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爱神。
陆鸣凑过去,抵着梁晔生的额头:“我以前还想,你和我在一起就很,阴差阳错?可能说不定哪天就没戏了。现在我突然有了另一种感觉。”
“什么?”梁晔生很配合地提问。
“碰不到我你就要孤独终老了!”陆鸣有些凶恶地说,“你应该一天打三次卡,去哪儿都跟我汇报,如果再有这种事情我简直应该让你写检讨书!”
小L老师说得对,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做一个强势的基佬,让梁晔生有点分寸。
虽然此时此刻,梁晔生很不听招呼地,翻身把他给压住了。
第37章
迟了许久才上线的小L老师,一打开聊天页面就收到了爆炸一样多的信息。
前面几条陆鸣还在向他求助,问该怎么办。迟迟等不到结果以后,又来了几条,说不用了,已经解决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了结了,偏偏陆鸣还没完没了,白天一到,又发来了许多条信息,让刚离开家开始上班的梁晔生,迫不得已地摸起了鱼。
陆鸣首先的话题就是疯狂炫耀了一番,吹得梁晔生怀疑是不是坠入了平行世界,为什么陆鸣言论里的这个人他根本不认识。
小L老师便说:“既然你说他是第一次这么直白,那你没事就让他再多说几次爱你爱得不行。”
陆鸣却不太接招:“大老爷们的,天天说这个怎么可能。我也没说过几次啊。”
梁晔生想,算了,忍住,理解,宽容。
就像陆鸣永远搞不清梁晔生这次在生什么气一样,梁晔生也永远不懂陆鸣是在担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曾经那笔骤然出现在陆鸣想象中的三千万澳门赌场欠款。
陆鸣现在又在说:“我说,你不是什么,心理学博士吗?你在C城没有,远不远?我觉得要不然你给他做个什么心理咨询吧,我可以给你钱。”
小L老师说:“我觉得他没什么心理问题。”
陆鸣不太同意:“你都没见到人,怎么还隔空诊断呢,我就觉得他的心理很有毛病。”
小L老师:“……”
“是不是有什么童年创伤,”陆鸣还在猜测,“比如以前他向人敞开心扉,结果被狠狠伤害了!”
小L老师很有些不耐烦:“他闲得没事找谁敞开心扉啊,你想多了,有的人就是这性格。”
“我觉得他一直这么憋着自己也难受,”陆鸣说,“他肯定很难受,说不定觉得我的脑子里是浆糊。”
“怎么他假装离婚你还反省起自己了,”小L老师有些忍不住,“你早这样,你们怎么会闹得差点离婚。”
“我有反省啊?”陆鸣却还争辩,“我以前也每次都说对不起都是我错了。”
“……不是这种反省。”
“行了行了知道了。”陆鸣却还顾着他来找小L老师的原因,“反正就是我发现我老婆内心敏感脆弱,还特喜欢端着不吭声,你有办法吗?”
迟到的病人似乎已经来了,梁晔生觉得暂时停止和陆鸣探讨自己是不是有心理疾病这种话题:“没办法的,装逼无药可救。”
他很快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并没有看到陆鸣后续发来的抗议,比如骂他胡说些什么,怎么就装逼了,一点都没有专业水平。
来复诊的是已经跟梁晔生熟稔起来的张太太,检查完坐在位置上的时候,突然问梁晔生:“梁医生是有什么喜事吗?感觉你的心情很好。”
梁晔生淡淡笑了笑,算是默认,却没有细说。张太太却还在继续:“跟你太太复合了?”
梁晔生写字的手顿了顿:“复合?”
张太太说:“哎,说起来挺不好的,我之前不是还跟你咨询过我女儿需不需要正畸嘛,结果她听了我说的以后,左看右看还是对牙不满意,自己去三院的正畸科做了。那个医生好像叫许什么的,最开始初诊的时候也是跟她说可以再考虑一下,看她自己,她说我妈的医生也这么说,结果许医生一问,就说他跟你认识。”
“许繁煦。”梁晔生念出那个过于话多的医生全名,“他说什么了?”
