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葭点头,摸了摸顾无忌的头发,对厨房喊了一句:“桂花,医药箱在哪儿呀?”
正在和小刘一块儿蹲着喝粥的桂花立马放下碗,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不过来过来之前,先是小心翼翼的支了个脑袋,看这兄弟两人到底和好没有,发现两个人情绪都没有那么激动,才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医药箱我收在二楼,三少爷要我上去拿吗?”
顾葭想了想,说:“不用了,无忌也没有洗澡呢,也不知道之前放的热水还能不能用,桂花你去帮忙看一下,不能用就重新放一缸水,我给无忌去上药。”
桂花瞧了瞧四少爷的手心,其实受伤不严重,伤口都很小,只有一道口子很深的样子。
“好。”桂花点点头,跟着顾家兄弟上楼去,等她重新把水放了一道,弄的浴室里烟雾缭绕时,顾家兄弟便也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三少爷拉着不情不愿还在别扭的四少爷进来了。
“辛苦了。”顾葭对桂花说,“我想这几日恐怕你比较忙,要不要再请个老妈子来帮你?”
桂花摆摆手,说:“这哪里就算忙了?三少爷若是觉得心疼我,便把请老妈子的钱也算在我头上,我还能多买几身新衣裳。”
顾葭笑了笑,说:“这倒是真的,过年了哪能没有新衣裳呢?得置办几身才是,无忌你说呢?”
顾无忌还没有问清楚哥哥身上的吻痕时从哪儿来,虽然被哄的差不多了,但心里也不痛快,像是有一根刺横在肉里,伤口却长好了,于是刺出不来,也消化不了,只能永远让他隐隐作痛。
“当然要置办,京城那边都准备好了,哥不用操心。”
“那桂花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是的。”若说之前还在犹豫,那么现在顾无忌已然决定还是让顾葭离开天津卫,正式回到京城住,再也不要过来了,这里实在是乱的很,到处灯红酒绿,哪儿哪儿的女人都盯着哥哥想要嫁给他。在顾无忌的心里,他的哥哥自然是无限好的,模样自不必说,性格也是顶好,钱的问题有他在,那么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哥哥吃亏,所以这样的一个金龟婿,谁人不想要呢?!
“只不过是回去过一个年而已,这么劳师动众?桂花还要和她的家人团聚,就不要叫她了。”顾葭还是很会为他人着想,再加上他不认为自己离开天津卫后就不回来了,他在这里已然是住习惯了,不像乔女士那样对京城那样一个不欢迎他的城充满渴望,说罢又对着桂花说,“好了,你先出去,这里没什么事儿,早些歇息吧。”
桂花听话的准备下楼,关门前说:“那还吃宵夜吗?做了香菇瘦肉粥呢,特别香。”
“不要了……”顾葭没什么胃口。
“要的。”顾无忌直接道,“端一碗上来,放在卧室,我和哥哥搭伙吃,我们十五分钟后出去,刚好温热可以入口,卧室的热水汀也打开。”
“好的。”桂花这句‘好的’,是对顾四爷说的,顾三少爷总是有一顿没一顿,每天还和猫儿似的吃那么一点点,在桂花看来,当然是吃得越多才越有福气啊。
待桂花真的下去了,顾葭便伺候自己的小祖宗把浴衣脱掉,自己也两三下的脱了衣裳,两个大男人一块儿挤入定制的浴缸里,顿时那装的满满当当的热水便倾泻而出,哗啦啦的像是瀑布,将贴了瓷砖的地板滚过。
热水刚好到顾葭胸膛以下,水位线将将埋过他胸口的两点,但又因为顾无忌动来动去,非要从后面拥抱住顾葭,于是水位再此下降,泼出去好一部分才堪堪停止。
“好了,不要动了,你手还伤着呢。”顾葭扭身捏住顾无忌的手,让其乖乖放在浴缸的边沿上,“现在,我想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顾无忌下巴放在哥哥肩膀上,和哥哥脑袋挨着脑袋,发丝交融在一起,好似拉不断的糖丝,他声音低落着,万分委屈:“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可以,我不想你误会我。”顾葭比任何时候都要执着,他捏着顾无忌的手指头,睫毛上是被水汽沾染的沉重露珠,一眨眼便落在脸颊上,星星点点的点缀他被蒸腾得面若桃花的脸,然后又道,“我方才出去,无非是想起有个东西忘在陆老板那里,就是这个玉章,我随手在小摊子上买的,见很别致,就很是喜欢,之前借给失忆的陆老板玩了,刚才突然想起来,不去拿回来我想我都睡不着觉,所以才出门去的。”他又撒谎了。
顾葭脱口而出后,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要为这句谎言编造更多的谎言。
“然后就是脖子上的……吻痕。”顾葭不自在的眼神盯着水面,水下深厚之人的双腿将他圈在其中,他后背抵着对方结实的胸膛与腹肌,还有男性该有的东西,丝毫没有不适应,显然是习惯如此被搂着,“这吻痕我着实也不清楚,只记得昨天喝醉了酒,醒来后就有了。”
顾无忌那被捏来捏去的手反过来就直接抱住顾葭的手,从手背与顾葭十指相扣,说:“那哥你的意思是有谁趁着你醉酒,占你便宜?”
