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ps:professor,能劳烦您多写几个字吗?)
有一次,庭霜中午在公司吃饭,那时候正好也是柏昌意吃早饭的点。
庭霜边吃边跟柏昌意打字聊天:你在吃什么?
柏昌意:牛排。
庭霜:你经常给我煎的那种?
柏昌意:嗯。
庭霜:妈的我也想吃。
庭霜:我现在在吃公司食堂,免费的,我们公司的伙食真的有待提高,妈的资本家抠死了。
庭霜:唉其实也还行,我可能是吃习惯了你做的。
柏昌意:还有什么想吃的?
庭霜:冰淇淋。
柏昌意:还有么。
庭霜:你煲的排骨玉米汤,糖醋排骨也行。
柏昌意:还有么。
庭霜:咖啡蛋糕。
庭霜:前两天我们部门一个同事过生日,请我们吃蛋糕,我觉得没有你生日那次买的咖啡蛋糕好吃。
庭霜:唉不说了,说了也吃不到。
庭霜:我准备去搬砖了。
上了两个小时班,只听见研发部门口传来外卖小哥的声音:“庭先生的外卖。”
庭霜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还是有同事喊了声:“庭霜,是你点的外卖吧?”
庭霜在计算机上模拟机器人运动路径,连头都没抬:“我没点啊。”
那同事对外卖小哥说:“是不是送错了?这儿没其他姓庭的人了。”
外卖小哥看了看单子上的地址,又看了看点的餐,说:“没错啊,就是这里,roborun大厦六层,让我跑了几家地方,买牛排、排骨玉米汤、糖醋排骨、冰淇淋、蛋糕……”
庭霜一呆,站起来:“……好像是我的。”
外卖小哥把手上提的、背上背的一大堆东西放下来,同事揶揄说:“怎么,吃不惯食堂啊?”
“没有,那个……”庭霜挺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说,“都是我对象买的,我不知道。”
他边说边拆外卖包装,发现里面除了他中午说想吃的那些东西以外,还有几十杯奶茶,正好够办公室里的同事分。
几个同事帮庭霜一起把奶茶和蛋糕分了,分的时候还调侃庭霜,说:“什么对象这么会心疼人啊?不然也给兄弟们介绍一个?研发部这群找不着对象的单身汉,每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别的倒不缺,就缺个人来心疼。”
庭霜只是笑,随他们调侃,不接话。
有人看庭霜那样,更好奇了:“这么藏着掖着,仙女啊?”
要是庭霜以祝敖的儿子的身份来公司,肯定没人这么当面八卦,但庭霜不是,他是以普通学生的身份来实习的。他特地选了研发部六楼,这里的同事都没见过他,虽然背后有各种传言,大家多多少少也都听过一些,但庭霜一不姓祝,二不提自己的事,每天就跟大家一样上班下班、去食堂吃饭,还什么活儿都肯干,时间一长,大家就都把他当自己人了。
研发部大多是些年轻小伙子,都比庭霜大不了几岁,平时谁找了女朋友都得请吃饭,顺便看看女方还有没有闺蜜可以介绍给其他人,现在他们知道了庭霜有个仙女对象,哪里肯放过此等机会?
当即就有人说:“真的,咱部门男的不差,就是平时见不着几个女生,真见着了女生,弄个机器人什么的,人家还是挺崇拜的。”
崇拜?
庭霜看着那哥们,心说:你要是给我对象弄个机器人,别说崇拜,他能给你个及格分都算你厉害。
第八十二章 翘班
好不容易应付完同事,庭霜回到自己的工位吃冰淇淋,并给柏昌意发消息:你怎么这么招人?
柏昌意回:怎么。
庭霜把刚才同事的八卦说了:他们还指望你帮他们解决个人问题,幸亏我机智,才得以脱身。
柏昌意:嗯?
庭霜:我跟他们说,我对象年近四十,体重150斤,拥有工学博士学位,他们立马就对你失去了兴趣。
柏昌意:对于年近四十这个说法,我保留意见。
庭霜:那是那是,三十六和年近四十的区别是巨大的,二者是绝不可以混淆的。
庭霜:不过我认为,年近四十也特别年轻。不,应该说是太过年轻了,四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嘛。
柏昌意:是么。
庭霜:当然了!
庭霜:噢对了,亲爱的,我送你的抗衰老面膜你用了吗?
