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现代耽美]——BY:它似蜜

作者:它似蜜  录入:10-22

  帮我接热水去了,因为我刚才疼的时候特别想喝,李白想,但我不想告诉你。
  “哎,那不就来了吗。”方昭质却抬了抬下吧,松开他的手。
  李白循他视线回头望去,只见杨剪端着个白色纸杯,正从一片黑压的挂号人群中挤来。走近了,他把热水递给李白,看着方昭质:“你找得挺准。”
  “淡黄色卫衣蓝牛仔裤,瘦,一米七左右,长得漂亮的年轻男孩,这很好找,还有你说的那些钉子,”那人连珠炮似地说,又忽然安静了,微皱着眉,目光钉在杨剪脸上,半晌才道:“好久不见。”
  杨剪微笑道:“七八年了。”
  方昭质愣了愣,和杨剪握手,振了两下也不松开,忽然也明晃晃地跟着笑了:“师兄,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啊。”


第55章 吃荔枝都能醉
  李白从没在这种经常上新闻的大医院看过病。他先前最隆重的就医经历就是打出租车去朝阳区找杨剪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他还找过好几次,但心理医学科毕竟不是热门科室,被安排在院区偏僻大楼的偏僻一角,仿佛跟他沿路随便走进去开胃药的小医院也没什么区别。
  现如今他倒是真正见识到了——大名鼎鼎的北京协和医院,到底是怎样一片战场。说是战场并不为过,这间空气窒闷的挂号大厅便是冲锋第一线。窗口前人头攒动不说,排号等位的长椅全部坐满不说,甚至有人抱着铺盖卷蹲在墙角,看样子是做好了放长线打持久战的准备。
  然而这些似乎都与李白没有关系,有医生给他开路,连那些倒卖专家号的黄牛都敬而远之。
  认识医生原来这么管用的?
  “前天就给你预约上了,今天本来我休息。”在加急窗口排队时,方昭质这样解释,兀自站在两人前面,说话也不回头。等排到了他又道:“社保卡给我一下。”
  一边跟玻璃墙后的护士点头致意,一边半侧过身子,把右手摊开在李白面前。
  “我没有社保卡,”李白注意到他的腕表,好像祝炎棠也有一只类似的,“身份证行吗?”
  方昭质这才转过脸来,有点惊讶的样子,随后又看了看杨剪,才说:“可以。”
  李白递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证件,那上面的相片是他十九岁的时候拍的,方昭质光明正大地扫了两眼,才把它递进窗口。
  新门诊楼与挂号厅仅有一路之隔,走几步就到了,但方昭质领头走得飞快。在电梯里他一言不发,杨剪也一言不发,什么师兄师弟,他们仿佛互不相识,各自有各自的沉闷心事,也各自被固定在鱼罐头里,跟李白之间夹了几个病人。
  搞得跟看一眼真人就能确诊似的,李白有些好笑地想,说不定你们俩刚刚私下打了招呼,都知道我是真的要死了。
  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啊,反正自己也早就接受了。
  挤过科室走廊的人群,进到最靠里的那间诊室,把门咔嗒合上,方昭质身上那股子紧绷绷的劲儿却又陡然松了下来。他扯了扯领结,在屋里那唯一一张诊桌前坐定,敲了几下键盘,“在外面得低调,咱不能显得太熟,”他笑道,“人家都在眼巴巴等着呢,就你不用排队,虽然今天本来就挂不上我的号,我这是加班。”
  李白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却听杨剪道:“辛苦了。”
  “您吃错药啦?你是我师兄,跟我客气什么啊,”方昭质的目光从电脑屏幕跳开,朝杨剪眨了眨眼睛,“帮我烧点热水我就不辛苦了,就那个红色的钮,按一下。”
  杨剪走到诊室一角的饮水机前。
  李白别过头追着他看,却听桌面被笃笃敲了两声,“你的大概情况我听说了,”方昭质说,“无重疾史手术史,但有酒精依赖,还有精神类药物服用史。现在药还在吃吗?”
  李白盯着地面,点了点头:“嗯。”
  “确诊之后我们再看看,说不定要暂停服用,你记得把自己平时吃的药整理一下,最好列个单子给我,”饮水机动静挺大,轰轰作响,这是水烧起来了,方昭质瞟了两眼,目光又落回李白身上,他似乎很喜欢这么紧盯着别人对视,“病症是一次查血偶然发现的,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统共看过两家医院对吧。”
  而李白只能听见那声音在自己背后,杨剪似乎走近了,又似乎没有,“他和你说的?”
  “你哥吗?对啊。”
  “你刚才说酒精依赖,”李白却道,“这个我没有。”
  “客观一点好吗,这样对我们判断病情是有帮助的,”方昭质拎起一支钢笔,眉头不知何时蹙了起来,“上医院查血不就是因为酒精中毒?”
