洲在家吗?”
乔烬说:“他上班去了,您找他有事吗?方便的话您告诉我等他下班告诉他。”
周婉容忙说:“不,别告诉他我来找过你。”
乔烬疑惑。
周婉容有些难堪的别过头,“我今天来是,是想找你们和好的,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们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乔烬一时没明白,“啊?”
“我知道你们都很怪我,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周婉容说着开始哭起来,晕花了一点精致的妆容却浑然不觉,猛地伸出手握住乔烬的手腕,“乔乔,我真的后悔了,我以后好好补偿你们,好吗?”
乔烬被她抓着,有些不知所措,“陆夫人您……您别激动。”
“衔洲最听你话,你劝劝他,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后悔了。”周婉容死死抓着乔烬的手不肯放,执意要他答应。
乔烬手腕被她尖锐的指甲抵着有点疼,挣脱不开又不好代陆衔洲答应,只好忍着,轻轻地倒吸了口凉气。
“陆夫人,这件事你还是跟他自己说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