其实倒也没什么,张太太说:“他说你对你太太特别好,赚的钱都是交家里。就是不太会追人,闹了矛盾还要来找他支招
。”
倒是没说什么过分的,梁晔生稍微放心,免去了找许繁煦麻烦的必要:“婚姻总是会有些小问题的。”
“但你肯定很爱她。”张太太是平时总在社交圈里混的人,也格外会说话,“我看你说起她来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梁晔生也被说动了一些,愿意说更多的话,甚至忽然有些明白陆鸣为什么会对着小L老师叨叨叨也不嫌烦:“他……比我小了好几岁,有时候也比较天真一点。早就和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张太太又说了一些中年人爱说的话,比如什么有矛盾很正常,但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还是要和睦相处,甚至还给出了建议,有时间要换个地方去玩玩,增强新鲜感。
梁晔生倒不觉得他和陆鸣之间缺乏什么新鲜感,不过趁着假期出去旅游的建议,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之前跨年的时候,陆鸣都跑去参加演出了,但今年的元旦他空了出来,原本是打算去梁晔生父母家里的,现在梁晔生思考着该去个什么地方,没几天了,办签证出国有些来不及,国内也可以去,只不过……
要找一个没有陆鸣的homie们在的地方。
陆鸣的朋友到处都是,大概去新疆都逃不掉。而陆鸣自从前些日子出柜以后,朋友们纷纷要求什么时候见一见嫂子。
梁晔生原本是不知道这事情的,但陆鸣跟小L老师说了。
陆鸣还有些担心,觉得梁晔生可能不会答应,或者答应了也适应不了他的那些朋友们。梁晔生没有觉得会有什么不适应,但他只是觉得,要见以后再说,难得的假期,还是和陆鸣共处就够了,不能浪费在一轮又一轮的接风洗尘里。
只是这个原因而已,?并不是因为,如果一起去这种聚会,陆鸣一定会和他的兄弟们搂肩搭背亲密无间。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种画面不爽。
而因为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忘了跟梁晔生交代回家计划的陆鸣,已经开始准备出门的行李了。
他倒是另外想起来一件事,也不知道梁晔生的妈妈生了什么病,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慰问一句,是不是不太好。
翻出手机找了一通,却没有找到梁母的电话。以前就算有事情,也是梁晔生直接联系的,搞得他疏忽大意,忘了存联系方式。问梁晔生都有些难为情,显得他太不关心人。不过没关系,陆鸣很快想到了主意。
之前两边家长见面的时候,陆鸣记得自己母亲是跟亲家母聊得很投机的,打过去一问,果然留下了联系电话。
“你终于要告诉她你们离婚了吗?”母亲问,“她之前还来问我,你和小梁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小梁怪怪的,但问起来又不肯说。我一听原来她不知道,也没敢乱说话告诉她。”
陆鸣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不是”,便挂了电话。
打给梁母的电话一接通,陆鸣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喂,阿姨好,我陆鸣!之前听梁晔生说您生病了,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啊?……”
陆鸣挂了电话,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在适当的时候,连陆鸣这种人都会陷入沉思。
陆鸣在沉思,自己是不是其实找了一个诈骗犯结婚。
第38章
在百度百科里搜索“谎言”,会看到网页里解释的意思:知道事实的前提下以欺骗别人为目的说出不同于事实的话。
在这个类目下,还有一些细分,有的谎言是为了不让他人受到伤害,比如马上要高考的孩子突然父死母亡,为了让他能顺利考试暂时隐瞒;有的谎言是为了牟取利益,比如诈骗电话里的你中了五百万大奖需要先交五十万税款汇到我们账户;还有的,仅仅只是为了面子,在他人面前炫耀。
比如我老婆肤白貌美大长腿,在家包揽家务,每天给我做饭,什么事情都只听我的。陆鸣就曾经撒过这样的谎。
总是有目的性在的,也许有的极少数是不慕名利,毫无追求,仅仅为了撒谎而撒谎的撒谎癖,似乎是种精神疾病,但陆鸣不觉得梁晔生患有这种病。
在普通人的眼光里,医生这样的职业,大概远比音乐制作人要正常稳定得多,陆鸣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也许只是想象而已。
陆鸣想,是自己给梁晔生的警醒不够吗?他明明前几天才跟梁晔生说了他很生气的,以后不能再瞒着他了。
啊,不对,这个谎是在那之前撒的了,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而已。
陆鸣却并没有工夫一直陷在困扰之中,乒乒这就来烦他了。
乒乒问:“喂鸣哥,我的歌做好了吗?”
