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真是可爱。”
我近乎狼狈地从房间里“逃”了出来,却发现走廊两侧所有的房间门都自动开启,呻吟声从每一道门内传出,组合成了一曲仿佛永无休止的混乱乐章。
走廊一侧的尽头是墙壁,另一侧则是已经锁死的楼梯间门,恐慌锁住了我的心脏,我小跑着到了楼梯间门前,剧烈地摇晃着门扉,试图强行破开这道门,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我试图用拳头砸碎玻璃时,宋东阳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我的正后方,他淡淡地开口:“你想离开这个楼层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我正处于懊悔之中,我后悔为了寻找他,而将自己陷入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窘地,并隐约猜测到,我并不是处在某个整蛊活动中,而是真的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界。
“没必要采取暴力手段,”他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如记忆般勾人,“这里是你的家,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这太荒谬了,”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我分明是过来找你的,你现在同我说些什么我是主人,我属于这里的鬼话。”
“抱歉,”他越过我,伸手按压门把手,奇异地,门开了,“你走不掉了。”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猜我的表情不太好,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看了自己所在的楼层——26层,按下了向下的按钮。
指示灯开始跳跃,从100迅速地下降数字,我等了两分钟,电梯停在了我所在的楼层,门扉开启,里面是一个只穿着领结的电梯员,电梯员是个女性,看面孔还很年轻。
我倒吸了一口气,移开了视线,又忍不住脱下了上衣,试图将衣服递给她。
一双手却抓住了我的衣服,手的主人挡在了我的面前,蹙起眉说:“你将衣服送给她,她今晚就会上你的床。”
第115章
“你在逗我么?”
我质问着他,却放弃了将衣服递过去的想法,其实我已经信了他的话。
“这里和外面的世界不同,”宋东阳温柔地向我解释,“你刚回来,可能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慢慢就会好了,就像我刚刚去你外面那样……”
“我现在可以离开么?如果不能,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我没精力也没时间同他绕圈子、谈感情,现在的情形非常明了,我被困在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太正常的畸形的地方,那最直接的思路就是想办法离开,如果无法离开,先了解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即将遭遇的事情。
宋东阳沉默了几秒钟,说:“你可以在这座大楼里转一转。”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跨步迈进了电梯,背对着那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宋东阳也跟我一起进了电梯,他伸出手,按下了一层的按钮。
电梯缓慢合拢,我没有丝毫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感,或许我心里也清楚,这地方进来了,不会轻易让我出去的。
电梯缓慢下行,我已经确定了这并不是什么搞怪节目,即使是最荒唐的节目,也不会有这么低的下限,即使是A///V的女演员,也不可能会悄无声息、不着寸缕地与两个成年男人呆在电梯里。
“叮——”
电梯抵达了一层,电梯门开启,我看到了光亮的瓷砖,以及并不陌生的装潢——像极了之前我入住的那家酒店。
我迈出了电梯,目光移向了服务台,服务台后果然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场景——那里站着五个工作人员,但每个工作人员,除了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外,身上什么都没穿,我匆匆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白花花的肉体却仿佛依旧停顿在眼前,我没有什么有关欲/望的冲动,硬要说,我是有想呕吐的冲动。
我快步走向了大厦的大门,迈进了门口的旋转门,可能因为我的速度太快了,宋东阳并没有来得及跟上我。
我随着玻璃门的旋转向前走,嗅到了外面的空气,却并非想象中清新,而是带着糜烂花瓣似的香气。
我迈出了大厦,首先看到的是交叠在一起的门卫们,他们一边呻吟,一边做着让我不得不移开视线的事。
我攥紧了双手,向前奔跑,身后传来了宋东阳的呼喊声,我只能假装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我看到了平坦的道路,但道路上并没有汽车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人力车”。
高挑漂亮的美人们像牲畜一般,跪爬在地上,长长的链条锁住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痛苦地拉着双轮车向前移动,双轮车上安装着柔软的长椅,长椅上则是正在享用他人的男人或女人。
