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少年惊慌失措,仿佛是被下了最后一道通牒,要求他表态,只要他说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就可以了,奈何少年很没有章法,也心里难受的好像碎成一片片,听见顾葭哭,他就感觉自己恨不得去死,他良久的没能说话,折磨得顾三少爷清醒过来,正后悔自己一时的失言,连忙挂了电话,然后站在窗边发呆。
可很快的,那边立马又追来一个电话,电话铃声催命般响起,逼着顾葭不得不接,连整理情绪的时间都没有,建立防备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待少年给他一句定夺生死的话,然后他就听见那头顾无忌对他说【以后不要突然挂我电话,不然我怎么告诉你,哥哥,我爱你。】
自此以后,两人开始朝着黏糊兄弟发展过去,每一回的电话时长不下一小时,当今电话费还很贵,这一小时大抵就能养活一个人大半个月了。
因此话又说回来,顾三少爷让顾无忌爱爱自己,不过也是一种口语化的比喻,指代着这几晚上顾无忌帮他用嘴吸蛇毒似的举措。
这在顾无忌耳朵里无疑是可爱的话,顾四爷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陆玉山,哄哥哥说:“在这里吗?多不好哇……还有外人在。”
顾葭摇了摇头,他刚用过餐又玩闹过后的身体比平日更热,因此撩开衣裳,露出肚皮和一小半胸膛的时候,陆玉山几乎感觉自己看见顾葭身体皮肤上面萦绕的温度被冷空气瞬间化成白色的雾,像是今晚吃的蒸虾,颜色都过分相似,那么或许咬一口,也会留一嘴的鲜甜吧。
“他不是外人……”顾三少爷急忙说了一嘴,便不客气的把弟弟的脑袋往怀里捞,唇瓣不住的打颤,忍无可忍的说,“真是要死了,刚才妈胳膊肘撞着了,感觉……牵扯着浑身都酸痛。”
顾无忌本不愿意在这里让哥哥‘坦荡’,只愿意借着哥哥半醉不醉的劲儿,顺带让一旁的陆玉山知难而退,可谁知道顾葭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也就没有要隐晦地给陆玉山好看的心思,心惊的生怕碰疼了顾葭,说:“怎么回事?前儿也没有这么严重的!”
顾葭摇头,他更不清楚了。
顾无忌之前也没有把顾葭这点儿小毛病放在心上,以为是有些过敏,并且只是痒痒,帮忙咬几口就过去了,谁知道现在竟发展到这等地步!
“要不去医院好了?!哥,你等等,应该不会有事。”他说完,就要如同前几日那样把山丘的顶端给截入口中,可不成想这回稍微一用点力气,顾葭就疼的面色惨白,手抓着顾无忌的背,将笔挺的大衣都抓出花卷似的褶皱。
“不要去医院。”正是焦急的时刻,总也八风不动的陆老板突然发声。
这句话直接惹来顾四爷嘲讽的一笑:“你是医生还是你会看病?”
“都不会,但你我都知道江入梦之前给小葭注射过些东西,难免不会再注射其他东西,更何况据我了解,那江入梦很有些变、态的兴趣,倘若真的这件事是他所为,那么你带三少爷去了医院,他便知道三少爷如他所愿,有了些变化,进而会有不可控的因素或意外发生。”陆老板声音冷静到极致,冰凉的眼盯着仿佛下了一场雨,正湿滑的小山丘,好像只是在客观陈述自己的猜测,而非有私情。
顾葭忍得满头大汗之余,竟是渐渐逼出了醉意,越发清醒起来,听到陆玉山所说什么药什么针,心里也是一紧,感觉自己好像缺斤少两似的从内心涌出害怕来:“什么意思?陆老板,你说清楚些!”顾葭之前安慰弟弟说打一次吗、啡没什么,毕竟吗、啡好歹也算是一种药物,可实际上他哪能不怕,生怕自己染上了瘾头,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顾三少爷是能忍的人,酒后另当别论,酒醒便又硬气起来,发觉自己的身体并非自己可以掌控,立时不敢轻举妄动,情绪激动地说:“那江入梦到底有什么嗜好?真的是他?他想干什么?!他怎么会……”
陆玉山不理顾葭,而是好像很诚恳的对顾四爷提出建议:“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三少爷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婴儿把他当妈啃。四爷不妨试试?不过我是了解过一些,据说婴儿都是没思想的东西,所以使出吃奶的劲儿来听见母亲疼得死去活来也不会松口,更别提还有长了牙的巨婴,都是能给母亲咬出血的畜生,所以四爷可得小心呀,这男人催出来的可比不得女人多,估计也就一两滴在那儿戳着,不拔出来就如同针入骨髓一般疼痛,拔出来又如吸髓一般总要受些苦的,四爷别心软,一鼓作气儿的干就是。”
顾葭听得不明不白,但隐约又猜到了,便更加畏惧,摇头如鼓,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犹如大病一场似的,更显颓靡的诱惑力:“算了算了,我还能忍一忍的,方才醉了,现在是彻底吓醒了。”他苦笑。
可陆玉山偏偏不放过顾葭,幽幽地道:“这可不是三少爷说了算,我反正是知道有些妇人不及时给娃娃喂食,胸脯里面长起石头,最后想喂也喂不了,就这样疼死了。”
顾葭将信将疑,冷汗直接滑倒下颚,半晌掉在衣领上头,浸湿他的衣领:“你胡诌的吧?!”