柏昌意:开会。
柏昌意:回聊。
庭霜:哎,别走啊宝贝儿。
柏昌意没回。
庭霜又发了好几句甜言蜜语过去,没人理他。
庭霜:柏昌意你这个骗子,我刚检查了一遍你早上给我发的消息,你今天根本没有任何会要开。
还是没人回。
庭霜:[视频]那是一段吃冰淇淋的视频,特写,勺子在嘴里进进出出,舌头偶尔舔一下唇角,带走白色的奶油,留下湿漉漉的水迹。
柏昌意:ting,你在影响我工作。
庭霜耳边响起柏昌意讲这句话的低沉声音,心里一动,回:亲爱的,不如我们翘班吧。
庭霜:我还没翘过班[搓手]柏昌意:我才到办公室一小时,今天还有很多工作。
庭霜:[视频]庭霜:工作比得上这个吗?
庭霜:[视频]柏昌意:你不是在公司么。
庭霜:对啊。
柏昌意:旁边没人么。
庭霜:有啊。
柏昌意:拉链拉上。
庭霜:那你翘班陪我吗?
柏昌意:ting,我这里才早上九点半。
庭霜:[视频]柏昌意:庭霜,我再说一次,把你的拉链拉上,立马。
庭霜:那你翘班陪我吗?
庭霜:[视频]庭霜:快回答我。
庭霜:人呢???
柏昌意:我在准备下班。
庭霜:嘿嘿,等我一下,我也准备下班。
柏昌意:下班了。
柏昌意:我去开车。
正当柏昌意打开车门,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庭霜发来了新消息:那个……亲爱的……
柏昌意:嗯。
庭霜:aa……
柏昌意:说。
庭霜:你还在学校吧……
柏昌意:嗯。
庭霜:要不然你还是继续回去上班吧……
柏昌意:怎么了。
庭霜:那个……我们组长说活儿没干完不让我提前走……
柏昌意:……
庭霜:[可怜]十分钟后,柏昌意回到办公室,秘书arie说:“您有什么东西落在办公室了吗?您不舒服的话,可以打电话叫我送下去的。”
柏昌意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没有落东西,是我的头痛突然好了,决定回来继续工作。”
arie:“您真敬业。”
柏昌意:“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第八十三章 庭霜再次跟祝文嘉坐在一起吃饭,是在祝敖出院那天。
“我答应过的。”庭霜推着轮椅,说。
祝文嘉跟着庭霜后面,想起庭霜说过的话:等爸好了,咱们肯定得一起吃饭。
行道树的叶子落了下来,祝文嘉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唔”一声。
庭霜回头看一眼祝文嘉,说:“你怎么穿这么少?”
祝文嘉吸了吸鼻子,说:“……好看。”
其实不是为了好看,是他太多天没有出门,不知道在一场场秋雨里天气早已变冷。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安静到几乎有点尴尬。
吃完饭,庭霜跟护工和保姆交代了照顾祝敖的注意事项,就去了自己房里。
他房间的地板上还堆着本科毕业后寄回家的行李,那些行李都没有拆,连快递单都还贴在纸箱子上。一个吉他盒竖在箱子边。
庭霜抱起吉他,随便找了个快递箱坐下,弹了一个和弦。
他想起那首德国民谣《最后一晚》,他想柏昌意了。
咚咚。有人敲门。
“门没锁。”庭霜继续摸索和弦,想那首民谣怎么唱。
祝文嘉推开门,进来,关上门,然后就站在门边看着庭霜磕磕巴巴地练吉他。半晌,他才开口,没话找话:“刚才你唱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gro?er reichtugt uns kee ehr’……财富并不给我们带来尊严。下一句是,贫穷也并不带来耻辱。”庭霜拨了两下琴弦,低头笑了一声,“歌词都是放屁,对吧。你来找我干嘛?”
“……我不知道。”祝文嘉也坐到一个快递箱上,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就按了按箱子表面,“这里面是什么?”
“忘了。”庭霜把吉他放到一边,找裁纸刀,“打开看看。”
祝文嘉看着庭霜翻抽屉:“你在找什么?”
“刀之类的。”庭霜找到一把剪刀,过去开纸箱。
祝文嘉连忙挪到旁边,腾出纸箱表面来。
“别紧张。”庭霜用剪刀划开箱子上的胶带,边划边开祝文嘉的玩笑,“虽然我们关系不怎么样,但我也不至于拿剪刀捅你。”胶带划开,他顺手把剪刀递给祝文嘉。
祝文嘉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剪刀,说:“要是我现在拿这玩意儿捅我自己一下,我们能当作之前什么都没发生吗?”