我站在路边,近乎呆滞地望着一切,属于正常人的冲动让我拦住了一辆车,车下和车上的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忐忑,但依旧强撑着,说:“你们不该这样。”
这话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车上占据着主导地位的男人,却停下了动作,他将他的玩伴推到了一边,跨下了车,这期间,他本该遮掩的东西明晃晃地在我眼皮下慌,我又隐约产生了想吐的冲动。
他站在了我的面前,单膝下跪,亲吻了我睡衣的裤腿。我极力控制住扭头逃跑的欲望,重复了一遍:“你们不该这样。”
“您真是可爱,如果这是您的心愿,我……”
“你越界了,安德鲁。”宋东阳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男人的话,他站在了我的身后,却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角。
男人,也就是安德鲁脸上迅速地滑过了一丝懊恼,他仰着头,笑着同我说:“我要听他的话,但您可以不听他的,如果您想要我的话……”
“我不想要你。”
虽然还不是非常了解我又触发了什么,但把宋东阳和陌生人放在一起,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宋东阳的话,况且我已经无法将“要”这个字局限在字面意义上,我并不想同任何人发生超乎寻常的关系。
安德鲁低叹一声,重新站了起来,向我鞠了个躬。
“我们回去吧,”宋东阳温和地同我说,“回去后,我详细同你说说,或者,我陪你逛一下这里?”
“……我想继续看看。”
我想亲眼看看,我现在正处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即使我非常抗拒。
“听您吩咐。”宋东阳依旧握着我的衣角,他从容不迫地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是这里的一座学校。”
“学什么的?”我不认为那会是一个正常的学校。
“学习如何获取快乐,如何让别人感到快乐,”宋东阳顿了顿,像是给我消化的时间,缓慢地说,“就像你想象的那样,不过,这里十五岁才会开始实操,之前都只是理论的学习。”
“你们这是犯罪,”我将愤怒压抑在了心底,开始觉得宋东阳和这里的人,一样面目可憎,“你们所有的人,大脑都有问题。”
宋东阳听了竟然也没露出多少生气的情绪,他向我走了一步,我向远离他的方向走了一步,我的衣角处传来了轻微的拉力。
他停了脚步,温声说话。
“外面世界通行的法律并不适合这里,我们的行为在我们的世界不算犯罪,况且,主人,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
“如果我们是罪人,你也是共犯。”
作者有话说:
补全
第116章
“你的逻辑有问题。”
作为一个理工科生,我最难以接受的就是这种“强行你有罪”、“我们都是一样的”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理论。
“你们犯罪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有病我有没病,讲讲道理。”
我说完了这句话,宋东阳“噗嗤”一声笑了,他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柔和,让我也微微松了口气。
或许,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或许,我们还有商量和讨论的余地?
宋东阳笑了一会儿,他说:“走吧,我们去看一看,你想看的学校。”
我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想看那所学校了,在没有看到之前,我还可以软弱,可以麻痹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旦看到了,我就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我看向了宋东阳,甚至带了一点祈求的味道,他也静静地看着我,他并没有逼迫我,但我的良心还是替他逼我向前了一步。
我说:“走吧。”
学校离我们并不远,我们走了不到一千米,就看到了学校的大门。
这地方看起来和之前我接触过的学校没什么不同的,但仔细去看,才能品出来不对劲。
围墙并不高,大约两米左右,但上方却布满了碎玻璃,玻璃被打磨得格外锋利,在日光下甚至隐约发光。学校的大门也并不是开放式的,电子门禁前站着两排人,他们的表情格外严肃,手中甚至持枪。
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学校,倒不如说是一座囚笼,而所有的学生,都是他们的囚徒。
我并非对性和黑暗面一无所知的孩子,大脑翻滚着各种糟糕的画面,胃部也因此有了想呕吐的冲动。
我偏过头,看向宋东阳,想从他身上汲取到一点暗示或帮助——他脸上却是精心计算后的微笑,像漂亮的瓷釉,漂亮,却不真实。
“你在恨我么?”他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我摇了摇头,诸多话语翻滚在戏中,最后说出的话也带了一丝无奈:“我们进去吧。”
进了大门,首先入目的是较为宽阔的操场,操场上有几栋楼房,上面挂着“教学楼”、“实验楼”和“宿舍楼”的牌子。
操场的跑道很短,除了跑道外,也有正常的足球场和篮球场,除了这些,就是一些并不常见的器械。
我看到了一排跷跷板,跷跷板两段的座椅上,有凸起的柱状物,上面还残存着少许血迹。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有的学生喜爱疼痛和鲜血,刻意不做润滑,就会留下这些痕迹。”
无需我询问,宋东阳主动向我解释了眼前的情景。
我按捺住心中复杂的情感,问他:“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笑着说:“怎么,心疼了?”
