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宁————阿忧

作者:阿忧  录入:12-22

桥离这里有比较长的一段路。淌过去吧。涯道。
这是我们来这里以后一直做的事情,但是从那个小女孩和我们说话以后,我们在这三天已经没有在这条河中打闹了。
我踌躇不前。涯说,那我先来吧。挽起裤子便向前走。
水是不深,但是水流却是可以称的上是湍急的。涯一路跌跌撞撞,却无大碍。
于是换我。同样学着涯的样子。提起裤子,一脚便踩入河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河中间。
我已经可以碰到涯伸来扶我的手了。
刚想抬起肩膀。忽然觉得左脚下的石子瞬间都成了流沙,一下就陷了下去。我想抽出左脚,却发觉早已力不从心。
涯!我惊叫。
一声未完,已经整个人没到了水里。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我是会游泳的。以前上游泳课的时候老师也教过我们脚不能动弹时应尽量用鼻子呼吸,千万不能动嘴。
但来不及。落水的时候的嘴是用力张着的,一下去便呛了整整一口水。
我只觉得周围的液体拼命地往身体内输送,我被那些液体挤压着。
我窒息。闭上眼睛努力地扑腾。我仿佛听到涯在念着什么,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的名字。
累了,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想我大概是严重缺氧了。
我索性想就这样睡去。
我没事的。涯,你不必和我父母交代什么,他们只知努力赚钱,却不知赚钱是为了什么。他们是盲。我虽有父母,却可能和你一样孤独。
……
就这样想着。忽然窒息的感觉消失了。
我是死了么?睁眼睛望周围,依旧是水下。抬头看,上面的水波依旧汹涌。水如同风一般从我周围穿过,带来清新却寒冷的氧气。
我伸出手,用力捏紧。有感觉,我没有死。
也就是说,我在水里呼吸?
脚下的那些如同虚无的物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成了石子。我站直,浮出水面。
涯。我心中现在已不再有惊惧,我只是冷。我也不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如果涯知道并且他想说,他必然会告诉我。
他拉起我,道,没事了。
雨还在下。爷爷的房子已经近在咫尺。

二。苏闻潮
阡陌上,野花被劲风暴雨蹂躏以后,已经残败不堪。
两边的庄稼也似乎东倒西歪地垂着,却无人前来扶持。
涯,其他的人呢。我问,也不期待有回答。
都在躲雨吧,你看雨下这么大。
我不答,彼此继续沉默地向前走。我直勾勾地望者那栋爷爷的屋舍,觉得那里充满了一些我不可名状的东西。
或许可以叫它们阴影。
涯,不要进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这句话,似乎嘴并不长在我身上一样。但我的确是说了,而且说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理所当然他会这么问。
我无言以对,只是摇头。
大男人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说罢便拉着我往家里大步的走。
腐臭的味道越来越重,但是已经没有必要告诉涯,他根本闻不到。
不要进去,不可以!我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
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风宁,你感觉到了什么?涯觉得我有些不对,他大概以为我疯了吧。
里面,里面有很脏的东西……非常脏。萧风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不住的问自己。
什么东西很脏?
死人。有人死在里面。久远的老人。
我敢肯定,涯绝对把我当成疯子了。我的确是疯了吧,不然怎么会说出“久远的老人”这样搭配不当的词组来。难道刚才掉了水里以后果真脑子进水?但这不是个适合调侃的时候。腐臭开始四散,浓到我必须捂住鼻子。
你在乱说什么啊,爷爷活的好好的,再这样我会抽你耳光。涯似乎真的不耐烦了,而且夹杂着些许愤怒。
你是不是刚才掉水里还没缓过神来?拉住我的手。
涯的手冰冷。平时的他向来是暖融融的。
你也在害怕吧。你在害怕他出什么事吧。我不带任何语气的陈述,令自己听得也不寒而栗。涯的手明显晃了一下。
犹豫之后,涯依旧拉着我往门里走。
吱呀。
潮湿的木板发出的声音。我心里发毛,似乎心并不是我的,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笼罩。
爷爷。涯叫。我们跑进客厅。
没有人回答。
涯,他不会应的。似乎不受我控制的大脑此刻又有了反应。
他没有理睬我,我只觉得手心里渐渐有了湿润的感觉。涯在出冷汗。
爷爷。涯又叫。走进了我们的房间。
还是没有。
跑回客厅,直往爷爷的卧室跑去。
门关着。
爷爷,开开门。我是小涯。
风雨的和声给了我们最好的答复。
继续敲。爷爷你怎么了,我们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涯的声音越来越大,敲门的力气越用越重。最后,他开始吼叫,并叫他爷爷的名字。
钟离峋!
十分钟过去,门锁始终没有从里面被拧开。
涯开始撞门。在猛烈的冲击下,终于听到清脆的一声金属坠地的声音。锁槽被撞了下来。
房子里空荡荡的,爷爷不在。
我们都从未进过这房间。
这里似乎被谁存心弄乱过一般,床板被掀翻在地,抽屉一个个被扔在地上。镜子破了。桌子上有些零钱。大概是爷爷去集市买东西用的。
这些都不足使我们震惊。我们诧异的是那个床。被掀翻床板的床。
床下面,是偌大的一口井。似乎很深很深,发出呼呼的声音。
横殃休废,呵呵。我道。我忽然又觉得这句话不该是我说出来的。
然后,双腿不受控制,我开始朝那口井快速的移动。到了井沿,我的双脚竟跨了上去。似乎是准备向下跳。
涯一把拉住我,你做什么!刚刚开始就不对劲了!他似乎真的被我惹恼了,结实的给了我一个左勾拳。
我瞬间清醒了许多。涯,我不知道,我觉得有人在代替我说话,控制我的思想……我发觉我在不住的掉泪。我没有哭,我只是掉泪。此刻,我忽然觉得如此绝望。
你醒醒啊,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刚刚。掉水里爬起来以后……
没有别人,这是我自己。忽然我又不能说话了,我似乎被封闭到一个空间里,无法跃出。
你是谁。涯问。
苏闻潮。我说出了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三。通道
那是谁?涯问。
被你爷爷所杀的人。
爷爷杀死的?爷爷怎么会杀人?
这个在你找到他以后自己问他便可以了。我可以感受到我的心跳加快,但我的脸依旧面无表情。
爷爷在哪里?
你下了井自然知道。苏闻潮说完,我只觉得自己在往上冲,至于冲那个自己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涯。我是风宁。我发觉我已可以说话。
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们走。
去哪里?
图书馆。这次我们走桥过去。
一路的奔跑,奔过小桥。不过一分钟左右。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为什么前面抄了近路却比现在慢呢。
腐烂的气息随着天空的晴朗而慢慢消散,却尚未殆尽。涯是几乎拽着我跑过来的,他大我一岁,又在乡下成长,自然比我健康的多。

