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现代耽美]——BY:它似蜜

作者:它似蜜  录入:10-22

  为什么杨剪眼见仇人惨死,却还是如一潭死水,不快乐。
  又是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要用“明天见”的口气说永别。永别,真的是永别吗,再也见不到了么。
  杨剪明明是比氧气更重要的。
  是他唯一的。
  他明明想过天长地久。
  可能错就出在这里吧。世上哪有那么多天长地久,只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他和杨剪一样,在某些东西的庇护下活得轻松自在,并且由于不敢想象失去它后要如何应对,便告诉自己,它将永恒。
  想明白这件事,好比被人照着肚子打了一闷拳,李白怀疑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无比想念自己的药片,今晚他到底死了吗?是与否好像也无关紧要了。眼泪彻底打湿脸和脖子,又打在牛皮纸上,洇透墨水,他慌慌张张擦抹,越擦越脏,接着手一抖,信封直接掉在地上,封口处贴久了的胶水直接裂开,口子一大,几张纸被吐了出来。
  送别礼物。
  李白连忙捂住,环顾四下无人,他才跪上信封,挪开五指,只去看那一角。好像是图纸一类的东西,字迹潦草,却能看出是杨剪写的。就在那个角落,标注着两行字:
  电路Ⅵ-神龛-自动感应
  2007.6.11


第46章 最糟糕的情人
  “也没有啦,只是看得出来,他很缺钱,但他真正在意的好像又不是这件事,”李漓放下茶杯,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顺手拨了拨那只月牙形的耳环,“我身边没有这样的男人,就算有缺钱的,也要装作阔绰的样子来追求我,所以我就觉得……他很特别?大概是这样的原因吧。”
  见李白不语,她又笑了笑:“你不相信?那些男人的电话号码我可以列一串哦。”
  李白的指尖停在一条棕黑色裂隙上,茶水已经磨干,他也没有再蘸新的,继续在这原木桌面写写画画。撩起眼皮,他不轻不重地望过去:“可你不是喜欢女的吗?”
  细眉挑起,李漓小声“啊”了一下,不过那点诧异很快就淡退了,“其实这也是我今天找你过来想说的事情之一,刚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她柔柔地弯起眉眼,“要说清楚可不容易,再跟我点时间好吗?我们先聊聊你刚刚气喘吁吁跑过来——是刚刚去了警察局?”
  “嗯。”李白的目光回到自己手上,这是让他比较舒服的一种状态。
  “你昨天约我前,警察还没找我。”他说。
  “他们找你做什么?”李漓往杯里夹了块冰糖,又续上一杯茶水,充沛温热的花香从那杯口逸散出来。
  李白想,做什么?你要我答什么?说警察把一张溜光水滑的证件照怼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人跳楼死了,问我了解什么情况?说我一脸惊恐地跟他们讲我只知道他经常在家里放很多香烛纸票存着,平时也神神叨叨的,总说什么烧火升天?还是说,他们局里有俩警察以前跟我一块去做过笔录,对那屋子的布置也有印象,所以我不是在蒙人?
  反正都点着了,都烧成灰了,从而现场拍摄的照片里,也只能看见焦黑的墙壁。
  摔在地上的尸体只有坠楼导致的挫伤断裂,衣着整齐,无搏斗痕迹。
  目前警方结论是,室内香烛倒下引燃神龛、地垫、挂画毛毯,再波及电线电器,导致爆炸式的失火。同时高杰有记录在册的精神类药物服用史,不排除火灾时其焦虑症发作,从而选择了错误逃生方式的可能性。
  “节哀吧。”临走前,他们对李白说。
  李白哭丧着脸离开了。
  走过一个路口就跑了起来,边跑边笑,这口气松得太顺了,他好久没能这么畅快地呼吸!跑到这间茶馆见到李漓,胸口的那块石板就立马压了回来。
  他们能谈什么,无非是杨剪。
  警察找过杨剪了吗?李白又开始琢磨,只愿答案是肯定。
  他直直地盯着李漓,似乎把人给盯毛了,“别误会,我没有打听你私事的意思,”李漓摆了摆手,“就是前几天我爸爸和他见面,他也提到自己刚做笔录出来所以迟到了一会儿……好像是又有一个人跳楼了?也是他认识的人。”
  哦,是这样啊。李白差点笑了。答案来得真快。这么说你也过关了,他眼前浮起杨剪和自己同样的位子上被问话时的模样,这样想着。
  是不是太轻松了?