  “那是过敏!”李白猛地回头,杨剪正在自己身后,“我没有依赖,这几天在山里待着我一滴酒都没喝,我想都没想!”
  而杨剪按住他的肩膀,却看向诊桌另一面:“抱歉,我说得不准确。”
  “行吧,依赖不一定有,但酗酒是既定发生的,”方昭质抬手,“给我看一下诊断报告吧,要加拿大医院的那份。”
  李白默默抽出报告册,剩下那一沓被他捏在手里,“还有中国的。”
  方昭质翻了两页,头都不抬,“哪家医院。”
  名字好长一串,李白本想看下手机备忘录,却发觉自己还记得,于是他就背了出来。“全面检查在国外我做不起,”他又道,“中国的那份更详细。”
  方昭质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却随手放在一边,几分钟的集体沉默之后,他把英文报告读到了最后一页,“这里面没有任何一条结果能诊断你得了癌症,”他展平纸张,按照折角标记给两人指出他拿钢笔勾出的几处,“它只是检测到你血AFP等等一些指标异常,判断是肝肾功能问题,建议你深入检查而已。”
  只见杨剪两手插兜,正望着窗外,仿佛心不在焉,李白的脑袋又低了下去,他默默把那一厚沓中文报告推到方昭质面前。
  “说实话,这医院我没听过,你可能是找到莆田系了,”方昭质放柔声音,凝望着李白,竟显出点同情的意味,“先去检查吧,这份我也会看的,放心。”
  打印机方才吐出一张纸,现在已经凉了,他把它交到杨剪手里。
  李白不觉得自己按照单子一项一项地跑科室做检查会出差错,但方昭质似乎就这么认为,至于被他光荣托付的杨剪是怎么想,李白不知道。那人好像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但也没有很投入,回北京之后一直如此,让人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不过本就没什么好投入的吧!无非是抽血做CT,检查肝功肾功,李白进去了,杨剪就在外面等着,李白面色惨白,无端跑去厕所干呕,杨剪就陪他坐一会儿,等他喘匀了就递给他一颗糖,说检查完再吃。
  老式的大虾酥,很黏牙的那种,李白一直喜欢,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基本上每个项目都要排上一会儿,还有急救病人加塞的,这一下午就耗在了各个楼层间。有次李白看着杨剪的侧脸,正出神,冷不丁轻声开口:“杨老师,我记得你以前没事儿喜欢逛医院。”
  杨剪眉头挑了一下,道:“有吗?”
  “有啊,你自己说的。”
  杨剪看着他:“那我有没有说为什么喜欢。”
  “你说看到那些生离死别,就觉得自己的破事不算什么了,”李白的话忽然顿住了,他又低低地说,“……对不起。”
  是啊,对不起。生离死别……还要去看别人的吗?他们自己经历的就够多了。太够了。或许马上又要经历一次。
  而说这话的时候杨剪还很年轻,喜欢晒太阳,总是松开把手骑车,拽下垂柳的一片叶子,经常笑,笑开了就有两个梨涡。
  对不起。
  其实李白一直很想知道杨遇秋刚死的那几天他是怎么过的,尤其第一天,第一个小时,第一分钟……无限逼近那个节点,这些年他一直在想,杨剪有没有哭,又有多久无法入睡。独自在那房间里闷着,焊坏了自己的眼睛,面对黑白的伪神,那时的杨剪又在想些什么。李白一目十行看穿越的时候总是无法集中精力,想自己也穿越了,得以回到那些夜晚,他知道自己会崩溃,但他就是想看,他知道那时的杨剪必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现在也不一定有多喜欢,但他就是为自己的缺席而痛悔。
  那如果他也死了呢?
  杨剪会不会流泪,会不会失眠?
  正如看到他就能看到杨遇秋不成人形的模样,杨剪以后看到谁,就会想起他的死?
  方昭质吗?
  可他现在是不是又不会死了?