“这……是吧。是很丢人的事情,所以不要再提了。”抱歉抱歉,顾葭自知是在自己的要求下那星期五才和自己搞作一团,可现在真相只有自己知晓,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顾葭且先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有要断袖的潜质,光是弟弟这一关,他就不能和任何人拥有朋友以上的亲密关系,就算是有了,也得干出一股地下工作的劲头,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不然就免谈。
他给出的条件这样苛刻,能入他眼的人也极度有限,所以顾葭说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倒也不是什么假话,而是很有可能成为的事实。
“怎么可以不提?!”顾无忌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在有无女友这方面,他倒认为哥哥不至于骗他,所以在确定顾葭还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时候,顾无忌心情便好了起来,“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
“不用了……反正我是男的,又没吃亏。”其实差一点点就要亏大发了,若不是昨夜乔女士来的及时,顾葭很肯定自己绝对会和陆玉山做到最后,那么今日需要解释的恐怕就不是脖子上的吻痕,还需要解释一下走路的姿势……
顾葭想到这里,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陆玉山在那天夜里,对他充满压制性的控制欲,冷漠至极的眼里燃烧的兽欲,接吻时令人窒息却抵抗不了的占有,最后时他即将被破门而入的畏惧与战栗。
顾葭没有和任何人做过这种事,所以一来便是这么刺激的被掌控着,让他实在难以简简单单忘掉。并疑惑是不是所有人在那种时候,都是如此充满魅力?
顾三少爷在这一刻,悄悄的有点悸动,对男女之事,或者断袖分桃之间,那种好奇又憧憬的悸动……
第52章 052
哥哥对自己遭遇的不在意, 在顾无忌看来还是太轻率了, 天津卫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胆大妄为、不守妇道的疯妇?竟是胆敢当街强吻男人!
他反正是从未听说过有这个案例,那么也就是说, 犯人是有针对性的, 并且知道昨天夜里哥哥是喝醉了。犯人对哥哥了如指掌,又知道哥哥的行踪,很可能和哥哥认识,那么犯人的范围便瞬间缩小至昨夜约哥哥喝酒的那群人里。
这是熟人犯案, 还很有可能是个男性。
顾无忌恢复了一点理智, 在顾葭看不见的地方稍微微微皱眉, 他的视线落在哥哥纤长漂亮的脖颈上, 恍然发现哥哥果然是很受死断袖欢迎的那一类……
他的手松开与顾葭十指相握的动作, 转而去握了握哥哥的肩头,又从肩头滑下, 去捏了捏哥哥的腰……
随着他的手向下,视线也越来越仔细的将顾葭今日遮挡在衣物底下的身体看了个明明白白!于是,那属于另一个人彰显领地意识的牙印便映入顾无忌的眼帘!
他忽地紧张起来,拍了拍顾葭的腰,说:“哥,你昨天是不是喝的太醉了?!是谁送你回来的?有没有人脱你的衣服?”
顾葭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是星期五送自己回来的, 他得说不知道:“不清楚……怎么了吗?”
“……没事, 你起来, 跪着, 我要检查一下。”顾无忌的声音透着风雨欲来的狠意。
顾葭慢吞吞的从水里跪起来,原本埋没他雪白皮肤的热水便犹如一层透明的纱,被他唰脱下,融入浴缸,脱下的纱上仿佛还缀着无数珍珠,那珍珠跳跃着,溅起无数水花,打在顾无忌那颇具邪气的俊脸上。
顾无忌手掌按了按顾葭的后腰,意图让顾葭弯下去,他要检查的地方可不是就这样直挺挺跪着就能看见的。
顾葭却一下子被按到了尾巴骨,控制不住的轻哼出声,回头十分难为情的道:“我前几日摔了一跤,那儿一碰就疼得很。”
顾无忌点点头,改了动作,嘴上却问:“怎么会摔跤?在家里?”
