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烝覆住桑野的手:“你不必和他一样,阿野,你就是你。”
“嗯哼,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桑野语气轻快地说,“少年嘛,总会做出一两件蠢事,不然怎么叫少年呢。何况那只是一种单纯的羡慕,并没有类似爱情的情感,顶多在小时候有过那么一点依赖,我学法语学得很慢,庄园里除了外公又只有费迪南会中文,头两年就只敢和他们交流。”
林烝慢慢把他圈住抱在怀里,情|欲早已消散,但那种互相温暖的柔情并不会褪去。
桑野很喜欢拥抱,他喜欢林烝从后背抱着他,这样一来接触面积比面对面的抱着要大,可以充分的感受到林烝的体温。
从前他和情人之间他当攻方的时候,桑野是抱别人的那一个,和林烝在一起之后,他就开始贪恋这种拥抱的方式,因为是安全的。
他把后背托付给林烝,林烝总是强势的,连带着他的体温也一样强势地熨烫着他的背脊。
林烝忽然用力地啄吻他脖颈和肩膀相连的那一小片肌肤,嘴唇烫热地碾过那里,强烈的占有欲征服了他的脑海。
林烝不敢说诸如“没关系,你现在有我”这样的话,他敢保证,如果说了这样的话桑野第二天就会消失不见。
因为他们只是基于生意的商业伙伴,因为他们只是服从欲|望的情人关系。
桑野从来不在情|事上拒绝他,甚至会提出自己的喜好,希望能得到林烝的配合。
除了上下之外,林烝也没有拒绝过桑野的要求,情人之间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快活怎么来。
他们迅速的了解了对方的身体和习惯,并孜孜不倦地探索新的未知,在这方面他们“一啪即合”,不然桑野不会愿意和他维持情人关系,特别还是做零。
然而爱情总是突如其来,当林烝意识到他爱着桑野的时候,他有些发懵。
林老板也不是一个会爱人的人。
爱情总是突如其来,而当你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回头一看,两个人经历的一切又处处都是伏笔。
当那种强烈的征服桑野的欲望开始的时候,林烝认为这不过是一场狩猎;当那种得到了桑野身体的喜悦和快感把他淹没的时候,林烝认为那不过是一次胜利的交锋;直到不久前,林烝发现他会因为桑野的悲欢而扯动心肠的时候,他甚至理智地想过,他可能只是被这样一个活泛又立体的桑野所迷惑——
他从没有过像桑野这样的情人。
从前他床榻上的都是比他小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怎么说,按照林烝的看法就是……他们大多无知。天真又无趣。
林烝本能地排斥那些对他充满依赖并以此要挟的情人,而纯粹的金钱买断的关系又让他觉得十分无聊,好像上床只是用来发泄欲|望的方式,把他从衣冠楚楚的人变成禽|兽。
在桑野到来之前他刚刚结束了一段黏腻的情人关系,他对于那种黏腻有着强烈的不喜。所以他和桑野在北京偶遇的第一面,当时他是那么的冷淡。
在桑野到来之前林烝有小一段非常无聊又隐隐焦虑的时光,他把这种隐隐的焦虑粗暴地划分为无趣。
林烝从没有想过那是他贫瘠的情感需求在作祟。
因为他从来都是强大的、满不在乎的。
这种强大和满不在乎却在刚才桑野说出费迪南是他的“初恋”的时候崩溃了。
他非常嫉妒。
非常……非常非常的……嫉妒。
在那种强烈到要爆炸的占有欲袭来的时候,林烝恨不能把桑野吃了、吞了、嚼碎,想把他每一寸皮肤都咬进口腔,想把他剔骨剥筋,在桑野的每一块骨头上都刻上他林烝的名字。
这种刺激让他冲昏了头,好在又黑暗作为迷雾遮掩,桑野摩挲着他的脸只摸出了他的僵硬。桑野以为那是林烝对于他有悖伦常的言语吓傻了,但其实并不是,那时候林烝在想着怎么给桑野纹上他的名字,他甚至想用黥刑的方式宣告众人桑野是他的囚中人。
很快当桑野开始解释他带引号的“初恋”只是一种单纯的向往的时候,林烝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
他自己也开始觉得好笑起来,他在嫉妒什么?
