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现代耽美]——BY:它似蜜

作者:它似蜜  录入:10-22

  原来咱们差不多。李白冲她笑。
  杨遇秋不点头,不答应,很快发展成不敢看他,脸色煞白地埋头发短信打电话,可似乎没有人接听。“姐,”隔了小半张圆桌,李白把双手拢成喇叭,轻轻开口,“我哥已经准备上台了吧,肯定没空接你电话啊?”
  “小白……”杨遇秋哆嗦着嘴唇,放下手机。
  “嘘,”李白眨眨眼睛,“来了。”
  时间的确到了,杨剪准时出现在台上,而李白的目光也避开一切干扰,全部聚焦于他。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甚至没往这边看上一眼,李白知道,杨遇秋跟邻座若无其事地耳语闲谈,拙劣的演技,想把方才的尴尬盖过去,李白也知道。
  但他全不在乎。
  他抱着最后那点希望,就想看看,站在台上的,到底是不是杨剪。
  很快他就得到了失望。有多少希望,就换回来多少。在这铺满鲜花、仿佛由花瓣筑成的大厅里,一个男人站在花路尽头,等待,再等待,一身的世故幸福,这本身和李白无关!……但他偏偏有那样一张脸,几小时前还在李白面前,被戾气和痛苦涂满;他偏偏还有那样一头黑发!未曾走形,曾流连于李白指间。
  这不可能吧?李白把手里攥化的喜糖丢在地上,哥哥,别这样笑啊,别这样收起了一身的刺去抱她,别用你算相对论的墨水写请柬,别温顺地接受这一切,别执迷,别忍气吞声,别相信别发誓别爱她!
  别做我这种人。
  可拥抱还是发生了,接下来,就要是戒指,就要是接吻。
  李白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切,耳鸣不止,流下两行泪来。所有的疼和冷,所有漆黑的黏稠的缩成一团的夜,缠在他心脏里太长太久,被瞬间挖出,晾在这一对新人之下暴晒。太阳和他说,没有人要这些东西,没有人要你。可他本来也没想让人要啊?他想忽略,想把它们埋到死,但他失败了啊?挖出的空洞没有人管。
  到底是哪来的孤魂野鬼钻进那副身体,把杨剪挤走了……他已无法说服自己继续这样想。这一切都太真了,真得让他无法不去恨了。
  “等一下!”
  他被自己这声吓了一跳,一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他,但他还是站着。
  “哥哥,我今天没别的意思,”他走向杨剪,拽着杨遇秋的手,听见自己在说,“就只是想问问,你跟姐姐为什么每次都把我抛下了?”
  杨剪静静看着他。
  跨上台阶,本来就没几步距离,杨遇秋想挣脱,被李白狠狠扽到踉跄。李白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一直想不懂,就很困扰。”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好吗。”杨剪说。
  他居然步子都没动,还跟新娘胳膊贴着胳膊,肩并着肩,只是皱了皱眉。
  哇。李白想。
  皱眉,你一直都太会皱眉了。
  “小白咱们下去吧,小白乖,咱别做傻事啊。”杨遇秋跟哄小孩似的,众目睽睽,她朝杨剪使完眼色,又朝李白使,全身的力气都在把他往下拉,“听话,我知道你最听你哥话了。”
  这副甜得腻人的嗓子,这种温柔到无辜的口气,进入角色可真够快的……进入李白笑意愈深,他想吐。
  “我不!我做错了什么?”他知道杨遇秋已经没法独自躲回座位上了,干脆甩开她手腕,没工夫对她,只是直勾勾看着杨剪,他说出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话,听到了,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在这样想,“你们当年从老家逃出来的时候不带我,让我在农村里被那老家伙折磨了将近十年,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好像也都跟我不认识似的,哥哥结婚,我没有请柬,刚才在桌上姐姐都不和我说话。到底为什么?就因为我跟你们不是亲生的吗?”
  杨剪还是很安静,微微收着下巴,他注视面前的拉扯,竟有种若有所思的意味。
  李白却快要被他的沉默打垮了,越要垮,也就越愤怒,“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他一把推开企图抱住自己的杨遇秋,又往前迈了一步,“今天是你结婚的大日子,嫌我在你老婆面前给你丢脸了对吗?就像以前你们嫌我太小,不肯带我走一样,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白,”杨遇秋又一次凑了上来,她还在替代杨剪说那些漂亮话,“你是我们的弟弟,我跟你哥从来都是这么想的,当年我们不带你走,是没办法,杨头风把你看得太紧……”
  “是,”李白阴恻恻地笑了笑,大声道,“把我捡回来,就是喜欢我呀!他还传给了我独家手艺,他们都说我手艺好,可是哥,你满意吗?再好我也就是个破剃头匠,你说是吗?”
