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独狼真名就叫陈狗。”
陆鸣停了下来。非常僵硬地停住了。
灵光一闪地,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陆鸣问,“你怎么知道陈訾他叫独狼?”
梁晔生有些不解:“网易云随机推荐过他的歌,我听过,还挺好听的。上面还有他的网易音乐人头像。”
陆鸣把手缩回去了,非常显眼地,梁晔生还看见他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回去吧。”陆鸣说,“你说得对,你应该先洗个澡再说。”
“你什么意思?”梁晔生已经被陆鸣撩起火来了,却突然又一盆冷水泼下。
“就字面意思。”陆鸣忍不住声音更大,“你听了他的歌,你已经脏了!”
“这车也脏了!”陆鸣还指着刚才他说挺好的车,“我建议你明天也去洗一下车,免得哪天生病!”
梁晔生已经无言以对,他看着陆鸣,心想这和那位怀疑隔壁桌的疑似同性恋会通过牙龈出血让他感染艾滋的病人,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但陆鸣已经跑上去了,梁晔生坐了一会儿,也回了家。
他真的去洗了个澡,之前注意避开的伤口已经快痊愈了,梁晔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睡衣。
陆鸣很明显地在装睡。
“我是因为听你的歌听多了,”梁晔生坐在他床边,跟陆鸣说话,“才会随机给我推荐同一个类型的歌。”
“我跟他才不是一个类型,”陆鸣说,“我讨厌808鼓,我讨厌他的三连音。”
不过梁晔生居然会去听他们厂牌的歌。
梁晔生说:“我又听不懂那些,让你来看牙,你能分类吗?”
“他今天还把我打成重伤!”陆鸣牙痛外加心情不好,开始乱告黑状,“我回头一定让徐鸥写首diss他的歌!!!”
梁晔生有些忍不住陆鸣的不分重点了:“你明天尽管骂他,但你现在是不是该负点责?”
“负什么责?”陆鸣居然还问,“我又没什么对不起他陈狗的,我一根手指都没动过他!!”
“你刚刚说,”梁晔生面不改色,“可以让我射在里面。”
“......”陆鸣总算安静了,甚至安静得过了头,呼吸都快听不见。
等到梁晔生几乎快没有耐心的时候,陆鸣才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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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早上,陆鸣又开始痛,他开始求梁晔生去找把剪刀帮他拔牙。
“你应该为你的毫无医学常识感到羞耻,”梁晔生说,“我终于明白了,以前我跟你讲医院的事情的时候,你根本就是在发呆走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有,止痛药只能吃一颗,不许再拿了。”
“我不找你了。”陆鸣非常不高兴,“我去找别的医生帮我拔牙。”
他又死皮赖脸地坐上了昨天还嫌弃脏了的,梁晔生的车。
梁晔生说:“你去了也不会有人给你拔牙的,你现在还在发炎。”
“反正全凭你一张嘴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陆鸣说,“我去了才知道。”
而且,他还想看看梁晔生现在的工作环境。
李语冰很惊奇,梁医生今天不但迟到,还带了个看起来挺小的男生过来。
“他来拔牙的,长智齿了。”梁晔生决定让别人给陆鸣普及一下知识,“你找别的医生跟他说说吧,他不信我的话。”
陆鸣等了一会儿,果然收到了现在最好不要拔牙的建议。
李语冰觉得很好笑,给陆鸣端了杯水:“你怎么不相信梁医生呢,他专业水平是很过关的。”
陆一鸣撇了撇嘴,说:“有这么厉害吗?”