“恩,就在浴室,水太滑了……就那么一不小心。”
“早就说该装一下防水的瓷砖……”顾无忌说到这里又觉得没有必要了,明天就带哥哥离开天津卫前往京城好了,京城那边的事情他没有处理干净,这边的事情则好办得多,比较麻烦的就交给陈传家或者白可行,总而言之得尽快离开天津卫。
等到了北京,顾无忌打算安排顾葭直接住进顾府,就算大家都选择性遗忘了哥哥,那么他就让哥哥强势提醒他们,哥哥的存在。
哥哥该有的,该得到的,谁敢不给可以试试!
顾无忌心中有杂念,但他向来一心二用也并无不可,手指已经开始检测他怀疑的地方有没有问题了。
顾葭却臊的要死,双手紧紧捏着浴缸壁,随着检查的逐节深入而越捏越紧。
好在很快的,弟弟就松了一口气,扬着大大的笑脸把哥哥搂回来,亲昵的把头蹭在顾葭的脖颈间,说:“真是要吓死我了,哥,你没事真好。”
顾葭点点头,说:“本身就是你大惊小怪的,若是有事,我怎能不第一个告诉你呢?”
“少来这一套,我再也不信哥了,明天便拉你回京城,把你放到我眼皮子底下去,这样我才更放心些。”
“什么?”顾葭一愣,“这么快吗?”他刚从陆玉山那里拿了玉章还没一天,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报社运转起来,为丁兄造势呢?
“不快,一点都不。”顾无忌低低地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总是不得所愿,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永远与哥在一起,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哥你不会吗?”
顾葭当然也很开心他们两兄弟日后再也不必分居两头,可现在时间来的不太凑巧,他需要时间来完成报社的开张和部署,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多地方都不了解,虽然可以一手交给高兄去办,可这些钱是陆玉山的,自己起码得亲自去将钱提出来,而不能把玉章给高一,这是对自己和陆玉山的负责。
“我当然也很高兴,只不过……我或许有些事情需要去办,一天不够,后天走行吗?”顾葭想,只要把需要用的钱取出来,然后和高一、杜明君商量好报社的发展方向和怎么营救丁兄,最后把玉章还给陆玉山就可以了,待去了京城,也可以给这边打电话,时时刻刻的关注天津动向。
他需要做的很多,他现在只拥有一个玉章,连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顾葭这样的态度,顾无忌其实也猜到了,他犹疑顾葭还是有上心的人在天津,这个人或许是个男人,所以哥哥从一开始就在撒谎骗他,就为了不让自己知道那个死断袖是谁!
诸多猜想在顾无忌的脑海里争先恐后的击碎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他从前坚信会永远合自己相依为命的顾葭似乎有点变了,这个变化是在自己离开的这三个月里发生的。他真是不该放任哥哥离开自己这么久,以至于如今自食苦果。
顾无忌虽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但却不会再如方才那样冲动地就给顾葭定罪,他默念三千遍哥哥不会骗他后,好声好气地,甚至有些示弱地询问道:“哥,你和我说实话吧,和我说实话……”
顾三少爷转回去,和顾无忌面对面坐着,见顾无忌脸色很不好,一时当真控制不了,说道:“你别这个表情,我都说,不过就是想和朋友开报社,想要用我自己的办法来救丁兄!今日你们所说的方法,恕我不能苟同。”
说到这里,顾葭退后,和顾无忌分坐在浴缸的两头,脚抬起来让脚底板踩在顾无忌的脚底板上,用力的推了推,又说:“当然,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丁兄他总不能平白蒙冤,有些事情,不能将错就错,这样不对。”
认认真真和他解释的顾葭,在顾无忌看来就像是小时候站出来对那些欺负他的孩子说‘这样不对’的顾葭融为一体。
顾无忌释然的笑了一下,打断顾葭还想解释什么的话:“我知道了,是我错了,哥,你按照你的想法来,我百分百支持你,你不要怕告诉我啊,你说什么,就算说太阳是方的,我也百分百的站在你这边,你是我哥呀,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顾葭很是感动,他喜欢这样与弟弟谈心,好像弟弟消失了三个月的担忧在这一刻才终于不见,他对弟弟张开双臂,就像今日弟弟在火车站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那样,说:“我要抱抱你!”
顾无忌便非常配合的扑过去,脑袋埋在顾葭的怀里,然后一口咬在顾葭胸膛上!
“啊!”顾葭笑着说,“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