“嗯。”
我不认为承认这一点,有什么羞耻的。对陌生人我尚且会带有怜悯的情绪,更不要说,对宋东阳这个人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在我心中,他是我极好的朋友了,而他的表现,纵使迷雾重重,我却很难从中察觉出恶意。
或许他是被逼无奈,或许他是助纣为虐,但都不妨碍我此刻仍将他看得极重。
宋东阳攥紧了握着我衣袖的手,他的脸渐渐靠近我,我没有躲,目光平视着他,在我近乎默许,在他轻轻的颤抖下,他亲吻上了我的唇。
我不推拒,也不沉迷,任由他亲我,过了几十秒钟,他松开了我的唇,说:“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你像是迫不及待。”
“那是我的本能。”
宋东阳的答案并不能让我满意,我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下滑到了他的身体,恍然意识到,他如今还是全//裸的,他隐秘处呈现着蓄势待发的姿态,本钱并不小。
我微微蹙起眉,说:“你该穿一件衣服。”
“你要给我一件你的衣服么?”宋东阳很自然地问我。
我刚想点头,一下子反应过来,之前在电梯间里发生的事了,我抿了下嘴唇,说:“差点上了你的当。”
宋东阳低低地笑,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问我:“想去看么?”
“去。”这个字几乎是从我的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其实我的内心抗拒极了。
这座教学楼十分高,粗略估算有十几层,宋东阳贴心地向我介绍:“每一层是不同的年级,低层还是很友好的。”
我没说话,直接进了大楼,向左找了个教室,透过玻璃向里看。
情况比我想象中好多了,孩子们穿着卡通的睡衣,黑板上也是正常的教学内容,最重要的是老师身上穿着白色的制服。
我正准备离开,教室里的老师却伸手碰了碰耳朵,扭过头看向了我的方向。
“她是怎么发现的我?”我问宋东阳。
“通过监控,”宋东阳的声线又变得冷漠,似乎在表达内心的不满,“你是这里的主人,每一个成年人,得到你的注视,都会主动凑过来,向你展示身体,寻求你的临幸。”
“你在开玩笑么?”这么说的我,却在发觉那位老师走向班级门的时候,立刻握住宋东阳的手,带着他向楼梯的方向奔跑。
宋东阳一边跑一边笑话我:“不是说我开玩笑?”
我没空同他嘴炮,一鼓作气上了三层楼,才停下了脚步,重重地喘了口气。
“这里也太疯狂了,你们这些人,都不会反抗的么?这种荒谬的规矩,竟然真的有人会遵守么?”
宋东阳没回我的话,只是用空余的那只手,摸了下我握着他的那只手。我像触电了一样,松开了他,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层,就是正式学习的地方了。”
宋东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提醒了我不想面对的事。
我虚虚地握了握手,硬着头皮走向了一间教室的后门,透过窗户,我看到了一群只穿着睡衣的少男少女,而讲台上的老师,什么东西都没有穿。
黑板上的知识点还是正常的,但眼前的情景怎么都不算正常,我身体微凉,压低了嗓音,说:“你们这是在犯罪。”
“在这个年纪接受训练的话,以后也不会太过排斥,”宋东阳贴近了我的耳垂,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我感到湿润,“如果三观塑造得太过正直,得知命运的那一瞬间,大部分人会选择极端方式,他们可能会因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