“我们医院花大价钱请来的!!”李语冰觉得奇怪,梁医生带来的病人,看起来却对梁医生不太友好,“梁医生技术很好啊。你是他什么人啊?他才来不久,我都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有个老婆。”
过了大概半小时,梁医生的门被敲响了。还没等他说请进,对方就自觉地开了门进来。
“刚才李姐跟我聊了好多,”陆鸣慢吞吞地说,“说梁医生有个老婆,特别温柔贤惠,每天还给他做饭,从来不让他做一点家务。”
梁医生的笔停住了。
“你什么时候再婚了?”陆鸣说。
第10章
《恋爱宝典》第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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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晔生当然没有再婚,这才几天,他要是能上班之余又这么快找到再婚对象,那他应该去民政局办会员打折卡。如果每天晚上在陆鸣入睡之后悄悄离开出去找别人,早上再回来,那他不该当牙医,应该去当个间谍。
陆鸣只是觉得好像,听李语冰这么说的时候,他有点……他也说不清楚的情绪。
看梁晔生没回答,陆鸣又问:“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当然不是,如果是,梁晔生大可去当个异性恋,现在大概连孩子都会有了。他对陆鸣的需求,从来不是这方面,只是在普通人的眼中,衡量幸福的标准就是这样的。所以梁晔生会这么跟别人描述,试图嘴硬地证明他得到的快乐。
如果这是梁晔生内心深处对他的要求,那陆鸣觉得自己哪怕明天就去医院割了鸡////巴,他也做不到,更何况,陆鸣也不想去割——
操,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种选项。
梁晔生看着陆鸣的表情变化,他想,又开始了。
陆鸣又开始委屈了,他每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就这样子,甚至有点无辜。会让梁晔生忍不住觉得可能也不是陆鸣的错,只是大概直男和基佬是两个物种,是时候告诉陆鸣他其实是个直男了。但陆鸣大概只会问:“你昨天把我搞得晕过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个直的?”
“我刚才在你们这里转了一圈,”陆鸣说,“想找找你的出轨对象。”
“那找到了吗?”梁晔生倒很想知道陆鸣得出什么结论。
当然没有,陆鸣咬着手指,他牙痛得要靠这个来转移注意力:“我看谁都觉得像。那人真他妈够垃圾的,明知道你有个……还好意思来搞破-鞋!”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梁晔生忍不住提醒陆鸣的文盲用词,又问,“你说我有什么?”
陆鸣才不想重复那个词,因为他根本就不符合这个梁晔生的择偶要求,梁晔生也没有一个什么狗屁温柔贤惠的老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梁晔生的智齿,梁晔生的生活计划里原本是不可能有他的,是他贸贸然强行闯进去,然后长歪了,挤压了正常的牙齿生长,而昨天晚上的一场性/爱,好像只是手术前打的一针麻药而已。
他不想被梁晔生拔掉。
“为什么总是我不对。”陆鸣觉得现在他不仅是牙疼了,“那你也不是啊!你就做得很好吗?我总是根本就看不到你,白天看不到你,周末也看不到你,看到你的时候你还老跟我生气,妈的!”
所以朋友们演出完还想再聚聚的时候,陆鸣总要急匆匆地赶回去,他很想见到梁晔生, 很想抱着梁晔生亲一下。陆鸣是个没有计划性的人,每天都在往前冲,从来不看方向。
他昨天还在想,要不就算了,男人头上难免带点绿,他可以再向梁晔生服一次软,毕竟打了一次分手炮,他又不想分手了,但陆鸣还没敢说出来,他不知道梁晔生是怎么想的。
但现在陆鸣又变得不忿起来,这里不是真正的battle比赛,没有主持人宣布胜负,他真想让人来给他和梁晔生打个分。
“你也不是啊,”陆鸣抬头看着梁晔生,愁得脸都皱起来,“你也没有温柔贤惠啊!”
他当然不是会做家务的细心温柔的人,但梁晔生也不是买支口红就可以哄好的女朋友。
“别人的女朋友都很好哄,”陆鸣居然开始控诉起来了,“同样都是长得很漂亮,她们就只需要男朋友说几句我错了就好了,最多再买个包。”
废话,这些rapper们的女朋友,大部分都是从粉丝转正,天然就对自己的男友有滤镜和仰视感,哪像陆鸣这么可怜巴巴。
“喜欢贤妻良母干嘛还和我结婚,你有病吧。”陆鸣又低头盯着地板说。
梁晔生觉得该打断他了:“那你为什么跟我结婚?”
“我不喜欢你我跟你结什么婚?”陆鸣却反问,“我还是生日那天去的,记得吗,二十二岁生日!”