  杨剪似乎终有动容,他想走近些,却被新娘死死拽住,这让李白完全没了停下来的念头。
  “你知道吧,他一死我就逃了,我第一个想的就是来找你,没钱,不知道你在哪儿,我去打工,住的地方到处都是洗头房,我跟一群妓·女住在一起,这你不知道,”李白背过手,小小的步子迈得轻巧,丈量自己离杨剪有多远似的,颇有些俏皮,“白天我出去上班,不知道谁用我的床,弄得全都是被男人抓下来的长头发,晚上,隔一条帘子,隔壁女的被嫖·客拿烟头烫得哇哇叫,我吓死了,就总是在脸上弄出点伤,难看一点,免得被说像女的,被他们盯上。这种时候我还是在想你……”他笑得哧哧的,走到近在咫尺的位置,又逐步退了回去,简直就是个小孩子,“所以你可千万别对我不满意呀哥……你当时看我过来,是不是就在嫌弃我了?”
  “你现在说这些不合适。”杨剪忽然开口。
  哇!李白心跳得怦怦的,像吃了兴奋剂,终于回魂了?这种铁青的眉宇,这种厌倦并拒绝一切的神情,和今天凌晨的才是同一个人呀。
  “姐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杨遇秋怎么又来凑热闹了,“咱们下去慢慢说好吗?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哈哈,后悔!”李白笑得停也停不下来。
  杨剪终于向他走近,却还是冷冰冰的:“听她的话。”
  “听她的话?她是我什么人?”李白厉声道,“我要你求我!”
  “……”隔了两步,杨剪驻步,定定望着他,“我求你。”
  李白愣了神,肩膀都缩了缩,他不允许自己这样,他必须说下去!“哦,你求我,你原来也会求我,求人的滋味不好受吧?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做的?”他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声音比方才低上一点,好像那样,就会暴露他的退缩,他早就把他的全是退意的心脏扯出来过,用两只手捧着,给杨剪看上面的洞,可是杨剪好像已经不想再看了,刚刚他话音一落,还叫了声他的名字,是要他适可而止么,那他就给所有人都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错,又能不能停,“我今天站在这儿,就是要让大家都看清楚,你们姐弟俩跟我是一样的,我们是一种人!我们谁也不比谁清高!”
  这话说完,杨遇秋已经不再执着于把他拉走,躲到角落背对着众席位蹲着去了。仔细看,是在抽泣。你终于知道害羞了?可我已经不会了,李白想,转身正对台下,脸上已不见泪痕,也没了刚刚癫狂般的笑。他微微弯着眉眼,一字一句地说:“大家应该已经听出来了,我是他们弟弟,只不过是抱养的,我本来是孤儿。所以我姓李。杨遇秋,我的姐姐,本来叫杨萍,还有你们今天的新郎官,一直叫杨剪,十五年前从家乡的村子逃到了北京,当时我只有五岁吧,杨剪八岁,杨遇秋十三岁?然后就断了联系。”
  “我在村子里过得很苦,杨头风,我们仨的爸爸,变成我一个人的。他是个剃头匠,是个疯子,他说他爱我,说我是他最器重的儿子,可他的爱却使我疼,我手上、身上,被剪子划得全是口子呢,还有笤帚、木板、编篾子的竹条,它们打出的伤我都能辨认!打完我,他就边喝酒边哭,说对不起,说他就剩我了,然后喝完这一瓶,把我关进柴房里再打一顿。我敢问为什么,那就第三顿。可我猜哥哥姐姐也过得很苦,他们这么小就跑到北京,孤苦无依的,吃什么用什么?住在哪儿?”
  他侧目望向杨剪,坦然地耸耸肩膀,“你看,我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
  “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要让我痛苦,你已经达到目的了,”杨剪拉住他的手腕,头也低着,声音也低着,“放过我吧。”
  “为什么?”李白疑惑道,热切地用另一只手反握住他,“哥,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痛苦。相反,当我来到北京,看到你过得很好,还那么有才上了北大,我可开心了。反倒是你,每次都让我难过。”
  他感受到腕上的力气,杨剪抓他简直像再抓一块水上浮木,太好了,杨剪终于不笑了。杨剪也终于不止是蹙眉。李白心满意足,又转身对着宾客继续陈述:“你们猜,最开始那几年,我姐姐和我哥哥,是怎么过得那么好的?他们哪儿来的钱?你们都不知道吧,恐怕我哥哥也不知道。”
  “是姐姐打工供我上的学!好了吗,我自己说了,你满意了?”