你来图书馆做什么。我问。
睡觉。
睡觉?
对,这样就不怕了。这里有书,这里有爸爸的气息。这里我可以感应到你心灵的存在,即使苏闻潮出来了,或许也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他用了听,我却异常感动。或许他觉得我是实的,而苏闻潮那个人却是虚的。
亦或许,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然后便睡觉,书的墨香与霉斑散发出的气息勉强中和掉了腐臭。
一觉醒来。我看了看表,已经早上。我叫醒涯。
已经过掉一天了。我对他说。
涯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问。
大概吧。我们似乎都睡着了。
哦。那就好。雨停了,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回家。
为什么回家?家里不是会有苏闻潮出现么?
我觉得那家伙应该不会出现。出现了的话我就背你到这里来。反正你力气没我大。
好,那我们走。我道。
站起身,走向那个我们爬进来的窗口。走过一排书架的时候,我觉得这里的腐臭极为浓烈,有种想呕吐的冲动。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里的后面肯定有东西。我在心中想。
涯回头。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这里是图书馆。
涯,我想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
那好。
我们开始把那个架子上面的书一堆一堆地扔到地上,减轻那个那东西的重量。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整个架子已经被我们拆空。
两人一起把他推到旁边,竟然发觉书架后竟是一扇细窄的门。正好被架子遮住。
进去吗?涯在心中问我。
自然是要进去的。
门没有装锁,只有一把锈得快脱落的插销晃晃悠悠地粘在门上。涯没花多大力气便扯了下来。

图书馆的窗外,开始渐渐有了人声,混合着鸟鸣,显得格外祥和。
我依旧无法相信昨天那死一般的寂静,怀疑那到底是否只是一个梦。
希望是吧,不过似乎不是这样。我这样想,涯也同样。

推门,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无声地,门就开了。仿佛这里一直有人出入。
但门内的情景明显不是这样。

四。另外一扇门
先是一个坡道,缓缓地延伸向下。
走了大约十来米,便到了底。又是一扇门。
借着图书馆照下来的光亮,依稀见到这门是有锁的。吹去上面的灰尘,发觉门好象没有上锁。轻轻地一扭门栓,便开了。
小心点,先屏气进去看看。我听到涯道,然后深深吸气。
我知道,一般的地穴如果常年不透风的话,应该会有相当多的二氧化碳亦或是一些的有毒气体沉积下来。这些东西往往让你窒息而死。
我点头。推门。
里面很暗,但是有幽微的光散落在各个角落,看样子应该是从远处传来的,那里的光似乎亮些。
还有风,冷冷地从身边慢慢流过。
应该是没有毒的。涯一脚踏进门。看了看周围。道。
然后便开始走。
漫无止境。