二十二岁,男性的法定结婚年龄,哪怕是同性婚姻通过,这个界限也没有改变。那天陆鸣一早起来,说今天要做大事,拉着梁晔生去了民政局。人家一脸疑惑,问他是来办低保的,还是来领上大学补助的孤儿。
陆鸣才知道,原来婚姻登记有另外单独的窗口单位,以及他穿得看起来很穷。
而梁晔生只是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有些好笑地看陆鸣折腾,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陆鸣忐忑得很,又转头看梁晔生,拉梁晔生的衣服:“我想要生日礼物。”
他其实有点怕梁晔生拒绝他,但梁晔生低头,很轻地亲了一下陆鸣的眼睛,签上自己的名字。陆鸣当然知道,感情不一定持久,很有可能变质,再没文化的人都懂。但他现在想起那一刻,还是觉得梁晔生是爱他的。
“你是因为什么,我就因为什么。”梁晔生此刻坐在陆鸣的对面,他现在属于上班状态,还戴着一副眼镜,“你别再自说自话了, 我只会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
有人敲门,来检查的病人到了。
不等梁晔生说话,陆鸣已经站起来往外走,差点撞上门。他慌慌张张,总觉得自己刚才有什么事情忘了问。
下次他要把自己的笔记本带上。
梁晔生深刻认识到,让私人生活介入工作是错的,尤其是助理很八卦的时候。他原本应该让陆鸣自己随便去个牙医诊所看看就行了。
李语冰说:“我刚刚问他是谁,他好像有点生气,还说他是你包养的小三。”
“他就是嘴上没把门,”梁晔生说,“别听他胡说。”
“我怎么可能信。”李语冰笑嘻嘻的,“你都有老婆了。”
“……”梁晔生停了一秒,说,“他就是。”
第11章
《恋爱宝典》第十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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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之所以要走,既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应梁晔生的话,也是因为徐鸥一直在催他,疯狂地催他,说有事速来,十万火急。
“我真希望出席的是你的葬礼,”陆鸣感叹,“那我一定义不容辞,再远也要来。你坟头的最后一捧土必须是我亲手撒上的。”
徐鸥对陆鸣这恶劣的态度大惑不解:“以前半夜叫你出来你也没说啥啊,这语气,我还以为打断你上床了呢。”
陆鸣想,现在离婚原因那张纸上可以写第三条了:半夜跑出去还以为梁晔生不会发现。
可是这破事真的太破了,实在让陆鸣觉得他特意坐公交过来有点亏。
徐鸥给他看了陈狗发的微博,写着:
“今年都28岁了还没到一百万粉的人,不配和我一个舞台,更得不到我的respect。”
这指向性实在过于明显,徐鸥作为圈子里的OG,前些天才刚过28岁生日。粉丝数……陆鸣打开手机看了看,九十万粉丝。
陈訾有首歌在抖X小视频上火了一阵,也涨了不少粉丝,刚过一百万。
“你要我们凑钱给你买十万粉吗?”乒乒问。
这个好办,陆鸣很积极:“我可以出一百块钱,多了就没有了。”
“老子要揍他。”徐鸥很生气,“我问过了,他还没离开C城,就在这个酒店,等会儿就出来了。”
毕竟再不出来,退房时间都要过了。
陆鸣却不想参加,兴趣缺缺:“揍个屁,你又想像三年前一样被关进局子里是吧?我可不陪你。”
他才不想梁晔生来看守所接他,当什么贤妻良母是妄想了,起码不能违法犯罪。
“你们可以继续朋友圈大战啊,”陆鸣提议,“反正别人都会截图给你看隔空喊话的结果的。而且你昨天不是跟见了鬼似的嘛,怎么今天又硬起来了?”
徐鸥说:“就是因为昨天回去以后越想越憋屈,我今天才想揍这个兔崽子。要不是昨天见到了,谁他妈会知道他是这种风格。”
陈訾还当着他,把他几乎所有的歌都骂了一通,从歌词押韵批判到flow,还着重批评了制作人的水平,说陆鸣毁歌,做歌水平不如自己的十分之一。
“他什么时候做过歌了?”陆鸣奇道。
“他说要勉为其难给我做。”徐鸥又开始飙脏话,“我做他个XXXXX……”
陆鸣被连带着骂了,其实也很生气。想来想去给徐鸥出主意:“你跟他打街球,oneone,他输了就让他在网上道歉。”
徐鸥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他打球水平还不错,还能给陈訾长长眼教育年轻人别太狂。也避免了街头斗殴的风险,毕竟看守所里的榨菜,他其实也并不想再吃第二次,还有可能要被陈狗抢走半包。
“出来了!”树荫下,徐鸥兴奋地用拳头锤在陆鸣的后背,让昏昏欲睡的陆鸣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