陆鸣提起这个就有些冒火:“做个屁,你连完整的歌词都没写完,有一段就是啦啦啦啦啦过去的,我不知道你整首歌的完整概念我怎么给你搞?还让我找个合适的beat就行,那你不如去youtube扒免费的!”
“别啊,”乒乒说,“免费的哪有你做的好啊,那一段……那一段我要改改歌词,暂时还不确定,反正整体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嘛。我这次给你酬劳!定金都发给你了!”
陆鸣一看,还真转了笔钱过来,钱不多,但是对于乒乒来说已经不少。
他吓了一跳:“你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赚钱吧?”
乒乒有点犹豫:“我觉得应该没有……”
给兄弟推送了一个假冒的婚姻咨询师,算犯法吗?乒乒有点不太清楚。
不管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把梁晔生给的钱还给陆鸣了,还能得到一首制作精良的歌,这样他就和陆鸣两不相欠,不用看到陆鸣就心虚了!
陆鸣却聊起别的话题来:“对了,有个事想问问你……”
他不是很想问小L老师了,这人最近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从耐心解答他的疑问,变成了嫌他多疑。而且还经常闹失踪,上次他正在紧要关头,想找小L老师求助却迟迟得不到回复,还要靠他来自由发挥。
“如果……”陆鸣斟酌着说,“你发现你女朋友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乒乒一听到骗字就神经过敏,差点就要喊出“不关我的事”来,好在他稍作冷静,寻思着如果自己东窗事发,陆鸣压根没可能还在耐心试探他问问题,甚至给他做歌。
“呃,那要看她为什么撒谎。”乒乒谨慎地回答,“有可能她的目的是好的。”
陆鸣不明白:“可我们都在一起了,有什么事不能实话实说吗?我真的搞不明白。”
“那他也不是你女朋友啊,”乒乒说,“他是个男的。男人就是好面子,有时候为了一口气咬死不开口。”
“你这还性别歧视上了,”陆鸣有些不屑,“你怎么不说‘哪个男人不劈腿,哪个女人不出轨’啊。”
“你不爱听拉倒,”乒乒还有些怒了,“谈心就不要抬杠,就你这样你那个婚姻咨询师还忍得了你,对你是真爱。”
乒乒的话实在有些奇怪,可是陆鸣忙着他的谎言问题咨询,实在没来得及计较:“但他这样,我总觉得他是不信任我。”
“你这话说得,”乒乒说,“我看说不定是太信任你,知道你是什么德性才骗你。不然你先说说什么事?”
“他诅咒他妈。”陆鸣说,“真不是人。”
梁晔生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了。
交通管制,一直在堵车,好不容易道路通了,又遇到傻逼想超车技术还烂,把他的车给蹭了。站在路边又扯皮半天,才终于回到家里。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陆鸣居然听到了开门的动静,跑到门口来,但很显然,电视剧里那种接过丈夫的外套,送上一杯热茶的温馨画面并没有出现,陆鸣只是站在门口说:“我等你好久了。”
“有事情?”这家伙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梁晔生一边问一边走进去。
“你……算了,你是不是没吃饭,先吃了再说。”陆鸣想,还是吃饱饭再吵架吧,不然总想着对方还没吃晚饭。
吃饭总是很重要的。
梁晔生又看他一眼,但还是没说什么,坐了下来。
现在感觉像谈话的气氛了,陆鸣说:“梁晔生,其实我昨天就一直在想,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才会变得这么不坦诚。”
梁晔生这倒是回答得很快:“真的没有,你想多了。”
陆鸣更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好像已经被我这个问题问烦了一样。”
他本来还以为,梁晔生会首先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但梁晔生居然仿佛对他的想法有预料似的,难道他们在一起这几年,终于培养出了一点默契?
梁晔生对他的这个问题沉默了,陆鸣继续说下去:“但我今天发现你还撒了一个谎,我就有些明白了。”
梁晔生终于有了剧烈的反应,筷子都已经掉到地上了,梁晔生也没有去捡:“你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陆鸣还信心满满,“算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本性了,也不指望逼你又说什么好听的。要不然这样吧,我问你问题,如果是对的,你就眨两下眼睛,如果错了,你就眨三下眼睛,行不?”
“不行。”梁晔生说,“全身瘫痪还不能说话的人才会这样回答问题。”
陆鸣觉得梁晔生以前那什么都不说,死活不开口的德性,和这种人也差不了多少了:“那你要回答我。不然我真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