理智回笼的时候,林烝就开始正视他对于桑野的情感。
林烝是和直尺一样理智严谨的人,他喜欢笔挺的西装,喜欢有节奏地系上领带好让它看起来和昨天并无不同,他喜欢钢琴的黑白琴键,因为它们是那样的简单有规律,从前他还喜欢乖巧得好像工具一样的情人。但是后来他就不喜欢了。
林烝不知道的是,他的骨子里有艺术家的浪漫,不然他不会把他的别墅设计得那样别致,不然他不会有绅士的优雅从容,不然他不会在眼镜上佩戴含蓄又风骚的眼镜链,不然他也不会爱上桑野。
林烝的不自知让他在看透他对桑野的心思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傻瓜,他忽然想起来前不久桑野住进他家别墅里他们两个人的疯狂,整栋别墅上下都被他们两个人像野兽标记领土一样沾染上他们两个人的气味,在此之前林烝从没有一位情人来过他的别墅,更不要说他们会在林烝的别墅里做|爱。
林烝想起那天桑野坐在轮椅上玩漂移,他所有的视线都被那个活泛又嚣张的人占领,根本挪不开也下意识的不想挪开。
林烝想起那天桑野第一次和他说了有关家庭的事情,他的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疼,但那种感觉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桑野问他:“那么你呢,你对我是真心的吗?你会爱上我吗?”
那一瞬林烝是惶然的,他的心态有一点点的不稳定,但是他下意识地逃避了酸疼和惶然负面情绪,是的,他非常粗暴的把这种惶然归类为负面情绪。
然后林烝也想起他微微紧张到蜷起的手指,想起他单膝触地的虔诚。林烝这才意识到他应该是早就爱上了桑野,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在他刻意忽略掉了的时候。
这简直了……非常愚蠢。
直到今天林烝才明白过来,他竟然在爱情这场考试里,第一道大题就交了白卷,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他说:“我们只是情人,不谈爱情。”
去他妈的吧!
林烝的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直到桑野叨叨完他在法国的事情,林烝抱住了他的阿野,对他说:“你不必和他一样,阿野,你就是你。”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对于桑野的喜爱,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疼。
林烝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关于他对于桑野的独占欲作祟的情感,他不能说。
桑野非常敏锐,他逃避恋爱带来的纠缠。
而林烝的狂妄自大又让他不想表露这种感情,因为他不想示弱。
桑野在他怀里蹭了一下,不耐烦地反手摸了摸林烝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的嘴唇好烫!”
林烝的嘴唇还贴着桑野颈部的皮肤,隐约可见已经红了一片。
桑野踹了林烝一脚:“放松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林烝这才稍微松开他一点点,嘴里说着“没有发烧”,心里想着“我要绑住他”。
桑野笑说:“怎么了?你不会真以为我要乱|伦吧?”
林烝嗤道:“怎么可能?”
他用额头抵住的桑野肩膀,忽然低声说:“我要不要也和你讲一讲我家里的事情?”
“什么呀?”桑野笑开,“我听那个做什么?你用这样的话讽刺我,算了算了,下次我不和你说这些,也不捉弄你了。”
林烝是真的打算要和桑野讲,但听见桑野这样说又觉得生气,他淡声说:“不行,必须听。”
桑野撒泼打滚,没三两下就被林烝抓住了双手禁锢在胸前。林烝从后抱住他,体温穿透真丝将桑野灼烫,星点的火势从微小之处燎烧起来——在他衣服底下,那颗朱砂痣上。
桑野非常喜欢它,它朱红的颜色像是玫瑰滴了一滴汁液落在林烝腰上一样。
桑野痴迷于它的美,从苏庄里见的那一眼开始就沦陷在那颗朱砂痣里。
林烝不知道关于他的故事该如何说起,他的智商和情商从来不生长在属于“爱情”的范畴里,于是他第一句就扔了底牌——
“其实我有一点情感缺失症,很轻微的,一点点。”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鱼,也看鸟,为什么不能看你?
——电影《他是龙》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枚小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排骨玉米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排骨玉米汤 50瓶;璐璐璐璐 15瓶;女巫的黑心苹果 10瓶;人人都爱夏习清 9瓶;呜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捉弄
·
林烝说完这句话便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他不善于描述从前的事情, 特别是关于他自己的事。
桑野兴致不高, 他对于知道林烝的事情毫无兴趣,只笑着“哦”了一声,随口敷衍说:“可怜的宝贝。”
林烝尴尬了一瞬, 最后只好拍拍桑野:“算了, 睡觉吧。”
桑野感受到他的僵硬, 嗤嗤笑出气音来, 林烝从后边威胁式的把着他的腰,桑野拨开他的手:“你手劲多大自己没点轻重吗?”