  “不对,不对,一说到姐姐你就犯傻了,不要这样,真的,”李白垂下眼睫,款款望着杨剪锃亮的鞋尖,“我知道,姐姐在你心里肯定特别圣洁特别无私,可是哥,她确实没有打工赚钱,她为了你,做出了更大的牺牲。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爱你,那就是她了。”
  哐当一声,杨遇秋跪倒在地。
  李白瞧着她,心中了然,这种站不住甚至无法抬起脸来说话的感受,他随便就能回味。
  “别说了,”杨遇秋的长发从肩前垂落,发梢的波浪卷颤抖着擦在地毯上,白旗袍也跪皱了,“小白,你别说了……姐姐求你,都是姐姐的错……”
  李白没听见似的,笑容也依旧天真残酷:“姐姐只有十三岁,找不到工作,也没有钱花,可她想养活弟弟,所以她去做了小偷!是不是很聪明?她说这是没办法,又是这种理由,但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哦!杨头风又没教她手艺,她也不爱读书,”一下一下晃着肩膀,他不紧不慢,享受这种被杨剪越钳越紧的感觉,“后来姐姐长大了,她又开发了什么副业,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肯定是来钱快的活儿呗,她和哥哥一样,都长得那么好看。”
  全场愕然,鸦雀无声。
  李白静静扫视,卸下这么多憋烂了的话,他应该是全身轻飘飘的,真想飞起来!为什么没有轻松的感觉……因为杨剪把他抓住了。
  好安全,好……舒服。如果杨剪现在要把他的翅膀折断,松开他的两只手,他会全都拿去帮忙的。
  然而,这次他好像想错了,手的确被松开,下一秒疼的却不是他虚构的双翅,而是笑意还未散尽的左颊,有纱布的粗糙触感……混在一起的还有头脑的嗡鸣。果然吗?杨剪怎么不用左手。李白流着泪摸了摸脸,滑腻又肿热的……
  杨剪的愤怒。
  他惹怒杨剪了?他终于赶走杨剪脸上讨厌的老好人笑了?
  这都是因为他吗?
  “好疼啊。”他歪着脑袋打量。
  杨剪任由他看,双眼对着自己的伤手,只盯了几秒,接着便真正回望向他,目光幽深如黑洞,吸纳所以光亮,落在他脸上。
  “姐姐跑了?”他又指指台下,“往那边去了,你看见了吗,你要追吗?”
  杨剪却依旧目不转睛。
  对,就这样看,这才是你啊,特别专心地看着某个地方,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你什么时候停止。至少你从来不去追逐谁。李白由衷地笑了,血腥味溢满口腔,他觉得露牙会丑,但抿嘴笑已经支不住他心中的快意。都坏了,都拼不好了,那就做到底,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这样想着,他将杨剪一把拽进,比刚刚任何一秒都近,全身心抱紧,张开嘴,牙齿撞上牙齿。
  这真是一个赴死一样的吻。
  杨剪在他怀里太紧绷了,太像随时就要振出巨大的双翼,从他面前飞走,所以李白必须交出全部的精神和力气。台下怎么骂,新娘子怎么跑,他管他们做什么?他已经不是细菌了,他现在活着,是立体的,他有唇环还有新换的舌钉,他都急于向杨剪展示……
  也太奇妙了,能说出那么多冷硬话的唇舌,亲吻起来却是这么柔软滚烫,杨剪没有回抱他,但也没有推开他,亲完了,意犹未尽了,李白通红着脸,低头抹抹嘴唇,纯白的袖口红了一块,可杨剪被他亲得满脸半干的血泪,默然瞧着他,依然不见表情,一动不动。
  “他们……都要跑了,你不要相信他们,”李白贴在他耳侧,用耳垂蹭他,这一句说得神神秘秘,却柔和极了,带点接吻后常见的沙哑,就像情侣间的呢喃,“我永远在这儿,永远不让你一个人走。我会‘爱你到底’。”
  “哥,你也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这一句又抬高了声量,如同祷告,“你刚才张嘴了。”
  “我给你做头发的时候,你怎么能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这句就是小动物的梦呓了,张牙舞爪太久,他累了,被众人观赏着,靠在杨剪胸前,他愿意从天而降一个笼子,“我真的好伤心,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其实你还是愿意见面的,你忘不了我,对吗哥?”
  说着他张圆双臂,想好好把杨剪抱住,却见那人钉在那儿,突然开口:“小白,你走吧。”
  “趁我没开始恨你。”紧接着,这句擦过他的耳畔。
推书 20234-10-22 :打个职业太难了[现》:简介:(入库时间2019-10-21) 晋江2019.10.20完结王文谦觉得他的职业之路致命的坎坷点有两点:1.想方设法让他回家继承家业的他爸2.曾经跟了他十年,结果向金钱势力低头,现在为他爸做传话筒的两个保镖不仅要打职业,还要跟他们斗智斗勇。“告诉我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