五。烟
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们只是走,不停地走。应有的慌张和惶恐,在我们心中我们似乎丝毫不存在。
我们在图书馆的底下。这里存在着一个很大空间,而且这个地方似乎是被人工挖出的地穴。
之前,经历了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包括被奇怪的人附身,碰到奇怪的孩子,一个老人神秘失踪。这些荒诞离奇的事情全都碰上了,我们还该害怕什么?
前方只是未知,如果命运早就被定死。那么我们只要按照上天的安排走下去便可。如果命运可以改变,那么我们也正在寻找出路。
对,我没有理由恐惧。
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了。依旧是没有头的甬道。这里似乎是一个迷宫。一个通往墓穴的甬道。
涯,你累吗。我觉得我们走的太快了,地下本来就稀薄的空气使得我们都气喘吁吁。
那休息一下。我们坐下,背靠着夯出的土壁。
涯开始摸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
你抽烟?我问。
闷的时候会抽。我看清楚了香烟盒子,是硬壳七星。
他抽出一支,点上,顺便用打火机看看周围。
跳动而细弱的火增加了一些令人发怵的感觉。周围的土壁上星星点点地渗出了苔藓,但土壁却坚硬而干燥。打火机发出的火花有些红的过火,象血的颜色,鲜红,而并非橘黄。靠近观查四周的时候烧到了苔藓,发出啪啪的声响。没什么特别不正常的状况。他收起已经发烫打火机,放进口袋。眼前忽然变得很黑。瞬间,我有种令人绝望的错觉。
大概是前面只顾着寻找出口,便没有分心注意其他事情。在此刻休息的时候,我又闻到了那股令人不快的气味。
我也要。我向涯要烟,想赶走那些味道。
你抽烟?这次换他问。
恩。算是给了个答应。他拿烟给我,我接过,放在右手中指和食指间把玩。七星的烟长却不细,所以不算女性化。
涯在一边摆弄打火机。只看到电火花在闪耀。
打火机坏了,估计是前面点的时间太长烧坏的。他说。
那用你的烟借我个火。
他转过身来,最里衔着烟,头对着我。
我凑过去,额头碰着他的额头,叼着七星,把两支烟头碰在一起,对着那红色的亮光吸气。
一会,我便闻到了烟草辛辣的香气,带着些酸涩。
在地穴里抽烟,这绝对是疯狂的事情。一来空气本来就不多。这样更加减少了新鲜的空气;二来要用到明火,万一碰到可燃性气体我们自然一下子就会被烧熟。但我们就是这么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继续走吗?我听到涯的声音。
好。但是我还是不太适应这里。似乎越来越暗了。
跟着我就可以了。他挥了挥烟。
继续走,连一半跟烟都没抽完,我们就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前面有两个岔道。
右边走,我道。
为什么?涯奇怪。
看到的。烟在往右边的洞穴里飘。说明那里有出口。
那就往那里走吧。
甬道越来越窄,从最初可以容纳直立并排的两个人到现在我们必须一前一后匍匐向前。
前面好象有光。涯说。
我看不到,可能是涯挡住了。但是我可以感觉到那令人丧气的味道正在远离我。
甬道渐渐变得潮湿,有积水出现。
然后只听涯一声,到了,便消失在洞口。我见到前方的光。
爬了出去,涯接住我。
我们发觉我们在一个井里。已经干涸的井,但是有的酥烂的泥土在我们脚下。
向上看,却看到了班驳的天花板。
风宁。我觉得这里……
是你爷爷家的井。我把那句话说完。

六。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说过的,这是一个受诅咒的村子。
这里离地面的距离SΩ镁褪歉崭漳歉銎碌赖母叨取D抗谰统迕住?br>

有没有东西可以借着爬出去?我望着四周,带着这样的疑问。
大约在两米高的地方。我看到了井壁上分布着五个等分点。
水、木、火、土、金。每个等分点上这样写。有些字四周还有了一些小字,看不清楚。
涯,你来看。
我指着井壁。涯顺势看了过去,皱着眉头。
五行?他问。
应该是的。五行相生,隔一致克。就比如说水,与木和水相生,与火土是相克的。以此类推。我这样解释。
他似乎是震了一下。再看周围的地方,并无异常。
但是没有东西可以辅助我们出去。
风宁,我们走吧。他望着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口。
为什么?我们如果对着上面叫说不定会有人来帮我们的。我觉得涯很不可理喻。
是么?你忘记苏闻潮出现的那时候了?那时候路上有没有人?
我又忽然想起了那个诡异的雨天,没有一个人的村子。死寂。
但是我依旧不想承认这点,光凭一次就说这里有问题也太片面了。我开始对着井外大叫。有人吗,谁来帮帮我们。
五分钟后,除了井中沉闷的回音,还是没有人应答。我已经嘶哑。
刚刚我们走过一个分岔路的,去另外一条岔路吧,反正都不行的话我们也还可以原路返回的。
无奈,只能按照涯说的去做,我不喜欢那个甬道,如同坟墓。
你先上去,他道。我托你上去,然后自己爬上来。
我爬到涯的肩上,然后头和上半身用力往洞里钻。慢慢地向前蠕动,黑暗又再次降临,这次却带着些许不安。
我没有理由恐惧的。没有。我拼命暗示自己。但是黑暗所衍生出的强烈孤独感把我包围。难以呼吸。
我向前怕了一段,确保腾出了足够的空间给涯上来,便停住,等他。
涯,你上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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