刚想要和桑野交个心的林老板被瞬间打回原形,哼着说:“我不爱笑,笑起来也并不天真、热情、漂亮。”
桑野笑坏了:“你怎么回事,吃什么飞醋?我要你笑得那么漂亮干嘛,你要是和费迪南太像了那我岂不是肖想亲舅舅的变态?”
林烝憋着一肚子郁闷,低沉的声音无波无澜地说:“我和他不像。”
“一点也不像好吗?”桑野扭头转过来一巴掌拍在林烝的脸上,轻轻的一声响, “把你脑子涮干净点,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时候像个高分低能的笨蛋?都说了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十四五岁, 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后来长大了自然就不喜欢了,甚至看见费迪南笑的时候还会非常尴尬,因为我学得太像了。”
林烝听桑野说他和费迪南一点也不像,他心里放松了一点, 听到最后一句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他叼住桑野的耳廓磨了两口,桑野“啊”地叫了一声,差点把他叫硬了。
桑野哼着推开他:“后来我就改过来了,现在我们当然是很不一样的,笑起来也很不一样,哪天你见着他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林烝便有些发笑地问他:“什么时候还能见家长?”
桑野自己也没写想到这一块,他愣了愣,然后笑说:“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带你去见他干嘛。”
林烝闭了嘴,他不该问这句话,一时间有点太兴奋了,没忍住,不然还真能见家长也不一定。
桑野察觉到林烝隐约的不愉快,心里觉得好笑,摸着他的耳朵低声哄说:“睡觉吧。”
圣诞节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很快过去,零点的钟声响起,跨入新年的头一天大街小巷里都十分热闹。
他们同往常一样起床、晨跑、洗漱、一同用早饭,在早饭过后一起看财经新闻。
林烝喜欢在早晨的时候弹钢琴,因为心情好,桑野就在羊绒地毯上靠着琴凳没规矩地坐着,玩他的消消乐,并企图用消消乐的系统音乐配合林烝的节奏,有些傻。
在阳光穿过冰糖一样晶亮的大玻璃窗照进三楼的时候,林烝的视线不自觉落在桑野发顶,而后他会弯下腰去和桑野轻柔地接吻。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
除了最开始有两三天林烝有些惶恐之外,后来他就想明白了,只要桑野和他在一起,不论是情人还是恋人又有什么所谓?
同性之间的爱情不能得到法律保护,没有正规的婚姻约束,难道那些夫夫就不是家人了吗?这不过是一个称谓一个前缀的头衔,他林烝无所谓这样一个头衔,因为他们是自由的。
看起来他们的情人关系是一场满足身体需求的贸易关系,实际上他们只是在享受自由的爱情。
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因为你能保持个人的孤独和完全的自由,也能享受浪漫又合拍的爱情。
这是非常、非常奢侈的一件事。
桑野异常沉迷于此,这就是他所求的那种感觉。
爱情不再是束缚,他和林烝之间都有彼此的坚持和不服输。
在青灰色的冬日的早晨,他们一同出门,走向他们不同的车,即将开往不同方向的公司,他们会在分别的时候抱在一起接一个吻。林烝看着他笑的时候喜欢轻轻扬起眉梢,这个小习惯让他看起来神态轻松,有一种自信而不外露的帅气和迷人,桑野很喜欢他。
他们完全享受在爱情世界里,虽然他们从不曾开口。开口本身就没有必要,他们是默契的。
等到一月也在员工工作越发惫懒,期待放假的心情已经按捺不住的时候,年节终于要到了。
桑野在年节到来之前非常的忙,因为他们刚刚通过招标的方式敲定一家设计院的规划方案设计,又忙着申报规划设计条件。
桑野脚不沾地的请各位领导吃饭,人防办、国土资源局、园林局、文化局、环保局、旅游局以及相关规划部门……要获得建设项目规划设计条件通知书肯定得是明年的事情了。
桑野有一双看人看透的眼睛,还有一张见鬼说鬼话的嘴,但他的胃是真的受不了国内的酒桌文化。