  不,简直是太艰难了。
  另一只手放在桌下,李白不自觉捏紧挎包,又想起那信封已经不在这里,被自己藏了起来。
  “他还和你爸爸见面了?”他反问道。
  “是啊,发生了那种事,我爸爸还是很欣赏他,想和他推心置腹地聊一聊,”冰糖已在茶中化开,李漓垂睫,小小地啜了一口,“那天我哭着跑掉是做给他们看的,就想表现得像其他女孩那样,老公在婚礼上跟一个男人血淋淋地接吻,她们会是什么反应……我的演技是不是太浮夸了?”
  李白笑了笑。这女人承认起自己的虚伪和滥情来,可真够坦坦荡荡。只不过当时他压根就没注意她的反应。
  “不说那天了,不说了,你也别太难受,”李漓似乎把这笑容理解成了苦笑,关切地注意着李白脸上任意一丝变化,“就是觉得蛮可惜的,其实我和他讲过,还讲过好几次,就说我们只是婚礼过过场子,等我爸妈他们回深圳,他可以把你带到家里一起住,这都没问题的,但他就是拒绝……最后一次还跟我发火了,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不想拖着其他人,我之后就没再提。这些他都没和你说过吧?”
  “……”李白空张着嘴,没发出声音。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他答应了,也许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吧?”李漓把旧茶倒进篦台,给李白新斟上半盏,“对你我也不太了解,问他从来都是几句话敷衍,好像你们两个之间……他不愿意让我知道,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那种很私密很特殊的感觉。”她最终总结。
  “你刚才说,你们只是走个过场?”李白忽然问。
  “啊?”李漓讶然,她看着面前煞白的脸,小心道,“这个……你也不知道吗?”
  李白默默低下头,他不想哭,也不想笑,只是紧绷颌角,想打冷战。他听见牙齿发出的“咔嗒”声。
  “我明白了,”李漓也显得很难过,又或者说,是叹惋,“唉,其实你哥,怎么讲,只是我找来的演员。都是我惹出来的事啊……过年的时候我在深圳有点不注意,又被爸爸怀疑性取向了,我被问得有点烦,看到爸爸很喜欢他,我就觉得他很合适。后来几个月我简单查了查,发现他好像急于把专利投入生产,最缺的就是资金,正好我爸有资金,也有投资意向,我找他聊了聊,就在旁边的简餐店。他很聪明,一下子就听懂我在说什么,也算是一拍即合吧。”
  “我们签了很多婚前协议,也说好互不干涉,三年后他坚持的话,也可以和我离婚,现在也都作废了,”李漓眯起眼回忆,“不过婚前一个月左右我妈妈就来了,就得麻烦他多陪陪我。接触多了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不开心的人,也是真的很冷漠,可以对你很温柔细心,可以花很多时间在你身上,可以让你周围所有人满意,但你自己会一直很清醒地知道,这只是他该做的事,而你并不是能让他开心的人。幸好我只喜欢女孩子,不会爱上他,幸好!”
  李白始终专心听着,不知从何时起,他又抬起头来,变得十分平静。
  “缺投资,”他说,“如果你们不结婚的话,你爸爸就不准备投给他吗?”
  “这个……”李漓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出事之后,我那几天心里太难受了,尤其是姐姐那件事……我觉得他真的好惨,而且有我挑头的很大一部分因素,他好像什么都没了,如果事业也完蛋了,我想不通这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看着李白闪烁却偏要定住不动的眼睛,她又道:“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把真实情况和我爸讲了,没想到我爸早就明白!他跟我说开了,说他想要我结婚也只是为了堵住亲戚朋友的嘴……我们那边还是蛮在意名声的,大多数人都特别反感恐惧同性恋。至于我的私生活,他也不想管,他就觉得我找的这人很合适。他更不想因为这种意外就影响生意上的判断。”
  “什么意思?”
  “就是说,其实公司董事会本来就调研决定过了,要把钱投给3T工作室的项目,他那个前景实在是太好,但我先前不知道……后来就算出了事,我爸也不打算重来再议,改变投资计划,”李漓顿了顿,“所以他叫杨剪谈话,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我也在旁边……我爸爸很少那么有耐心,感觉真正爱惜一个人他才会这样,他和杨剪说外面那些议论都不要听,生活里的杂事也不要去头疼,他都会帮忙摆平的,就要杨剪拿着头脑和技术,去深圳跟他一起干。”
  李白的眼睛亮了起来,好比眼睁睁目睹自己曾经如何把一件完好的瓷器推下高台,现在又终于望见了些许重新拼起的可能。
  “他去了吗?”
  李漓却说:“杨剪不爱惜自己啊。没办法。”
  “什么?”