可弟弟却点了点头,下定决心,让车子先靠边儿停下,然后对陆玉山说:“劳烦陆兄先下去了。”
陆老板微不可差的笑了一下,从善如流的下车,给车内的两人留一些空间,他碰了碰烟,刚要拿出来点燃抽一抽,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去碰烟,双手揣兜里靠在车旁,和一同出来避嫌的司机陈幸分立车子两侧。
他很清楚地能听见车内的动静,嘴角勾着笑,颜色略浅的瞳孔却是淡漠的没有情绪,只残忍的让里头的四爷不要怕让三少爷疼,反正不弄出来是不会好的,长痛不如短痛。
他在这里大言不惭,里头的顾无忌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再加上听着哥哥的抽气声,实在不敢真的狠下心去用力。
这样‘优柔寡断’的顾四爷,和之前险些打断白二爷腿的顾四爷,简直判若两人,他总无法对哥哥下狠手,因此总不得要领,可这情况着实不能相提并论,总之现在苦的只有顾葭。
顾三少爷到最后几乎咬着自己的手,希望自己忍过去,可顾无忌反复不能一步到位,便折磨得顾葭右方阵地成了断壁残垣,废土肿得老高……
外头的陆老板开始倒数,心中默默的倒数,当数到三时候,车门开了,陆老板就听见顾四爷不耐烦却又咬牙切齿的声音:“陆兄,你既是如此了解,不如你来狠一狠心,我也好在旁边学上一学?”
陆玉山转身,风度翩翩得很,好像很意外,惭愧的推诿:“这不大妥……”
“少废话,要不要上来?”顾四爷只要遭遇顾葭的事件,总有些控制不了情绪,此刻时间紧迫,哥哥还遭受苦难呢,也就懒得和陆玉山尔虞我诈的假装不知道彼此的底细。
陆老板垂眸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148章 148
顾葭潜意识里便感觉不妙, 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只是在看见陆玉山取代之前弟弟的位置后, 便嗫嚅了一下唇瓣,却不知说些什么,而陆玉山也没有跟他有任何语言交流, 眼神交接之际, 顾葭看见陆玉山瞳孔微微放大, 黑色的瞳仁深不见底。
顾葭忽地觉得陆玉山在这一瞬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陌生。
“三少爷,你瞧你这儿, 可是被折腾得不轻, 我就先让你右边休息休息,用左边赖个开门红怎么样?”陆玉山笑道。
顾葭之前已经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也的确是感觉有东西会出来, 所以任由弟弟施为, 可当着弟弟的面让陆玉山乱来,这让他既紧张又羞耻,总觉得这并非治病,而是他们两个厮混的时候所作的亲密行为……
他们的第一回 ,顾葭记得自己就很爱让陆玉山埋在胸口这样那样……
“随便,快一点吧。”顾葭闭上眼, 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陆玉山尚且能够‘公私分明’, 怎么自己这个提出要求, 要搞地下情的人却总不能以身作则?
他深深的颤抖着呼吸, 从鼻腔中叹出的暖气带动胸腔内部激烈的震颤,下一秒,他亟需解决的问题便被陆玉山擒住,非常听顾葭话的没有客气,也不如之前顾无忌来的小心翼翼。
陆玉山仿佛是化作了饕餮,乌漆嘛黑的鳞片漫射着周围微弱的光,整只兽蜷缩在一只小汤包的面前,贪婪地咽了咽口水,随后伸出长长的舌卷起汤包顶端的皱褶部分,饕餮恨不能一口吞入,但整个世界也就一两只汤包,吃了便恐怕没有下回。
但饕餮还是鼓着自己圆啾啾的两个大眼睛开始就餐了,饕餮首先用舌尖抵着汤包口,大嘴一吸,企图将里面的肉汁儿偷出来些解馋,可这汤包并非一般的汤包,也许是什么金刚所做,饕餮嘬不出来,但也不着急,爪子立时用力,掐着汤包两边,将汤包挤弄变形!