  真对不起啊。
  杨剪却拉他站了起来,“到你了。”很温柔地避开藏在细疤间的针眼,握了握他的手臂。
  那天离开医院前两人又回了趟肿瘤内科,方昭质屋里有人,大概是加号看了几个病人,等他俩进去,方昭质就简单嘱咐了两句,说莆田系医院的那几张破纸他看完了,全都是胡扯,这边检查结果两天就能出来,最近就注意一点,不要再喝酒了。
  他还约杨剪吃饭,要杨剪请客,好像李白的病已经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杨剪答应下来,问他什么时候,他就笑笑,说最近忙死啦,等你弟弟活蹦乱跳吧。
  回家的路上李白把大虾酥含在嘴里,戴了牙套不敢乱嚼,他闭着嘴巴,听杨剪说起这位方医生的来头。
  名医世家,从爷爷那辈开始就在协和当大夫,爸妈也是在医院认识的,现在已经当上了大专家,大领导。至于方昭质自己,北大医学院八年直博,拿过国奖发过SCI,毕业就分配到了肿瘤内科。他比杨剪小了一届,叫杨剪师兄是因为他大一报到的时候排错了队伍,被杨剪给当成自己学弟领到物院去了,闹了这么一乌龙,也了解到对方都是四中考来的,从此就这么相识。都喜欢吃食堂的冒菜,都喜欢看国安,也都在同一支辩论队里,他是一辩,杨剪喜欢四辩收尾,关系一直不错。
  毕业之后倒是基本上没有联系了,杨剪只知道这人也去了协和工作,电话还是从旧手机里翻出来的,本来只想方便挂个号,谁知道会那么巧,方昭质所在的正是他们要去的科室。
  上来就请人帮了这么大一忙,杨剪说,得找机会还回去。
  李白心知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他只希望自己的十二万块——现在剩下十一万五左右——还够用。
  毕竟他也是一样,要是让杨剪借给他钱,他都不愿。
  半路他就拉着杨剪走进小巷子里的超市发,对于李白而言,与其考虑那么多,不如想想晚上做什么饭吃来得实在。
  杨剪暂时还没找到住处,跟李白一块挤在那间地下室里,沙发倒是够睡,不过空地上摆张小折叠桌放个电磁炉,基本上就没地方落脚了。
  做不了油烟大的,怕那味道一年半载也散不去,这几天来李白只能变着法子炖汤,再用汤水煮青菜面。
  他把工作都推掉了,早早就把自己吃的药品列出清单发给方医生,收到那人“不用停”的短信,接着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有点无聊。而杨剪白天也不在家,李白第一个晚上没问出口,第二天见人从包里掏出一沓广告,他才知道怎么回事。
  杨剪准备在外面租房啊,看的都是一居室,或者合租。
  还真是干脆利索。
  不过也对,跟他一块挤在这地下室里也太折磨了。
  “选好了吗?”盛汤的时候李白忍不住问。
  “还没有,”杨剪说,“准备租在平安里那边。”
  “平安里?”李白装作没有仔细看租房单的样子,把碗放到杨剪面前,拿抽纸擦了擦碗沿的汤汁,大骨头、白萝卜,干货盛得太满把汤都挤出去了,“你以前上学那边。”
  “嗯。”杨剪的镜片蒙了层雾,他摘下来,把锅里的葱姜都往自己碗里挑。
  “准备回四中教书吗?”筷子和汤勺不免打架,李白笑了。
  “现在也回不去啊,”杨剪却寻常地说,“一个人在山里窝了五年,谁会信他还能教北京初中生。”
  对于其他未来的打算,他似乎不准备再说了,李白也没有再问。他相信杨剪并未生锈,也总是很坚定,这人能够找到称心的工作。而且奇怪得很,以前他最讨厌的沉默,现在横在两人之间,却能让他感到安心了。有时候他甚至惧怕提问,因为完全没把握会得到怎样的答案。好比你能带上我吗,如果这次我活了下来,恢复健康,生活能够自理;又好比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旧相识?可以放心地不·戴·套打·炮的人?他们或许只是太熟了,没有亲人了,不能接受对方去死,现在才不得不被病痛捆在一起。
  去过医院之后,别说打·炮了,他们甚至没有接过一个吻。
  当然,李白不是白眼狼,他能感觉到杨剪的那一点喜欢,在某些闪闪发亮的时刻,浮动在笑意和体贴间,在杨剪热水一般密不透风的目光里,让他想尽量地乖,尽量地让杨剪轻松,舒服,和他一样得到被关心的感觉,但是,要杨剪不计前嫌?要杨剪对他是爱?李白还不至于那么会做大梦。
  那也就没必要问出来自讨没趣了。
  回医院拿结果前,李白把杨剪带上顶层,以往他在地下闷久了之后最喜欢待的地方,给人修了修发型。他有预感自己会住很长时间的院,而杨剪的头发正好太长,都开始挡眼睛了。那些发丝,乌黑的、银白的,长得这么长了就不再扎手,剪下来更是轻飘,成片落在地上,却待不住,零零散散地被风扫落。
推书 20234-10-22 :打个职业太难了[现》:简介:(入库时间2019-10-21) 晋江2019.10.20完结王文谦觉得他的职业之路致命的坎坷点有两点:1.想方设法让他回家继承家业的他爸2.曾经跟了他十年,结果向金钱势力低头,现在为他爸做传话筒的两个保镖不仅要打职业,还要跟他们斗智斗勇。“告诉我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