  李漓看着那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道:“杨剪拒绝了。他说他已经没有赚钱的必要了,不如活得自由一点,做些普普通通的好事。”
  “做好事?”李白已经站起身子,这他自己并不知道。
  “他十月中旬就把专利权交给他的合伙人了,一分钱也没有要,”李漓揉了揉眉心,豆沙色指甲闪出软光,“川藏那边?他准备去支教了,四天前我们见的面吧,当时是说,过两天就走。”
  “川藏……具体是哪儿?”李白想到教师资格证,杨剪大学二年级就考到了,杨剪总爱考些当时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证件。这件事没来由地最让他在此刻感到疼痛。
  “没有仔细说,”李漓也站起来,她看李白抓着挎包,以为他要走,“不过我也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对吗?虽然旁人不一定理解,但既然是他自己的决定,旁人也没资格说‘我不接受’。比如我以后……大概目标就是研究生顺利毕业再找个对我没兴趣的男人结婚吧?但愿他不比杨剪差!你呢,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就是赚钱吧,我还得继续赚钱,”李白果真走了,他背过身,袖口压住眼皮走得飞快,他不知道这样的声量和语速别人到底能不能听清,“赚够了钱就去找他,边赚边找。”
  找到了就看看,就看几眼。
  他不想也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天回到家后——确切地说,是回到新租的地下室,李白蹲在他那张被便宜搬家公司运得污痕累累的红沙发上,最后读了一遍信封里的纸。
  统共二十九张,其中二十八张是图纸,有的还被烫出了小黑洞,外圈皱巴巴的,一看就是紧急泼水挽救的结果。那些要锯的,要焊的,要设计清楚的,周边写满密密麻麻的标注,旁边挤着被画上大红叉的废图……这些设计甚至包括了硬件和软件,从六月开始,最后那张电路图的落款时间是十月五日。
  杨遇秋宣布抢救无效当晚。
  那张图描述的大概是个投影装置,进屋的人会在墙壁上看到杨遇秋的影像,或者单纯是个模糊的女人?杨剪的效果示意只是把她的头发画得很长。
  而这投影也仅仅是这套装置中的鸿毛一片,杨剪似乎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了,高杰不进那屋怎么办,进了那屋站的位置不对又怎么办,感应失灵怎么办,感应太敏感提前开始流程又怎么办。
  他似乎做过几次模拟实验,还详细记录了实验结果,他牵电路安芯片做备用装置,甚至改造了那两尊神像,完成一件事,就在成图日期旁边打一个对勾。他在这方寸之间造出一片绕不出的迷宫,无论怎样选路,最终只能走到他所定下的终点……高杰是放在玻璃盖下的小鼠。这是李白的结论。这些天来他反复地读那些图纸,读杨剪潦草的备注和记录,读不懂就一直读下去,直到能把这工图不知所云地背下来为止,他终于能想象出这套事无巨细的设计被付诸实践时的效果了。
  高杰的神像会自动裂开,在高杰面前碎成一堆渣滓,他的神龛也会倒塌,烧着他跪拜的丝绸垫子,再燃及满柜的金纸香油,他挂在墙上的日月大神图会被熏黑,再隐现杨遇秋的身影,而他背后的房门会砰地一声闭合,红木映出烈火的颜色。
  他会惊叫,会哭喊,会精神崩溃。随后跳下楼去。
  这是杨剪所料之中最简单的一种,如果不只是红面具陪他过来怎么办,如果高杰执意在楼下等他要拉他一起上去怎么办……杨剪画了个树状图,连这些都全部讨论了应对方法。
  但最简单的就是发生了。
  就像杨遇秋从四层楼高的钟楼上跳下就能摔得稀烂、就此殒命一样,这么巧,这么巧。
  老天在残忍了那么久过后,突然改了习惯,仁义了一回?
  李白一开始想这件事,就会没有力气。
  他非常清楚,自己是最后一遍它们了。第二十九张纸相对而言要空很多,写了三个死字,又被红笔划掉。它们就像是杨剪的犹豫,决定杀一个人,要有多少犹豫,要下多久决心。
  李白始终觉得直到十月五日他都没有做好这个决定。
  可过到这天李白才明白,信封上写了那么大一个2,那相对的1是什么,应该是有的吧,肯定是有的。
  第一张纸画了一道长轴,起始是四月,结束是年底,似乎过上一段时间,杨剪就把轴涂黑一截。这是什么期限么,李白已经能够猜个大概,可无论如何,都是这样——杨剪本有另一条路可走。
推书 20234-10-22 :打个职业太难了[现》:简介:(入库时间2019-10-21) 晋江2019.10.20完结王文谦觉得他的职业之路致命的坎坷点有两点:1.想方设法让他回家继承家业的他爸2.曾经跟了他十年,结果向金钱势力低头,现在为他爸做传话筒的两个保镖不仅要打职业,还要跟他们斗智斗勇。“告诉我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