汤包的厨子顾三少爷大概是很心疼,所以再度咬住手臂,在那肌肉很薄的曲线格外漂亮的手臂上咬出几个带血的牙印来。
饕餮撩了撩眼皮,深渊般的眼凝视顾三少爷的眼,与此同时连吸带咬的破了汤包的不败诅咒,尖利的牙直接在汤包上破了几个洞,随机舌尖却又立马获得了汤包的几滴奶白色馈赠。
陆玉山首先尝到的,是一丝丝血腥味,随后是稍微带点咸味的牛奶味,咸味很少,牛奶也少,因此所有的味道都只停留了一瞬便消失。
陆玉山舔了舔嘴角,再看虚脱的顾葭,伸手帮顾葭把一直咬着的手放下,仰头道:“现在是什么感觉?”
顾三少爷哪里还能谈感觉?他都要被自己这诡异的身体吓死!
他以手背遮掩眼睛,沉默了片刻,哑声说:“继续。”
可陆玉山没有继续,他扭头问顾四爷说:“四爷,刚才我演示过了一遍,右边的还归你如何?”
顾葭听陆玉山这话很不舒服,什么归你归我,好像他和无忌有些什么,又好像自己在陆玉山眼里也是可以出让的,正反都不舒服。
顾三少爷微微睁开眼,湿黏的睫毛下水光潋滟,听见弟弟说:“不必,我见哥似乎一边释放,好受很多了,剩下的很可以忍耐到回去。”
顾葭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弟弟所说,于是又从善如流的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衣着,眨眼间就恢复那一派清高、不可亵玩的模样。
此后又开车不过数分钟便到了和平饭店,顾家兄弟和陆老板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顾葭就发现弟弟有些不对劲……
他几乎瞬间就猜疑是方才自己同意让陆玉山帮忙惹出来的祸!
一切可怕的情绪,大部分都源自未知,顾葭在这里瞎猜也无济于事,可他又无法像对任何人那样对着弟弟坦白疑问。
“哥,过来。”顾无忌自踏进房间后便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解除自身妨碍活动的大件衣物后,便对着顾葭招了招手,手心向上地弯了弯两根修长的指头。
顾三少爷走过去,在未开灯的奢华房间内站定在有些微古怪的弟弟跟前,弟弟照常帮他脱下外套,很体贴的服侍他拖鞋换上室内鞋子,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劲……
“无忌?”顾葭之前快要炸掉的痛苦散了一半,此刻忽然有了余力来关注他的无忌,“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灯?”
他问的小事,却也得不到一个回答。
顾无忌拉着顾葭坐到沙发上去,自己先坐在上面,然后让顾葭坐在自己的腿上,紧接着就要开动。
顾葭已经不着急了,之前被顾无忌毫无章法的折磨过一回,连疼都开始麻木,但依然很顺从的自己捏高衣角,垂着睫毛,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弟弟的一举一动。
顾三少爷感到自己像是被什么小动物一样亲昵的舔、舐了一下伤口,这小动物学会用力了,却在听到顾葭‘嘶’的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后又停下了动作,自暴自弃般拥抱顾葭,侧脸依靠在顾葭的肩头,颓废不已。
顾葭心有所感的抱了抱弟弟,犹豫着,忽然笑道:“无忌,别害怕,疼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罢了。”
“再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药物作用,只要查出是什么药就好了,我以后不吃它,就不会再这样让你看着为难。”
“是很奇怪哈……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但你不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嘛?”顾三少爷哄顾无忌说,“我很想知道哇,这回我不发出声音,你快些结束战斗,然后告诉我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嗯?”
顾无忌打断顾葭的话,说:“不是的,哥,我怎么可能觉得你奇怪?怎么?你认为我会因为你变成这样就嫌弃你?你是在小瞧我还是在小瞧你自己?”
顾葭双手搭在弟弟的肩上,听到这样的诘问,心都是一沉,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怕你不习惯……”
“怎么?觉得我不习惯,陆玉山就能习惯?”顾无忌突然勒紧了顾葭的腰,几乎要将顾葭勒入身体合二为一去,“我是不是现在在哥的心里,已经不如陆玉山了?”
顾葭忍着难受,右手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心惊肉跳地回答道:“你怎么这样想?你们两个分明不能比。”
“我不配和他比?”
“不是,是他怎能和你比?!”顾葭激动的说。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哥你在对我撒谎?”顾无忌的声音沉甸甸的,像是石子沉入水里,“是的,分明是在同我说谎,不再把我当作你的唯一了,我不再是你的唯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