“当然不能,所以你最好别捅。”庭霜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他本科时候的衣服,秋冬季节的,他从里面拽出一件外套丢给衣着单薄的祝文嘉,“我的旧衣服,你要试试么。”
祝文嘉套上那件衣服,把手缩在袖子里,觉得很暖和,穿了一会儿,甚至还有点热。
“这什么破衣服,也太丑了。”他闻了闻衣袖,“这是什么料子的?”
“嫌丑你别穿。”庭霜说。
祝文嘉不吭声,把脖子和下巴也缩进外套里,只露出一个头顶和半张脸。
庭霜拿过剪刀,继续去拆其他几个纸箱。
祝文嘉在一边看庭霜动作,问:“你搬回来住吗?”
“不吧。”庭霜拆开一箱子旧教材和漫画,一本一本往外拿,“租的房子离公司近。”
“但是离家远。”祝文嘉说。
庭霜没说话。
祝文嘉又说:“爸希望你住家里。”
庭霜指了一下地上的漫画书:“你要么?”
祝文嘉看了一眼房里的书架:“放你房里放我房里不都一样吗?”
“也是。”庭霜说完,去拆下一个箱子,拆开发现是一些杂物,其中有个扁了的足球。他拿起来掂了掂,又去箱子里找充气泵。
“搬回来吧。”祝文嘉走到庭霜身边,喊了一声,“……哥。”
庭霜给足球充完气,才说:“我住家里,你不难受么。”
案子还在侦查阶段,翁韵宜还在被羁押期里。
“难受。”祝文嘉顿了一下,说,“你住不住家里,我都难受。”
“我知道。”庭霜说。
他们一人坐一个纸箱子,两个人都沉默着。
庭霜抛了很多下球,然后开口:“出去踢球么。”
祝文嘉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我不会。”
庭霜把球丢给祝文嘉,说:“我教你。”
天黑着,院子里的灯全部亮起,草坪宽阔。
庭霜从颠球教起,祝文嘉学了半天,连手也一起用上,最多只能颠三个,姿态极其狼狈。
“能不练这个吗?”祝文嘉满头大汗,抱着球坐到台阶上,“我们就不能直接开始踢吗?”他指了指院子两端的树,“那个当你的球门,这个当我的球门,看谁进得多。”
庭霜站在祝文嘉面前,说:“得了吧,跟我踢,你连球都抢不到。”
“要是我能抢到呢?”祝文嘉把被汗浸得半湿的头发扎起来,抬头看庭霜。
“那也没奖励。”庭霜往祝文嘉腿上踢一脚,“起来踢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祝文嘉站起来,说:“要是我抢到球,你就搬回来住。不然我今晚直接跟你回你租的房子里。”
“祝文嘉你又开始了是吧?”庭霜说,“那你抢一个试试。”
两人踢球一直踢到很晚,护工出来跟庭霜说,祝敖在窗边看他们踢了一晚上球,看得挺高兴的,现在已经睡了。
“睡了就好。”庭霜转过头,对祝文嘉说,“我得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你得搬回来。”祝文嘉叉着腰,气喘吁吁,“我不但抢到球了,我还进了一个球。”
庭霜点点头,说:“嗯,通过扒我的裤子。”
他说完这句话就笑了出来。
祝文嘉也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你干嘛?”庭霜看祝文嘉要哭,就逗他,“爸已经睡了,你哭他也不会出来帮你训我。”
“……哥。”祝文嘉缓缓蹲下来,把头埋进膝盖,草地的味道钻进他鼻子里。
“嗯”庭霜应一声。
良久,祝文嘉的声音才闷闷地从底下传出来:“这是第一次,闯祸以后……没人给我兜底。”
“也……不算闯祸吧。”庭霜在祝文嘉身边坐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球玩,足球一次一次地飞向天空,变得很小,像要就此消失,可就在眼睛以为它要消失的时候,它反而从空中落下来,越落越快,稳稳当当地落回手心,“有时候,事情就会变成那样。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可能是我没处理好。”
祝文嘉埋着头,不说话。
“天塌不了。”庭霜的声音听起来很可靠。
祝文嘉把头抬起来一点,露出满是泪痕的脸:“……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